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项目截止日期来到,星大有关这个项目的话题也被推上了最**。

截止目前有关林水程和余樊投票那个帖子已经超过了三万人参与,不仅仅因为这次项目难,闹得大,更因为背后与许多人利益相关——星大学术界,星大行政层,总务处……更有人通过层层关系扒出了,这虽然在星大校园内是一个矿泉水项目,但是背后的支持者绝对不是寻常人。

“星大学生和教授竞争结项”对于外界来说,本身也是一个足够劲爆的话题。

而学术界关注的焦点是:根据目前已有的情报,这次名画鉴定没有办法用目前已知的检测方法做出来,是否可能涉及原子或者分子级别的造假?如果是这样的造假,那么又该以什么手段去破解,背后的犯罪势力random又有什么背景?

越来越多的人将视线放在这个项目上,不管是在明面还是在暗中。

凌晨三点,离结项报告时间还有五个小时,学生会主席韩荒正在指挥组织部布置星大最大的大礼堂。

这个大礼堂平时不启用,只有校庆日和泰斗级别的学术演讲才会用到,韩荒作为学生代表和学校组委会负责布置,核对座次清单。

“主席,第一排的位置这么安排你看看可以吗,明天要参加的人目前已经报齐了。就是不知道各方面派的代表都会有谁。”干员拿来一张表格,上面都是人名和对应的身份职位。由于是学术报告,星大一般会给学生们留出一些位置,以供那些想要围观学习的学生们现场听课。

目前校长会到场,数院所有的教授都会到场——除了许空,许空依然在卧床休养。除此以外只有一个总务处的代表人要来,媒体记者、赞助公司也都留了位置。

“等一下,我这边信息有更新,你等等。”

韩荒注意到校方给他重新发了个紧急通知,强调了几遍要他注意安排调度,还带了很多个感叹号,显然非常紧急。

他点开一看,名单上多出了几个名字,显然是临时决定加入的人员。

韩荒看了一会儿,久久没说话,片刻后才低声说出一个字:“日……”

干员一头雾水:“主席,怎么了?”

韩荒飞快地把外套拎起来往外冲:“还安排什么第一排第二排,明天直接清场,任何无关人员不得入内。联系所有!所有校方安保人员!一直清场到北门,安全栏架起来,出入登记!你现在快跟我去保安处搬安检设备!”

干员快疯了:“就剩下五个小时了!”

韩荒回头对着大厅大吼:“快快!所有人都动起来!座位什么的都别管了,叫所有能干活的人都起来了!!这他x的,知道的是结项报告,不知道的以为明天联盟就要毁灭了!今晚都别睡了!”

他跟着所有学生干部一起统一调度,学生会所有人直接进入了疯狂状态,与此同时,校方组织处直接开始联系各方面安全人员,联盟星城大学重新进入了前几天开大会的安保级别,并且只高不低。

夜风冰凉灌入,韩荒去取了自己的小电瓶车,顺手拿起手机看了看其他消息。

论坛中一边倒的赌余樊做出项目,目前林水程一边的票数少得可怜。

林水程还没有通过他的好友申请。

“要加油啊。”韩荒低声说。

他随后一脚踩下油门,唯一获准在校园里行驶的学生用电瓶车风风火火地开动了起来,干员在后边抱着器材,被风吹得涕泗横流。

凌晨六点,许空从睡梦中惊醒。

他知道自己现在不能激动,只是摁了护士铃,强迫自己慢条斯理地跟对方讲道理:“这个报告我必须得去,上边的虽然不是我的学生,但是我预定了他以后是我的博士生,这次会这么重要,本来我不生病的话,应该是我上去在那个位置,我的学生顶替我上去了,我不能把他一个人放在那里。”

护士坚持:“不行,您至少再有一周才能出院,这个真不行。”

许空咳嗽了几声,有点急眼了:“你这孩子,我现在好好的,你看我下床给你走几步——”

“还走几步呢,老许,先跟我说清楚。”就在这个时候,门边却传来一声慢悠悠的声音,一个四五十岁左右、温柔儒雅的男人出现在病房门口,“林水程怎么就成你的学生了,这事你跟我商量过没有?”

早晨七点半,从校门口到大礼堂一路围出了路障,同时随处设置安检设备,严禁一切校外人员出入。不少学生发现一觉醒来,连外卖都送不进来了,学生会立刻发布公告,启用后勤处的搬运机器人替同学们运送外卖,由于紧急情况造成的不便表示抱歉。

该来的人员陆续就位,余樊将ppt上传到后台电脑,正在与同院教授谈笑风生。他今天换上了西装,发型也特易打理过,显得踌躇满志的样子。

韩荒守在门边,配合学生会人员发放矿泉水,同时纪录来人名字。

“几位教授都到了,数院这边,沈追教授,罗松教授,他们坐在这边,杨申教授坐另一边……等一下,他们为什么不坐一起?”干员悄声问韩荒,韩荒对他比了个手势,“嘘,派系不同,办.公.室.斗争咱们学生会都有,当教授们没有?”

杨申一身利落的职业短裙,优雅得体地独自坐在靠左边的位置上。那片区域中暂时还没有人,她便安静地打开了一本书。学生会的人过去送水给她,她也是温和地笑一笑,说谢谢。

干员看了一会儿,正在将信将疑的时候,门口来了一个眉目俊秀、身材高大的男人,他身边跟了一个记录员。

“警务总处一组副科长董朔夜,我代表警务处过来旁听。”董朔夜微微颔首。

干员赶紧纪录下来,这次悄悄话都不敢说了,给韩荒发消息:“第一个大人物!警务处这次派人这么大腕儿?”

韩荒:“我们的矿泉水项目可不是他们的矿泉水项目,我打听到了,说是警务处之前一直在为这个案子焦头烂额,来个副科长没什么奇怪的。”

董朔夜坐在了第一排靠边的位置,记录员则站在角落里,从随身背包中掏出记录仪器,准备调试。

余樊注意到了他来了,他之前虽然没有见过董朔夜,但是之前交接名画的时候听警务处的人提起过——负责这个项目的是他们二把手,董朔夜年纪轻轻的身居高位,能力和来头都不小,他于是走上前去攀谈了几句。

董朔夜待人接物很周正,也不是冷冰冰的那种类型,余樊显然跟他聊得很投机:“是的,是的,这次项目我们都在努力,包括这次出资赞助我们检测的扬风纳米科技……”

正说着,余樊身后来了一位年轻女性,礼貌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余教授。”

董朔夜眼神往上瞟了瞟,唇边扬起一点笑意。

“啊,说曹操曹操到,傅总经理你也来了。”余樊笑得脸上的皱纹如同一朵老菊花,傅雪也看见了董朔夜,颔首微笑向他致意。

干员给韩荒发消息:“第二个大人物了,扬风纳米科技的千金小姐,听说和傅家沾亲带故,就是那个傅氏军工……”

韩荒愣了一下,而后回复道:“不会,傅氏军工绝对不会赞助林水程的对家。那个什么傅雪顶多是同一个姓的远亲,不至于。”

干员:“为什么?”

韩荒:“问这么多干什么。总之这绝对不会是傅家的意思。”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来的人越来越多,礼堂渐渐坐满了人,唯一空缺的是前两排的位置,只坐了寥寥无几的几个人。

已经七点四十七了,除了接踵而来的大人物以外,所有人仿佛都意识到了什么——今天这次竞争结项,还有一个人没有来。

韩荒的眉头皱了起来:“林水程人呢?”

干员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离开场还有十几分钟,作为第一组报告人的林水程到现在还没有出现!

他小声问:“怎么办?这是迟到了吗?你有没有林水程电话?”

韩荒看向坐在左侧的杨申,她正在打电话:“我有,但是不用了,杨老师在联系。”

余樊看了看时间,很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他开始询问身边人:“林水程呢?”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室内本来就安静,这一声仿佛掀起了无声的浪潮。所有人都四处张望起来——仿佛这样就能找到林水程这个人似的,尽管他们之中甚至有人还没听过林水程的名字。

韩荒当机立断,直接快步走过去:“余教授,林水程那边应该有事情耽误了,我们现在将报告的顺序换一下,您第一开场可以么?”

余樊瞥了他几眼,认出他是个学生:“你是谁?”

韩荒不卑不亢:“学生会主席,我认识林水程,我可以为他担保,他只是有事耽误了,一定回来的。”

余樊说:“让我先上台当然没问题,但是他万一没来呢?”

他环顾场地一周,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一会儿我讲完了他还没来,是要所有人陪着一起等他吗?你能替他为这件事负责?”

韩荒肯定说:“我负责。”

“你拿什么负责?”余樊直接呛了他一句,“今天这件事是大事,不是你们学生会的小打小闹,小小学生会主席,不要把这么严肃的事情看成随随便便的事!”

“他不行,那么我来担保呢?”

余樊话音刚落,门口响起一个温润儒雅的声音。

这个人一来,所有人的视线都被吸引了过去——门口的男人四十五岁左右,风度翩翩,一身精神笔挺的西装。他身上带着浓厚的书卷气和落落大方的自信,眼神却十分锐利。这种锐利来自于他常年参透世界与未知的超脱,更来自他缜密的思维与惊人的直觉。

这声音仿佛一个开关一样,直接关闭了场上所有的声音,所有人齐齐陷入沉默。

干员愣了一瞬之后,直接破音了:“杨教授!!!”

这声音仿佛咔嚓一声破开冰层,响亮而突兀,说完后他猛地捂住嘴,知道自己闹了一个大笑话,整张脸都红得像能滴出血来。

杨之为签下自己的名字,微笑着对他点了点头,随后步入礼堂内。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站起身来迎接,余樊更是愣住了。

杨之为不认识他,但是他认识杨之为,更准确来说,杨之为的名字在联盟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杨之为是少年天才的典型,也是近几十年来为数不多被写进大学专业教科书、接近学术界的“神”的存在。他二十七岁时在凝聚过程中原子堆砌催化状态的发现震惊了整个学术界,此后的一系列略历都如同开了挂一样,直接把实践工具从理论到实践的进程压缩了一百年,联盟如今大范围使用的磁悬浮技术、军事上的反介入与区域阻绝武器、精密制导等应用,一切都绕不开他的名字。他通学数学、化学、物理、计算机等多个领域,在哲学上也颇有涉猎。

即使星大大牛如林,杨之为这三个字依然是神一样的存在。

“林水程的硕导出差,指导老师生病入院,我代表他的指导老师坐在这里,同时以我的名誉担保,我的学生遇到了一些比较紧急的突发状况,所以我替他申请将次序调后,”杨之为环顾周围,笑了笑,“既然没有人反对,我想这应该是没有问题的,谢谢大家理解配合。”

他步履不停,坐去了左边的席位上,和杨申打了个招呼,而后坐在了她的身边,开始小声闲聊。

这个时候台上负责调控ppt的负责人才反应过来,立刻说道:“那么我们就先按杨老师说的,把次序调后。这个没问题的,不是大问题,只要那个学生最后赶过来就行了。”

余樊欲言又止,脸色很明显有些不好看。

今天本该是他的主场,如果林水程不来,还帮他省了许多事情。

但是谁也没想到杨之为居然会来!

杨之为所过之处,一切人的光芒都将黯然失色。杨之为的每一句话都具有重量级的意义,他本人的人身安全是国防级别的!

偏偏杨之为还仿佛没意识到这一点似的,他摆摆手婉拒了组织人员邀请他去第一排的提议,连瓶水都没要,而是呆在最角落的地方,如果不注意还会忽略他这个人的存在。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就为一个带过的本科学生?

他一过来,坐在右侧余樊一系列的人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罗松低声说:“他来了也没什么用,他的学生不行,做不出来这个项目,就算再给多少时间都是做不出来的。警务处的人在这里盯着呢,老余背后还有扬风纳米,他们出资赞助的仪器。林水程不可能有这种资源,就算是杨之为的实验室,那也在北美和旧太平洋分部,他时间上来不及。”

与此同时,傅雪也打开了群消息,输入字段:“林水程还没来,估计要迟到了。我和董朔夜已经在这里了。”

她抬头望了一眼,董朔夜坐得离她很远,正在和身边的记录员说着什么。她其实和他并不太熟悉,见到了相视一笑,也没什么别的可说。董朔夜人如其名,暗沉如同夜晚,看起来很难接近。

所有人都陆陆续续到场了,第一排空了几个位置。

八点整时,组织人正要宣布开始,门口却又来了一拨人,报告进度不得不再次延后。

保镖开路,一位戴墨镜的老太太拄着拐杖走入现场,她虽然上了年纪,但步履依然稳健,笔挺的身姿依稀能看出,她年轻时必然有一段从军经历。

干员认出了她是谁,直接石化了。

韩荒直接把石化的干员拉走了,清除门口的门禁开道,站在旁侧迎接。

所有人再次起身迎接,报告厅内一时鸦雀无声,连董朔夜也露出了微微惊讶的表情。

这次报案人,唯一的要求是低调的世界级收藏家,居然亲自前来了!

韩荒低声告诉干员:“一会儿去外面看好了一点事都不能有,学校也是昨天才接到通知她会来,这个消息不要对外发散。她不想让人知道她的行程。”

禾木雅,世界级收藏家是她如今的身份,然而她还有多重身份——比如联盟中第一位女性外空间舰长,曾经的联盟全球安全部指挥长,甚至曾是呼声最高的联盟首相参选人——只不过她拒绝参与竞选。她戎装半生,样样事迹都是普通人可以吹嘘一辈子的事情,退伍后开始热爱艺术品收集,并捐出大量收藏品给联盟,除此以外,她还用半生积蓄建立了基因治疗基金会,无偿帮助许多病人重获新生。

从她退伍至今,她依然是军方有关外空间站的头号军事顾问。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重量级人物了,干员终于理解了,为什么韩荒凌晨时看了名册,会发出那样的感慨——知道的了解这是一次名画鉴定报告会,不知道的会以为联盟要毁灭了。

大厅里的气氛空前凝重,禾木雅微微颔首示意所有人坐下,而后独自坐在了靠后的角落里。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挺直了脊背,噤若寒蝉。

八点整,林水程依然没有来。

余樊深呼吸了一下,上台作报告。

组织人员已经将两幅画陈列在了报告台中央,空旷的台面上用a、b编号区分这两幅画。

韩荒看了看时间,走出大厅,将里边麦克风的声音隔绝在外。

他反复拨打一个电话号码,但是对面是长久的忙音。

八点五分,报告厅里响起一片掌声,说话的声音停了停,掌声过去之后,继续以一种沉稳的频率响着。

韩荒听不清里边在说什么,他手心微微沁出了一点汗水,继续拨打那个电话。

他几乎已经忘记了时间,只知道机械重复拨号、听到忙音后挂断、再拨号的过程。

八点十二分时,电话另一头突然接通了。

清淡好听的声音从另一边透出来:“喂?”

韩荒愣了一下,一时间居然没说出话来。

林水程又问了一遍:“喂?请问你找谁?”

“……你在哪里,八点过了怎么还没来!赶快来学校礼堂,你今天不来以后一辈子都毁了,我不管你有没有办法,你人先过来!韩荒压低声音,“余樊已经先做报告了,大概马上结束!”

“……”林水程那边静了一下——七处刚刚帮他联系了院系教授说明情况,不过他很快知道大约是校方的人,认真地说:“我刚出实验室,已经在赶过来的途中,具体情况已经拜托杨老师帮忙告知,请再给我一点时间,请放心,我会尽力赶到的。”

韩荒松了一口气,他想了半天之后,不知道说什么,只是轻轻地说了一声:“加油。”

他推门回去时,余樊的报告已经结束了。

“综上所述,我们通过纳米级扫描鉴定,认为a是赝品,b是真品。”余樊的视线扫过台下,不经意地在杨之为那边停留了一会儿。

杨之为双手交叠放在膝上,平静地看着他这个方向。

他捏了一把冷汗。

这场报告会会来这么多大人物他是没有想到的,许空不在,杨申的方向是纯数学理论,对于他报告中的内容并不了解。

他的确是做了纳米级别的鉴定不假,这两幅画的伪造也的确是精确到了分子以下的级别,只要做到纳米级,就能找出这两幅画的不同。

但是只有他知道,这场鉴定缺乏一个关键性的条件——真品本身纳米级的信息特征。

所以他为此编造了一个特征数据——即十五世纪某种特有颜料的分子结构,证明了赝品中不具备这样的分子结构,但是实际上只有他自己知道,两幅画连分子结构种类都是极其雷同的!

今天来的教授都是数院的,方向和原子堆砌、分子堆砌也完全不同。

偏偏今天撞上了杨之为!

杨之为的老本行就是粒子堆砌,要论专业,在场没有人能比他更精通。余樊无法知道他是否会看出这场报告的漏洞,于是只能赌一把——他认为自己有八成胜算。

杨之为是老狐狸,就算看出了什么,也不至于为了一个学生,当着这么多大人物的面拆他的台。杨之为和许空不同,他非常懂做人的道理,凡事留一线,从没有闹过无法收拾的场面。

学生出错尚且有理由原谅,而当面指出一个教授的数据有问题,等于直接断掉对方的学术命脉,这是不死不休的事情!

更何况,所有人心知肚明的事情就是——禾木雅本身不是专业人士,这件事其实在行政上面很好解决。

不管到底那副画是真品,哪副画是赝品,只要指出一幅画,让禾木雅相信就是了!

果不其然,余樊看见杨之为并没有什么动作,他依然儒雅端方地坐在角落中,看起来没有要发言的意思。

他的报告结束了,大厅里响起一片掌声。

杨之为没有鼓掌。他看了一眼ppt报告,低声跟杨申说着什么。

“接下来要作报告的是……呃,这位同学有紧急情况,暂时迟到了,还没有来。”主持人非常尴尬,会场陷入了一片无言的沉默。

这个叫林水程的学生已经没救了,他居然真的敢让这些人在这里等他!

是继续等,还是直接解散报告会?

院长沈追见机行事,直接走上台代替主持人讲话:“对于今天的情况,我作为院长感到很抱歉,我作为院长,应该反思在学术培养的同时,是否忽略了对学生的品德培养,以至于发生今天这样的情况。我想有关这次的项目,余教授已经给出了完美的答案,如果大家没有异议,那么我们可以选择散会。”

所有人都看向禾木雅,等待她的意见。

禾木雅低声说了句什么,她身边的秘书前来打听了一下,然后回头告诉她:“迟到的学生叫林水程。”

傅雪听到这里,脸上的笑意已经挂不住了——

她手放在桌子底下盲打,发消息告诉群内:“林水程这次完了,他没来,大人物问了他的名字,这下我看连星大都保不住他了,学生会争取来的免责有什么用?他以后绝对在学术界待不下去,倩倩的仇可以报了!!”

“林水程是么?”禾木雅换了个姿势,往后靠在椅子上,平静地说,“等吧。我听听他的报告。”

所有人都愣住了,认识的人都在互相交换眼神,十分疑惑。

禾木雅是出了名的雷厉风行,没有道理在这种时候停下来等待一个陌生的、迟到的学生。

如果说是为了给林水程一个教训,那她也不必强调“我听听他的报告”这句话。

这到底是是什么情况?

没有人能想明白,韩荒也没想明白,他越等越急躁,几乎忍不住要再次走出去打电话,就在这时,大厅门被推开了。

门外走进来一个陌生的、高挑的男人,他随手在已经没有人看管的签名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而后四处看了看,发现所有人都在盯着他瞧时,自我介绍了一下:“肖绝,七处的,迟到了不好意思,路上有点堵车。”

董朔夜坐在位置上,挺起身来,深吸了一口气。

干员快疯了,他拼命问韩荒:“七处处长?????你昨天接到通知没有???七处的人怎么会来??”

韩荒一脸不可思议:“我没接到通知,我也不知道啊?”

七处掌握着全联盟的科研命脉,决定了未来二十年到五十年的时代发展走向,虽然不隶属任何机构,但是其重要程度绝对不比禾木雅低。

组织人也坐不住了——眼看着事情越闹越大,连七处的人都来了,没有任何人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他过去问了问。

肖绝说:“哦,这个项目的一组是七处赞助,我今天正好有空,过来看看。我们这边的人虽然来晚了,但是也没晚多少嘛,机器也懂事,本来要十天跑完的数据,这次刚好七天跑完了,这不是巧了嘛,幸好还能赶上为前辈庆生。”

傅雪在一边快坐不住了,她私聊董朔夜,有点着急地问他:“怎么回事,七处赞助什么机器?七处怎么会来?就算七处插手,怎么回事肖绝过来,这事有落银插手吗??你不是说这个项目现有手段无法解决么?”

她发了一连串的问号。

从她这边可以看到,董朔夜低头看了看消息,随后将手机屏幕一面朝下,放回了桌上。

禾木雅对肖绝微微颔首,破天荒地开口说了第二句话:“那你这边的人来了么?”

话音刚落,大厅的门被再次推开,林水程微微喘着气来到报告厅中。

他手里拿着一叠厚厚的打印资料。没有时间做ppt,他只能将所有的数据打印下来,实时投影。

所有人都能看出他是一路跑过来的,深秋的天气,他细碎的额发被汗水沾湿,有些狼狈。

林水程调整了一下呼吸,走上报告台,开口说了第一句话:“感谢所有老师、领导给我这个机会并耐心等待。我经过七天的调查,选择量子分析手段确认,a是真品,b是赝品,接下来是我的比对报告。”

他的语句清晰有力,虽然因为呼吸不稳而略显急促,但是所有人都听明白了他的分析结果——和余樊完全相反!

杨之为微微倾身,将手抬起来放在桌面上,眼里带上了微微的笑意。

大厅里一片哗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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