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对方的话,柳吟莫名心里一虚,眼神也不自觉的飘忽起来,倒是那个祁阳郡主只是抿着唇,骤然转身离去,走了两步,忽然余光一扫,腕间微动。

还未放下手中的公文,男人眼角一瞥,宽大的袖袍不经意拂过她身侧,顺手拿起桌上一块糕点,倒是地上不知何时多出一根银针。

浅尝一口,他眉间微动,“很好,堪比御膳房。”

柳吟:“……”

她默默的扭过头,耳廓不自觉红了一片,突然怀疑这个太子是不是长了千里眼,怎么什么都知道。

眼看那个郡主走了,她才阴阳怪气的轻哼一声,“就怕我打扰了殿下的好事。”

这次居然追到了议政殿,下次不知道又会怎么样,这个郡主还真是够执着了,除非是要给这太子做侧妃,不过以对方高傲的性格来看,干掉自己再上位的可能性反而会更大。

“太子妃多心了,那祁阳郡主也才刚来,殿下一直未理会,奴才也一直在规劝她离开呢。”小禄子连忙解释了起来。

闻言,柳吟不由睨了眼对方,还说她像狗腿子,明明这小禄子比她更狗腿。

秦砚没有说话,只是瞥了眼那些窥探的官员,声音微沉,“刑部的名单都整理好了?”

霎那间,众人都是身子一哆嗦,连忙悉悉索索的低头翻寻起来,再也不敢四处张望。

突然感觉自己这个太子平时对自己还是很温柔的,柳吟也不敢再耍嘴皮子,连忙弯腰行了一礼:“时辰不早了,臣妾先行告退。”

其他人算是发现了,那些传闻肯定是假的,以往皇后娘娘派人送来的吃食殿下都未动过,而且殿下对太子妃说话的语气都不一样,哪像平时对他们。

看着那道离去的身影,秦砚忽然低头,目光落在地上那根银针上,黑眸中闪过一丝暗色,还是第一次有人在他面前动手。

出了议政殿,柳吟坐上轿撵就往东宫走,心里头一直在分析那个祁阳郡主嫁到东宫的可能性有多大,如今正妃已经被自己占了,可难保皇帝不会为了压制镇南王,故意把祁阳郡主赐给太子做侧妃,只有祁阳郡主在京中,这也算半个人质,镇南王在西南才会有所忌惮,不会轻举妄动。

可为什么皇帝既然忌惮柳家,还偏偏让她成为太子妃,仔细想想昨天的谈话,其实她可能忽略了一个细节,下棋的时候对方为什么一直吊着她,不让自己输,看起来像是在不让她输的太惨,可不知怎么,柳吟觉得对方像是在拖延时间。

可皇帝为何要拖延时间,他要做什么?

越想越复杂,不过凡事往坏处想总没错,谁知道有一天会不会被人算计,那皇帝一看就阴的很。

回到听雨阁,柳吟刚想自己今天还没有抄书,不知道那个太子会不会检查,只是刚回去,就看到刘嬷嬷在呵斥两个粗使宫女,吓得整院子的人都颤颤发抖。

“你们脑子都长哪了?不知道这天蚊虫多,还摆香味这么重的花在院子里,这要是引来蚊虫咬到太子妃你们担当的起吗?”

刘嬷嬷一脸肃穆的站在院中,那两个粗使宫女都是瑟瑟发抖的跪在地上,“嬷嬷恕罪,只是前些天太子妃说院中花草颜色太寡淡,奴婢们才想着摆些鲜艳的上去。”

“你是在说我错怪你了咯?”刘嬷嬷顿时眉头一皱。

“奴婢不敢!”那两人吓得连哭腔都出来了。

院中其他做事的宫女也都不敢多看,都知道刘嬷嬷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而且还是看着太子殿下长大的,比起太子妃,其实她们更怕刘嬷嬷。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这两盆块花搬走!”

闻言,那两个宫女赶紧起身,连忙将那两盆娇艳欲滴的花搬了起来,柳吟进来后,也是眉间微蹙,看刘嬷嬷的眼神透着怪异,虽然对方平时的确很严肃,但却很少看到她发这么大脾气,而且还是因为这种小事。

许是看到她回来,刘嬷嬷也立马跟了过去,“太子妃。”

进了屋子,柳吟一路来到了内屋换件外衫,忍不住漫不经心的说道:“一点小事而已,我看那花还挺好看的。”

说到这,刘嬷嬷立马给细云使了个眼色,后者识趣的退出去合上门,直到屋里只剩下两人时,刘嬷嬷才满脸凝重的凑过来道:“太子妃有所不知,这也多亏老奴及时发现,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柳吟刚脱下外衫,闻言不禁给了她一个异样的眼神。

“那花名叫紫藤,常人闻之自然无碍,可若是与咱们院中的白芷草摆放在一起,长久下去,散发的味道足以让女子不孕,在宫里使这种手段的人多了去,也幸亏老奴发现的早,这下手的人对咱们院中的花草都了如指掌,细思极恐,此人不得不防!”刘嬷嬷压低声音,眼中全是凝重。

刚换好外裳,柳吟深呼吸一口,慢慢来到软榻上坐下,默默给自己倒杯茶压压惊,她还只是太子妃,这以后要真成了皇后,岂不是天天要被人暗算?!

“不想我怀孕,还能对我院中情况如此了解,怕是连花房那边都是打点好的,这人定是心思缜密,只有两个可能,陆侧妃,和皇上,但也不排除长公主为了报复而这样做,你觉得是谁?”柳吟抬手揉了下额心。

听到她的分析,刘嬷嬷也是欣慰的笑了下,跟着忽然凑过脑袋轻声道:“也多亏老奴早有准备,在您刚进东宫时,就在陆侧妃那埋了颗钉子,那人说陆侧妃身边的贴身宫女平常都是形影不离,不过昨日却是出去了两次,而且行踪隐蔽,似乎不想让人发现。”

四目相对,柳吟顿时一掌拍在桌上,最后却是疼的她立马收回手,该死的,她就说那陆侧妃不是什么简单的人,不然怎么一直不声不响缩在院子里,原来是想来给她玩阴的!

“此事老奴定会找机会告诉皇后娘娘,不过那陆侧妃背后是陆家,的确有些难以下手。”刘嬷嬷忧心的叹口气。

抿口茶,柳吟却是不以为意道:“那就告诉太子哥哥,你去说,我说的话太尴尬了。”

陷害来陷害去多累,还不如直说,那太子信不信是他的事,不过这个陆侧妃,找机会肯定要弄她,居然这么毒,真是会咬人的狗不叫。

“这……告诉殿下……”刘嬷嬷似乎有些犹豫,在宫里发生这种事,大多都是宫妃们自己解决,谁还去告诉皇上呀。

“为什么不能说,这本来就是事实,你想想,这东宫里都是太子的人,如果真是那陆侧妃动的手,太子哥哥会查不到?不过你不能告诉他,我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她得维持好她的脾气急躁人设,要是知道这种事肯定早就闹了起来。

刘嬷嬷还是有些犹豫,最终还是点点头,罢了罢了,等一有机会,她就把这事告诉殿下,就看对方什么反应了。

又到了吃药时间,这次柳吟留了一些让刘嬷嬷带给皇后,她也很好奇,这药到底是做什么的。

一个人用了晚膳,又抄了会书,柳吟只觉得自己的字越来越顺眼了,许是觉得无聊,她开始拉着细云下棋,虽然下不过皇帝,但她完全可以碾压细云,说明她棋艺还是没有那么差的。

直到屋外突然传来宫女见礼的声音,细云吓得立马走到一边,随着房门被人推开,一道颀长的身影顿时迈了进来,看到来人,特别还是半夜三更,柳吟就不自觉有些慌。

“奴婢见过殿下。”细云行了一礼,随即立马来到一旁沏茶。

烛火幽幽,软榻上的女子半倚在那,青丝如瀑,一袭银纹蝉纱丝衣下露出一双粉雕玉琢的双足,晚风习习,透过窗户带来不少凉意。

走过去,秦砚抬手覆上她发顶,语气微沉,“药还没喝够?”

柳吟:“……”

赶紧摇着小脑袋,她连忙让细云给她拿件薄毯来,倒是微凉的小手忽然被人握住,骤然对上一双略带不悦的黑眸

“我……我刚准备穿衣服的,只是先前头发未干,所以耽搁了些时间,我以后肯定会注意的!”她一本正经的的说道。

这时细云也放下薄毯,默默的退出了房间,并合上了门。

对上那双明亮的眸子,秦砚来到对面坐下,视线刚一转就看到一副奇异的棋局,看了眼,随手端过一旁的热茶。

深怕对方又喊她就寝,柳吟赶紧收拾起棋盘,试探性的看着对面的人,“不如我陪太子哥哥玩几局?”

男人慢慢放下茶盏,拿过一旁的书,几不可闻的“嗯”了一声。

见此,柳吟立马快速的收拾好棋盘,然后率先放下一子,不过让人气愤的是,对面的人欺人太甚,居然一边看书一边和她下棋!

“太子哥哥觉得是我好看,还是那祁阳郡主好看呀?”

屋内寂静一片,她撑着小脑袋,目光直直的看着对面的人,一边拿着黑子慢悠悠放在棋盘上,莹白的小脸上满是认真。

闻言,男人眉梢微动,神色如常,“对于无关急要的人,孤向来不会注意。”

“那这么说,就是我好看咯?”柳吟忽然凑过脑袋,声音清甜,“那我和陆侧妃谁更好看呀?”

秦砚视线一转,目光落在女子好奇的小脸上,指尖落下一颗黑子,“外貌只是一具皮囊。”

看着对面依旧波澜不惊的人,柳吟顿时从软榻这头爬到那头,面上透着一股浓浓的不开心,“可我就是喜欢好看的皮囊,太子哥哥这意思难道是说陆侧妃比我好看吗?”

她就是随便问问,这人就暴露心思了,肯定是觉得她没有陆侧妃好看。

随手揽过她腰,秦砚两人圈在怀中,一边放下手里的书,“不是要下棋?”

撇撇嘴,柳吟扭过头,一边去掰腰间的手,“我有自知之明,怎么可能下的过太子哥哥。”

这个都不用怀着侥幸的心理,而是毫无疑问的结果,除非她开挂了。

烛火妖娆的摇曳着身姿,在墙上投下两道斜长的阴影,目光扫过女子那截皓白的脖颈,男人眼帘一垂,一把握住那只小手,“凡事不去争取,怎会知道结局?”

“可是无畏的争取等于浪费时间。”柳吟立马转过头,愤愤不平的想从他怀里出来,“我知道了,殿下就是觉得那陆侧妃更好看,毕竟人家更丰满嘛。”

一边说着只是具皮囊,一边又嫌弃她身材不好,呵呵,男人。

下一刻,随着一阵天旋地转,她整个人顿时被压倒在软榻上,骤然对上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头似燃烧着一抹蠢蠢欲动的**,她吓得浑身顿时紧绷一片。

男人埋头伏在她颈间,声音暗哑,“孤只记得你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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