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郑相的话, 再加上卫寒舟本人态度坚定,也就没人再说什么了。

捉卫寒舟为婿的事情就这么不了了之。

不过,卫寒舟倒是因着这一件事情在京城出了名。

虽然朝臣们对其褒贬不一,但文人圈里对他的风骨很是赞赏,且妇人们却对其很是喜欢。

这事儿传着传着就传到了民间。

而传递消息的过程中, 难免会有些误差。

虽然卫寒舟亲口解释了自家娘子的身份, 可有些人却选择性地听取了自己更喜欢的版本。过了没两日, 酒楼茶肆甚至已经有说书先生开始讲新科状元和青楼女子感天动地的故事了。

随着卫寒舟出京,京城人也开始暗暗期待状元娘子到底是何等模样, 等着一月之后状元郎回京之日带娘子归来。

柳棠溪还没来京城,她的芳名已经在京城上流官宦之家和平民百姓家传开了。

卫寒舟还在回卫家村的路上, 此刻,卫家村却是前所未有的热闹。

早在卫寒舟在殿试上被皇上钦殿为新科状元的那一日, 这一届状元郎是谁的消息就传递了出去。而作为状元郎的籍贯地,自是第一时间就收到了消息。

卫寒舟在京城耽搁了几日, 所以他还在回京的路上,消息却已经飞到了府城、县城、镇上、卫家村。

卫老三和李氏刚从镇上回来, 看着门口里三层外三层聚集的人,被吓得不轻。

“这是咋了,咋这么多人?”李氏抓着外圈的一个妇人着急地问。

那妇人显然不是卫家村的,是来凑热闹的,并不认识李氏。听李氏这么一问,她立马笑着说:“来看状元郎啊!”

“啥?状元郎?”李氏很是疑惑。

不过,心里倒是放松了一些, 心想着,不是家里出事了就好。

说着,李氏跟卫老三对视了一眼,两个人眼神中都透露着茫然。

这时,一旁的一个跟卫老三差不多大的老者说道:“看你们这样子也是听说了消息过来看热闹的吧?我跟你们说,这卫家村不得了,这家更是不得了。出了个状元!”

听到老者的话,再看老者指的方向正是自己家,卫老三惊诧不已,咽了咽口水,问:“状……状元?”

“是啊,卫解元考中了状元。”

卫解元……这个称呼他最近不知道听过多少回,今日回来还有人在路上跟他打招呼,称他为解元父亲。

卫老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内容,激动地手渐渐抖了起来。

“这么多年过去了,咱们府终于出个状元了,还跟咱们是一个县城,一个镇的,离得这么近。真想看看状元郎长得是什么样子,也不知道他在不在家。”一旁有人说道。

“不在不在,卫状元还没回来呢。”后头突然传出来一个声音。

跟卫老三一样,李氏也很激动,渐渐地,她回过神来,扯了扯卫老三的袖子,小声问:“孩儿他爹,他们说老三考中状元了?”

卫老三刚刚紧张地微微张开的嘴终于闭上了,颤抖着唇,说:“是……应……应该是吧。”

李氏眼眶一下子红了,激动地抓着卫老三的衣袖不知说什么好。

“你咋知道他没回来?”人群中有人问了起来。

“他就是我们村的,我今日一早还见着他爹了,没听说他回来。”

“啊,你竟是卫家村的,那肯定见过状元郎,不知状元郎长得……”

那人正面带得意之色,突然,神色一变,说:“咦,这不是三叔三婶儿么,你俩咋还在这里站着,报喜的人在你家等着呢。”

周围人一听这话,立马看了过来。

很快,卫老三和李氏前面渐渐空了,众人自动让出来一条路,看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羡慕。

此刻,柳棠溪正在家里跟张氏周氏一起招待客人。卫老三夫妇回来倒是帮她们解围了。

上次卫寒舟考中解元时,卫老三家就已经热闹过一回了。不过,那一次卫寒舟还要参加春闱,大家也比较含蓄。这一次就不一样了,卫寒舟已经考完了,且,还中了状元。

整个大历朝三年才会出一个状元。

而他们府城已经几十年没出过一个了。

不仅卫老三家热闹,卫家村也热闹,镇上、县城、府城,大家都在议论这件事情。

从报喜的人口中得知,按照惯例,状元郎在宫里参加完宫宴就会回乡,且现在已经在路上,卫老三夫妇没再去卖糖葫芦,卫大牛和卫二虎也没去镇上做活儿。

也不是他们不想去,委实家中的客人实在是太多,柳棠溪妯娌几个根本没法应付。

而且,他们如今即便是出去,也会被人围着问东问西,干不成活儿。倒不如在家里躲段时日,等这事儿过去了再去。

过了几日,卫寒舟终于在大家的期待中回来了。

回来后,他就被等在家中的客人团团围住了。

卫寒舟一一打着招呼。

柳棠溪原本在东厢跟女眷说着话,女眷们一听卫寒舟回来了,比柳棠溪还要兴奋,全都急切地朝着外面走去。

柳棠溪反倒是落在了后面。

院子里人很多,柳棠溪就站在东厢门口,人群后面,远远看着卫寒舟。

仿若是心有灵犀一般,卫寒舟的视线转了过来,看向了在人群之外的柳棠溪。

柳棠溪冲着他笑了笑。

卫寒舟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接着,转头看向身侧的人。

接下来一整日,柳棠溪都没能跟卫寒舟说上一句话。

直到亥时,所有人都散去,卫老三家恢复平静,卫寒舟这才回了屋。

此时,柳棠溪已经躺床上了,且,迷迷糊糊睡着了。

她已经好几个月没见着卫寒舟了,一直在家里担心着,生怕他出了什么意外回不来了。如今见着他平安归来,她那一颗漂浮的心总算是落到了实处,整个人也没那么端着了,放松下来。

她本想等着卫寒舟回来跟他好好说说话问问他京城发生的事情,可等着等着,却不知不觉睡着了。

卫寒舟看了一眼床上铺着的两个被筒,外侧那一床折好,放到了柜子里。随后,轻手轻脚上床,掀开了柳棠溪身上盖的那一床。

在被子掀开的那一刹那,柳棠溪慢慢睁开了眼睛。瞧着面前的卫寒舟,她嘴里嘟囔了一句:“你回来了。”

“嗯,回来了。”

柳棠溪又闭上了眼睛,不自觉地朝他怀里钻了一下,呼吸再次变得绵长。

瞧着柳棠溪的小动作,卫寒舟抬手,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发,嘴角勾起来一抹浅浅的微笑。

随后,低头嗅了嗅她发丝上的味道。闭上眼睛,在让人安心的味道中慢慢睡着了。

接下来几日,卫寒舟一直都很忙,忙着跟族中人一起开宗祠祭祖告慰祖宗等等。

不过,他假期有限,也不是个喜欢显摆的性子,所以,三日后,此间事情全都处理好了。

如此,卫寒舟也要收拾东西进京了。

从穿进书中的第一日,柳棠溪就知道自己要回到京城去,她曾经也期待过。

毕竟,她睁开眼的那一刻,见到的就是卫寒舟这个书中的大反派,且,这个反派看她的样子像是想要杀了她一样。后面的日子,她一直过得小心翼翼战战兢兢,生怕惹到了他。

她不想留在这里,但也出于对卫寒舟的惧怕,不敢逃跑。

可随着日复一日的相处,她却对他渐渐改观,也没有了当初对他的惧怕和讨厌。

如今回京的这一日真的要来临了,她发现自己并没有多少开心的情绪,反倒是多了许多不舍和惆怅。

京城是个什么情况她根本就不清楚,且,书中的男女主都在。

原主欺负过女主,纠缠过男主,女主又顺势把原主卖了。

不知道她去了京城,回了侯府,又会怎样。

她本就不是个非常聪慧之人,且又心软,既不会像原主一样,也不会像女主一样。真到了后宅之中,岂不是要被人啃得骨头都不剩?

她真的只想好吃好喝舒舒服服过完这一辈子啊。

哎,这么简单的要求,怎么就这么难达到呢?

一想到这些,柳棠溪头都大了。

这天晚上,卫老三问起来卫寒舟回京的事情。

“老三,你哪日去京城?”卫老三问。

“两日后。”卫寒舟答。

“这么快啊。”李氏着急地道。

“嗯,儿子的官职已经下来了,也定了上任的日子,若是回去得晚了,怕是会赶不上。”卫寒舟解释。

虽心中对儿子有很多不舍,但卫老三还是笑着说:“嗯,那就两日后离开,别耽搁了你的差事。”

儿子如今可是朝廷命官了,好像比他们县令的官职还要大一些,那日他都看到了,县令给儿子行礼了。

一想到自己的儿子如今是官身,卫老三心里就非常骄傲。

李氏也为儿子骄傲,可她此刻心中更多的是对儿子的不舍。

一想到儿子此去京城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回来一趟,李氏眼眶一热,低头,悄悄摸了摸眼泪。

再抬起头来时,李氏看向了柳棠溪,说:“老三媳妇儿,你们这几日就收拾一下吧,到时候你跟老三一起去京城。”

柳棠溪微微一怔,看了卫寒舟一眼,垂眸,点了点头。

卫寒舟侧头看了她一眼。

因为卫寒舟和柳棠溪快要离开了,所以,一家人很是珍惜团聚的时间,说了许多话。

等卫寒舟和柳棠溪回屋已经快到子时了。

从那日卫寒舟回来,床上就只剩下一床被子了。此刻,柳棠溪也没纠结,很快就把被子铺好了。洗漱了一番之后,柳棠溪钻进了被窝里。

很快,卫寒舟也躺下了。

从进屋起,两个人就没说话。

直到躺床上许久后,柳棠溪发出来一声轻叹,卫寒舟终于开口了。

“娘子可是有心事?”

柳棠溪一顿,抿了抿唇,说:“没什么。”

“可是……不想随为夫去京城?”

柳棠溪怔了怔。她的确对去京城有些心情复杂,但却没有不想跟卫寒舟去的意思。

卫寒舟怎会有这样的想法?

前面那些话没法解释,也不知该如何跟卫寒舟解释,后面这个的话,倒是好说。

“不是,只是想到过两日要离开了,有些舍不得娘他们。”她说的是实话。

刚刚在堂屋说话时,说着说着,她躲在角落里悄悄抹了几次泪。

对于回京的烦躁是一回事儿,可眼下,想着即将离开这些熟悉的人,她心头的不舍越发重了。

卫寒舟轻轻应了一声:“嗯。”

“这一去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柳棠溪感慨。

卫寒舟想,卫家村离京城距离遥远,平时的假期根本回不来。所以,这一辈子,除了辞官归乡,也回不了几次了。

他不想骗柳棠溪,便换了种方法:“若你想娘他们了,就给他们写信。”

柳棠溪叹了叹气。

跟李氏他们相处了两年,她是真的喜欢上了他们,也有些舍不得他们。她也曾想过,一家人一起进京。反正她有金手指,绝对饿不死,甚至说不定还能发大财,一家人快快乐乐地在一起,很快就能发家致富。

可是京城如今是个什么情况,她能不能保住自己的性命尚未可知。

看小说的时候,从女主的角度看,朝堂上并不稳定,太子并非是个善茬,三皇子也不是软弱的人,而皇上更是昏庸,听信卫寒舟这个奸臣的话。

京城就像是个龙潭虎穴一般。

这小说之所以能吸引她看下去,是因为女主聪明,任凭朝堂风云巨变,女主都能一一化解。

可她不是女主啊,纵然有金手指,要真被人砍头,她也无能为力。

所以,她还是先去京城探探路吧,若是一切岁月静好,她再把李氏他们都接过去。

这般想着,柳棠溪淡淡地应了一声:“嗯。”

卫寒舟听出来柳棠溪情绪不高,伸手把她搂了过来,抚了抚她的头发,说:“睡吧。”

许是卫寒舟的声音有魔力,很快,柳棠溪忘记了烦恼,渐渐睡去。

接下来两日,柳棠溪心情都不太好,跟扶摇他们玩儿的时候也有些心不在焉。

很快,两日过去了。

离别的时刻还是来了。

一大早,柳棠溪早早醒了过来,收拾好之后,就去了灶上。

此时李氏和张氏正在灶上做饭,见她过来了,李氏笑着说:“老三媳妇儿,你起来了。这里不用你帮忙,你去看看你和老三的东西整理好了吗,再去收拾收拾,别落下了东西。这里离京城远,一来一去不容易。”

听着李氏的话,柳棠溪的眼眶一下子就湿润了。

怕李氏看出来端倪,徒惹悲伤,柳棠溪垂眸,吸了吸鼻子,说:“多谢娘费心,都收拾好了。”

说完,缓了缓情绪,说:“这顿饭还是我来做吧。今日我跟相公就要离开了,下次回来还不知是什么时候,就让我再好好孝敬您一次。”

官员虽然平时有假期,可卫家村离京城远,一来一回得十来日功夫,哪有这么长的假期。

所以,即便是过年,恐怕卫寒舟也回不来了。

“哎。”李氏叹了叹气,转身,拿袖子轻轻擦了擦眼角,说,“也罢,你做吧,我去看看老三。”

李氏出去后,柳棠溪拿着袖中的帕子擦了擦眼泪。

张氏看着眼前的一幕也挺难受的。虽然跟柳棠溪只相处了两年左右的时间,但柳棠溪性子好,又勤快,两个人从来没吵过嘴,关系很好。

可她嘴笨,也不知说什么好。

纠结了许久,张氏道:“三弟去京城是喜事,三弟妹快别难过了。”

柳棠溪抽咽了一下,说:“嗯,大嫂,咱们做饭吧。”

“好。”

柳棠溪这顿饭做得很丰盛,有六个菜,一个汤,还有饺子。

虽然丰盛,可大家吃得却不太多,卫老三倒是喝了几杯酒,看起来很是开心,脸上的褶子都多了几层。

“一转眼,你都要进京去做官了。想想十年前咱们家的情况,再看看如今,就像是一场梦。如今你有出息了,也不枉我跟你娘,还有你兄嫂供给你这么多年。爹是个没本事的,大字都不识一个。除了会种地、种果树,啥也不会。爹知道你书读得多,你是个文化人,但是,有几句话爹得跟你说一说。”

听到这话,卫寒舟连忙站了起来,弯腰拱手站在卫老三面前。

“你既已被朝廷封了官,那就得实实在在为老百姓多做些事儿。你做了官,朝廷就会给你俸禄,你总不至于吃不饱饭,但你也别生出来不该有的心思。你小时候吃过苦,知道吃不饱饭有多难受,那你以后就不能跟之前那个县令似的,收刮老百姓的钱,胡乱征税。听说那胡县令还去做了大官?哎,可见上面也不干净。爹也不指望你去收拾那个县令,你孤身一人,也没那个本事。但你至少可以做到不要去学他。朝廷封你做官,是信任你,你要对得起朝廷,对得起百姓。做个正直的好官。爹可不想以后被人戳脊梁骨,不想被人挖了祖坟……”

柳棠溪低头扒饭,但心中不住在想。如果按照小说中所写,如果小说是一个真实的世界的话,那么,卫寒舟家的祖坟怕是不知道被挖了多少回,尸首也不知被鞭了多少次吧。

一想到这一点,暮春时节,她竟感觉到一丝冷飕飕的风吹到了背上。顿时,不敢再想,连忙摇了摇头。

接下来,卫老三又絮絮叨叨说了许多,要不是李氏见他醉了,拉住了他,他还得继续说下去。

“哈哈,想到老三要去做官了,我这心头高兴啊。我如今出门,人人都叫我状元父亲,状元爹,谁都敬着我。”卫老三笑着说。

李氏见他喝得脸都红了,啐了一口:“你也好意思说,看把你得意的,你只知道教训儿子,咋不知道说说自己,你可别得意忘形,给儿子惹麻烦。”

卫老三怔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说:“对对,你娘说得对,我差点就犯了错。”

“多谢爹娘教诲。”卫寒舟郑重地说。

“好了,老三,快吃饭吧,一会儿饭就凉了,别听你爹瞎叨叨,他懂啥,就会种个地,啥也不懂。”李氏继续补刀。

“爹说得虽然浅显,但却是大道理,儿子受教。”卫寒舟为卫老三正名,说完,又对李氏说,“娘的养育之恩儿子也断然不敢忘,定会牢记于心。”

有了卫寒舟这一番话,李氏也不说卫老三了,连忙让儿子多吃些菜。

饭总有吃完的时候,时间也不会因为任何人的不舍而放慢脚步。

吃过饭约摸过了两刻钟,隔壁村那个每日去县城送菜的叔,驾着他的板车来了。

他们要先做着板车去镇上,然后再从镇上的码头坐船直接去府城,从府城租一辆马车去京城。

卫寒舟和柳棠溪把东西拿了出来,一一搬到了板车上。

搬完后,柳棠溪让卫寒舟先出去了,她一个在东厢房里待了一会儿。

这是她住了两年的地方,自从她来了,她便一直在这里住着。想到即将要离开这里了,极有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回来了,柳棠溪的眼泪没忍住,流了出来。

不过,她也不敢大哭,察觉到眼泪流下,抽咽几声,连忙拿出来帕子擦了擦,看了看手中的包袱。

随后,把包袱放在了床上,再看了一遍东厢房之后,柳棠溪出去了。

结果,一出门,她就看到卫寒舟正在门口等着她。

那他岂不是听到她哭了?

卫寒舟抿了抿唇,低声说:“娘子要是舍不得,为夫以后抽空带你回来看看。”

柳棠溪也知道这件事情不太可能,垂眸,轻轻应了一声:“嗯。”

“走吧,叔在外面等着了。”

“嗯。”

柳棠溪跟在卫寒舟身后出去了。

到了门口,卫老三一家人都在门口等着。

卫寒舟今日要离开的事情卫老三没跟村里人说,且他家住在村尾,所以没人知道这件事情,也就没那么多人围观。

“快走吧,要不码头上的船开了,你们又得等一日。”李氏催促。

“嗯。”卫寒舟应了一声。

然而,等卫寒舟跟柳棠溪要上去了,李氏又不舍了:“检查完了吗,有没有忘带东西?”

“没有,都带了。”

“哦,那就好,那就好。”李氏喃喃说。

嘴里虽然是放心的意思,脸上却似乎有些遗憾。

柳棠溪缓了缓情绪,抬头,看向了李氏。

“娘,您保重身子,儿媳不能再您面前尽孝了。”

本来情绪已经缓和下来了,可是一开口,眼泪又不听话地留了下来。

李氏对她而言跟别人都不太一样,她很幸运,遇到了李氏这样一个救命恩人,遇到了李氏这样一个处处维护她的婆婆。

见柳棠溪哭,李氏也忍不住了,眼泪流了出来,哽咽地说:“说什么呢,你跟老三好好地,早日给我生个大胖孙子就行。只是,不知道到时候我还能不能给你们看孙子。”

“怎么不能,娘肯定能去给三弟妹看孙子,我们都等着呢。”周氏见氛围太过沉重,在一旁开口了。

柳棠溪擦了擦眼泪,笑了笑,说:“大嫂二嫂保重。”

“哎,你也好好的。”张氏说。

扶摇一直都跟着柳棠溪,这两年,她习惯了柳棠溪在身边,见柳棠溪要走了,忍不住抱住了她的腰。

“三婶儿,我不想让你走,让三叔一个人走好不好,你留下来陪着我。”

说着说着,哇哇大哭起来。

舒兰也不舍柳棠溪,她本来安安静静躲在张氏身后,见扶摇哭,她也跑过来抱着柳棠溪哭了起来。

看着这一幕,卫寒舟在一旁道:“扶摇,你年纪不小了,又读过书,以后要在家好好照看弟弟妹妹,知道了吗?”

“嗯。”扶摇哭哭啼啼地应了一身。

“好了,你三叔三婶儿该走了,快别缠着你三婶儿了。”周氏把女儿扯了回去。

柳棠溪刚刚也哭了一会儿,此刻瞧着扶摇泪眼婆娑的模样,道:“你要是想三婶儿了,就去京城找三婶儿好不好?”

扶摇听后,重重点了点头,说:“好。”

“你跟姐姐一起,好不好?”柳棠溪摸了摸舒兰的头发。

舒兰眼中含泪,点了点头。

“走吧,娘子?”卫寒舟道。

柳棠溪看了他一眼,转头看向了李氏,说:“娘,我床上有个包袱,是给你大嫂二嫂,几个孩子做的衣裳,一会儿你分给大家吧。”

自从卫寒舟去了京城,她就开始做了。给大家一人做了一身衣裳,算是一种报答。

李氏想拒绝,柳棠溪摇了摇头。

离别的时候总是缠绵,再说下去,怕是到天黑也说不完。

卫老三及时制止了她们。

“好了,别耽误了时辰,你们俩快走吧。”

“是,爹。”

临走时,卫寒舟和柳棠溪跪在地上给卫老三和李氏磕了几个头,坐上板车,摇摇晃晃地离开了卫家村。

瞧着李氏等人站在门口的样子,柳棠溪的眼眶又红了起来,不过,她极力忍住了。

等出了卫家村,再也看不到李氏等人的身影时,柳棠溪终于忍不住哇哇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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