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孟远这个形容逗笑,余年一手握手机,另一只手被谢游拉着走出机舱门。电话里,孟远还在说话。

“说你是满身铜臭、沽名钓誉之徒,要我看,这个教授才是真正的满身铜臭、沽名钓誉”

听孟远这么说,余年好奇,“为什么这么说”

“你知道赵书亚背后的风和娱乐,是圈子里营销好手吧不少艺人都被风和的人拉踩捆绑炒作过。”

余年“嗯”了一声,风和娱乐在圈子里风评一直都不怎么好,他更是有过切身体验。

孟远接着道,“赵书亚估计别的没什么精进,炒作倒是学了个精髓赵书亚被你们5分淘汰后,公司转个眼就给他出了一首单曲,质量也就那样,说实话还有一点难听。但架不住粉丝稳固,肯为爱豆花钱,硬是把数据艹得还能看。

赵书亚的爸爸,不说是什么国画大师吗,在美院教书。这个赵教授呢,也聪明,立马就开始借着自己儿子的名气卖自己新书。赵书亚的粉丝很买账啊,书写得好坏、能不能看懂都没什么,直接跟打榜一样,把这本书买到了网站销量榜第一。这下好了,赵教授名头更响亮了,赵书亚书香门第、家学渊源的人设也更稳了。”

余年听明白了,又问,“那赵教授为什么又突然提到我了”

“是特意找记者,去做了一个新书访谈,大约就是谈谈国画和艺术。这都没什么,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没故意,记者就问了一句,说对于余年把青铜器从国外买回来,避免了被岛国私人博物馆馆主买走这件事,有什么看法。赵教授就开话匣子了,中心思想就是我刚刚跟你说的那些,末尾还强调了两遍,说你的行为为文人所不齿。”

余年不怎么在乎,只是笑道,“看来我是得罪他们家了。”

孟远“啧”了一声,故意捏着鼻子说话,“对啊,让内定晋级,你都没给晋级呢,还打了五分呢。”

余年笑起来,“孟哥,你别这么说话,我不习惯”

“哈哈哈,好好好,我好好说话”孟远又道,“这本来也不是多大个事儿,我自作主张,带了带舆论风向,好歹各位网友还算没被这个赵教授彻底忽悠。”

约好了晚些时候到星耀见面,余年挂断电话,一旁的谢游问,“出什么事了”

“一点小事,没什么大的影响。”余年神色带笑,“不过最近柔柔姐都在说,孟哥护我就像护崽一样,看不得别人说我一点不好,我发现好像真的是这样。”

谢游心道,我也看不得,我的年年明明哪里都好。

等上了来接机的车,余年打开一路上都没刷过的微博,发现自己的大名就明晃晃地挂在热搜榜第五的位置,tag是余年被批。而在原采访视频下面,两边的水军都在带节奏,排除掉这些,评论里也是说什么的都有。

“这个访谈是怎么回事敢情花了巨额资金,千辛万苦从岛国什么馆主手里,把国宝抢拍下来买回国,还要被骂了这位教授,要不您老出钱去买回来好了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真的烦这个破明星炒人设,从大学就开始买古董文物,到后来的捡漏巅峰,一个破碗儿卖三个亿,现在又买青铜器。估计过不了多久,这青铜器就会被转手卖出去换成钱,再上一次头条吧买进卖出,钱赚钱,但能有底线吗,你靠买卖珍贵书画赚钱没什么,但不该用来炒作赵教授说得对,书香都盖不过这熏人的铜臭味儿”

“说年年炒作的,年年哪里炒作了有锤上锤,没锤就不要瞎哔哔”

“投资房产投资珠宝投资古物文玩,人家想投资什么就投资什么,赵教授自己不也写书卖钱吗要是你清流一片,两袖清风,还给书定什么价啊,就该全都免费赠送,惠泽众人,不是吗卖五十块一本,真是叫铜臭污了您满身的书香”

余年大致看了看,就关了界面。

见谢游目露担忧,余年凑过去亲了亲谢游的脸,眉眼间都是轻松的笑,“人生本来就没有多长,不过才三千多万分钟,六十万个小时,我何必要把时间浪费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还不如多看看我爱的人。”

说着,他眨眨眼问,“请问,我爱的人是”

谢游不太好意思,但能看出很开心,“我。”

“答对了奖励你亲我一下。”

谢游眼里带着笑,凑近亲了亲余年。

先将昌方尊妥善地存放在了保险库中,接着,谢游去公司处理这两天堆积的工作,余年则到星耀娱乐,去找孟远报道。

办公室里,孟远一见余年,就感叹,“我就不该放你一个人出去,每次出去,都会给我带个大新闻回来买土特产啊”

余年把带的伴手礼递给孟远,又狡黠道,“孟哥,我没有一个人出去啊,我跟谢游一起的。如果你要”

“算了算了,撤回刚刚那句话,当我没说”孟远秒怂,“和谢总一起出去一趟,会折寿的。”

余年毫不客气地笑起来。

孟远晃晃手里的礼物,“算你有良心”见余年还在笑,他眼睛一瞪,“还没笑完快,笑完了来说正事。”

拿过桌面上亮着的平板电脑,调出文件,孟远说得细致,“第一件,让我来唱的收官之战昨天晚上播出了,收视率又往上蹦了不少,铁定是今年收视第一的节目了。

之后呢,官博出了一个评委投票,你的得票数真的高,最专业评委、最具风度评委都是你。节目组那边发了大红包过来,柏颜他们也都有,数额都一样的。”

余年很开心,“我以为我上次怼了节目组,红包应该没我的份了。”

孟远哼笑,“节目组又不傻,不过我看了看数据,谢总虽然砸的双倍资金,但还是稳赚不赔的。”

说起谢游,余年笑意就深了些,“谢游很聪明的,他的分析团队做过预估,虽然主要是因为唐晓轲的事,但也不是胡乱砸钱。”

懒得听这种现场版的秀恩爱,孟远继续道,“第二就是,日曜手机有个帮助山区儿童的计划,你是品牌代言人,那边在问,你要不要参加。要求是,代言人要亲自到山区去,并且会剪辑出一期类似纪录片的片子出来。”

余年没怎么思考就同意了,“我想参加,正好这段时间我日程也不多,还算有空。”

孟哥给打预防针,“先说清楚啊,山区小村子里,洗澡都不方便。”

余年不在意,“我跟着考古队在古杨河挖沙的时候,是在戈壁滩上,环境应该比山里更恶劣。”

“那就好。”孟远点点头,“我也觉得可以参加,只用四天时间,对你树立正能量形象也有很大帮助。行,那就定下了,日曜那边活动策划好了就出发。”

做好标记,孟远想起来,“刚听到消息,那个赵教授,就是赵书亚的爸爸,赵春明,被邀请上大讲堂了。原本不该他上的,因为他风头挺盛,就上去了。”

“大讲堂”余年有印象,“我知道这个节目,第一季时,我师兄许连言,上去讲过古画修复的专题。”

“你那几个师兄,确实都是牛人”孟远对余年的老师和那几个师兄都记忆犹新,他捧着平板电脑,玩笑,“一个赵书亚就不省心,感觉他爸也不逞多让,希望别再拉着你炒热度了。”

不过事与愿违,新的一期由赵春明主讲的大讲堂播出没多久,余年又被拉入了讨论行列。

原因是赵春明在节目里讲古代书画,提到艺术和美。说艺术和审美都是有很高的门槛的,如果人连外卖都点不起,还谈什么美的感知没钱,就会审金钱的美,以钱为先,比如看一幅画就像看一沓钞票,这样肯定就没了对美的感知。

网友记忆力都很好,联想到这个赵教授几天前,才公开批判过余年,现在”外卖都点不起“这几个字,一看就知道形容的是谁。于是飞快的,余年被了无数遍,话题又起来了。

连孟远都无奈,“这赵家父子,不拉上你,是不是生命就缺盐少味、没有意义了”

听见声音,发现余年在看赵春明的视频,孟远疑惑,“年年,你看视频干什么”

余年解释,“我看到的是截图,可能会有断章取义的情况存在,所以我把这段视频完整地看了一遍。不过事实证明,不存在断章取义的情况。”

孟远听着觉得还很有道理,“然后呢”

“然后我不是得罪他们了吗那就再彻底得罪一遍就好了。”

说着,余年切到微博的界面,径自开始打字。

没一会儿,孟远就刷出了余年最新更出来的微博。

“余年人生来便拥有对美的感知,这种感知,造就了艺术。在原始初民居住的地方,会有兽齿做成的项链,岩壁上勾勒的简笔画,陶器上雕刻的鱼。这些都是人对美的感知,都是艺术。

对美的感知,不该有高低贵贱,更不该是狭义的概念。我吃不起外卖,但也会在啃馒头时,注意到阳光灿烂,世界真美。”

很快,各营销号纷纷转发截图,称余年主动回怼,大家怎么看。

“这一波我站余年那个教授说的什么鬼工资两千、天天稀饭包子当早饭的,是不是就没资格有对美的感知了我喜欢仰望浩瀚的星空,也相信自己的生活不只有眼下的苟且”

“余年说得真好另外,金钱的美就不能审了我就觉得百元大钞的颜色好看,图案好看,比例好看有问题”

“装清高是什么毛病就是单看某教授说的这句话,也是糟点满满、逻辑不通这位教授是认为,穷人眼里就只有钱,感知不到艺术和美无数文人画家大师的棺材板要压不住了”

“原本还觉得是教授不至于,不过看这节奏,是专挑着余年黑吧这么针对再一查,哦,赵书亚的国画大师爸爸啊”

余年不躲不避地直接添了把火,之后就准备放下手机,不关注这事情了。不过手机刚挨到桌面,就“滋”地震动起来了。

看见联系人的名字宁城博物馆的馆长甘州余年没走开,就在办公室里接起了电话。

“甘馆长您好。”

甘州寒暄了两句,就入了正题,“年年啊,你最近忙不忙”

“还好,日程不算特别紧,您是有什么事吗”

“是有事情。”甘州说话条理清楚,“有一档节目叫藏宝,有一点类似于以前的鉴宝节目。但不一样的地方在于,这一档节目重点不在宝物的真假,而是更加侧重人、宝物,以及人和宝物之间的故事。

我看重这其中的人文情怀,答应了节目组的邀请,担任三个鉴定师之一,另一个鉴定师你也认识,是古益延古老。”

余年惊讶,“古爷爷”

“对,古老说,他不懂什么收视率、什么广告投放,他只看重,这个节目能让群众明白,每一件古物上,都有时间赋予的故事。”

“古爷爷说得很对。”余年大概知道了甘州的目的,“所以甘馆长您是想拉我入伙吗”

“哈哈哈,被你看出来了”甘州笑得爽朗,直言,“节目组想邀请一个明星参加,扩大节目的受众面,提高热度。节目组、我、古老,都想到了你。所以我今天就腆着脸,打了这个电话。”

余年很心动,但没有马上应下来,而是道,“涉及到工作,我需要跟我的经纪人商量一下。”

“我明白,那就静候佳音了”

结束通话,余年把甘州的话转述了一遍。孟远心思细,打了几个电话,把这个节目的情况了解清楚了。

“这节目很靠谱,国家台策划的,目的是科普,也含了点儿规范古玩收藏市场的官方意思在里面。定下的一个是宁博的馆长甘州,一个是文物鉴定大家古益延老先生。录制也不难,没那么多台本。

你要是想去,可以去。不过这项目拖得久了,一旦定下人,差不多这几天就得开录。”

余年没多考虑,“孟哥你帮我联系一下吧,出场费不计较,我挺想去的。”

“行,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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