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澜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是头顶有些陈旧的床帐,让她忍不住皱了皱眉。从习惯了前世的高楼大厦再到今生的古朴素雅,她现在又要开始习惯这种晦暗阴暗,满是灰尘的环境了么?这待遇…可真是每况日下啊。

察觉到房间里有人,谢安澜扭头看过去,却现自己浑身上下连半点力气都没有,只是扭个头,竟然像是要用尽她所有的力气一般。该死的,本大神该不会真的瘫了吧?

“这个时候还有空胡思乱想?”一个有些尖锐的女声传来,谢安澜抬起眼皮就看到站在床边的女人。穿着一声褐黄色粗糙的毫无美感的布衣,就连那张原本应该相当不错的脸蛋也变得蜡黄而平庸,若不是那双生气十足的瞪着她的眼睛,谢安澜还真的有些怀疑自己能不能认出来眼前的女子。

谢安澜勉强露出一丝笑意,道:“你…怎么沦落成现在这样了?”

女子眼神一冷,抬起手就想要给她一个耳光。

只是还没来得及挥下的手被另一只手握住了。一个身形高大挺拔的男子站在兰阳郡主身后,冷声道:“王爷说了,不能伤了她。”

兰阳郡主更加愤怒起来,“我只是给她一个教训而已,一个耳光算什么伤?”就算是她,被舅舅打过也不止一次,这个女人就金贵了么?

男子道:“王爷是这么吩咐的,郡主……”

兰阳郡主轻哼一声,终究还是恨恨地放下了手。

谢安澜叹了口气,问道:“这是在哪儿?”

兰阳郡主冷笑一声却并不理他,那男子看了她一眼也没有说话。谢安澜无奈了,只得道:“你们应该没有打算饿死我?”

那男子担忧地看了兰阳郡主一眼,还是转身出门去了。知道他应该是去给自己准备食物了,谢安澜才将唯一还能转动的部位——眼睛,转向兰阳郡主。

“郡主,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谢安澜问道。

兰阳郡主冷笑一声,“要怪就怪你自己,狐媚祸水!”

谢安澜嫣然一笑,“谢谢,我当你夸我长得漂亮。所以,是你们家舅舅让你抓我的?”

兰阳郡主脸色有些难看,却还是哼了一声算是回答。谢安澜眼睛转了转,“我想…你应该不想让我当你舅妈对吧?”

兰阳郡主震惊地抬头看向谢安澜,显然没想到一个东陵女子竟然会如此的…“你…你还要不要脸!”

谢安澜翻了个白眼道:“这个你该问你舅舅啊。”

兰阳郡主咬牙,“要不是你…”目光怨恨的瞪着谢安澜的脸。其实谢安澜现在的脸并不好看,带着一脸病态的蜡黄和憔悴,原本白皙无暇的面容上更是覆盖着不少的半点还有一块指甲盖一般大小的胎记。看上去…绝对称不上好看。

谢安澜叹气,“少女,过来咱们商量一下。”

兰阳郡主警惕的看着眼前的谢安澜。谢安澜道:“你看啊,你讨厌我,我也不太喜欢你。另外,我也不喜欢老男人,所以…你不如考虑一下放我走?”

“休想!”兰阳郡主毫不犹豫的拒绝。谢安澜微微眯眼,“你拒绝我?信不信我以后在你舅舅面前说你坏话,让他把你赶出去?”

兰阳郡主大怒,抬手抽出一把匕贴在谢安澜的脸上,“信不信我在你脸上划几刀?”

谢安澜嗤笑一声,挑眉道,“我昏迷这么久,你敢的话早就划了。别说你不想毁我容啊,你眼里的嫉妒都要流出来了。要是宇文静在这儿,我倒是相信她有这个魄力。宇文策跟你说过什么?”兰阳郡主咬着唇角狠狠地瞪着谢安澜,眼圈都要红了。

谢安澜轻叹道:“你看啊,你现在放我走就说是我自己逃走了,宇文策也不会真的杀了你。那只能说明你能力不行而已。但是如果你伤了我,那就是违背宇文策的命令了吧?就算宇文策不看重一个被毁容的女人,但是一个王者是绝对不会喜欢违逆他命令的人的。但是如果你真的把握带回胤安,你知道后果的哦,正好我还没有挑战过祸国妖姬这个角色。”

兰阳郡主恨恨地收回了匕,“不知廉耻!”

“少女,你不觉得你太过分了。我可没有出口中伤你。你说要是有人知道你…。嗯哼?”谢安澜似笑非笑的看着兰阳郡主。

兰阳郡主脸色微变,“你想说什么?”

谢安澜眨眨眼睛,道:“没有啊,你以为我想要说什么?”

兰阳郡主怀疑的看着她,谢安澜正大光明地躺着任由她打量。看看本大神又不会少一块肉!

最后兰阳郡主将匕收了回去,冷声道:“我不管你想说什么!舅舅吩咐的事情我一定要办到,你别想打什么歪主意!”

谢安澜叹气,“那就算了,希望咱们能和平共处?不然…我就真的很难保证,别人会想要说点什么了。”

“你……”

谢安澜笑道:“你知道,人太聪明了就会这样,知道的秘密多了,很多人都想弄死我,但是他们不敢。”

兰阳郡主冷笑一声,“你知道自己现在多丑吗?”从袖中抽出一面小巧的铜镜放到谢安澜脸上方。

谢安澜往里面看了一眼,抽了抽嘴角闭上了眼睛。

麻蛋!哪个白痴画的?太影响视觉了。

谢安澜现在的身份是一个相貌丑陋的重病少女,跟着兄长和姐姐准备离开京城回老家去。

因为对地形并不熟悉,所以谢安澜并不知道他们走到哪儿了。只能通过天上的太阳的方位判断他们并不是在一直朝北方走,而是在往西走。这让谢安澜有些忍不住苦笑,宇文策是不是太看重他们了。抓了一个小小的小官妻子,竟然需要如此的大费周章。

不知道被服用了什么药物,谢安澜浑身上下半点力气都没有。虽然比之前刚刚醒来来转个头都费劲的情况好了一点,但是也很有限。走路的时候即便是兰阳郡主在旁边扶着她,也走的跌跌撞撞的,俨然是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出门的时候借住的农家主人都对她避之唯恐不及的模样,让她不得不怀疑兰阳郡主是不是造谣自己得了什么传染病。

坐在有些破旧的马车里,谢安澜双目无神的趴在车窗上往外望去。身后兰阳郡主淡淡道:“别想了,就算有人来找你也只会往北方找,绝对不会找到我们的。况且…就算真的有人找到你,你以为就能逃得了么?”

谢安澜仿佛有气无力地道:“知道,你们暗地里不是还跟着不少人么?”

兰阳郡主一怔,有些惊讶的打量着谢安澜,“你倒是敏锐的很。”

“我只是没力气,不是聋了瞎了。”谢安澜道,“我说,你们是不是太高看我了。我只是一个普通女人而已,6离也只是一个六品小官,你们这么费心费力的,不觉得多此一举么?”

兰阳郡主冷笑一声,道:“显然舅舅不这么认为。”

谢安澜道:“我们要是直接去胤安,说不定用不了几天就能过边境了。”

“我说了,不许质疑舅舅的决定!”兰阳郡主道。

“舅控。”谢安澜笑声嘟哝道。兰阳郡主没听清楚,斜眼看着她道:“你刚才说什么?”

谢安澜摇摇头,“没什么,随口一说。我们这是往哪儿去?”

兰阳郡主冷笑道:“你没必要知道。”

谢安澜耸耸肩,倒回了马车里闭目养神。她身上很没力气,就是趴在窗口也支撑不了多久。这种从未有过的无力感让她觉得非常非常的不舒服。

见她不说话了,兰阳郡主反倒是不肯消停了,“我以为你醒过来之后应该破口大骂才对。”

谢安澜翻了个白眼问道:“骂了你肯放我走吗?要是可以,我能用七八种语言,十七八种方式问候你的祖宗十八代。”

兰阳郡主嗤笑一声,显然是当她吹牛。

谢安澜心中暗道,本大神骂了你又听不懂,你又不肯放我走,有毛用啊。

中午的时候,马车在距离一个小镇不远出停下来歇息吃东西了。那个驾马车的男子离开了片刻回来手里已经多了一包东西,同时脸色也有些难看。兰阳郡主问道:“出什么事了?”

男子看了谢安澜一眼,从怀中摸出了一张画着画像的纸递给兰阳郡主。谢安澜伸长了脖子去看,现那上面画着的女子正是兰阳郡主。画像的上头标着触目惊心的三个大红朱砂字——悬赏令。

“悬赏…胤安兰阳郡主…提供线索者赏金五千,活捉者五万,无限期追杀胤安摄政王府人员,五品以上三千,有爵位者八千,与宇文策有亲者十万。哦嚯嚯…谁这么大的手笔啊。”谢安澜眼神显然是极好,悠悠的念道,幸灾乐祸之意溢于言表。

兰阳郡主狠狠地瞪了谢安澜一眼,随手将画像揉成一团投入了跟前的火堆里。

“异想天开!”

谢安澜耸耸肩,道:“少女,小心一点吧。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世上厉害的人还是很多哒。”

兰阳郡主冷哼一声,看向那男子,“还有什么消息?”

男子低声道:“附近的一处据点今早被一群江湖中人给洗劫了。我们要改道。”

兰阳郡主深吸了一口气,道:“知道了,换一条路走。”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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