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一大早, 宋眠和楚江民特意请了假,开车去接老同学。

听说要先陪同学的孩子去江氏大厦面试, 然后再讨论吃饭的事情。

可惜飞机晚点,原定于上午九点半落地淮市的航班, 要拖延到正午十二点半。

宋眠和楚江民为了表现诚意,决定一直在机场等着。

机场的餐厅贵, 他们就去便利店买了点面包, 就着矿泉水填了填肚子。

楚洮和楚星宁一起在学校食堂吃午饭。

其实他们已经有很长时间没同时行动了,一来是两个班级离得远, 放学时间不统一,没必要硬往一起凑。

而来楚星宁经常出校去找小朋友,而楚洮也已经有了江涉。

只不过今天有点特殊。

江涉晚上要和楚洮一起过,所以中午就和以前的哥们儿一起出校聚一次。

楚星宁的小朋友也突然说中午有事, 推脱不了。

两人都落了单, 这才约着去吃麻辣香锅。

食堂里人多又杂,乱哄哄闹成一团, 浓郁的饭菜香气溢满了整个空间。

楚洮爱干净, 所以找了个离门口最近的地方,让味道不至于黏在衣服上。

他们特意给宋眠打了个电话。

楚星宁问:“妈, 你们接到俞叔叔了吗?”

楚洮闭上嘴,连咀嚼的动作都变得缓慢了,听宋眠那边的消息。

宋眠的声音有点疲惫,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悻悻道:“飞机落地了, 我在接机口等着呢。”

宋眠的工作并不清闲,请一天年假也很费劲,别看她职位不高,但平时杂七杂八的事情多的是,光是出来这半天,已经有不少刚进部门的新人打电话问东问西。

如果不是不得已,宋眠根本不愿意折腾这一趟。

楚洮停下筷子,和楚星宁对视了一眼。

楚洮问:“为什么要在那儿等,你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下,他们出来了再联系就好。”

宋眠有些心不在焉:“小俞哥哥不是着急面试吗,怕来不及,你爸到停车场取车去了,争取他们出来接上就走。”

楚洮轻笑了一下,语气不太友好:“不是说早上面试吗?面试时间都过了吧,明明着急找工作,怎么不早点过来。”

他在飞常准查了,那趟航班的准点率很低,平时延迟一两个小时是常事。

别人赶不赶得上面试他不关心,但让他父母折腾大半天,楚洮难免有些不悦。

宋眠却替别人解围道:“可能改成下午面试了吧,你们好好吃饭认真上课,不用管我们。”

楚星宁又问:“妈,晚上去渝江唱晚吃饭吗?”

那是他们家平时去的最频繁的家常菜馆了,量大实惠,味道也好,而且离家里不远,是淮市当地人推得很厉害的餐厅。

宋眠含糊道:“可能不是,再说吧。” 

楚洮眼睑微垂,漫不经心道:“别去太浮夸的地方吧,没必要。”

他知道宋眠的习惯,有一点点虚荣,在外人面前,一定要表现出过的非常好的样子。

于己于人,都没什么好处。

宋眠不耐烦了:“大人的事情你们就不要管了,楚洮,晚上记得早点回家,如果你们那边能尽快结束就赶过来,起码跟叔叔打个招呼。”

“哥,吃蟹棒。”楚洮没答应,反而转移了话题。

挂断电话,楚洮夹了几根土豆丝,在碗里胡乱拌了拌,就着米饭吃了一大口。

楚星宁叹了口气:“爸爸现在的工作不容乐观,四十岁了还得和年轻人一样出差,也不知道能干多久,俞叔叔是做管理层的,将来说不定能帮帮爸爸换个工作。”

他对父母的殷勤也有点不舒服,但再不舒服也能理解。

宋眠那么骄傲的人,要不是实在不得已,又怎么会愿意跟人赔笑脸。

楚江民的心里肯定也不好过,二十年前,大家还都是同一起跑线的同学,现在已经是天壤之别。

楚洮低声道:“爸爸运气不好。”

当初没远见,毕业为了多赚钱,进的是不起眼的小公司,工作几年后,成长有限,工资不见涨,履历也被人甩开一大截。

职业轨迹往往一步错步步错,尤其是对吃青春饭的行业,时间就是黄金,浪费的永远都找不回来了。

楚星宁顿了顿,再次问道:“晚上你真不去了?”

楚洮摇摇头:“真不能去,我去了也没什么好处,可能不会给人面子。”

楚星宁打量楚洮几秒,缓缓道:“楚洮,我真的觉得你变了,以前你可没这么强硬,怼咱妈,怼唐阿姨,现在又是怼俞叔叔,锋芒毕露的。”

还不待楚洮说什么,楚星宁又继续道:“也挺好,你以前实在是太闷了,什么事都憋在心里,宁可让自己难受也不跟别人说,让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心疼你。”

“哥......”楚洮皱了皱眉,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楚星宁笑:“所以我就觉得,可能不是件坏事。”

楚洮眨眨眼:“什么不是件坏事?你这话说的连主语都没有。”

楚星宁讳莫如深,抬手拍了拍楚洮的肩:“哥哥会帮你的。”

临近十一,夏季的燥热已经接近尾声,除了偶尔几天回光返照似的变热,大部分时间气温都是温和舒适的。

校内的玉兰树叶打了卷,隐隐有败落的趋势,但小树林的那条长廊上,爬山虎布满了石柱横梁,柠檬黄和烈火红的叶子织出更浓郁的风景。

方盛百无聊赖的贴着墙,手指一下下拨着打火机的盖子:“哥,你有异性没人性吧?”

江涉扫了他一眼:“话说清楚,我有哪个异性了?”

方盛把打火机往桌面一扣:“不是,我是说以前你生日都是跟我和徐园过的,现在有了......咳就把我们抛弃了?”

楚洮就在前桌听着,除了无奈的深吸一口气外,什么也说不出。

戴文简听的没头没尾,扭过头问方盛:“涉哥有了什么?”

方盛摆摆手:“没你事儿,堵上耳朵别听哦。”

江涉低笑:“滚啊,中午都请你们吃饭了。”

方盛暧昧的“啧”了一声,好奇的戳戳楚洮的背:“哎班长,你给阿涉准备什么礼物了啊?”

楚洮直起身子,团了个纸团朝方盛扔过去,低声道:“自习课,闭嘴。”

老师不在,方盛可闭不上嘴,他把纸团捏好,趴在桌子上,凑到楚洮耳边:“要我说你都不用送什么礼物,自己脖子上系个蝴蝶结,我哥能乐疯了。”

楚洮反手把方盛的脑袋推开,嫌弃道:“控控你脑袋里的废料。”

礼物其实没找到合适的。

自从周二收到老教授的邮件,楚洮心里一直比较乱。

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因为对方无论是阅历,学识,还是眼界都比自己要宽的多。

最后他放弃了安慰,因为一件坏事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变成好事,既然走到了强行戒断这一步,说明事情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

他思考着该怎么回信,删删减减很多次,都写不出一封满意的,得体的邮件。

直到昨天凌晨一过,手机铃声在深夜响起,他睁开眼睛,看到消息提醒上江涉生日四个字,突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原来一不小心,就到周五了。

他给江涉发了条生日祝福,本以为不会收到回复,结果几秒种后,江涉就回了条语音。

“收到了,快睡觉。”

楚洮有点诧异,立刻把语音电话打了过去。

但他带着耳机,蒙着被子,生怕被父母听见。

被子里空气稀薄,他说起话来也是闷闷的。

“你为什么还不睡?”

江涉贴话筒很近,嗓音压得低,但是软绵绵的,透着一股倦意。

“在等你,你那么细心,怕你真发消息我没看到。”

楚洮沉默了片刻,软绵绵道:“江涉。”

他就只叫他的名字,叫过之后,声音一顿,听着江涉沉稳的呼吸。

“嗯。”江涉应了一声,耳机里传来摩擦被子的声音。

楚洮闭上眼睛,稀薄的空气让他感觉疲惫又困倦,他喃喃道:“我没有找到合适的礼物怎么办?”

江涉轻笑:“那就不找了。”

楚洮的眼睑颤了颤:“那你会伤心吗?”

江涉嗓音里带着意味深长的逗弄:“我不是习惯吃亏的人,会从别的地方讨回来的。”

楚洮好奇:“什么地方啊?”

江涉低笑:“你会知道的,现在快睡觉,明天学校见。”

和江涉语音后,楚洮把脑袋从被子里挣出来,反倒不困了。

他爬起来打开电脑,穿着单薄的睡衣,坐在椅子上写回信。

手指落在键盘上,出了些薄汗,屏幕莹篮的光照在他脸上,晃得他皮肤格外苍白。

【老师,谢谢您给我的推荐信和指导,但我还是选择和他在一起。我想,单调无聊的人生比戒断反应更加痛苦,虽然我现在还年轻,也有了为自己的选择负责的勇气。】

【您说过,拥有心灵腺体的人能体会常人想象不到的欢愉,我似乎触碰到了它的冰山一角,它的确令人着迷,令人心驰神往,忘却自我。】

【今天是他的生日,我想了一个星期该送他什么礼物,可是都不够好。如果心灵腺体的浪漫表象下,是刺骨的现实,那我愿意送给他自由。哪怕有一天,我们也要分开,他可以毫无负担,轻轻松松的离开。】

【他永远不会知道心灵腺体这回事。】

-

“去哪儿?”

上了专车,楚洮还是忍不住问江涉。

五点半最后一节课结束,他和江涉逃掉了晚自习。

虽然跟杨柳请假也未必请不下来,但却有被楚洮父母知道的风险。

“一个好地方,甜品做的特别好吃,早就想给你尝尝。”江涉神神秘秘。

上次和父母一起吃饭,唯一的好处就是发现了那家私房菜。

楚洮哭笑不得:“是你过生日还是我过生日啊,怎么挑我爱吃的。”江涉明明不喜欢吃甜。

江涉拧开矿泉水瓶,喝了一大口水,心平气和道:“其实生日就是个噱头,对我来说不重要,主要还是想带你去吃好东西。”

楚洮抬起眼,靠在江涉旁边:“生日怎么能不重要?”

他和楚星宁因为是同一天出生,所以生日也可以一起过,每年到了那天,宋眠就会带他们去照相馆拍照,然后再买一份价格不菲的冰淇淋蛋糕。

一家人凑在一起,点蜡烛,许愿,吃蛋糕,哪怕没有豪华的party,也挺开心。

江涉静默一秒,淡然道:“小时候,我爸妈经常忘了我生日是哪天,经常过了一个多月,他们才能想起来,然后给我补一份生日礼物,多转点钱。所以以前,比起生日那天,我还是更期待一个月后转钱的时候。”

“江涉。”楚洮攥紧他的手,“我会记得的,我会陪你的。”

江涉揉了揉楚洮的脑袋:“喂,别心疼我,我都无所谓了。”

楚洮顶着有些蓬乱的头发,缓缓道:“我上次易感期,其实不是叔叔偶然碰到的,他是想找我单独聊聊,没想到时间不对。”

江涉愣了一下:“哦,猜到了,他是从我妈那里听说你的,以他的能力,查出你是早晚的事。”

楚洮:“他一点也没反对我们在一起,还说愿意提供便利,虽然我拒绝了。”

江涉顿了几秒:“他就愿意跟我妈争,什么都要争,以前争事业,现在改争我了。”

楚洮被他逗笑了,胸腔颤了两下,才继续道:“我觉得他对你挺小心翼翼的,就像我妈现在对我一样。”

江涉挑了下眉:“你妈对你也小心翼翼?”

楚洮挨着他的肩膀点了下头:“可能是被申弘方的事刺激到了,毕竟申弘方说的那些话挺狠的。她现在觉得对不起我,以前忽略了我,怕我走申弘方的路,所以有点敏感。”

“我第一次见你的确是见色起意,但你知道我什么时候开始认真的吗?”江涉突然聊到了其他地方。

楚洮直起身子,眨着眼睛看向江涉,显然也很好奇。

江涉哑声道:“那天下大雨,你送你哥去医院,其实我是想去给你送伞的,可惜没赶上。我看见你在雨里跑,衣服全都淋湿了,全操场都没有学生,只有你们俩,你撑着校服,却遮着他。我从来没心疼过人,你是第一个。”

“我哥身体不好。”

“嗯。”

“你别多想,其实我哥特别照顾我,对我也很好。”楚洮怕江涉误会,以为他们家真像申弘方说的那么恐怖。

江涉轻笑:“没多想,就像你心疼我爸妈忽视我一样,其实我也没觉得是多大事,我只不过是心疼你。”

楚洮戳戳江涉:“快点告诉我餐厅位置啊,虽然说没找到礼物,但还是订了个蛋糕,人家要送的。”

“芳汀路38号,四季春。”

与此同时,宋眠和楚江民载着俞家父子,去往接楚星宁放学的路上。

宋眠坐在副驾驶,回头含笑道:“本帮菜,川湘菜和西餐,看俞维想吃什么?”

俞新荣笑笑:“嫂子,不用麻烦真的,我们吃什么都可以。”

宋眠热情道:“别啊,江民他查了好久呢,一直盼你们来,想跟你好好聚聚,正好俞维从国外回来,也给星宁介绍一下留学经验,让他少走点弯路。”

楚江民也说:“对,千万别见外啊。”

俞维带着一顶鸭舌帽,把玩着手机,神情倦怠道:“不想吃西餐,国外吃腻了。”

他下了飞机连饭都顾不上吃,就匆匆去面试,还被人因为迟到指责了一通,又困又憋气。

宋眠试探道:“辣的能吃吗?”

俞维摇头:“不吃,英国呆久了,吃不惯辣的。”

宋眠瞅了楚江民一眼:“那就那家吧,特色私房菜,很出名的,不过咱们要快点,不然不知道是不是要等位。”

俞维总算抬起了眼:“私房菜?国外特色私房菜都要排队两个小时的。”

宋眠答:“这个也要排队,但是六七点的时候人才多,现在下班都晚。”

俞新荣年纪大了,主张素食养生,对吃的没多大兴趣:“要排队就算了。”

俞维扫了他爸一眼:“就吃这个,知道我这些年在英国学到什么吗,既然要花钱,就要花在品质上,那些站着吃joe披萨的,街边吃土耳其烤肉饭的,超市买临过期打折食品的,生活毫无质量科可言,就比流浪汉强一点。”

宋眠尴尬的笑笑:“小俞在国外学到不少东西啊,我以为外国人就是喜欢随便打包个爆款披萨,卷着吃呢。”

俞维道:“那些人只是懒,不愿意多赚钱,去餐厅小费都不舍得给。”

俞新荣嗔道:“就你知道花钱,一年花了那么多钱,也不知道学了点什么。”

俞维撇撇嘴:“跟你说不通。”

宋眠只好解围:“小俞多优秀啊,江氏研发实验室这几年招的可都是国外毕业的化学博士,生物学博士,工作五年还送房子呢,他都能去那儿面试了,肯定是背景过硬。”

俞新荣在外人面前喜欢怼儿子,但不代表他真嫌弃俞维。

在他眼里,俞维没有辜负他的期待,学成归国,收到的面试通知还都是国内排的上的大公司。

“就是淮市离家远了点,我也没想好要不要让他留下,如果面试没过正好,回家那边找工作,我也能照应。”

俞维只是研究生毕业,想进江氏的实验室,科研背景可能薄弱了一点,所以他应聘的只是QC质检员,做些流程分析,设备检验之类的边缘工作,和真正开发新药的科学大拿不是一回事。

但既然宋眠他们误会了,俞新荣也懒得解释。

俞新荣悠闲的望着窗外,手指轻轻敲着膝盖,窗外的高楼一栋栋闪过,马路宽阔平整,车流不惜,繁华喧闹。

淮市其实是个好地方,人均GDP已经处于全国前列,且城市年轻,有根基,有朝气,这几年房价接连攀升,但涌入的人依旧源源不断。

以江氏制药为首的私人企业给淮市拉来了不少投资,也创造了数以千计的就业机会,发展就像一个滚动的雪球,人为推动加快了它奔跑的速度,它越滚越大,最后成为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命脉。

药物,医疗,化合物研究是永远都不会过时的产业,而且经验越足竞争力越大,江氏制药以其傲人的市场占比成为了淮市政府扶持的重点,它稳,有钱,有前景,仿佛一艘平稳航行的大船,经得起一切风浪。

这也是俞新荣让俞维应聘江氏的原因。

车子很快到了一中门口,楚星宁已经提前等在了马路这边。

俞维在车上玩手机玩的有点晕车,正好准备下去透口气,他打开车门,就看见一个长得可以称为惊艳的少年走了过来。

俞维愣了愣,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Omega,从上到下,每一根头发丝都是完美的,是那种人群中,天然的发光体。

而且楚星宁还没长大,只是一个高中生,干净的像一张白纸。

俞维几乎可以想象,等这个人变成更成熟一点,更丰富一点,会有多么令人痴迷。

宋眠揽着楚星宁:“星宁,这是你俞叔叔,这是俞维哥哥。”

楚星宁眯了下眼。

俞维这种目光,他从小到大见惯了,毫不掩饰的,露骨的渴望,让人作呕。

所以他只是跟车里的俞新荣问了声好。

俞维主动给楚星宁腾了个坐的位置,楚星宁迟疑了片刻,还是上了车。

后座坐三个人,空间十分狭窄,楚星宁紧紧挨着俞维,连一丝喘息的空隙都没有。

手机震了一下,楚星宁刻意挡着屏幕,看了一眼。

【小朋友:“我在看着哥哥哦,那个人要是管不住自己的眼睛,我会忍不住帮他挖出来。”】

楚星宁赶紧暗灭手机,透过窗户,朝外看了一眼。

小朋友站在一中的大门口,手里转着手机,人畜无害的冲着他笑。

楚星宁在心里默默嘟囔一声,醋精。

宋眠打破了安静:“我还有一个儿子叫楚洮,但他今天正好要跟老师吃饭,所以没办法来。”

俞维不经心的“嗯”了一声,见过了楚星宁,他眼里已经没有别人了,什么楚洮不楚洮。

楚星宁身上的味道干爽好闻,带着Omega特有的香甜,让人忍不住凑的更近一点。

宋眠见俞维不感兴趣,又问楚星宁:“洮洮是已经走了吧?”

楚星宁回过神来:“嗯,他刚走十多分钟吧,我们去哪里吃?”

宋眠答:“四季春,一家特色私房菜。”

作者有话要说:  两更合一了哈~

楚星宁的小朋友是个占有欲极强的病娇小恶魔,会哭哭唧唧的撒娇,装弱,但是把人圈的死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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