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高中的时候,讲到距离,英语老师说,英语中最长的单词是smiles,因为两个s之间,隔了一个mile(英里),所以两个s之间是最长的距离;数学老师说,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是平行线上的两点,因为他们永远不可能相遇;而语文老师却说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我一直觉得老师讲的很对,不过现在我的看法变了,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是短短十米之间的距离。

第一次与你相隔十米,是在新生报道处遇到你,你手中拿着新生报道通知单,一脸的茫然无助。九月的阳光斑斑点点的洒在你的身上,那一刻的时光,美丽的让我窒息,我轻轻的走向你。片刻之后,我拿到了你手中的报道单,也看清了两个让我一生都难以忘怀的汉字:李娟。

再次与你相隔十米,是圣诞晚会之后,那是你第一次参加学校的圣诞晚会。你站在广场昏黄的路灯下,打开了我送你的圣诞贺卡,片刻的沉默之后,你飞奔向我。那一刻,你笑靥如花,白色的围巾在你的身后飞舞,如冬日里翩跹的蝴蝶。你挥舞着手中的贺卡,那上面的文字,我闭上眼睛也会认得:做我的女朋友,好么?

第三次与你相隔十米,是我离开学校的日子,在那个混乱噪杂的火车站。送别的时候,你并没有像我想象的那样痛苦流涕,而是默默的望着我挥手。当我在检票口手忙脚乱的翻口袋找车票时,你哭着奔向我,手里紧紧的攥着原本应该装在我口袋里的车票。你哭着对我说:“我真的不舍得你走。”那一刻,泪水模糊了我的眼睛。

最后一次与你相隔十米,是在那条斑马线前,我拖着疲惫的身躯刚刚下班。那天并不是我们相聚的日子,因为工作的缘故,我们只能周末相聚。那一个下午,天空有阴霾的乌云飘过,绿灯亮起,你就拿着一张纸片飞奔向我,在马路的中央,一道尖锐的刹车声响起。那一刻,我的整个世界都坍塌了。

你的身体在空中飞舞,像一片风中的残叶;空中洒落的鲜血,如同凋零的樱花。我的脑子一片空白,直到很多天以后,才记起那张纸上的内容。

那是一张医院出示的化验单,你怀孕了。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就是生与死,还有你我之间那道短短的斑马线。

轻轻合上手中的笔记本,萧晓白才发现自己的眼睛已经湿润了。在确认李兴发不是凶手之后,他们马上想到了当天值班的王耀明。王耀明的背景和资料,他们早已调查过,和李瑜钧根本没有任何利益冲突。不过此刻,萧晓白已经完全明白了王耀明的作案动机。

“萧哥,屋子里都找过了,大部分生活用具都在,牙刷和毛巾不在了,没有找到现金和银行卡,也没有看到背包。李兴发说他昨天开始没有上班,应该是昨天就跑路了。这下可不好办了,天大地大,哪里去找他。”小朱在屋子里翻了半天,也没有找到有用的线索。

“不用找了,我知道他去哪里了。咱们回去吧,这里没有什么线索了。”萧晓白拿起那个笔记本,朝屋子外面走去。

“我们就这么回去了?!要不要申请发通缉令,让车站进行盘查?”

“不用,拿一张他的照片,发传真给省厅,让他们去省财经学院的广场上抓人就是了。”萧晓白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笔记本,轻轻的摇了摇头,不知道是在否定小朱的建议,还是在为王耀明感慨。

一个小时之后,疑犯王耀明在省财经学院的阳光广场上被抓获。据省厅的同事讲,他们赶到的时候,王耀明正站在阳光广场上,抱着一盏路灯放声大哭。

押解工作被安排在第二天进行,中午时分,萧晓白在审讯室见到了这个脸上还带着青涩的小伙子。

“王耀明,这个笔记本是你的吧?”萧晓白把笔记本放在了桌子上,轻轻的推了过去。

王耀明默默地拿起笔记本,也不回答,只是拿在手里不住的摩挲。

“你故意把笔记本留在宿舍,就是等我发现,是吧?其实你在心里渴望被警察抓住,是不是?”萧晓白给王耀明倒了一杯水,轻轻的放在了他的面前。

“你很聪明,跟你说话不累。”王耀明忽然笑了,他放下了手中的笔记本:“李瑜钧的车子是我动的手脚,一切都是我做的,你还想问什么?”

“你到惠成工作之前,应该是在一家外贸公司当财务人员吧?去这种汽修的地方,当修理工,你觉得值不值?”

“没有什么值不值的。假如你的生命失去了意义,山珍海味和粗糠苦菜是没有分别的。其实从那天起,我已经是一个活着的尸体了。工作这些,对我根本没有丝毫意义。”王耀明直视着萧晓白的眼睛,忽然笑了:“原来你也是有故事的人,你应该知道我的感受。从睡梦中惊醒的感觉,相信你也是知道的。”

“我觉得有一点很奇怪,李瑜钧在那次肇事之后,就再也没有去赛车了,你怎么确信他一定会再次去惠成?这几年你就没有动摇过信念么?这种守株待兔的举动,你确保能够成功?”

“听过一句话没有?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像他那种人,就是狗改不了吃屎的。其实假如他以后不再赛车,也就不会去惠成,更遇不上我,那么的话,就算他运气好。可惜的是,他运气不好,刚好那天是我值班。你知道我那一刻有多激动不?我的手都是抖的,可惜他却没有发现。只能说,老天爷要让他死,让他偿命。”王耀明说到最后,整个面部表情都是扭曲的。

“其实你不用这样,搭上一条命根本就不值得。你应该用法律武器保护自己,去告他。按照法律条文办事,肯定能还你应有的公道的。”旁边的董丽一插嘴,萧晓白就知道坏了。

“去你妈个屄!别跟老子讲什么法律条文!宝宝死了,他损失了什么?他损失的只是一个月的零花钱,而我,失去的是整个世界!”王耀明愤怒的咆哮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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