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工作正常继续,池娆把自己手上的所有证据和东西全部转接给了公关部那边,他们自然是知道处理这件事的。

只是,她那样曝光陈轻的两天后,池娆十分诧异地接到了池禹城打来的电话,他说有些事情,问池娆有没有时间见个面谈谈。

池禹城很少这样,大多数时候很多事情都是让裴新美传个话,要么就是池禹城直接给她发个“通知”。

他们俩之间的关系是有点畸形的。

说是不好,但是其实也没有不好到要决裂的地步,说是好,好像又差了点亲人之间的温度。

池娆从工作中抽出一截时间,一个工作日的下午,短短的一个小时见面时间,为了方便,约在了自家公司大楼旁边的一家咖啡店。

池娆没想到有一天跟自己的父亲见面竟然还要提前计划,约定时间在外面见。

好像陌生人。

自从之前因为婚约的事情个池禹城大吵了一架以后,他们俩就没有联系过,裴新美说不回家也没关系,基本上两个人已经是默认冷战。

悄无声息地就开始了。

池娆到的时候,池禹城竟然已经在等她。

两个人都不是什么拖泥带水的人,一坐下就直接开始切入正题。

池娆敛着眸,先说:“有什么问题都问吧。”

她知道池禹城肯定有很多问题要问。

池禹城放下手中的财经报纸,往前倾身了一些,直接开口问道:“所以你这么两年进到娱乐圈,是为了给你那个朋友报仇?”

池娆抿了抿唇:“是。”

“以前怎么从来不说?”

“没有什么必要。”池娆喝了一口水,眼睛垂着,“以这个理由进娱乐圈的话,你一定也不会答应的。”

与其给出这种池禹城一定不会答应的缘由,她不如就直接自己一根筋。

所以他们从来都不知道。

池禹城皱了下眉,还没说话,池娆就继续说:“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她抬起头来跟池禹城对视,两个人都沉默了好一会儿没说话,池娆看着自己对面的中年男人,跟镜子里的自己还是有很多相似点的。

毕竟是自己的爸爸。

爸爸妈妈是最亲近的人吗?按理来说是这样的,但是池娆却觉得,这好像是最陌生的熟人。

她对池禹城的印象是什么呢。

一个严格的父亲,几乎没有参与她太多的成长细节,每一次出现都只是帮自己规划好人生。

以后上什么样的学校,学什么专业,毕业以后做什么,跟谁结婚。

统统都是被池禹城安排好的。

池娆想着,第一次看到池禹城脸上出现了一种自己从未见过的情绪,他看着自己,问她:“在你眼里,爸爸原来是这么冷血的人吗?”

池娆愣了一下,没回答。

冷血?

是吧。

她就是觉得池禹城眼里什么都是商品,就连自己都是,她要进圈帮齐希复仇这件事也一样,帮一个已经过世的、家境普通、没有亲人在世的人复仇,最后能获得什么利益呢。

什么也没有。

所以在池禹城的眼里,一定是会是这样的。

她的沉默就是回答,池娆端起水杯,搅了一下杯子里的水,一声嘲讽的笑:“难道不是吗…”

“池娆。”池禹城叹了口气,“我对你是一直很严格,这一点我也承认,在很多事情上,我也想去约束你的行为。”

“你那不是约束。”池娆定神,“是完全的控制。”

她再次抬头,坚定地说:“我不是什么任人摆布的玩偶,现实世界也不是养成孩子的游戏,我当然不可能什么事情都听你的。”

“其他的我并不想多说,你稍微回忆一下自己这些年做的事情吧。”池娆说,“我念大学的时候想报的专业也没成功选到,在你几乎是威胁的言行下选择了金融,还修了法律。”

“婚姻这件事,我承认我之前确实没有在意过,所以无所谓。”

“但是当我喜欢的人出现的时候,你的做法是什么呢?”她顿了顿,“是不支持、不允许、不理解。”

池禹城一直听着,第一次没有在池娆说话的时候反驳她,也没有严肃地呵斥她。

今天既然约了她见面,目的就不是吵架。

池禹城当然早就在家里想过很多,也被裴新美训了不少次。

今天来,本来就是想跟池娆好好谈谈,如果现在还是跟以前一样,那就没有任何意义。

“只因为傅忱斯是私生子,对你来说觉得这个女婿上不了台面,利益上没有我跟傅时醒结婚来得好。”

“连自己的亲女儿都能这样当做工具。”

“请问,我要怎么相信你不是一个冷血的人?”

池娆一口气说完,她缓了缓,这会儿觉得自己胸口堵得慌,还以为说出来会痛快,但是竟然是这样的感觉。

池禹城沉默了好一会儿,最后才缓缓抬手把眼镜取了下来,揉了揉鼻梁和眉心。

“我没有那么冷血。”池禹城说,“我们俩之间其实从来没有这样交流过,现在有很多误会,也不是我们今天谈谈就能好的。”

本来池禹城还没有想找池娆的。

之前裴新美说了很多,说他们俩就是缺乏交流,自己做着自己觉得对的事情。

不是每个孩子的成长都会走正确的道路,池禹城很怕池娆走错一步路,所以他限制池娆的自由,毕竟他走了那么多路,知道哪一条是直路,但未曾想过在池娆眼里,这是完全的控制。

他的限制早就过了度。

池禹城叹了口气,池娆第一次见他这么无措,他说:“池娆,我也是第一次当爸爸。”

做人一生其实有很多难题,其实为人父母是一个最难的课题。

过于宽松,或许孩子就长歪了,过于严格,或许孩子就被束缚了,就像洗澡的时候很难调好水温,这个度也很难把握。

并且,如果对方不给点反应,他也不会发现自己是错的。

池娆曾经都不反抗,都是默默承受,也不会跟池禹城争吵到这个地步。

就这么一句话,池娆差点破防,她的喉间都开始泛酸,还是忍住了,继续听他说。

“我一向对你严格,什么事情都想帮你规划好,让你少吃点亏。”

“婚姻这件事其实你应该也知道,我们并没有说你一定要跟傅时醒结婚,你妈妈应该跟你说过,不满意可以提。”

但是她以前从来不提,在家长眼里只是默认可以罢了。

“至于傅忱斯的事情,我承认我对他确实有些看法,他这样长大的孩子很容易心理扭曲,我也不了解他。”池禹城说,“我只是不想让你冒这个险。”

“那解约的事情。”池娆敛眸,“也是为我好?”

那分明是威胁和逼迫。

池禹城一怔,说:“我不辩解,我确实是想给你一个下马威。”

那段时间,池娆实在太过于叛逆了,变了个人,像是被傅忱斯给下降头了。

池娆嗯了一声,说:“就是这个你觉得不靠谱的傅忱斯一直在保护我,而你觉得自己什么都是在为我好,其实只是一次次地把我推到危险的境地里。”

如果不是轻舟那边刚刚好,如果不是傅忱斯在自己身边,如果不是傅忱斯做了很多事情。

池娆并不能保证自己能这么轻松地全身而退。

池禹城没应话,两个人都陷入沉默,他们俩的对话好像就只能到这里为止了。

过了很久。

“我现在依旧不能完全认可傅忱斯。”池禹城说,“但不会过多干扰你们,这就是我现在的做法。”

如果傅忱斯是个好人,时间会证明的。

池娆勾了下唇。

其实要是池禹城一直反对,或者再一直这样想要控制她,池娆都做好跟家里撕破脸的准备了,但是池禹城没有,他竟然退让了。

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搞得池娆一下子也不知道怎么处理,这并不在她的计划范围内。

“我也知道我们之间现在产生的隔阂,并不是几次谈话就能消失的。”池禹城抿了口茶,看向窗外,像是早就做好的打算,长长地叹了口气。

“所以现在你先自己做自己的事情吧。”

从看到池娆在直播里跟那个叫陈轻的人对峙以后,池禹城就知道了,池娆并没有变坏,她知道自己该做什么的。

自己的孩子。

最终成长成了一个有情有义的人。

现在互相不干扰,就是他们最好的相处方式。

池娆起身离开的时候,说了一句:“谢谢。”

她迈步离开,都没有回头,脑子里还在整理今天的变化,更没有注意到池禹城一直坐在原处根本没有起身。

中年男人坐在那个位置上,水杯里的茶水都凉透了也没有离开。

只是最后才拿起手机编辑了信息。

【实在是抱歉,我家池娆跟你家时醒的婚事就到此为止吧。】

对方回得很快。

【没有什么好抱歉的,其实我们这边也是这个意思,不过是之前一直没找到机会提,既然池兄也是这么认为就好。】

随后,傅天韵又发了一条。

【至于忱斯和池娆之间的事情…】

对方还在编辑,但是这一次是池禹城抢先回复的:【任由他们去吧,不约束,不控制,他们自己知道看着办。】

发出去的同时,池禹城也收到了傅天韵的回复。

【这两个孩子的婚事就不用我们先定下了,忱斯找过我,说不希望这场婚姻变成交易。】

他们虽然相爱,但也绝对不会因为家里联姻让他们俩结婚而感到高兴。

真正相爱的人。

一定会在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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