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说,鹤望兰那个鸟人终于要对咱们裴哥动手了!”

午休时分,戚羽兴致勃勃地八卦。

一个是校霸,一个是校草,这个劲爆的消息很快捉住了周围人的注意力。

这个点儿,大部分人都还没回来,班级里寥寥几个人,聊什么都可的氛围。

戚羽人来疯,对着一双双求知若渴的眼神,愈发来劲儿:“好像是因为外校的几个校霸大佬开会的时候,当着鹤望兰的面说咱裴哥才是城南的\'帝皇\',那个鸟人就放言要把咱裴哥打一顿,再拖去阉了!什么帝皇,让他当太监去!”

“啧啧,这么凶残的吗?”

“不是啊,裴神又没招他惹他,是别人给他瞎取外号,他还要挨打,不至于的吧?”

“你懂个屁。那是alpha的面子问题!面子!裴哥虽然不挑事儿,但你想,其他校霸只认裴哥,鹤望兰这个校霸岂不是当的没有排面!”

“那班长会不会真被阉了?”有个omega有点害怕地问。

鹤望兰那帮子人打起架来挺凶的,据说在初中还差点弄成人命来,他对班长同志的小弟弟心有戚戚。

话音刚落,窗门一暗。

几道阴影不紧不慢地自走廊一面扫过,是裴衍带着他那一帮人从外头进来。

刚步入成年期的alpha,一米八五的个子,脸上神情淡淡的,甚至还在跟几个朋友闲聊。

虽然藏起爪牙,收敛声音,举止彬彬有礼,戴上克制儒雅的面具,也藏不住身为alpha天生的侵略感。

一眼望去,就知道不好惹。

众人互相传递着眼色:班长的小弟弟,应该很安全。

而且,据说还蛮大的。

正主来了,再背后八卦人家不太好,话题很快就跳到其他地方去了。

戚羽从坐着的桌子上下来,规规矩矩坐好,低声问:“诶,你们说,omega的信息素到底是个什么味儿啊?”

作为一个beta,他一直很好奇。

“哦,看上哪个omega了?”

“我就是天天听他们说这味儿那味儿的,好奇呗。这些味道真的存在吗?alpha和omega真的闻得到吗?有那么玄乎?”戚羽摸了摸下巴。

“呵呵。”一直在旁看书的男生少年老成地笑了笑。

刚才那场八卦,在座的只有他没参与。

他从头到尾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读一本课外读物,专心致志,高高挂起。

没有好好打理的头发长长了,从侧面只露出一枚小尖下巴。

此时,他低笑一声,打开自己的保温杯,慢悠悠呷了一口,眼睛依旧没从书里拔出来。

他难得主动发声,戚羽忙不迭给他递话:“洛神有什么指教?”

洛行云抬头,语重心长道:“狗的鼻子比你灵光1000万倍,可以分辨出2-10万种不同的味道……”

右侧传来啪地一声响,李遇猛地合上了桌板:“你骂谁是狗呢?”

洛行云脖子一僵,回头,第一时间没对上开腔的李遇,反而对上了沉默的裴衍。

高大英俊的alpha很随意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似没什么情绪,眉眼却眯了起来,嘴角略下压,幽邃的眼里流窜过一丝危险的不悦。

一旁的李遇更是咬着虎牙凶得要命。

洛行云僵着脖子扭了回来,磕磕绊绊继续往下讲:“……鹰的视力能达到36公里,可以在20000米高空高亮标记猎物的行踪……你只能用三原色视锥细胞感知色彩,皮皮虾能用16种,色域覆盖紫外线和全部可见光……总之,你能感知到的世界只是很小的一部分现实,不但是气味,你连很多颜色都看不到。”

“原来是这样啊……”戚羽胆战心惊地捧哏,随后对着李遇和裴衍的方向谄媚笑道,“对不起对不起,普通学术交流,没有那个意思!”

李遇切了一声,骂了句“狗逼”,转了回去。

裴衍的眼神在洛行云身上停了停。洛行云说完了,就僵着脖子凑进书里,尽量压低存在感,仿佛自己不存在。

洛行云这一波男生,全都是beta,成绩一般般,体育也不好,存在感很低,班里的边缘人物。

因为个子高剩在最后排,平时连个说话的女生都没有,自闭团体,随处可见的路人甲。

胆小怕事,遇到一点点冲突就又怂又苟。

原先夸夸其谈的beta此时像鸵鸟一样躲了起来,长长的头发遮住了耳朵,只露出了一点耳朵尖。

白净的耳朵尖,微微一点粉。

裴衍的目光在上头打了个转,淡然收回。

感觉到alpha宛如实质的目光挪开,洛行云心里暗自骂了句操。

老子偶尔装个逼,就被你们给吓回来了。

以后再也不装逼了。

晚上下学,被alpha挤兑的阴影差不多已经散了,几个大老beta自得其乐地结伴走到校门口。

洛行云告别自闭团体,骑上了他心爱的吉安特女士自行车。速度是15迈,心情是自由自在。

今晚要去城郊给富家子弟上补习课,一晚上三百块,发财!

在食堂省点吃,他能吃上一个月。

“再炒瓶辣油。”洛行云暗自盘算着,美得飞起来。

他得回家换身衣服,绕道学校后门走。

经过一条偏僻巷弄时,突然听见拳拳到肉的声音。

眼一瞥,惨烈的斗殴尽收眼底。

一地伏地呻吟的残兵败将之上,校霸鹤望兰跟他们班长裴衍,正打成一团。

吉安特女式自行车的轮辐慢了下来,长腿点地,中午的八卦之音涌上脑海。

“……鹤望兰那个鸟人终于要对咱们班长动手了!”

“好像是因为外校的几个校霸大佬开会的时候,当着鹤望兰的面说咱裴哥才是城南的’帝皇’,那个鸟人就放言要把咱裴哥打一顿,再拖去阉了!什么帝皇,让他当太监去!”

“不至于的吧。”洛行云想。

不过他还是从车上下来,把车靠在墙边,背贴着墙,很隐蔽地偷偷探了一眼。

正瞧见校霸结结实实一拳打在裴衍腹上,恐怖的声音。

洛行云吓得把头缩了回来,果断摸出电话要报警。

小巷里传来痛苦的喘息,随即,弹簧刀锃地弹出。

洛行云听见鹤望兰那蜂蜜般甜蜜惑人的声音:“校草大人,听说您是咱们城南的‘帝皇’,您是吗?”

“大清亡于1912年。”低沉清冽的声音,介于少年与男人之间,虽然处于虚弱的下风,依旧淡然自若,“我是学生会主席。”

“您学习确实不错,不过别的方面也没看出有什么了不起啊,怎么人气这么高呢?”

“怎么,你看上的omega又是我粉丝?”

这句话显然戳到了鹤望兰的痛点,他嗤笑一声:“校草大人,您这东西反正不用,不如剁了,也省得一天到晚祸害这些个痴男怨女,您说呢?”

“那就一起。”裴衍丝毫不显紧张,游刃有余地挑衅,“痴男怨女都看不上你,你闲着也是闲着……”

洛行云一听就停止了拨打110的行为。

坏菜了,来不及。等警察来,他们班长都头七了。

果然,裴衍话音未落就被掐住了尾音,鹤望兰冷笑:“哟,还有闲情雅致管我的事?”

洛行云吸了口气,不再犹豫,拉开了校服拉链。

已是深秋,他里面套了件高领针织衫,蓝色的,薄而有弹性。

那领子相当大。平日里,他记得了,好好卷个两三卷;不记得了,堆在脖子上,胡乱一团,作堆堆领。

此时,他就记起了这条好领子。

两手一抻,彻底提上,好领子不负众望地把他整个头都给包了起来。

他再把校服穿好,整就是一个没有头的状态。

更准确的讲,是校服衣领里探出一条奇长、奇宽的蓝色脖子,隐隐凸出五官,上面没有头。

洛行云以这副鬼样子跳出去的时候,不光纵横城南的校霸大佬惊了,他们班班长也眯起了眼睛。

那针织衫虽然薄,但鼻子脸蒙在里面,还是不太透气。

洛行云闷得慌,决定速战速决。

他就着无数针孔中艰难得到的视野,抡起地上的一根撬棍,上去就给了鹤望兰一闷棍子。

鹤望兰能把裴衍打成这样,自己也早已是强弩之末。

他还没想明白,为什么光天化日来了个无头怪,已经被重重一下抽在背上,下意识松开了对裴衍的限制。

裴衍怎么可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一拳头抡了过去。

alpha的拳头又暴力又血腥。

胜负已成定局。

巷口光影一闪,重新变亮。裴衍抬头,眼前空无一人。

那个行侠仗义的蓝脖子无头怪,消失了。

裴衍扶着墙壁往外走。

外头撬棍落地,当啷一声响。

他忍着剧痛,加快了脚步。

当他钻出巷子时,眼前是下班的人流,车流。

地上一截空落落的撬棍,滴溜溜地滚着,滚到他脚下,停了。

天边暗金勾勒层云,光芒万丈。

洛行云骑到了最近的公共厕所,双手拉住衣领,飞快地剥掉了那件高领针织衫。

少年清瘦,脊柱清晰,白色肋骨恍如机械管道,一根一根整齐排列在光裸脊背上,恍如某种完美的造物。

他动作飞快,把脱下来的针织衫塞进书包。

这件衣服,以后不能再穿。

他又从头到尾复盘了一遍,摸过的东西仅有那根撬棍,用校服衣袖垫了下,没留指纹。

他垂眸看了眼袖子上的铁锈,掸了掸,回去就洗了,不留证据。

这样一来,谁也猜不到他是哪个。

洛行云把校服拉链拉到颔下,空壳套着校服出来,顶着寒风一脚踢开脚撑。

鹤望兰不是什么好人,戚羽被他揍进过医院,哥几个想报仇,想了很多年了。

至于裴衍……没多接触,但没看他向谁动过手,也从不讲脏话。大户人家的公子,有头有脸的人物,有这个分寸。

洛行云就趁这个机会拔刀相助,伙同裴衍,暗搓搓阴鹤望兰一波。

但是他不想让别人知道是他干的。

鹤望兰的仇他吃不消,裴衍那里,他也不想多接触。

眉目平淡、不显山不露水的beta慢悠悠跨上了自己的吉安特女士自行车,汇入了下班的人潮。

平平淡淡便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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