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西荣太郎收到了岛根县仁多郡仁多镇公所的来信。

“关于贵照会所查本浦千代吉事,我们已进一步做了调查,现就查明的事项做以答复:

“根据我镇公所档案记载,本浦千代吉由冈山县儿岛郡XX村慈光园收容,是在昭和十三年六月二十二日。因时间太久,详情不明。

“但是,跟随千代吉的长子秀夫,档案中并无记载,估计可能是当时驻龟嵩警察署的巡警三木谦一另做了安排。因此,不查阅当时龟嵩警察署的驻在日记,无法查清对秀夫所作的处置。但那份日志已于昭和十三年销毁,详情无法查明。

“从前后情况看,三木巡警只送病人本浦千代吉进了冈山县慈光园,而对健康的秀夫则隔离保护了起来。据我们推测,按照三木的为人,他很可能将秀夫托付给合适的慈善人家抚养。但是,经过在当地的调查,却又没有找到这样的人家。由此我们判断,秀夫本人可能失踪了。这是随父到处流浪飘泊的流浪儿常有的癖性。

“总之,贵照会所查有关本浦秀夫其后的情况,经在我辖区调查数月之久,未发现有人了解他的情况,也无有找到收养过他的人,值此调查结束之际,兹将最后结果答复如上。

“仁多镇公所庶务科长

“致东京警视厅巡长今西荣太郎阁下”

今西荣太郎沉思良久,眼前映现出初夏的龟嵩街道。

酷日的一天,到处乞讨的父子二人沿着这条街道走来,父亲遍体流着脓水。

三木巡警看到这不幸的父子,说服了父亲,为他在冈山县慈光园办妥了入院手续。当时男孩只有七岁。三木把孩子保护起来,可由于他同父亲过惯了流浪生活对这种照顾并不习惯,一天,倏然出逃。

七岁的孩子,满身灰尘污垢,翻过中国山脉的山脊向南跑去,接着,他可能从两条道路中选择了一条:一条是奔向广岛县北境比婆郡的;另一条是从备后的落合经作州的津山去冈山的,他也可以不翻过中国山脉,独自一人顺着同父亲来时的路线返回去,从那里到宍道经安来、米子,进而去往鸟取方向。流浪儿流浪的路线可以有这三条。但不论选取任何一条都可以到达大阪。

流浪儿在大阪被人收养,当时他还是个毫无乡土观念的孩子。

收养人如何抚育这个孩子的呢?首先可以是收为养子。今西打开自己那本破旧的记事本。流浪儿的故乡是石川县江沼郡XX村XX号。但是,那里只有“长子秀夫”的出生登记,并没有他成长的记录。在另一份户口簿里也只是这么记载的:

大阪市浪速区惠比须町二段120号

父英藏明治四十一年六月十七日生

昭和二十年三月十四日死亡

母君子明治四十五年二月七日生

昭和二十年三月十四日死亡

本人昭和八年十月二日生

这份记录表明流浪儿从岛根县山区出走后,在大阪获得了“新生”。

但是,这位“本人”的生年月日与流浪儿秀夫不同。而且,户籍中没有注明“养子关系”。

今西对这本户口簿产生了怀疑。这种怀疑由来已久,不过看过仁多镇公所的复信后,更加深了一步。没有注明养子关系,与本人出生时间不符这就更增加了他的疑念。

事不宜迟。发信求人调查,已经是远水不解近渴了。今西荣太郎当晚便搭上去大阪的火车——二十一时四十五分由东京发车的特别快车。

今西一面喝着小瓶威士忌,一面在难以入睡的座席上闭目养神。

夜行车奏着旋律单调的乐曲在奔驰。这曲调并不使人烦恼,相反在某种意义上说,它却十分悦耳,俨然是一部摇篮曲。

音响,音响……。今西耳边又响起浜中技术官的声音:“关于声音,传入我们耳中的波长有一个临界,高出者为上限,低于它者为下限,上下限之外的声音都可以使人感到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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