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冥河还是准提,在看到黄竹出现的时候,都愣住了。

分宝岩上,鸿钧赐宝给黄竹,平日里有什么时候,也是黄竹先知,再来通知他们,可见鸿钧对黄竹的信任。更别提黄竹还与女娲也交好,如今可统共就这俩圣人啊。

但是,既然已经被发现了,当然是一不做二不休。

女娲造人成圣之后,多少人想仿照她,然而无人成功,反倒是冥河百年前在血海造出了一族,名为阿修罗,因为是用血海和冤魂造成的,生来就嗜杀,带着罪业。天道也降下功德给了冥河,可是并不足以令冥河成圣,那时冥河就想着,还是得要有鸿蒙紫气啊。

所以今日,冥河轻易是不会放弃的,除非鸿钧或者女娲明着出手给黄竹撑腰。

而红云听到黄竹的话,也是心中一惊,黄竹说这话,莫不是认为准提在诓他?他抬眼去看准提,准提身上的业火灭了,看上去形容更为凄惨,表情倒是不见一点破绽,不知究竟是真是假。可是既然黄竹说了,难道准提真的是在利用他的同情心骗他?

红云正心烦意乱,黄竹却是拿出紫烟罩,也就是在鸿钧在分宝岩赐给他的罩子,一下罩住了红云,反向运作,从防御法宝变成囚牢,“师兄,你就在这待一会儿吧。”

镇元子看到,心中喊了声好。

准提眯了眯眼,袖手站在一旁,静观其变。

黄竹也出了五庄观,一伸手,那团太阳真火即变回金灿灿的火羽披风回到他手中,他与镇元子并肩站在一处。

冥河嘲讽一笑,对黄竹道:“只知道黄竹师弟和女娲圣人交情颇深,没想到,和妖皇的关系也如此只好,他居然连自己的羽毛也给你了。不过,你有多少太阳真火呢?我业火无穷无尽,看你能吞到几时!”

黄竹脸色平静,没有回话。

“无耻!”镇元子斥骂道,“冥河老贼,你和准提那厮合起伙来想用阴谋诡计破我大阵,今日就做过一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冥河却怒道:“我向来独来独往,更不与人勾结算计,你休要污蔑我!”

镇元子看他义愤填膺的样子,反而把自己骂个狗血喷头,也有点郁闷,难道准提是真的被追杀?不对,怎么可能!

镇元子看了看准提,“那就是准提你这小人,故意引冥河来打杀你,想进五庄观。”

准提连忙道:“怎么会呢,镇元子师弟,你误会了。我已有了鸿蒙紫气,还要害红云师弟做什么?”

“这可说不定,当初在紫霄宫,红云让了一个座位与你兄弟二人,你们不还是不满意,又把鲲鹏赶开了。谁知道你想再拿一道鸿蒙紫气给你哪个徒子徒孙用?”镇元子冷着脸,毫不留情地把过去的事情拎出来说。

准提恼羞成怒,对冥河说道:“冥河道友,镇元子欺人太甚!今日我便与你联手,将他打杀,红云的鸿蒙紫气我不取,予你一人。”

这下子谁还不知道他先前是装的,别说镇元子了,连冥河也有些佩服准提好算计,大家都知道弱肉强食这个道理,重点是准提的心思、演技和脸皮厚度,被拆穿后还能如此若无其事,并且迅速扭转形式,合纵连横。

冥河心想,现在的情况是有三方势力,谁都不想僵持下去,或是让人渔翁得利。

镇元子鄙视准提,绝不会和准提合作,但肯定也不会帮他这个曾经追杀过红云的人打杀准提,准提的伤又是假的,也就是说,他和准提合作反而是最有可能取到一道鸿蒙紫气的了。

只是镇元子打不赢立刻就可以缩回五庄观那与地书结合的超强防御阵法中,这倒是麻烦了……

这时冥河收到准提一道传音,他大喜,看了准提一眼,立刻趁镇元子来不及,将自己十二品业火红莲中的业火放出许多,罩在五庄观上,虽无法破防,可围在护庄法阵外,叫人难以进去,也出来不得,更不能有一刻撤销大阵,否则五庄观顷刻就被烧毁,限制住了镇元子。

镇元子没想到他们趁自己出来,弄出这么一个办法,只得对黄竹道:“师弟,你有太阳真火,便利用这个逃回庄内吧。”

“没用的,他的业火几乎是无穷的,而且,师兄你若是被打杀了,那地书一时无主,大阵消失,我们不是一样会死。”黄竹摇头拒绝。

镇元子沉默一会儿,“准提,想来接引也在附近吧。”

准提已经和冥河站在了一处,保持一定的距离,他一听立刻反驳:“我师兄尚在四处传道,他若是在这里倒好了。”

镇元子冷笑一声,“冥河,你信么?”

现在准提需要冥河的业火,冥河也需要准提来平衡战力,眼看希望的曙光已经出现了,冥河咬咬牙,实在不想就此放弃。

虽然他知道以自己的智商,对上准提可能只有被玩儿的份,但是富贵险中求,先试试再说。他那十二品业火红莲防御也是一流,总不至于被打杀。

看冥河沉默不语,镇元子也明白他不会放弃了,便对黄竹道:“虽不能回观中,你却可以往别处逃的,只要你不参与,冥河与你无怨,准提接引想也不敢下手……”

黄竹却打断他的话道:“我与诸位都有紫霄宫听道的情谊在,论起来,我的确该不偏不倚。但是,红云师兄于准提你有大恩,你不该如此忘恩负义。再说,今日我若是贪生怕死,苟且偷生,怎么有颜面回紫霄宫见圣人,修玄门大道?日后如何与其他师兄弟相见?”

红云虽然是傻白甜,但是说到底,做好事是没有错的。大家可以觉得他傻,不学他的行径,但是绝不能鄙视他。

而且,虽然镇元子是好意,可黄竹今天要是跑路了,绝对会对道行有影响的,即便他不以成圣为目标,也不会喜欢这样的。

准提一听黄竹的意思,脸上闪过一丝阴沉,也不知想到了什么。

镇元子大为感动,看了一眼火海之下的五庄观,不知道红云现在是什么心情,“好,黄竹师弟,今日但求无愧于心!”

镇元子和黄竹分别控制法宝,与冥河、准提战成一团。

四个人里,就有三种身份,紫霄宫的记名弟子、旁听弟子,还有不算弟子的弟子。

虽说对彼此都算了解,但可惜黄竹是里面战斗力最弱的,他根本不以打架为生——反倒是冥河和准提都是实战高手——又出世比这三位都晚得多,紫霄宫听道的三千客,人人都能叫他一声师弟可不仅仅是因为他不算正式弟子。

因为有黄竹这个短板,镇元子二人渐渐不支。

冥河眼看胜利就在前方,一扬手,大片业火席卷,围住镇元子和黄竹焚烧。黄竹抖开火羽披风罩住他和冥河二人,业火一旦侵染,立刻被披风吸收。

可是正如冥河所说,黄竹的太阳真火是有限的,他又不是三足金乌,只能死板地使用这有限的太阳真火,迟早这火羽披风会撑不住的。

准提目光灼灼的盯着这一幕,冥河也一边输出业火,一边暗暗防备准提,两人各怀心思。

火羽披风颜色渐渐饱满,仿佛下一刻就要爆炸,冥河眼睛发亮,心道就是现在了!

就在此时,两道不同源却一样灼热耀眼的太阳真火从天外袭来,绕着黄竹和镇元子一圈,以防御之势护住他们,那些业火仿佛是见了鬼一般,纷纷缩回来,来不及缩回的,就被太阳真火吸收了。

冥河惊得退了两步,抬头看去,上方却是以极快的速度逼近一层黑压压的云,上面站满了妖族,有几面大旗竖着,上书“妖皇”“东皇”等字样,气势非凡。

冥河从牙缝里吐出两个字:“天庭?!”

说话间那几百个最低都是大罗金仙修为的妖族已经到了近前,乌压压一片,以帝俊和太一为首,麾下妖师鲲鹏、十大妖圣都在,看上去甚是唬人。

他不屑黄竹的太阳真火太少?现在便有两只三足金乌来了,太阳真火管够!

帝俊面无表情地对冥河和准提道:“二位,请回吧。”

他自从成了妖皇,妖族又气运大增,一言一行就愈发有气势,散发着帝王之气。

准提看了一眼黄竹,虽说帝俊他们带来的人多,但是修为跨一个阶级就是天壤之别,真正有威胁力的就是帝俊、太一和鲲鹏三人,他呵呵道:“帝俊师弟,或者说妖皇陛下?想来我们的目标应该是相同的才对,何不携手先将这五庄观攻下呢?甚至,你完全可以袖手旁观,等我们拿下鸿蒙紫气,再做打算。”

同时,一道流光投来,一个道人对着大家合掌一礼,原来是准提的师兄接引道人。他见势不妙,连忙现身助阵。

冥河冷冷瞥他一眼,心道镇元子说的没错,接引就在附近。

到现在,准提还是有一丝希望的,以鸿蒙紫气诱惑帝俊,若是帝俊肯哪怕是围观,那红云也死定了。

谁知帝俊反而去攻击围住五庄观的业火,太阳真火将它们逼得如潮水般退去,现出了原貌。

这下子就是冥河、准提、接引三人寡不敌众了,妖族势大,冥河一看情况不妙,立刻坐上十二品业火红莲逃之夭夭。他的业火虽然不如帝俊与太一,但是业火只是十二品业火红莲的功效之一,这多功能莲台兼顾了消除业力、释放业火、防御和逃跑等功能,尤其防御是一等一的。

眼看冥河跑了,接引和准提自然更没希望,又怕帝俊他们干脆弄了他们师兄弟,恐怕镇元子还会帮忙呢,于是也只好怀恨离开。

虽然这三人都走了,镇元子却还没放松警惕,毕竟万一帝俊和太一效仿冥河,也来一招用太阳真火隔离他,那就完了。

幸而帝俊只是对着他们微微颔首,都未靠近,扬声道:“此前有赖黄竹师弟襄助天庭了,帝俊告辞!”

这下子,非但是镇元子,一些妖族也明白了为何被妖皇叫来助阵,原来是不知什么时候欠下因果,须得还了。难怪,鸿蒙紫气当前都没有动摇。天庭与妖族气运相连,成圣事小,一族气运事大,现在帝俊修帝皇之道,不得不以大局为重。

黄竹也遥遥对帝俊等人一礼,原本就是他暗中通知的帝俊来帮忙,他第二次救红云了,一次比一次要难,完全预示了红云要寻找的机会有多困难,心中不禁有些沉重。

妖族离开,黄竹与镇元子回到五庄观内,红云激动地对二人道谢加道歉,差点因为他,就让准提算计了,牵连镇元子。而且看妖族那阵势,必然是欠了黄竹一个大人情,黄竹却用来帮了他。

黄竹将他扶起,“红云师兄,你太过心善,这本不是错,然而你现在身怀鸿蒙紫气,日后遇事还是要听镇元子师兄的。防备冥河再来,大阵也该改得更灵活一些了。”

镇元子和红云都点头称是。

经了这么一劫,黄竹也要回去了,镇元子身上还带着伤,只和红云把他送到门口,但是塞了七八个人参果聊表谢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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