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惑』人心,苏媚平日里最喜欢的便是用手段挑动人类互相猜忌,再自相残杀。

眼下目睹众人相互防备,站在庙外看得是津津有味,过于明亮的双眸让这份美丽绽放的更加生动。

预计还有好一段时间才能恢复,苏尔转过身看向纪珩:“你教过我,不要被规则束缚。”

无渡的副本里,所有玩家都在苦熬时间,只有纪珩用简单暴力的方式把投票时间往前拉。如今苏尔现学现卖,力求用最快的方式解决问题。

他的视线首先望向最右边的宋佳月:“三长一短……”

宋佳月愣了一下:“选最短?”

苏尔又望向她旁边的人:“三短一长……”

李骊:“……选最长。”

苏尔满意地点点头,继续问下一个:“两长两短……”

“哈?”

不是所有人都知道选择题的口诀,避免误伤,苏尔又问:“五年高考,三年什么?”

那人眉宇中的疑『惑』依旧没散去:“啊?”

几乎是疑问语气道出的刹那,便听临近的一位玩家暴喝一声:“杀!”

卫骏是最快出手的,慢他一步的宋佳月也丝毫不带含糊,还有一名男子更是心神一颤,直接扔出了道具。

经验丰富的玩家最懂得抓住时机,一切发生的太快,哪怕是苏尔,都未料到他们会如此果决。

场面混『乱』,苏尔很快明白过来,对付精怪最好的办法便是出其不意。

其实卫骏还是留了一手的,毕竟前后不过几秒,说不准这人只是脑子一卡壳导致没回答上来。不过明面上动作却看着十分狠辣,杀招将至,门外苏媚失声喊道:“姐姐小心!”

“蠢货。”被围攻的白狐彻底放弃伪装,暴『露』出一条粗长的狐尾,目中杀机迸现。

苏尔实力不够,唯一能做的便是躲远点别碍事。他在动物园见过狐狸,有一种得天独厚的精致,但狐妖绝非想象中的美丽柔软,尾巴上的每一根『毛』如同钢针,人如果被扫中,绝对能当场断成两截。

纪珩在门口拦着苏媚,分不出心神保他。

两边都在斗,避免被殃及,苏尔躲闪的尚算灵活。然而那只被拆穿身份的白狐似乎恨上了他,屡屡想要突破重围弄死苏尔。

“我是招谁惹谁了?”

苏尔被『逼』得连连后退,玩家再厉害,能和鬼抗衡的寥寥无几,更何况是两只狡猾的精怪,这个时候无人能出手相助。快要到角落避无可避时,他突然大喊一声:“先杀妹妹,妹妹长得更祸国殃民!”

卫骏朝他看了一眼,给宋佳月使了个眼『色』,后者撤出战斗圈开始攻击苏媚。卫骏故意拿出一个道具,装出准备要使用的样子。

白狐一看攻击自己的人数变少,又瞧着他手里的那张符。竟是尾巴一甩,趁双方距离被拉开,重新化为原形,瞬间如一道银『色』的闪电,消失在密林当中。

“多么感人肺腑的‘姐妹情’!”苏尔故作感慨。

苏媚一看姐姐跑了,又瞧着自己被人围攻,不复之前的冷静。

苏尔没有理会战局如何,冲到门口把小野狐嘴里的玉佩抢过来,如他所料,这小野狐未开灵智,只是下意识臣服在更为强大的同类面前,才会听从白狐指挥。

苏媚想开口让它逃跑时,已经晚了。

“你这个混蛋!”被重伤的前一秒,她看苏尔的目光和书生死前无二,凶狠怨毒。

苏尔喉头一动,提醒道:“打你的不是我。”

苏媚似乎恨透了他:“我便是做鬼……”

狠话未放完,便被纪珩打断:“暂时做不了。”捡起一块尖锐的石子在她腰腹部一划,黑红『色』的血『液』流淌出,苏媚再也支撑不住,化为原形。

这血难以想象的腥臭,苏尔甚至有种反胃的感觉。

纪珩解释:“精怪的修行多是靠吞噬同类或食人阳气,血『液』也是极其脏臭。”顿了顿瞥了眼倒在地上的小白狐:“不是想要去天机城,如你所愿。”

体内阴气大肆流失,现在跑去天机城等于找死,打了个哆嗦的同时,苏媚恨不得将这些人千刀万剐了。

苏尔忽然道:“被白狐伪装的那人现在会在哪里?”

话一出口,众人多少沉默了一下。

纪珩微微摇了摇头,苏尔便知道是凶多吉少。

卫骏对失踪的人有些印象,叫李天,是除苏尔外队伍里年纪最小的。轻轻叹了口气,询问道:“有谁记得神算子关于李天的预言?”

众人面面相觑,偶尔低声交谈几句,这次来得玩家多,谁会费心去注意其他人的测算结果。

宋佳月讪笑一声,指着苏尔:“我就记得他的命数。”

有玩家很快附和着点头:“我也是。”

“……”

苏尔看向纪珩,后者没让人失望,缓缓道:“凄风苦雨,死无葬身之地。”

苏媚化为原形后,仍不忘口吐人言讥讽:“嚯!还挺准!”

闻言宋佳月想上前给她一脚,出于天生对脏东西的一丝畏惧,又忍住了。

天机城肯定是要去的,宋佳月望着还没从昏『迷』中醒过来的曹乐道:“他怎么办?”

卫骏闭了闭眼:“天亮后到城里找个地方把人安置好,剩下的就要看个人造化。”

照曹乐道现在的状态,即便醒来,也会十分虚弱。日常可以帮着照料一下,真碰上危险谁会舍己为人?

苏尔也没多说,能做得只是祈祷曹乐道能有像白燕在无渡中那般的好运,全程躺赢。

夜晚还有一段时间才能过去,有苏媚在,大家说话带有顾虑。苏尔本来想阖眼休息,一直被仇恨的目光注视难免不舒服,最后索『性』砸晕了苏媚,稍稍安心地靠在一处小憩。

李骊目睹他的凶残行径,忍不住问:“你不怕么?”

苏尔睁开困倦的双眼,想了想说:“我有更害怕的。”

他真正恐惧的是无法为父母逝去感到伤悲,这不叫情感缺失,几乎可以说是丧失人『性』。至少在记忆里,父母从未苛待于自己。

每个人都有不想被探究的秘密,李骊抱歉地笑了笑。

这时宋佳月忽然道:“我听万亿说过你的事情。”

万亿?

苏尔睡意消散了些。

宋佳月:“我们是一个组织的。”

苏尔挑眉,看来问世的整体实力很强,至少目前碰到过的沉江北和万亿,都挺厉害。

宋佳月:“你的通关方法很特别。”

其他玩家竖起耳朵听他们的对话,对苏尔也很是好奇,当然主要是对他如何获得成就点感兴趣。

苏尔淡淡道:“政治老师常说要善于抓住事物的本质。你认为游戏的本质是什么?”

“恐惧?死亡?”

宋佳月一连给出几个答案,苏尔俱是摇头。

这会儿就连卫骏都抬眼朝他看去。

苏尔正『色』道:“是尺度,尺度一定要大。”

“……”

苏尔:“别忘了《七天七夜》是因为什么原因被封的,就是超标的情|『色』描写。”

宋佳月迟疑道:“是……这样么?”

曾经有很多玩家试图调查过《七天七夜》这本书,其中不乏在现实里有大背景的,但均是一无所获。她想要反驳,又不知该说什么。

这会儿苏尔彻底没了睡意,感兴趣地望着其他人:“谁看过这本书?”

均是摇头。

宋佳月:“你怎么能确定书是因为尺度超标被封?”

反问能回答一切问题,苏尔理直气壮:“你又有什么证据确定不是这个原因?”

“……”

其实苏尔也挺奇怪,就像是一夜之间所有人都知道《七天七夜》这本书,记忆从一开始便告知他这是河蟹文。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苏尔指了指胸牌:“上面的成就点就是最好的说明。”

紧接着开始充分举例论证,尤其是鬼王周林均,被拖出来鞭尸数回,苏尔绘声绘『色』地描述冥婚的好处。

玩家面『色』惊疑不定时,作为少数保持清醒的人,卫骏低声问纪珩:“这算不算是在洗脑?”

乍一听结果肯定没几个人相信,循序渐进的举证才是最有说服力的。

纪珩很早之前就发现苏尔对游戏的认知可能存在偏差,食指放在唇中央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卫骏不要去点破,至少目前来说,这种认知有利于帮助苏尔渐缓压力。

卫骏若有所思:“不如我们把这点修改加工一下,放在宣传册里?”

纪珩十分复杂地看了他一眼。

卫骏:“有些新玩家一听到和恐怖元素沾边的东西,害怕的甚至不能思考。如此一来,说不定能提高他们的生存机率。”

不过措辞一定要谨慎,既要让玩家保持敬畏,又不能太浪以至于翻车。

纪珩轻轻摇了摇头,对这种新鲜的念头不予置评。

天蒙蒙亮时,玩家们各自收拾了一下,准备离开。

雨后放晴,外面的空气非常好。苏媚化为原形后,最后一点美貌的优势也没了,只留下受伤后难闻的气味,这会儿接触到清晰的空气,大家不免多做了几次深呼吸。

两个玩家抬着曹乐道,纪珩负责拎着受伤的白狐,准备到城里卖个好价钱。

下山时,卫骏单独和苏尔走在最后面,讨论着宣传册编订一事:“历史都有正史野史一说,我们也可以合作编撰一个宣传册2.0。”

至于要不要借鉴,能借鉴几分,全看玩家自己掂量。

苏尔:“随便,但出版人不要写我的名字。”

卫骏:“为什么?”

他可是主要素材来源。

苏尔幽幽道:“做好事不该留名。”

毕竟在玩家眼中,最后看到的可能不是正史,也不是野史,而是自己的艳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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