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条腿因浇了开水,一片烫伤后的水泡,有一些破了,血水交融。还有几道早已愈合的旧伤疤。

淮生明白过来:“他是残疾,做过手术,腿里有钢钉。”

另一人也凑来看:“刚才他来的时候我们就检查过,那时机器没有响。或许是误差。”

众人这才登车。

汽车沿着山间公路往下走,绕上空旷的旧环海公路。海上波涛汹涌,狂风卷着雨水拍打车窗。罕见的秋冬季强风暴要来了。

外面天地混乱,车厢里反而有种奇异的温暖和安全感。

甄心漫不经心地望窗外,雨水更大了,把玻璃画得朦胧不清。

淮生偶尔看看甄心,偶尔看看言栩,道:“这人家里很奇怪。听说他有自闭症。他妈偏心他,不管他哥哥。他哥原本有自闭倾向,长期的忽略让他哥也重度自闭。”

甄心哼笑一声:“无聊。”又望向窗外。

淮生看见甄心的身后渗血了。之前一连串大幅度的动作让伤口一度度撕裂受伤,愈发严重。

透过雨幕,甄心看见后面有辆车超上来,拐个弯往另一个方向走了,那是清江大桥。而他们的车队继续前行,驶向风雨中的九江大桥。

“快艇和摩托艇都准备好了?”

“别操心。我们的计划不会有问题。”

九点整。

清江大桥桥尾停着几辆并不显眼的车,刮雨器停止工作,雨幕像瀑布在车窗上流淌。

车内坐着三五个人,却一片安静,全警惕而专注地扫视着经过的车辆。

此刻距离与嫌疑人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

“上午十点,清江大桥桥尾,人质交换。”这是对方提出的时间,地点和条件。

陈队看一眼手表,对季阳道:“押送厉佑的车什么时候到?”

“风雨太大,有点堵车,他们从九江区过来,还要四十多分钟。”

他们的车隐蔽在雨幕里,四周的写字楼商业楼上,狙击手特警队早准备就绪,只待命令。

陈队收回目光,道:“这次行动不会有问题。”

他透过车内后视镜望一眼后座的男人,他若有所思地盯着车窗上的雨滴和水痕,微蹙着眉,侧脸隐匿在昏暗的天光里看不清神情。

……

九点十五分。

淮生的三辆车转进九江大桥桥底的地下通道,停了下来。这是郊区外港上桥入城的中转地,清江大桥新建后,很少有人走这里。车在这儿躲避,不会引人注意。

两层地面以上就是九江大桥。此刻应该是白领上班的车流,并非每家公司都在暴风预警的时候放假。

而几分钟后,押运厉佑的车会从九江大桥经过,去清江大桥和那里的警察汇合。

淮生和警方约好十点在清江大桥交换人质,可他不会去那儿,更不会自己入虎口。

他会在九点半左右在九江大桥上拦截厉佑,攻破警方最薄弱的一环。

声东击西。

随后立刻奔赴九江码头,乘快艇和摩托艇沿水面奔驰而去。今天是绝好的天气,狂风暴雨,海上风力太大,警方纵使想追,直升机也升不起来。快艇摩托艇可以瞬间消失在狂风骤雨的海面。

淮生打了三个电话出去,一个给驻守山间别墅的人,无异常。

第二个给去到清江大桥的那辆车,对方换了普通车辆,开车经过清江大桥桥尾,勘察情况:“隐藏很深,但还是发现十几辆不对劲的车,藏着警察;附近写字楼、店面,还有商业楼里都有狙击手。警方在这里等着瓮中捉鳖。”

第三个则打给九江大桥桥尾写字楼里自己的狙击手:“全部准备就位。”

淮生放下电话,笑了。

甄心也勾起唇角,心情畅快:“警察真是一群蠢货。”

淮生拉开车门,地下通道里的风猛地灌进来,冰冷刺骨,车内的暖意清扫一空。

“走吧。”

“去哪儿?”

“车太显眼,先留在这儿,过会儿听我的命令从桥下走。我们先坐别的车去桥面,找准厉佑所在的车。”淮生说着,拿起一件冲锋衣给自己披上。

外面实在太冷。他又找了两把枪装进腰上,递给甄心一把。

甄心:“你怀疑他们的车不止一辆?”

“当然。”淮生自信地扬起唇角,“厉佑这么重要的人物,警方一定会设置迷惑选项。贸然上去,盲目的交火没必要,也会损失元气。”

“好。”甄心麻利地跳下车,被冰冷汹涌的风吹得头发乱飞,单薄的衣服鼓成气球。

淮生拿起一件冲锋衣:“你不穿吗?”他看着都冷。而且她的背后在渗血,衣服上染出了丝丝红色。

甄心嗤笑,利落地拉车门,把静默的言栩和留守的其他人关在了里面。

……

九点二十分。

甄心和淮生坐进一辆宝马,驶出地下桥洞,上了九江大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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