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以来, 雷锦龙从来没有拥有过这么漫长且无聊的假期,每天早上第一句:好想上班!不过黄河远那个究极中二病居然跑去湖北,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 要是回不来,他可就失业了, 连忙将备考公务员安排起来。

其实,雷锦龙有一段时间刷题刷得无比恶心。黄河远这类人一直是他无法突破的心理阴影, 他每次做题思路卡壳的时候, 都会想到如果是黄河远的话,肯定一下就做对了吧。他越这么想, 错得越多, 所有人生价值似乎都寄托在那张轻飘飘的考卷上了,一旦错了,就证明他是个废物。

奇怪的是, 在黄河远手下当了一年秘书, 他居然想开了。黄河远的性子比高中的时候凶残百倍,刷题再可怕,有打工可怕吗?没有!

错的是题, 不是他自己。刷题刷累了,雷锦龙打开郑潇朋友圈,她发了一条在家用电饭煲做鸡蛋糕的教程。

雷锦龙顿时发现共同话题来了, 去厨房按照郑潇的教程搞了一下午,勉强搞出一块好看又能吃的,拍给郑潇看, 和她交流厨艺。郑潇夸了他几句,雷锦龙大受鼓舞,不小心把在心里憋了很久很久的话打了出来, “潇潇,等我考上公务员,能当你男朋友吗?”

郑潇隔了好几分钟才回他,“要是你考不上呢?”

“考不上……”雷锦龙按下心中的自卑,忐忑道:“我也想当。我可能赚不了很多钱,也没有铁饭碗……”雷锦龙越说越自卑了,“长得也没黄河远帅……但我会对你好……”

“好了,别说了,”郑潇笑着打字,“其实,你现在就可以当。”

雷锦龙原本紧张地蹲在了墙角,此时激动地蹿了起来,狂喜乱舞,头昏眼花地看见了满眼金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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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魔山之上的漆黑夜幕冒出了成千上万的星星,每一束星光滋养一朵花,少年走到哪里,花就开在哪里。

少年用了十天,走到了山顶。

他在山顶看见了他最好的朋友,他被天魔占据了身体,要杀天魔,就要先杀朋友。

“活着很痛苦吧?为什么不去死?你连剑都没有力气拿起来了。”

少年举起颤抖的手,将剑对准了朋友胸口。

“就算举起来了,又怎么样?”魔发出尖锐的笑声,“一把断剑,不足为惧。”

少年往前疾冲,在剑尖触到朋友皮肤前一瞬,调转剑头,刺入了自己心口。

附在自己身上的魔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断剑亦可杀人。”少年吐出一口血,“我知道,天魔,就是我的心魔。只有我死了,你才会死。”

“你杀不死我。”

“我知道。”少年笑起来,薄唇沾血,鲜艳无比,“这把剑能永远把你封印在我的身体里。你就和我待在一起吧。”

虚弱的朋友苏醒,他看见少年胸口插着一把断剑,坐在山顶,在灿若千阳的向日葵的簇拥之中,仰头看着星星。

三百多万字的故事,终于到了结局。三年前,徐不倦在敲下第一个字时决定在这本书完结之时自杀,然而当真正到了结局,他又有些舍不得。

病毒肆虐,有多少人的时间永远停滞了。他很幸运,他还有时间讲心中其他的故事。

慢慢来,不着急。徐不倦捞起趴在毛拖鞋上睡觉的小猫咪,抱在怀里用力吸了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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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4日,顾海宇转入火神山医院,当天晚上遭到了黄河远的无情摧残。

“抓.奶龙爪手!”

“卧槽……你这手劲比高中那时候大多了。”顾海宇龇牙咧嘴地把黄河远的手扒拉下去,“算了,不回忆青春了,您还是回去捏白大佬吧。”

黄河远嘟囔道,“你胸肌变小了。”

“瘦了,”顾海宇笑了笑,看着黄河远裹在防护服里的身体,“黄桑,你是不是也瘦了。我怎么感觉你眼窝凹下去了。”

“你懂什么,这叫深邃的眼眸,”黄河远拍了拍顾海宇的手,鼻子发酸,“你要好好养着,把胸肌养回来。”

顾海宇嗯了一声,“养好了给你埋。”

“哼,我自己也有。”黄河远用力握了握他的手,似乎想给他力量,“我要走了,有事叫本王。”

两人有很多话要说,但这并不是一个适合叙旧的地方。黄河远急冲冲地去给下一位病人量体温,顾海宇拍了一张他的背影,发给了白云间。又拍了一张自拍,发给穆临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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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云间收到消息时,正在卧室的天花板上装镜子。

他自认是一个非常耐得住寂寞的人,但黄河远走后的日子,并不是“无聊”两个字可以简单概括的。思念担忧,无能为力的焦虑,逼得他无法淡定,只好找点其他事情转移注意力。比如打扫房间,研究新菜色,研究新姿势,最近的乐趣是装修情/趣房。

他现在寂寞到什么程度?顾海宇发来的照片只是黄河远的背影,糊得像包了三层浆,他看了两分钟,居然看in了。

……我有点像变态。白云间推了推眼镜,坦然接受了变态的自己,继续往天花板上钉钉子。

日子一天天过去,3月18号,湖北新增确诊“0”,新增疑似“0”,十几亿人期待的疫情拐点,终于来了。

四月初,白云间一大早收到了一张照片。

黄河远在车里。

漫天的樱花似香雪,黄河远露出半个笑容,比天光明亮。

向日葵:“云酱,等我集中隔离14天就可以回来啦!”

狐狸精:“远哥,我做了一件很愚蠢的事。”

黄河远一阵欣喜。倒不是他爱看白云间笑话,主要是太稀奇了。

白云间,传说中的C神,或许有他不会的事,但他从来没有干过蠢事。不像他,人生中黑历史无数,平均三天干一件蠢事。

“什么事?”黄河远期待,“报上来!”

狐狸精:“……等你一个人的时候再说。”

黄河远到酒店第一件事就是给白云间打视频电话。

白云间穿着一件宽松的白色短袖,坐在沙发上,窗外阳光正好,照得他脸颊白皙剔透,仿若初雪。

黄河远和白云间一般在晚上视频,很少看见他白天什么样子,有些震惊,“……你好像更白了!”

“嗯。”白云间同样很少看见不戴口罩的黄河远,目不转睛地看着手机屏幕,“远哥,你瘦了,脸上一点肉也没有了。”

“没事,吃几天好的就补回来了。”白云间语气里的心疼太过明显,黄河远摸了摸脸,转移话题,“你刚说,你干了什么愚蠢的事?”

“……”白云间推了推眼镜,干咳一声,“你旁边没人?”

“没。”

“我给你看个东西。”白云间将摄像头切到了后置,对准了自己的衣摆,缓缓撩开。

过了几秒,黄河远抬手,啪一下捂住了鼻子。

卧槽,他,他看见了什么?!

那个地方真的可以那么光滑粉嫩吗?!

“白云间,你把那里的毛剃了?!”黄河远捂着鼻子,瓮声瓮气地喊。

摄像头调转回来,白云间的脸重新出现在屏幕里。

“嗯。”白云间扶额,眼睛逐渐失去高光,“我在家太无聊了……几天前闲着没事,我就给剃了。”

“其实,还挺可爱的……”黄河远挠挠脸,有些不好意思,“你喜欢滑溜的吗?要不我也剃了?”

“不要。”白云间果断阻止,“这很愚蠢。”

“为什么?”

“因为……”白云间调整坐姿,“长毛的时候很痛苦。”

黄河远:“……”

“我把后面的毛也弄掉了,”白云间的眼睛彻底失去高光,“最近在长毛,又短又硬。就算不穿内裤前面后面也都很痒。”

黄河远热血上头,满脑子黄色废料,白云间的嘴唇一张一合,“远哥,我好痒。”黄色废料化作两行鼻血,倾泻而下。

14天的隔离期,积压的疲劳全都释放出来,黄河远躺在酒店除了吃就是睡,养得神完气足,踏上了回程的高铁。

黄河远走的时候,地上尤有积雪,他回来的时候,路边开满了鲜花。有些是路边种的山茶花,更多的是欢迎医疗队归来的市民手里的花。

车子停在医院门口,黄河远第一个下车,第一眼就看见了白云间。

白云间戴着口罩,怀里抱着一束向日葵,朝着他跑过来。

“云酱!!!”黄河远张开双臂,扑棱过去,抱住白云间,隔着口罩亲了他一口,“我回来了!”

“嗯。”白云间用力箍着黄河远的腰,不说话也不放手,黄河远由着他抱着,蹭了蹭他的头发。

白云间的头发大概是自他走之后就再也没剪过,有些长了,发丝软软凉凉的,蹭起来很舒服。

“走。”黄河远说,“我们回家。”

“再贴60秒。”白云间低声说。

两人又贴了几分钟,手拉着手去看黄振华。现在黄振华的免疫力很弱,黄河远不敢和他亲密接触,隔着玻璃和黄振华唠了快两小时,才跟着白云间回了家。

打开家门,黄河远站在门口,后脑勺的呆毛震惊地微微发抖。

卧室的床装了床柱和横杆,横杆上挂着两只皮.铐,想想也知道是白云间的个人爱好。白云间甚至在天花板上装了一面镜子,雪亮地悬在床上方,映照着玫瑰花色的新床单。墙角有个秋千,和“美好时光”民宿是同款,黄河远都不知道白云间从哪里买来的。

“你……!”黄河远捂着通红的脸,“难怪和你视频的时候,你都不到处乱走,原来你把房间搞成这样了!”

白云眯眼一笑,“喜欢吗?”

黄河远在床头上看见了一卷红色麻绳,脸更红了,快速点了几下头,眼神游离,“我去洗澡,你……要不要一起……”

“我早上在家洗过了。”白云间轻笑,“你去吧,我在外面等你。至少十五分钟以后再出来。”

黄河远心急火燎,他既想把自己搓得干净一些,又恨不得冲个三分钟水就跑出去。

真奇怪,之前七年也等了,他去支援的四十多天也等了,隔离期的14天也熬住了,偏偏只隔了一扇门的时候,区区十五分钟那么长,他根本等不了。

借着水声,黄河远悄悄把浴室玻璃门拉开了一条缝。

暗红色的床单仿佛玫瑰花的花瓣,白云间穿着一件黑色的吊带长裙,以一个“orz”的姿势趴在花瓣上,裙摆半撩,窸窸窣窣的,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黄河远:两行鼻血上青天。

作者有话要说:  叽,可以先找好路,半夜三四点或许可以看见一辆灵车顺着盘山公路缓缓上行。找不到也不用勉强,有缘可见,反正世俗欲望这种东西,可有可无啦(出家.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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