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孕

大家见面, 好一番亲热叙旧。

霍青山把霍母等人的行李都放进北屋, 出来自动地接替林盈盈, 让她陪着娘和弟弟妹妹们说话, 他继续烤鱼。

霍青霞已经脱了大衣洗手帮忙盛饭了, 她让林盈盈陪着霍母在炕上等着，她帮哥忙活。

林盈盈喜滋滋地拉着霍母上炕，感觉自己又过上地主婆的滋润小日子，美得不行, 让霍青湖赶紧从柜子上拿酒过来，她要陪娘喝酒给娘接风洗尘。

她歪着身子朝门口喊：“青山哥, 你去喊老丁呗。”

正说着呢，门口就传来老丁笑哈哈的声音，他已经掐着点儿过来了。

“听说今早弟妹下厨，我闻这味儿就来了呀”, 老丁一进门, “哎呀, 老霍，怎么还是你做饭？”

林盈盈：“老丁，我们家大厨小厨来了，以后有你好吃的。”

老丁和霍母他们也熟了，见了面热络地打招呼，然后把带的礼物送上——两瓶雪花膏，两块香胰子。

林盈盈夸道：“老丁可有心了，送礼物总是这么贴心。这里空气干燥得很, 冬天一定要多擦雪花膏，要不皴脸。”

她看霍母脸颊都皴了，赶紧拧开给抹抹。

老丁：“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亲母女呢。”

霍母喜滋滋的，“我亲闺女也没给我抹过雪花膏呢。”她低头瞅瞅林盈盈的肚子，小声道：“盈盈，多少日子了，害喜没？”

林盈盈：“啊？”

霍母：“你大姐猜着说你有了。”

老丁惊讶道：“哎呀，双喜临门啊。”

林盈盈：“老丁就会起哄架秧子，没有的事儿。”她怕霍母失望，笑道：“我们想娘和弟弟妹妹过来，是想一家团聚，又不是让娘来看孩子的。”

老丁啧啧两声，看人家多会说话。

很快霍青霞就把饭菜端上桌，也是满满当当一桌子呢，另外还有一大盖垫烤鱼，总共烤了二十几条。

林盈盈让霍青山捡了几条大个的给隔壁小子们尝尝，他们也没吃过呢。

霍青山让他们屋里坐着他去送，天这么冷，出去一下就冻透了。

他刚要出门，梁大力已经撑着杆子翻墙过来，还端着一小盆冒热气的小鱼干炖鸡蛋。

霍青山让他进屋，给他端烤鱼。

梁大力看那么多人却不好意思，扭头就要跑。

林盈盈喊他：“大力，你来。”

梁大力扭扭捏捏地进去了，叫了一声林老师，然后还主动叫了霍母奶奶好。

林盈盈就给他介绍霍青湖和谢云，又跟家里人把梁大力夸了一通，夸得霍青湖嘴角都撇到一边去了。

霍青湖和梁大力一般大，估计也就差一岁或者几个月的样子。

梁大力叫了一声哥和弟弟。

霍青湖：“差了啊，你叫我哥叔，怎么能叫我哥呢？”

梁大力的脸就红了，不服气得很，他不喜欢霍青湖，见面就占他便宜，都说了年纪一般大的叫哥哥弟弟，他怎么能当自己叔呢？

哼！生气了！

霍母看出小子不高兴了，赶紧道：“也不是真的一家子，大人论大人的，小孩子论小孩子的，没毛病。”她赶紧拿糖给梁大力吃。

梁大力还委屈着呢，倒是没对霍母失礼，也没要糖，又跟林盈盈和霍青山打招呼然后就赶紧跑了。

谢云：“大力哥哥，你再来玩啊！”

霍青湖：“他得叫你叔。”

谢云不以为然，嘻嘻笑道：“三哥你那么想当叔啊？那我叫你叔好了，三叔！”

霍青湖翻了个白眼，拍了他一巴掌，“你都把我叫老了！”

大家都笑起来。

霍青山去给隔壁送了烤鱼，然后收拾一下进屋吃饭。霍母四个一来，原本他和林盈盈俩空荡荡的屋子一下子就满了。

他的心也跟着热闹得很。

老丁健谈，陪着霍母聊天喝酒，让霍母还跟家里一样，半点都没陌生拘谨的，一下子就放开了。

林盈盈陪着霍母喝了两小盅，要喝第三盅的时候，霍青山大手一伸就把她的酒盅给扣住了。他低声道：“别喝了，喝多了又醉。”

他爱极了她喝醉酒那乖巧又可人的样子，很会跟他撒娇，只是喝多了总归会头晕不舒服，他不舍的。

林盈盈朝他嘟嘴，“就喜欢管着我。”她却也不喝了，只给霍母喝老丁斟酒，“娘你多喝两盅，喝完了就在炕头睡一觉，可舒服呢。”

她又给霍青山倒一盅，“青山哥你也喝两盅吧。”

谢云突然道：“三哥，咱俩还是可以当叔叔的。”

他这么没头没脑一句话，霍青湖哼了一声，然后小声警告他，“以后你要天天跟着我，不许和那些孩子玩儿，保不齐他们欺负我们后来的呢。”

谢云笑道：“咱有嫂子呢，他们不敢的！”

他对妖精嫂子蜜汁自信。

他又问林盈盈：“嫂子，那我侄儿叫什么名字啊？”

林盈盈没明白他说什么呢，随口笑道：“什么侄儿？”

谢云：“就是你的宝宝啊。”

林盈盈脸颊一红，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就理解成她怀孕让霍母他们来照顾了，赶紧道：“没有宝宝啊，你别瞎说。”

谢云却不管她的解释，因为大姐他们都说嫂子有宝宝了，他顾自跟霍青湖商量给侄子起名，从豆豆到知了龟儿，从毛毛到铁蛋，都起了个遍。

林盈盈：“……”

她让大家别着急，慢慢吃，反正大冬天的都猫冬就是慢慢打发时间呢，他们也不打扑克不娱乐的，就吃吃喝喝聊天正好呢。

她让霍青山只管吃，她去用砂锅炖锅糖水冻梨来。

霍青霞吃饱了，麻溜地下去给她帮忙，“嫂子你说，我来干。”

林盈盈就一一告诉她，又把家里米面粮油等等都在什么地方也告诉她，还把家里放粮本、钱票等的抽屉也告诉她，让她以后管家。

霍青霞很自然地就答应了。

姑嫂两人坐在灶间，一边说话一边看着砂锅，林盈盈还抓了瓜子两人一起磕着。

林盈盈：“这里可冷呢，没事别出门，上厕所都冻屁股。”

霍青霞也没以前那么拘谨胆小了，她小声道：“咱家也冻。”

林盈盈：“那不一样。你试试就知道了。”

正说着青霞就想去上厕所，林盈盈就赶紧裹上军大衣带她过去。

她嘴里提醒着：“可得慢点，小心，这里可滑了，很容易摔跤的。”

霍青霞笑道：“嫂子没事的，咱家也下雪，我从来不摔……啊——”

话都没说完呢，林盈盈就看着旁边的霍青霞一屁股墩儿坐在地上，因为摔得太快青霞都有点蒙，似乎不知道自己咋就坐地上了。

“哈哈哈哈”，林盈盈一边笑一边去扶她，霍青霞也开始笑。

结果地面实在是太滑，她俩又在那里笑，浑身都没了力气，最后林盈盈不但没把霍青霞给扶起来，反而倒在她身上笑得不行。

霍青霞索性就躺在地上了，四仰八叉地望着湛蓝刺眼的天空，“嫂子，以前我从来没想到，这天底下的风景居然还有和咱家不一样的呢。”

林盈盈先坐起来，整了整自己歪掉的皮帽子，“地上凉，快起来啦。”

霍青湖和谢云，还有梁大力、二力几个，正在篱笆院里瞅她俩呢。

霍青湖：“她俩脑子有点不好使了？”

谢云：“是太冷冻得吧？”

这时候西边路上几个小子路过，看到林盈盈和霍青霞在那里互相搀扶起来，他就悄悄道：“她可真笨，不愧是咱们场部最笨的笨媳妇！”

听他敢嘲笑自己嫂子，霍青湖不乐意了，他可以说，别人不行说！

李建设也看到林盈盈家来了客人，还有一个和自己一般大的小子，他捏着嗓子还要故意装作很牛哼哼的样子，“喂，你哪里来的？叫啥？”

霍青湖嗤了一声，这小子脑子有问题？是不是因为太冷，一个个看起来不聪明的样子？

梁大力虽然对霍青湖占他便宜有点意见，但是对面李建设，他还是选择站在霍青山的弟弟霍青湖这边。

梁大力：“这是林老师家的弟弟，从老家过来的。”

李建设嗤了一声，讥讽道：“她弟弟，那不得更笨？哈哈哈，笨蛋的弟弟肯定也是笨蛋。”

这小子虽然被他爹胖揍一顿，在学校里老老实实的，但是离开学校他依然觉得自己就是最牛比的崽。

几个孩子互相挑衅了几句，李建设就邀他们出去玩了，免得在这里被家里人听见骂他们。

梁大力拿竹竿一撑，就跃到了霍青湖和谢云跟前。

谢云：“哇哦！”

梁大力：“我可以教你们的。”

霍青湖撇嘴，瞅了外面的李建设一眼，带着谢云迎战去了。

梁大力立刻拖着自己的竹竿追上去。

吃过饭以后，霍青山让霍母在家里休息，他去团部给办一下接收手续，把他们的粮油关系落在自己粮本上。如果没有这个手续，他们是没有口粮购买资格的。

霍母一个月三十斤口粮，霍青霞可以跟着林盈盈当老师，一个月粮食定额也一样，工资却没有林盈盈那么多，只有二十五块。霍青湖一个月26斤，谢云20斤。

老丁笑道：“我们的口粮吃不完，回头你从我粮本上划。”他们这些部队干部，名义上一人44斤，其实口粮都是管够的。就这一个人也吃不完，剩下的额度可以给别家孩子多，粮食不够吃的用掉。

霍青山：“我家够吃的，青霞这不安排工作了么。梁大哥家不够，你转给他们用。”

老丁同意了。

等霍青山回家，发现家里静悄悄的，霍母在炕上睡觉，林盈盈和霍青霞不在，霍青湖和谢云也不见了。

他就走到栅栏那里问了一声，林盈盈果然带着霍青霞去找赵红妮儿说话呢。

很快赵红妮儿送她俩出来，笑道：“你就放心吧，我整天在家闲得慌呢，现在婶子来了正好大家一起热闹，我可巴不得呢。”

林盈盈给霍母找好了日常说话做伴儿的，霍青霞跟着她，大家都不会无聊。

回到家，她问霍青山：“那俩小子呢？”

霍青山：“没跟你们去玩儿？”

林盈盈：“估计跟梁大力玩去了吧。”

霍青湖和谢云这会儿跟着李建设他们来到了一条河面上。

哥俩的感觉都是：真他娘的冷！

呼出来的白气，直接就变成了霜冻，冻在帽子上、头发上、眉毛上，露出来的脸蛋子冻得刺辣辣的疼。

可很多少年都在那里滑冰、抽陀螺，大家都玩得不亦乐乎。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们，总是容易抱团排外的，看到霍青湖和谢云都忍不住过来围观，看他俩那怕冻的样子就想欺负一下。

尤其霍青湖长得很俊，他们就更想欺负了。

李建设和他同龄，却是出了名的熊孩子，现在被逼着在林盈盈跟前当乖宝宝，离开教室就加倍熊。他忍不住挑衅霍青湖，问他敢不敢去舔电线杆子。

“到了这里的人，每一个都必须舔，不舔的都是孬种狗蛋！”

其他孩子跟着起哄，“孬种狗蛋！快舔！”

谢云拽着霍青湖的衣服，小声道：“三哥，我看他们脑子不大好使的样子呢？嫂子都说了，舔了以后舌头粘上，会揭掉一层皮的。”

霍青湖道：“可我想试试是不是真的会粘上呢。”

谢云瞪圆了眼睛，惊恐地看着他，“三哥？”你脑子咋也不好使了呢？冻坏了？

梁大力在一边瞅着，圆溜溜的眼睛写满了轻视，这是个蠢蛋，和他哥肯定不是一个娘养的。

李建设：“赶紧的啊，不舔以后就是孬种狗蛋，以后见了面我们就这样叫！”

霍青湖扯了扯唇角，问道：“怎么舔？你划个道。”

李建设就比划，这样那样的。

霍青湖却不明白，他挠了挠头脑门，“太冷了，穿这么多，我都不知道咋舔，你这个示范真不行，不到位。”

李建设就把大棉帽子摘掉，伸长了舌头，斜眼瞪着霍青湖，“看好了啊。”他就作势去舔电线杆子。

霍青湖歪头瞅了瞅，伸出手指慢慢地戳着李建设的后脑勺，然后肉眼可见地李建设的舌头就舔上去了。

零下三十来度，湿漉漉的温热的舌头，舔上电线杆子瞬间被冻住，那酸爽的感觉。

不需要一秒！

李建设瞪大了眼睛，惊慌得不行，“啊啊啊啊——”舌头被冻住收不回来，口水直流。

霍青湖惊讶道：“真的会冻住啊，嫂子没骗人！”

其他几个孩子立刻大呼小叫的。

霍青湖：“是不是倒点热水就化开了？”

谢云：“那我们回家拎热水壶？”

霍青湖：“拎什么热水壶啊，尿不是热乎乎的吗？我看大家一人一泡尿就呲下来了！”

李建设嗷嗷地叫唤，口水流下来直接在下巴上结了冰，惹得孩子们纷纷直笑。

几个调皮的就开始解裤腰带了，“来，我们帮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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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盈盈在家看不到小哥俩，就让霍青山去找找，他却说没事的，这里也没危险，估计是和小孩子们一起玩儿呢。

林盈盈就不管了，她让霍青霞去睡一会儿，他们坐了那么久的火车，在招待所肯定也没睡好。

她则让霍青山把家里的布什么的翻出来，打算弄个棉的门帘子。之前就俩人，开门次数少，现在人多了尤其还有俩男孩子，出来进去一开门那冷风就呼呼的，把屋里的热气都冻住了。

门上挂个絮棉花的门帘子，就算是开门也不至于一下子就灌冷风进来。

翻了一会儿，林盈盈觉得有点疲倦犯困，她就靠在霍青山身上打了个哈欠，“我怎么也好困啊。”

霍青山轻轻捏了捏她的脸蛋：“昨晚我可没在家呢。”

以前犯困她就赖霍青山晚上不让她睡好，昨晚他都不在家，她自己说睡得可香呢，现在又说犯困，那肯定不赖他。

林盈盈嘟嘴，声音娇娇软软的，一副困得不行的样子。

霍青山怕她睡感冒，让她把棉袄棉裤脱了睡。

林盈盈慵懒得不行，“我就躺一会儿。”她长睫一闭，就要睡过去了。

霍青山便帮她把棉袄棉裤脱了，盖上被子睡。

等林盈盈睡了一觉，就听见外面吵吵的很，她睁开眼睛发现屋里都黑了，已经亮着电灯。她问道：“什么事儿啊？”

霍青霞跑进来，“小弟他们出去和人淘气了。”

林盈盈：“打架？霍青湖还能跟人打架呢？”要说霍青峰脾气急躁，来了跟人打架有可能，霍青湖那厮就会装高冷装酷，他根本不屑于和人打架吧。

她赶紧穿衣服，就听见一个女人在外面吵吵，说自己儿子被欺负了什么的。

没听见霍青山的声音，倒是赵红妮儿在笑，“行了啊，这有啥啊。小孩子们打打闹闹的，常有的事儿。”

有她和赵洁芬出面，李建设他娘也不能撒泼，埋怨几句就走了，连林盈盈的面也没见着。

林盈盈出去问咋回事。

谢云就添油加醋地讲了一遍，李建设的舌头粘住以后，还是梁大力去附近要了热水给他化开的，没让他受伤，但是李建设丢人臊得慌，非要和霍青湖打一架。

谢云指着梁大力笑道：“嫂子，大力哥还帮我们打架呢，我们一点都没吃亏。”

林盈盈看了一眼，梁大力脖子上被人挠了一爪子，霍青湖则被被揪掉一颗扣子。

霍青湖和梁大力异口同声道：“他们比我们惨多了！”

啧啧，听听这骄傲的声音。

两个男孩子对视了眼，都有点惺惺相惜又有点不服气，然后飞快地别开视线。

霍母拍了霍青湖一巴掌，厚厚的衣服，那力道不够拍灰的呢，“你这个孩子，一来就打架，给你哥哥嫂子惹麻烦。”

赵红妮儿笑道：“没事啊，男人哪有不打架的，不打架能当兵吗？都散了，玩去吧。”

梁大力瞅了霍青湖一眼，“我有……小木枪，你要不要去玩？”

恰好霍青湖也在说，“我有小人书，你要不要看？”

说完俩人还各自有点不好意思，但是大人根本不会注意他们，都说说话就散了各自回家做饭。

谢云高兴地一手拉着霍青湖一手拉着梁大力，“走啊，快活啊~~”

他可太开心了啊。梁大力家还有个梁二力和他一般大，梁三力比他还小，他终于不是最小的了。

晚饭后没事儿，霍青山、梁志国还有老丁先去各自营部转一圈，然后回来两家人都聚在霍青山这边说话。

八点钟各自回家准备睡觉。

老丁还问：“你们要睡不开，俩小子跟我去吧。”

梁大力却邀请霍青湖和谢云跟他们去睡，不过他家屋子和霍青山家差不多，一堆孩子呢也没那么大地方。

霍青山道：“北屋放了上下床，睡得下呢。”

虽然白天也睡过，可大家坐火车着实累，而林盈盈也感觉倦怠无力，然后就早早睡下了。

她躺在霍青山宽厚的怀抱里，玩了一会儿他的耳垂就说自己累让他给按摩。

霍青山看她没精神的样子，就很认真地给她按，还揉了揉腰，没一会儿她竟然就睡着了。

他感觉她呼吸均匀的样子，有点不大相信，她今天怎么这么爱睡？昨晚上什么也没做，白天又睡过，晚上这会儿就睡了？他还以为她装睡逗他呢，她时常这样，便用以前的方法反逗她。

她哼唧了两声，却没醒，可能睡得热了，踢了他一脚，嘟囔着让他睡开点。

霍青山确信她是真的睡着了，便帮她整理了一下被子，然后规规矩矩地睡觉。

第二天一早，霍母和霍青霞就起来，她俩也有点不习惯天亮得这么早，这个钟点在家里还黑乎乎的呢。

霍青霞主动去倒夜壶，晚上他们把夜壶放在厨房门口那里，起夜的时候就不用冒着寒冬出去，一早拿出去倒在固定的池子里积肥即可。

霍母也不让霍青山做饭了让他多歇歇，她麻利地淘米熬小米粥、煮鸡蛋、擀饼，早上就吃单饼卷蛋。

等林盈盈醒了以后，早饭基本就好了。

林盈盈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感觉前所未有的舒服，娘和妹妹来了，真好！

霍青湖和谢云也习惯她比他们起得晚了，只是林盈盈现在当了老师，还这么晚，他俩就觉得她这个老师不起带头作用。

谢云：“嫂子，你当老师了，不得早点起来吗？”

林盈盈懒懒地道：“什么时候起来是生物钟决定的，可不是当不当老师哟。”

霍青湖嘴角撇了撇，心道：你就是懒！在家里全村出名，来这里全农场出名！末了还得加一句，虽然她懒，也不能让李建设说！

吃过早饭，林盈盈也不去学校，这都二十七了，学校自然也放假的。

原本她和霍青山俩过年，没想过做什么馒头包子，就想着每天做了吃也行。

现在霍母过来，她可闲不住，吃过早饭就发面。她想包两锅白菜猪肉包子冻起来，再蒸几锅馒头。

这都是过年的风俗，正月里前几天是不发面做馒头的。

赵红妮儿也在家里忙活呢，听说以后她就隔着栅栏喊：“婶子，你包粘豆包不？我泡了好些红小豆呢，烀烂了加上糖精包粘豆包吃。”

霍母听见就出去和她商量，她在老家也包豆包，但是没有粘豆包，便也让霍青山兑了些黏黄米面回来，掺上白面粉包粘豆包。

另外赵洁芬还送来了几棵自己积的酸菜，让霍母可以包酸菜包子，或者就炖着吃也行。

这么忙活了三天，二十九那天就把馒头包子的都准备好了。

今天就是除夕了，霍青山带着霍青湖和谢云去找有文化的老职工给写了春联，然后贴在房门和篱笆门上。鲜艳的红对联一贴上，过年的气氛就出来了。

霍母则领着霍青霞准备年夜饭。

这时候冬天本身菜蔬就不丰富，哪怕过年很多乡下社员也就吃顿饺子犒劳一下。

不过军区农场总归比乡下好得多，除了白面还有肉等，就能包饺子之余再炒个菜喝顿小酒。

午饭大家吃个豆包垫吧一下，晌午霍母就开始带着霍青霞和面剁馅儿包饺子，林盈盈在旁边帮点小忙。

之前团部买来的猪肉都冻在外面大缸里呢，这会儿也化开了，除了包饺子，还能做顿酸菜汆白肉，霍母看还有一块，就想给林盈盈做个卤肉夹馍吃。之前在家里做过，林盈盈能吃一大个肉夹馍呢。

等开始包饺子的时候，霍母就把卤肉做上。冻在缸里的肉早就拿进来化开，切块焯水然后放在锅里卤，小火慢炖，那香气能飘满整个团部。

林盈盈坐在那里给霍青霞摁面剂子，也慢悠悠地包饺子。

霍青霞给她讲大家过年的辛酸事儿，“有一年咱家过年包不了饺子，娘就去掏澄了一点猪油回来，回家抹在饼子上，蘸点大酱就那么吃，也喷香呢！”

林盈盈正在期待卤肉呢，顺着霍青霞的描述，她脑子里突然就浮现出凝固以后的猪油模样，油腻腻的，黏嗓子眼。

她顿时觉得一阵反胃。

等四点左右，卤肉就出锅了，砂锅里的酸菜川白肉也好了，饺子也包得差不多。

霍母让霍青湖去喊老丁来一起吃年夜饭。

她还用包包子剩下的发面，烙了几个发面饼，做肉夹馍别提多香了。

她拿了一个薄一些的饼，剖开夹上厚厚的一层卤肉，红亮亮、油汪汪的，别提多有食欲了。又往里夹了一点葱白，一筷子烫过的绿豆芽，让霍青霞拿给林盈盈吃。

林盈盈看着食指大动，啊呜就一口，“真好吃！好久没吃这么好吃的肉夹馍了！”

她激情澎湃地给出一千字的褒奖小论文。

那肉卤得烂烂的，酥而不腻，入口即化……化……那肥肉的脂肪香气，原本非常喜欢，这会儿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觉得有股子怪味了。

她觉得胃到喉咙都不舒服，赶紧把饼放下，跑出去就一阵干呕。

霍青山在外面劈木柴呢，看见她呕吐忙丢掉斧子过来看她，他关切地抚摸着她的后背，“怎么突然吐了？我带你去看大夫。”

林盈盈摇头，“就、就那肉味儿太油腻了，糊嗓子眼不舒服，我喝点水就好了，不吃肉了。”

霍青山：“之前没事怎么突然就嫌油腻了？还是去看看。”

林盈盈突然有点烦躁，“哎呀，我都说没事了。”

霍青山大手扶着她，柔声道：“好，不去。”

林盈盈又为自己的态度有点内疚，“对不起。”

霍青山揽着她，“傻话，快进屋，外面冷。”

霍母听说林盈盈吐了，还以为自己做饭没做好，“是不是我放大料放多了？我看这里大料多，我就放了好几个。”

林盈盈摇头，笑道：“不是的，就是……”一句话没说完，她就捂着嘴一顿干呕。

这会儿满屋子都是那油腻腻的味道，以前觉得很好闻的，这会儿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觉得恶心。

霍母：“呀，不是真有了吧？”

霍青霞急忙端了水过来给林盈盈漱口，要不吃点酸菜试试？那酸菜吃起来很爽口。

林盈盈摇头，“我一点也不饿了。”

闻着油腻腻的味道，一下子就把胃口堵住了的感觉，什么都不想吃。

霍母让她赶紧去屋里，把门关上味道会小点，她又把这厨房门打开通通风，跑跑味儿，免得呛到林盈盈。

她看霍青山担心得不行，就安慰他，“别慌啊，盈盈八成是有了，快去喊大夫来瞧瞧。”

霍青山有点蒙，媳妇儿怀孕了？前几天他们还在说晚点要孩子呢。

他脑子懵，腿脚却前所未有的利索，很快就从团部食堂把军医给请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