回到a市的第一件事。

陆城把陆衡和陆泽西都叫回家吃晚饭,顺便在晚饭上宣布了自己跟顾眠结婚的消息。

陆衡在陆城去c市见家长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所以也并不吃惊, 只笑着说恭喜。

陆泽西虽然已经隐隐预料到了, 但现在陆城正式宣布,他还是像是被雷劈了,僵坐在那里,半天没有反应。

陆衡没有发觉身边陆泽西的异常,笑着对顾眠说:“顾眠, 以后我可得叫你嫂子了。”

顾眠抿唇一笑。

一桌子温馨愉快的气氛中。

陆泽西说话了。

“我不同意。”

温馨愉快的氛围突然被打破,田姨和陆衡惊讶的看向陆泽西。

陆城眼里的笑意也是一凝, 在桌子下轻轻捏了捏顾眠的掌心,然后站起身来, 看着陆泽西说:“你跟我过来。”

陆泽西坐着没动:“去哪儿?有什么话不能在这儿说吗?”顿了顿,他看着陆城, 嘴角讥诮的勾起:“这里又没外人。”

陆衡脸上的笑意尽敛, 严肃的看着陆泽西:“泽西, 你怎么跟你爸说话的?!”

田姨也脸色微变,但语气比陆衡温和很多:“泽西, 你不能这么跟爸爸说话。”

陆泽西站起来愤怒的低吼:“他都没有考虑我的感受!凭什么我就要考虑他?!”陆泽西吼出来了, 一瞬间有种怨气得到发泄的感觉,他试着平息胸口剩下的怨气和妒意,但是效果并不明显,干脆也就破罐子破摔,他没有看向陆城, 而是面带讥诮的盯着顾眠:“哪有当爸的会娶自己儿子的前女友当老婆?”

饭桌上死寂一样的安静。

陆衡和田姨都明显有些震惊,两双眼睛在顾眠和陆城之间来回转动。

而被指控的陆城和顾眠,一站一坐,却是如出一辙的冷静。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陆衡站起来,试图搞清楚现在这情况,看了看陆泽西,又看了看陆城。

田姨年纪大了,面色惊疑不定,显然还没有从震惊中缓过神来。

“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陆泽西盯着顾眠:“我跟顾眠交往过大半年,她是我的前女友。”

陆衡愕然的看向陆城,脸上表情有些啼笑皆非:“不会吧?我是在什么狗血八点档电视剧的拍摄现场吗?”他故意做出左顾右盼的姿态:“是不是藏着摄影机呢?”

“说完了吗?”陆城终于说话了。

陆衡有一瞬间吓得后颈的汗毛都竖立起来,但很快他就意识到这句话并不是对他说的。

他看着陆城,他可以发誓,他从来没在陆城脸上看过这么可怕又冰冷的神情。

陆城的表情几乎可以算得上是平静,并没有暴怒的迹象,但那是一种冰冷的可怕的冷静。

在他冷静冰冷的深邃黑眸的深处,仿佛正酝酿着漆黑的风暴。

陆泽西终于后知后觉的感受到了巨大的恐惧感,在被陆城用这种眼神盯着的时候,后背一瞬间被汗湿了,他几乎要窒息了,喉结艰难的滚动了一圈,连吞咽口水都感觉到了疼痛感,浑身僵硬,只有腿是软的。

无论陆城在外界的评价是什么,但他在家人面前,一向是温和的,包容的,从来不会把在外面的负面情绪带到家里来。

所以这么多年,他们几乎都没有见过陆城发怒。

而现在,陆衡和田姨都意识到陆城现在非常生气,一时间都被震慑到说不出话来。

低气压蔓延了整个餐厅,直接从天花板压下来。

令人窒息的僵持沉默中,顾眠握住了陆城的手。

陆城的手微微一动,已经下意识的反握住她。

顾眠站起身来,看着陆衡和田姨说道:“之前因为怕你们尴尬,所以一直没有跟你们说,不好意思,既然现在陆泽西都说出来了,那我也解释一下吧。”

因为顾眠开口说话,空气里紧绷的氛围顿时一松。

陆衡默默在心里擦了一把冷汗。

顾眠很镇定,脸上看不出半点慌乱窘迫:“我之前是有跟陆泽西交往过一段时间,因为一些原因,我不再喜欢他了,所以我先提的分手,陆泽西在我之后也很快就交了一个女朋友,所以不存在对我“旧情难忘”。”

说到这里,顾眠顿了一下,目光扫过陆泽西,陆泽西面色难堪。

顾眠接着说道:“之后我和陆城在互相不知道对方身份的时候喜欢上了对方。我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可耻的事情。”她说着,眼睛盯着陆泽西的眼睛:“我不觉得我对不起任何人,我也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意。”

陆城低头看她,心口突然涌起一阵阵的悸动,他握着她的手五指岔开她的,同她十指紧扣,然后淡淡的说:“是我追的顾眠。如果有错,也是我的错。”

陆泽西盯着他们两人十指紧扣的手,眼眶开始泛红,他抬起眼,定定的盯着顾眠。

顾眠很快转开了眼睛,看着陆衡和田姨满怀歉意的说道:“对不起,我没能一开始就告诉你们,我只是不希望我们的关系变得尴尬。”

陆衡勉强对她笑了笑。

田姨还没能从一开始巨大的冲击中缓过神来,但还是勉强回应了顾眠。

但很奇怪,顾眠感觉到他们的反应似乎比她想象中要更平静一些,好像对这件事情并不是很难接受。

“对。你们都没错。”陆泽西突然哑声说道:“错的是我,从头到尾都是我的错,ok,我走。”

他说完,起身离开餐桌,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田姨连忙跟着站起来。

陆衡伸手制止田姨,然后说:“你们别担心,我去!”他说着拍了拍陆城的肩,又对顾眠笑了一下,然后追了出去。

田姨看向陆城,说道:“陆城,也许你应该告诉泽西......”

“田姨。”陆城打断了她,随即紧了紧握住顾眠的手,看着她说:“你先去客厅看会儿电视?我和田姨说几句话,然后再过去找你。”

顾眠点了点头,又对田姨笑笑,才转身走出餐厅,往房间走去。

顾眠察觉到田姨被陆城打断的话似乎是什么不能被她听到的话,而且是有关于陆泽西的。

会是什么呢?

她完全没有头绪。

她坐在客厅沙发上,打开电视机,眼睛却看着餐厅玻璃门后正在说话的陆城和田姨。

陆城还有什么秘密瞒着她?

陆城皱着眉,严肃的看着田姨:“田姨,别忘了,我们都说好的,永远都不会提起那件事。”

田姨愁容满面:“不是泽西想不开吗?可能你把事情告诉他了,他就能接受了。而且他已经长大了,你也做到了你承诺的事情,也许是时候告诉......”

“田姨,不要再说了。”陆城一双深邃黑眸盯着田姨的眼睛说:“以后也不要再提。”

田姨只能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下去。

陆衡一出门就把陆泽西跟丢了。

一直到晚上十点半,才在酒吧里找到正在往嘴里灌酒的陆泽西。

陆衡走过去,把他手里的酒杯夺走,重重放在桌上,然后皱着眉斥责道:“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没出息的样子!怎么?想喝死自己?”

陆泽西眼眶发红的看他一眼,冷笑:“你怎么来了?我还以为那个家里已经没有人在意我的死活了呢,反正我爸还会再生一个。”说着一弯腰,捡起刚才被陆衡抢走的酒杯把里面的酒一饮而尽。

陆衡压低了身子才能听清楚陆泽西说的什么,他被酒吧里劲爆的音乐吵得心烦意乱,直接强势的把陆泽西从沙发上拽起来就往外走。

陆泽西一开始还挣扎两下,但是他喝醉了,哪里是陆衡的对手,只能一路跌跌撞撞被拽出了酒吧,塞进了陆衡的车里。

陆衡一路把陆泽西载回他家,开了门,把陆泽西推进房子里,丢给他一套睡衣,把他丢进浴室里:“洗个冷水澡清醒一下,出来我有事情跟你说!”

陆泽西抱着睡衣站在浴室里。

虽然陆衡平时对他很好,他也常常在陆衡面前没大没小,因为知道陆衡不会计较,但是陆衡真正严肃起来,陆泽西还是有点怕他的。

洗完澡穿上陆衡的睡衣走出去。

刚刚把他从酒吧里拉出来的陆衡就坐在客厅里喝着威士忌,看他一眼:“过来。”

陆泽西慢吞吞的走过去,表情不愉快。

“坐。”陆衡把搭在茶几上的两条大长腿收了下来。

陆泽西又坐下:“我知道你要跟我说什么。”

陆衡一口喝掉杯里的酒,眼睛盯着陆泽西说:“你不知道。”

陆泽西愣了一下,因为很少见陆衡这么认真严肃的样子,他心里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不安的挪了挪屁股,看着陆衡:“什么意思?你要说什么?”

陆衡问:“如果你爸跟顾眠结婚了,你打算怎么办?”

陆泽西皱起眉头,然后身子往后一靠:“我或者顾眠,我爸只能选一个。”

陆衡接着问:“你是接受不了顾眠和别人在一起,还是接受不了她和你爸在一起?”

陆泽西认真的想了想,觉得自己当然也不想顾眠和别人在一起,但如果是跟陆城,那他宁愿接受顾眠和别的跟他没有关系的男人在一起。

“我爸。”

陆衡点了点头,然后突然问:“那如果你爸不是你爸呢?”

陆泽西彻底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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