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谢菲写下的行程表,萧晓白有一种说不出的无力感,侦破工作到了现在,陷入了一个怪异的僵局。谢菲和王贵丽两个人都是有重大作案嫌疑的,但是却找不到任何证据来证明她们其中某一个是凶手,也没有证据能证明她们其中某一个不是凶手,只能将她们两个都继续列入嫌疑的名单中,等待机会的出现。

接下来,萧晓白装作不经意的样子,问了谢菲一些关于她行程的问题,并没有发现异常,她写下的行程基本上都是事实,唯独十六号晚上的事情,她在回答时明显迟疑了一下,这其中肯定存在问题,但是具体是什么,萧晓白无法判断。不过现在萧晓白还不想打草惊蛇,随便问了几句之后,就安排人将谢菲送回了家。当然,也安排了人手去“保护”她,下面的派出所抽调不出警力了,只不过是把监视她的片警由暗转明了。

很多人都以为只要想好细节,撒谎就很难被发现,其实不然,谎话虽然很容易说出来,但是也很容易被拆穿,作为经常和犯罪分子打交道的刑警,想从一个人的话语里判断是否存在谎言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比如说从表情、语气、动作都可以作出判断。为什么询问口供的时候,会存在询问性别这样的白痴问题?其实就是为了给警方建立一个判断对方是否说谎的“真话基线”,回答这种白痴问题时,犯罪嫌疑人的语气和表情就是一个判别标准。除此之外,还有很多询问的技巧,也可以判断出对方是否说真话。

谢菲说到十六号晚上事情的时候,语气里出现了迟疑和不确定,而且有摸耳垂这个小动作,由此可以断定,她在这件事情上肯定是撒谎了,不过她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紧张情绪,倒是表现的有些羞涩,这让萧晓白怀疑其中另有隐情,所以,他并没有冒失地挑明,而是选择了安抚。

刚送走谢菲,小钱就赶了回来,通过移动公司的技术部,他已经追踪到了王贵丽姐弟两人的手机,信号显示,两个人现在都在邻省某个市的农村,和王贵丽身份证上的家庭住址吻合。从追踪信号上看,两个人的手机暂时都没有运动的迹象,看样子是在老家呆着。小钱看在那边也没什么事情,就赶了回来,不过回来之前已经交代他们对这两个手机信号一直进行跟踪,只要一有情况就报告。

趁着所有人都在,萧晓白把大家聚在了一起,再次对案情进行讨论。老李那边的情况已经问过了,尸体解剖并没有发现什么新的线索;董丽对所有资料的对比详查也已经全部完成了,同样没有发现新的线索;没有新的线索,只能对现有的线索进行排查,但是现有的线索都陷入了僵局,谢菲暂时被监视起来,而王贵丽还在外地没有回来,对她的调查只能等她回来之后才能开展。

萧晓白把谢菲的详细情况说了一遍,说道:“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大家都说说吧,有什么看法就直说。”

“既然谢菲在十六号晚上的行踪上说了谎,那她的嫌疑很大,是不是应该对她进行突击审讯,就把十六号晚上的行踪作为重点突破口,说不定就能把她拿下了。”小朱难得积极一次,首先发言道。

“这件事情上,谢菲是撒谎了,但是她没有表现出紧张情绪,我想可能另有隐情。再加上我们现在没有任何的证据,假如当面拆穿询问,对方只说在家休息,我们根本就没有办法,反而会在后面陷入被动。”萧晓白说完,耸了耸肩,一副无奈的表情。

“那王贵丽呢?是不是能够排除她的嫌疑?”小钱问道。

“那要等她回来之后,详细审讯了才能确定。我想说的是,凶手十分的狡猾,而且善于伪装,你们还记不记得,在许建军妻子被杀的案子中,曾经有人见过凶手,但是他们在进行记忆画像时,凶手的模样完全不能统一。我想,除了化妆之外,她可能还有其他的方法来掩饰自己,我们面对的,可能是一个像演员一样的凶手。”

沉默了一会儿,董丽说道:“萧队,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正因为凶手是一个演技高超而且冷静的人,所以即便谢菲和王贵丽的表现很正常很无辜,除非有确切的证据,否则就不能排除她们的嫌疑,可能这一切是她早就设计好的。”

“我是有这个想法,不过一直耗着也不是办法,我们没有那么多的力量和精力,而且等待也不是办法,假如对方一直不暴露,我们总不能一直等下去吧?我想跟大家商量一下,看有没有什么主动出击的办法。”

这一下,会议室里彻底沉默了。想要引出一个无比狡猾的连环杀手,除非是给他制造出手的机会,而且这个机会还要让他无法忍受出手的欲望。问题是警方现在除了知道对方出手的起因是婚外情之外,其他的一概不知,没有掌握足够的资料,又如何能够引蛇出洞?一句话,难啊!

在沉默中过了将近十多分钟,萧晓白打破了沉默:“今天都按时下班吧,休息一下,高源说王贵丽明天就能回来,有没有转机,就看明天了。对了,安排一下,不能让高源回家,就让他呆在这里,不过也别为难他,需要啥就帮他买。”

从局里出来,萧晓白并没有马上回到自己的住处,而是赶到了刘黎的淡水心理诊所。从十七号接到案子之后,他就处于一种焦灼的状态,他知道自己的心理状态不利于办案,但是却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这个案子给他的屈辱和压力太大了,早已超过了他的心理负荷。

在刚才开会沉默的时候,他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借助刘黎的能力,之前他一直不愿意这么做,除了不想将刘黎牵扯到案子中来之外,还有大男子主义的心理在作祟——他不想在自己擅长的方面向自己曾经爱过的女人求助。但是现在自己已经无法对案情作出正确有效地判断了,放下身段,听一听刘黎的意见,也许会有所帮助。

站在门口,萧晓白稍微停顿了一会,想好了说辞之后,他推开了诊所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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