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冲出去的瞬间, 陆晚晚本来以为自己死定了,她已经做好了迎接死亡的准备。

临门一脚被人给拦了下来,沈屹简直是想要把她的手都给拧断, 五根手指头比铁还硬,她的手腕一动都动不了。

她的脑袋磕在沈屹冷硬的胸膛里,磕的真疼啊。

陆晚晚几乎都不敢抬头看此时沈屹脸上的表情,想都不用想,肯定特别的阴森。

从他手上巨大的力道就能推测出他的怒气。

陆晚晚的脑子里过了很多个借口, “我看那辆车好看想拦下来看看”这种荒唐智障的理由都想了出来。

她揉揉被磕疼了的额角,鼓足勇气仰脸看着沈屹, 然后她就昏倒了。

闭上眼睛之前,陆晚晚觉得自己是被沈屹给吓昏倒的。

醒来之后,头疼欲裂。

卧室的窗帘换成了黑色的,拉的严严实实, 仿佛一丝光线都没办法透进来。

她动了动手脚, 清脆而又熟悉的声音震得她心底发慌。

陆晚晚蜷缩起双腿, 愣愣的看着脚踝上的禁锢,沈屹又又又又又又他妈的玩这套?

为什么她还没有被车撞死?!为什么她要去陪陆周致那个混账东西吃火锅!割腕不好吗?撞车不好吗?

再怎么样也比陪着沈屹永远待在这间屋子里要好多了。

“你醒了。”

沙哑的声音宛如从地狱里发出来的一样, 男人的身影陷在角落里,他端正的坐在椅子上, 双手交错搭在腿间, 眉眼含笑。

“你才睡了一个小时。”

他还以为她会睡得更久。

陆晚晚抱紧自己, 心底犯怵, 她讨好的对男人笑了笑:“屹屹,这么多年我都不知道你还有这种爱好呢!”

沈屹起身,坐到床边,手指缓缓从她的额头往下触碰, 他笑出声:“你这么机灵,怎么会不知道呢。”

恐怕是早就看透了他整个人,所以才会大费周章的要和他离婚。

沈屹从沈宅回家时,心里有些空落落的,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打开房门没有看见她的人,这种不对劲就彻底在心里蔓延。

沈屹也形容不出自己在浴室里看见满缸温水和匕首时的心情,那一刻,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藏在心底的暴戾,完全压不住。

他的温和他的平静,伪装之下的虚假,在那一刻彻底爆发。

沈屹的本性是冷酷的扭曲的。

这些天陆晚晚自己都没发现,她的眼神看向那个曾经让她丧命的窗台,是缱绻迷恋的。

所以沈屹才当着她的面把窗台给封死了,原以为她的心思已经歇的差不多。

陆晚晚还是那个陆晚晚,不会听话,总是在挑战他的极限。

此时沈屹看着她脸上堆出来的笑,有点无奈,“匕首真的很锋利,手指在刃上稍微一划,伤口都很深,血流不止。”

这不是废话吗???!那可是她精挑细选后新买的匕首,还特意让店家磨过!能不锋利吗?

她要死当然得死的痛快些,割腕到一半匕首卡住了可怎么办?

陆晚晚这些话也就只敢在心底吼一吼,她向来能屈能伸,现在这种时候显然不能和沈屹硬碰硬。

“屹屹。”她踢了踢脚,笑容羞涩:“你想玩这些特殊的那啥,等晚上我陪你玩好不好?我现在饿了我想下床吃饭,你帮我把脚腕上的东西给解开好不好嘛?”

语气甜腻,她自己听了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脚踝上的锁链仔细看起来仿佛还是金子造的,做工精细,套在脚踝上非常的漂亮,她动一下,链条响一下。

陆晚晚有些接受无能,之前沈屹再怎么变态,也没有在她身上弄过这种玩意。

沈屹似乎根本没有在听她说话,不知从什么地方摸出她买好的匕首,轻轻摆在床头。

他的眼眸黑沉沉的,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沈屹的手指慢慢向下爬,最后落在她的脚腕冰冷的五指握了上去,冻的她一哆嗦。

他移开手,转而捡起匕首,笑着说:“你是不是打算趁着我不在,一刀割断自己的动脉,看着自己血流干涸而死。”

就像之前两次,她做的那样。

沈屹很少敢去回忆陆晚晚跳楼那天的画面,每想起来一次,都心如刀割,疼痛不止。

那种深深的无力感,跪着哭着求她不要跳,都没有用。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陆晚晚死在自己眼前,亲眼见证她的尸体被盖上白布,被宣告死亡。

这种痛于沈屹而言,太受折磨。

那些回忆太过久远,沈屹都记不清楚当年他到底是为什么非要把陆晚晚困在家里。

是可怕的嫉妒心,是无穷无尽的贪念。

陆晚晚像明媚灿烂的阳光,和她深交的人没有不喜欢她的。

她的生活被其他人占据了太多,沈屹也知道陆晚晚心里有他,或许是爱又或者是平淡的喜欢。

可是她其余太多的感情和时间都分给了别人。

久而久之,沈屹看谁都像是要把她给抢走。

陆晚晚被他略空洞的眼神吓了一跳,生怕自己说错了话,惹他犯病,她勉强扯起一抹甜美的笑:“你在说什么?屹屹你真的误会我了,这是一把水果刀,我泡澡的时候给自己切了一份水果而已。”

她胆大包天,那脚丫子去踢沈屹,这种情况下还敢倒打一耙,说:“你连水果都不舍得让我吃?你居然和我斤斤计较这么点?屹屹你真的是太冷酷了呜呜呜。”

沈屹捉住她的脚,眼神落在脚腕上的禁锢,久久移不开眼。

他笑的比夏天还要甜:“晚晚这张嘴都不知骗了多少人了。”

陆晚晚泄气了,她借口再多都没用,沈屹现在已经不相信从她嘴里说出来的一个字。

他似乎是铁了心要拿以前的法子来对付她。

不,很有可能比从前更变态。

陆晚晚头疼,想都不能想,这实在是太糟糕了。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陆晚晚张开双臂主动扑进沈屹的怀抱中,一双柔软无骨的手搂着他的脖子不肯放,她开始撒娇卖萌:“屹屹,你就把我脚踝上的东西给解开了好不好嘛!这样子我行动很不方便。”

沈屹笑着摸了摸她的脸,浅浅的笑似乎就是在嘲讽她的天真:“就是为了让你行动不便啊。”

要不然呢?是摆设吗?

陆晚晚:……

她不死心,双腿架在他的腰上,在他耳边吹气如兰般说:“只要你现在解开这玩意,晚上你想怎么弄我都随你。”

沈屹早就不是十七岁时,她随便撒一个谎就能哄骗的男孩子。

他说:“我不解开,今晚你也是随我弄。”

“……”

“沈屹!你别耍流氓。”陆晚晚演不下去了,气鼓鼓想要从他身上爬下来,立马又被沈屹给按了回去,“家里以后都不会有匕首这种东西,全家的玻璃窗都被我装了封窗,今天起,你就先在家好好休息,我会告诉爸妈你独自出去旅行了,让他们不要担心。”

沈屹说话人模人样,还非常能镇得住场子,他的话还没有说完。

陆晚晚清楚他的盘算,呸了一声:“我爹妈信了,陆周致也不会信。”

沈屹不以为然,“他太小了。”

还没有足够的力量能够和他抗衡。

沈屹爬上床,搂住她的腰,双手轻轻搭在她的小腹上,下巴搁在她后颈。

他说:“还有,你已经怀孕两个月了,等孩子平安降生,我们就搬到大房子里去住。”

陆晚晚吓昏过去之后,他赶紧把人送到了医院,体检拍片后的结论是,陆晚晚怀孕了。

这孩子来的不早不晚,刚刚好。

他对孩子不过分讨厌,亦不会过分喜欢。

男孩女孩在他眼中没多大的分别,反正都是他的孩子,是男是女地位都一样。

只不过沈屹知道,陆晚晚心里头其实一直都盼着能有一个孩子。

十五年的时间足够他磨光陆晚晚的性子,她一日日萎缩,像刚过了花期的鲜花,转眼就没了生机。

她孤单她寂寞,欢爱过后,沈屹常常看见她抱着腿坐在阳台上,仰头不知在看什么。

看的是自由,是生活。

她死的那天其实还是她的生日,沈屹问过她,生日这天想要点什么吗?

她说想要个人陪伴她。

家里没有宠物,猫猫狗狗都被送给了别人,一只都没有留下来。

而她当年心心念念的这个孩子,总算来了。

陆晚晚知道沈屹不会拿这种事骗她,她摸了摸自己尚且还很平坦的小腹,嘴角不自觉往上翘。

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抬头对沈屹眨了眨眼睛:“你以后是不会让我出门了吗?”

沈屹笑:“是的呢。”

他们会搬家,搬到有院子的大房子。

沈屹摸了摸她的后脑,缓慢的说:“是你先不乖。”

“这就是你发神经的理由?”

沈屹并不想再发生另一个十五年,只是看她近来精神实在不好,用这种强硬的手段逼她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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