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奈问完这个,就去卫生间里洗了整整一个小时。

待全身被温水逐渐浸透,才从浴缸里出来,披着酒店的浴袍。

客厅灯光半暗,宽敞的落地窗外夜景无限璀璨,细雨连成线,无声息地倾洒在了天地间。

秦舒苒开了瓶红酒,坐在玻璃前的深棕色地垫上,招呼着她过来喝一杯。

“喝点这个容易睡觉。”

姜奈走过去坐下,她酒量不太行,要喝也只能喝半杯。

秦舒苒笑着调侃她:“行,藏着心事还是少喝点,容易醉。”

姜奈白皙的手指握着酒杯微顿,侧头看向她,到底是朝夕相处了几年过来,稍微一个皱眉头,就能猜到。

秦舒苒问:“还在为了裴赐找你的事发愁?”

姜奈抿了口酒,将视线投放到了落地窗外的夜景上,想着,谈不上发愁,就是泡澡时想了很多事。

半响后,她答非所问道:“舒苒姐,你当初为什么要离婚?”

秦舒苒的婚姻没有狗血的出轨和家暴,只有在不断的磨合中发现日子过不下去了。选择离婚后,独自带着孩子净身出户,将丢弃的事业重新捡起来。

姜奈突然问起这个,让秦舒苒还花了好几分钟去想,最后嗤嗤的笑道:“我那前夫傻逼呗,当初结婚时说内娱很乱,他希望我退圈在家做全职太太,把外面赚钱的事交给他……后来我也蠢,真信了这话,宝贝儿子出生后,把自己险些熬成了黄脸婆,还动不动被他给脸色看。”

秦舒苒是个暴脾气的,怎么能忍受丈夫三天两头对自己翻白眼?

她也实话和姜奈说:“男人往上爬的欲望就跟他想传宗接代是一样的,我前夫不用我人脉时,嫌弃内娱乱。当事业遭下滑时,又嫌弃我待在家里交际圈封闭。你说啊,哪能什么好处都让他占了?”

所以秦舒苒在孩子一岁的时候,没有半点拖泥带水的选择离婚。

她退出内娱两三年,又重新回来的话,很多人脉关系都淡了。

也就是这时候,秦舒苒从舞蹈学院里选中了姜奈,两人生活都遇上困境,在事业上自然成就彼此。

“奈奈,姐的前车之鉴,女人啊……再怎么恋爱脑也别放弃事业,就说我那前夫吧,前两年还回来求我复合过呢,说白了不就是看我事业有起色了吗?”

“舒苒姐,你现在压力还大吗?”

秦舒苒灌了口红酒,笑着抬手摸了摸姜奈的脑袋,乌黑的发丝从手指划过,触感是极柔滑的。

这样的美人儿,天生就该是大火的命。

她叹气道:“金钱上呢,多亏了你这颗摇钱树能赚钱。不过家里三个老人一个小孩,压力怎么能不大?最年长的都九十七岁了,家里就护工都请了三个,保姆请了两个。”

“我现在最怕的不是你整出什么公关危机,怕的是护工打来的电话。”

听到这些,姜奈沉默了很久,低垂着眼睫,视线淡淡落在酒杯之中。

她看着倒影里的自己,眉眼间逐渐长开,与记忆中那个稚嫩的自己不知什么时候融合不到一块了。

今晚与秦舒苒彻夜谈心,姜奈在不知不觉喝光了半瓶酒。

脑袋完全放空的状态,确实是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她还有工作,闹钟响起时,再困倦也要认命的爬起来。

秦舒苒反而睡迟了,在这点上她最佩服姜奈的自控力。

接下来姜奈的行程安排依旧紧凑的进行着,一周内飞了四个城市,忙到偶尔连手机都摸不着。

她想起时,都已经是深夜时分。

手机还放在助理那边,也就没去打扰人家休息。

这样也间接性使得她玩一段失踪,谢阑深联系不到她,就会打电话给秦舒苒。

次数多了,秦舒苒也起疑心,某些时候暗搓搓试探她:“你是不是想跟谢总分手啊?”

姜奈会被问愣住,刚开始是不承认的。

后来秦舒苒问的次数多了。

姜奈在一次品牌方酒会结束后,喝多了,趴在她的肩膀上,冷不了的吐露心声:“舒苒姐,上次他把我从申城送回来前,我跟他之间已经出现问题了。”

第一次出现问题,是她在外婆家楼下,主动说想给他生个孩子。

谢阑深那时反应很平淡,当晚就没有碰她了。

姜奈说实话特别在意这点,因为会让她有种害怕的错觉:谢阑深是不是从未打算与她白头偕老?

从年底至今,她克制着自己的情感,故意不频繁的跟他联系。

姜奈想知道,谢阑深能忍到什么地步?

事实证明是她单方面唱独角戏罢了,谢阑深联系不到她,就会找秦舒苒要她的工作行程表。

每次两人通话,从半个小时变成了十分钟。

又从十分钟,变成了三分钟……

姜奈心想,早晚有一天连三分钟都会没了,谢阑深不会再打来。

当晚她被秦舒苒扶回酒店,又是扔到浴缸里洗干净一身酒气,又是灌解酒药。

折腾到了后半夜,姜奈才在柔软雪白的被子里醒来,已经被换了一件长袖的睡衣,全身软弱无力地趴在床沿了会,才伸出手去摸索着薄凉的手机。

昏暗无光的卧室里,屏幕被微微点亮。

此刻正显示凌晨四点半。

姜奈养成习惯去翻看通话记录,也不知有什么好看的,翻几下都舒服。

等她恍惚的神智终于回归,才跟突然反应过来似的。

正要退出,一条新的微信消息跳跃了出来。

是迟珠的。

姜奈指尖先点开她的语音:「那个送你花的谢临,好绝一男的,快看我给你发的视频!」

谢临还在申城?

姜奈自从剧组拍完戏,就好一段时间没再见到他了。

视频下载成功后,姜奈随手点开。

是一个三层楼的豪华别墅里,里里外外灯火通明,像是在开派对,而谢临在早春这种寒冷的天气,竟然穿着单薄的T恤和长裤,悠闲坐在泳池边喝菠萝汁。

镜头往下转,姜奈才注意到泳池内有一群奇丑的鱼。

谢临将修长苍白的手腕上名表取下,一条直线扔进了水中,周围似有人在起哄着什么。

几秒的视频很快结束。

姜奈见迟珠又发来语言消息,于是便继续点开:「谢临把价值百万的名表扔到泳池里,说只要尤意想办法捡上来,今晚就赏脸睡她一回。」

这个寒冷的天气跳进泳池里,肯定是要感冒的。

但是迟珠想说的却是:「日哦,谢临这种极端变态性格一定是童年很不美好吧,你看到那鱼没?有上百条!听谢临说是食人鱼!!」

“……”

姜奈给她回了个消息:「尤意去捡手表了?」

迟珠:「看在我还要演她爸公司女二号的份上,被我用心良苦劝下了。」

过了五六分钟。。

迟珠又发消息过来:「完了,谢临说对我很感兴趣。」

姜奈:「你报警吧。」

迟珠:「妈呀,我一点都不想跟谢临这种死变态睡,谁知道他床品怎么样,有没有点特殊癖好,姜姐姐……帮我想个脱身办法,求你了。」

姜奈:「你在什么聚会上。」

迟珠那边很快发了个定位地址过来:「你不会是帮我报警吧?」

姜奈没回,将定位转发给了顾明野的微信上,问他有没有朋友在这个聚会派对上。

深夜这个时间段,好在顾明野还没休息,发了个问号过来:「?」

姜奈指尖快速编辑了一段话,称自己有个女性好朋友被谢临为难,想找个人把她带出聚会。

顾明野的消息很快发来:

「我刚好在这里,哪位?齐耳短发那个?」

-

五分钟后。

姜奈将手机搁在枕头旁边,抱着被子,重新倒在舒适的双人床上。

卧室的气氛恢复了寂静,她此刻毫无睡意,乌黑的眼眸看着窗外浓郁的夜色,脑海中还回想着刚才迟珠发来的那些。

谢临真的是疯子。

要不是有谢阑深压制住,怕是更无法无天。

姜奈微微愣了下,迟钝地意识到自己不受控制去想他了。

纤细的手臂更加用力去抱紧被子,好似这样就能填满内心的空荡荡感觉,她把脸蛋也贴在枕头里。

随着时间淡淡流淌而过,姜奈依旧是毫无睡意,终于抬起头,去将手机拿了过来。

她这时候给秦舒苒打电话,那边接听后,语气很是无奈:“小祖宗,别告诉我你酒醉醒来,肚子饿了?”

“不是肚子饿。”姜奈手指握着手机,声音轻轻静静的说:“舒苒姐,我想去泗城一趟,天亮了就去,你能帮我把匡方方支开吗?不让他知道我的行踪。”

秦舒苒沉默了数秒钟,没头没尾的问她一句:“想通了?”

姜奈抿唇嗯了声:“麻烦了。”

挂了电话后。

她没有继续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此刻已经五点十分了,窗外的天色逐渐蒙蒙亮起。

先用手机订了早晨的航班机票,姜奈简单收拾好行李,便让酒店前台帮她约好车,前往飞机场。

在路上,秦舒苒的消息发来,称是找了个理由骗匡方方去剧组当群演了。

姜奈沉默看完消息,回了个笑脸的表情。

一路上不堵车很顺利,飞往泗城的航班没有因为天气延迟,也很顺利。

姜奈成功登机,在关机前,迟珠倒是给她发了消息过来:「乖乖,顾明野的床技不错啊,简直是人间打桩机!」

“……”

「他跟我说,你是谢阑深的老婆???什么时候领证的?!」

姜奈选择忽略第一条,回了她第二条消息辟谣:「不是。」

不是谢阑深的老婆。

也没有跟他领证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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