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风言风语被“有心人”传入魏国公的耳中的时候,魏国公再次吐出一口血。

这打击太大了。

怎么这杀人的黑锅就叫国公老大人背了呢?明明是狠毒的宋云焱干的!

可就算是魏国公哭出血,出去了大声嚷嚷,也不会有人相信的。

安阳侯与魏国公之间是什么关系?

女婿岳父?当然不是……

灭与被灭的关系了<script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魏国公的仕途都叫安阳侯一张弹劾给撸下去了,这仇恨比天高比海深,亘古不能磨灭的爱恨情仇,哪怕安阳侯大人继续愿意履行婚约继续娶魏国公的闺女,只是魏国公心里能不记恨?

之前被女婿灭了,如今宰一个声名狼藉也不知有没有与江夏王世子有首尾给自己戴了绿帽子的寻常小妾,再把这黑锅扣在无辜的安阳侯身上,再往外头哭诉一下自己的可怜……呵呵……国公大人当京中雪亮眼睛都是傻子罢?!

因此就算魏国公与外头辩解,大家也只有不信的。

与笑容安静的清秀少年宋云焱相比,魏国公这不是东西的恶劣前科太多,大家都不知道选谁不是?

唯一大家都相信的,只怕就是魏国公头上变色儿了。不然韦氏虽然落魄,也不是寻常的门第,竟然狠下心来弄死人家的闺女,这只怕是有点儿大家都不知道的内情了。

待京中兴奋缠绵的揣测到了如意耳朵里的时候,世子妃只有无语了。

苍天可鉴!她大伯父真的是冤枉的来的!真是六月飞雪,果然冤枉得很。

不过冤枉得很合适就是了,如意就觉得,能叫魏国公在京中抬不起头,自己觉得没脸不往外头去了,闭门家中也是好的。

左右家里还有一个真爱的张氏呢,算什么呢?

心里巴巴儿地想着这个,世子妃就胃口大开通吃了满满一碟子的奶油小饺子,吃得香甜极了,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儿,满足得恨不能晒肚皮舔爪子,一旁还蹲着一个可怜巴巴的广平王双手搭在桌边儿,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儿媳妇儿问道,“好吃么?什么味儿啊?”

可怜广平王最近因不听话,因此被勒令只许吃小青菜,馋得眼睛发绿,如果有一条尾巴,一定已经讨好地摇起来,见了他这么个样子,世子妃警惕地把小碟子抱在了自己的手里。

“不给!”她瞪着眼睛叫道!

特别地不孝。

敢孝顺可不行……前回世子妃心软给了公公一块肉吃,差点儿叫自己也跟着没肉吃。

广平王伤心地看着狠心的儿媳妇儿,本想伸出爪子来一同回想一下当年的饭友之情,再溯源说一说和这儿媳妇儿亲爹的患难之情,只眼角陡然见到门外正远远逆着天光而来的卓然的女子,她一身的风华浓彩气势逼人,广平王顿时抖了抖,不甘心地看了看近在咫尺的小饺子,连滚带爬地跑了。他一边跑一边流下了伤心的泪水,显然是被欺负得日子没法儿过了。

“瞧瞧你父亲没出息的样儿!”广平王妃大步进来,见了广平王凄凉背影,哼了一声。

“给点儿肉吃罢,父亲太惨了。”如意小声儿说道。

“今天给他吃一碗。”广平王妃为了的也不过是广平王的身子骨儿,最近太医来给诊脉说已经养得不错,广平王妃自然也不耐烦家里天天夜半有个家伙嗷嗷仰天嚎叫,微微颔首,便转身与身后的一个噗嗤一声捂嘴笑出来,又急忙憋住了的清媚的女子笑道,“你从前也常来王府的,不然咱们家这点儿家事,都不好意思叫你看。”

她心里都是广平王,不过对这女子温言一句,交给如意,便往后头追着去了<script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王妃看似凶狠,其实心里都是王爷。”那女子见如意嘻嘻哈哈放心地继续啃自己的奶油小饺子,便忍不住从一旁倒了一碗甜汤来与她。

“阿萝姐姐怎么有时间来王府呢?”如意谢了,捧着胖嘟嘟的百合花瓣儿的琉璃小碗儿咕噜咕噜喝甜汤,一边好奇地问道。

“阿玉与我来信儿,我想着你是不是也有信了,因此过来瞧瞧。”阿萝与宋云玉是一同长大的姐妹,跟亲姐妹也差不多了,虽然宋云玉堂姐妹不少,可到底与阿萝才走得亲密,阿萝见如意点头,便放心地说道,“我听说阿玉如今住在从前大皇子的宅子里,北戎被打得精疲力尽,如今倒是没有什么大事。”

大皇子与韦妃往边关去可不是为了吃苦去了,边关的宅子比京中王府的繁华也差不多了。

“我只知道二嫂放出去了许多的丫头奴仆,宅子里清净多了。”如意顿了顿便哼笑道,“大皇子这日子过得也挺美,怎么回京倒穿破衣裳?”

大皇子一家的破衣裳在京中议论的话题仅次于魏国公怒而杀妾被人津津乐道,都说大皇子偷鸡不成蚀把米,本想要叫文帝心疼一下,觉得这儿子是个好的,没想到文帝这老头儿压根就不吃这一套,更觉得大皇子把自己当傻瓜十分恼怒,不仅叫大皇子跪着,还在朝中屡次提及此事,显然是不肯善罢甘休的。又有大皇子本就是败军之将,朝中最近覰帝王的脸色,弹劾大皇子的真心不少。

如果折子能当做炮弹,大皇子早就给炸成渣渣了。

“不知真心忏悔,倒想着这些小道,陛下不恼怒才怪。”阿萝鄙夷地说道。

大皇子这都跪在文帝殿前多少天了,文帝一点儿叫起身的动静都没有,可见是真的恼怒。

“你家,没受牵连罢?”阿萝嫁了韦氏,虽然韦夫人眼神儿犀利早早开了祠堂破家而出,然而到底只是一个名分,这里头血缘是断不掉的。

如意见阿萝对自己妩媚一笑,眉眼之间的风流韵味儿越发飘逸,心里一松知道她过得很好,低声说道,“只阿萝姐姐处,我才这样说。”她顿了顿,想到文帝这些日子的态度,便轻声说道,“大皇子是肯定完了,韦妃只怕也好不了……万万不要心软,不然折进去的就是一家子了。”

“换了别人,再不会与我说这样实诚的话。”阿萝见如意笑嘻嘻拱了拱自己的手,目光温柔地感激道,“多谢你,祖母是个明白人。”

不然她怎么就能经常出来往广平王府上呢?打从宋云焱封爵,英国公府越发显赫,韦夫人待她便越发和蔼慈爱,也不拘着她在外与姐妹们走动,且更护着她,也不许叫韦七对自己有一点儿的不好。这都是态度,虽然韦夫人发自本心,然而这其中也有审时度势。

阿萝身后连着英国公府,与安阳侯也情同姐弟,几个交好的姐妹也各自有极好的姻缘……

“我只望韦氏快些了结了这些,轻轻松松地过日子。”阿萝敛目,轻轻地说道。

“快了。”文帝可不是一个需要忍耐的人,如意急忙说道。

她迟疑了一下,揉了揉自己的衣角还是忍不住问道,“阿萝姐夫怎么没来?”

韦七这家伙不是与阿萝形影不离么?今日只阿萝单独一个过来,如意没有了冷着脸与自己作对的韦七,觉得很不习惯之外,又隐隐有担心,喃喃地说道,“若阿萝姐夫做叫人生气的事儿,姐姐一定跟咱们说<script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阿萝眼瞅着现在依旧没有身孕,如意在外陪着广平王妃走动的时候,也听与韦氏相交的女眷非议过。

韦七年纪也不小了,谁不担心呢?

“你放心,他待我好着呢。”阿萝见如意的神色就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抿嘴儿说道,“他说儿女都是缘分,命里有就是有,若没有,也就那么回事儿。”韦夫人不管是因为什么也护着她,并没有给她塞一二个丫头的,她也知道这也是因英国公府的缘故,不过不能因为这个,就对人家对自己的心意视而不见,她垂头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微笑道,“我能嫁给你姐夫,就是个有福气的人,儿女的福气,自然也会有。”

她笑容温和,如意就也跟着咧嘴笑起来,见她从一旁的丫头的手中取出了一个小匣子来。

“六妹妹七妹妹八妹妹只怕都要成亲,魏国公府……”阿萝便忍不住笑着说道,“你知道的,我登门并不合适,这是给几个妹妹的添妆,不值得什么,却是我的心意。”

韦氏女死在魏国公府,韦大人听见之后便吐血晕厥,如今缠绵病榻据说天天都骂魏国公是个畜生,此仇不共戴天,只怕韦氏还得跟魏国公府来个世仇什么的,这时候上门,只怕不符合韦夫人夹着尾巴做人的策略。

韦夫人眼下只恐文帝因韦氏迁怒自家,说句夹着尾巴做人,也差不多了。

“谁会与阿萝姐姐客气呀。”如意眉开眼笑就收了这匣子,又眨巴着眼睛贼兮兮地问道,“韦大人……还好罢?”

阿萝的脸默默一抽,咳了一声轻声道,“他还有韦妃做靠山。”

韦妃自己都要塌方还给别人做靠山?不怕山崩地裂啊,如意闻言顿时就坏笑了几声。

楚离进门时就见一只小小的小姑娘捧着鼓鼓的小脸蛋儿正在坏笑,笑得叫自己心都柔软了起来。他大步进来,见另一侧的阿萝急忙起身,微微一顿便挑眉道,“不必客气,世子妃的姐妹,本世子自然不会冷落。”

他嘴里说着十分客气的话,然而一双上挑的凤眸之中流光溢彩都是冰冷的排挤,阿萝叫这厮单用眼神就挤兑得不行,嘴角抽搐了一下,便转头与呆呆仰头的如意笑道,“家中还有许多事,我先回去,咱们改日再叙。”

“再坐一会。”广平王世子凉凉地说道。

阿萝只觉得自己后背心儿都发冷,摆摆手,跟叫狗撵的似的走了。

“你瞧,”如意见阿萝就这样跑了,不由怨念地拉着楚离的衣角小声儿说道,“你把我亲近的姐妹撵走了。”

“忍不住。”楚离抱了她在自己的膝上坐下,将自己的脸埋进这小姑娘软软的小脖子里,低声说道,“没法大方。”

他也知道不应该叫如意身边一个小姐妹都没有,也知道应该温和些,可是想着什么做着什么却完全不同,嘴上本要对阿萝示好,却嘴巴坏起来。他心里知道自己是不安的缘故,将一双素来冷厉的眼合上,嗅着小妻子身上甜甜暖暖的香气,又温暖又惶恐。

得不到的时候期望得到,得到之后……只恐失去她。

明明知道她在身边,可是却觉得不满足<script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由爱生忧,由爱生怖,他如今才明白这个道理,也只想用自己所有的力气,抓紧这个小姑娘。

“那就不大方,其实我就习惯跟表哥在一处。”如意觉得自己被这人抱得越来越近,呼吸都艰难,却从这怀抱之中感觉到了更多的幸福,回身努力用自己的小胳膊回抱他。

“下一回,我们亲下帖子请她们过府赴宴。”楚离叫她柔软地环抱,心里的不安被慢慢地抹平,倾身碰着她的眼角喃喃地说道。

“好呀!”如意觉得眼角痒痒的,咯咯笑着往楚离的怀里躲。

这两个倒是不嫌自己腻歪,广平王妃往后头都安抚好了广平王,许下了许多的肉的承诺,才进门就见阿萝早就被撵走了,宽阔华丽的花厅之中丫头都不见一个,细碎斑驳的阳光之下,只有一个美艳绝伦的青年与一个清澈懵懂的小姑娘耳鬓厮磨。

越发觉得自己老了,广平王妃默默揉了揉自己的眼角,这才举步进来与抬眼看来的楚离叹气道,“这一天到晚黏在一起,你们不腻歪?”

王妃娘娘都看腻歪了好么。

“不腻歪。”如意可诚实地回答婆婆的问题。

广平王妃被噎得瞪眼睛,指了指这个嘿嘿一笑往楚离怀里藏的厚脸皮儿媳妇儿,许久吐出一口气来。

“母亲寻我有事?”楚离一双修长的手护住小妻子的小脑袋,与广平王妃问道。

“晋王说好了回京就和离,如今这都多久了,你没问问?”广平王妃如今别的都不关心,就关心什么时候禹王妃踹了大皇子。

她十分在意,楚离沉吟了片刻,便在如意也奋力探出小脑袋很期待的目光里缓缓说道,“我问了。”

事关生母后半辈子的幸福,广平王世子怎么可能不问晋王的动作,若这厮敢晃点世子殿下,一剑送晋王上西天也未可知的。他想到晋王与自己的保证,便与期待的母亲说道,“大皇子还跪着,晋王保证,不出一个月,定然尘埃落定。”他想到晋王最近十分意气风发,脸上带着桃花,便哼了一声。

笑得这样开心,不要乐极生悲才好。

“那就叫大皇子滚起来!”广平王妃觉得大皇子跪得太久,拍案道。

她一脸为大皇子担心,不知道的肯定想不到大皇子的胳膊是谁干掉的,如意觉得这年头儿知人知面不知心啊,缩了缩头不吭声了。

也不知文帝究竟听了谁的劝说,觉得大皇子大概跪了这么多天很不好看,因此开恩,命大皇子回府休息,再提日后。

大皇子从文帝大殿前头起来的时候双腿几乎废了,阉人狠毒,叫他几乎是跪在最尖锐的石块儿上,十数日不起身,哪里还能好的了?

他接到了文帝的宽恕便厥过去了,浑浑噩噩不知多久,直到听见韦妃熟悉的哭声,感到自己是睡在柔软的床上,方才知道自己是真的不必继续跪着了。

只是……这鼻子之间淡淡的……马粪味儿是个什么情况?

大皇子突然抽了抽自己的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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