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天后, 天和家里。

“宝宝, 我爱你, ”鹦鹉朝天和道, “就像爱着漫过山岭的雾, 世界的歌。”

“别说了。”天和简直身心交瘁, “小金,我错了。”

“愿你永远天真浪漫。”鹦鹉道。

天和抓狂了“浪漫个鬼啊浪漫能当饭吃吗我要成雪莱的黑了,而且你的语法也不对”

鹦鹉跳来跳去, 又说“宝宝, 我爱你。”

天和“方姨, 把小金的嘴绑一下。”

“就像爱着”

方姨今天出门去了,天和拿了条丝带,起身走向小金, 小金一下就恐惧地大喊,张开翅膀, 急促地叫唤道

“我爱你我爱你宝宝我爱你”

天和朝鹦鹉道“吵死了哦原来是没吃的了吗难怪碎碎念了一早上。”

天和给小金添了点吃的,爱情是什么对鹦鹉来说, 有吃的就不管了,面包比爱情更重要,世界也就此安静下来。

门铃响, 两辆大巴车停在门外, 喷水池前的车上, 响起了一阵同事们的惊呼

关越看表,下车, 过来按了天和家的门铃。

天和打开门,与关越对视,关越示意天和看自己腕上的手表,时间到了,该出门了。

江子蹇在车上,拿着话筒,说“现在的这个景点是闻家,也就是我们二老板的家。大家现在往车窗的左边看,可以看到一个喷水池,这个喷水池是仿造文艺复兴巨匠,米开朗基罗的风格所复刻的,现在冬天已经结冰了,春暖花开的时候,我们可以看见涓涓水流从”

“哇哦”ee与越和两家公司的同事又充满配合地,发出了惊叹之声。

天和尴尬得不行“你让大巴车开到我家门口做什么”

关越接过天和的旅行箱,答道“让你少走两步。”

车上,佟凯劈手夺过江子蹇的话筒,介绍道“这所房子已经有悠久的历史了,曾经是西班牙外交官在本市的宅邸,大家可以看到,西班牙的建筑风格具体体现在”

“副总前台麻烦你们俩不要八卦我家”天和站在大巴车下,朝佟凯和江子蹇愤怒地说。

一车人看着关越亲自为天和把箱子放好,示意他上车,前排四个位置坐着佟凯、江子蹇、关越与天和,大巴关门,前往机场。

江子蹇晃了晃话筒,看天和,示意打个招呼又看天和身边的关越,意思是逗他说话。

天和回头看,两家公司的新员工几乎都来了,左边坐着ee的程序员们,吴舜还招了个产品助理;右边则是拖家带口、小孩子们欢欣雀跃的投资经理们,梅西的女儿甜甜地朝天和说“闻叔叔好”

天和一上车就遭遇了暴击,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关越纠正道“要叫哥哥,哥哥很记仇的。”

“大家早。”天和拿了话筒,昨天才和两个组的程序员一起开过会,实在没什么好说的,但大家一起出来团建,总不能把普罗离家出走的情绪带到公司里来,遂强打精神,笑道,“关总说句什么”

天和把话筒直接怼到关越面前,关越知道天和又想整他。

关越说了句“不早了,已经下午了。”

众人哄笑。

天和说“看来咱们关总,是很有时间观念的人。”

关越说“嗯。”

众人又一阵大笑,天和说“惜字如金的关总,今天就没什么和大家说的吗”

关越“心照不宣。”

天和在车里的笑声中说“关总最近苦练捧哏技术,看来卓有成效。”

关越“嗯。”

天和“感谢关总,带咱们去皇后镇玩。”

关越“不客气。”

大巴停了下来,佟凯说“好了到啦大家下车吧接下来的十天里,咱们都会在这里度过”

大巴在一家“皇后温泉度假小镇”门口停了下来,满车员工笑声戛然而止。

天和“”

江子蹇“”

佟凯“开个玩笑大家不要紧张走吧别骂我,老板出的主意,逗你们玩呢”

“你们有病吗”天和简直无法相信这是公司副总和老板能做出来的事,“无聊不无聊为了整人还让巴士特地绕路过来一趟”

关越看了天和一眼,天和一手扶额,反而被关越耍了。大巴顺利到了机场,接待过来把行李推去托运,天和看了眼满公司的人,挨个打过一次招呼。过完安检后,傍晚五点,ee的程序员几乎全是quant出身,已与投资经理们聊起来了。

“叔叔”四个小孩子过来,围着天和,此起彼伏地展开了一轮暴击。

江子蹇“都说了叔叔记仇的来来,我陪你们玩”

江子蹇把他的游戏机拿出来,分出四个小手柄,把游戏机竖在茶几上,每个小孩分了一个手柄,打发他们去玩了。

天和真是感激不尽,与江子蹇、佟凯、吴舜、关越、廖珊几个人坐在一张环形沙发上,各自大眼瞪小眼,除了廖珊正在看书之外,其他人都在喝咖啡发呆。

天和忽然发现了什么

廖珊与吴舜吴舜今天的笑容似乎有点僵。

“叮咚”,吴舜、关越、天和、江子蹇手机里的的即时会话群响了。

江子蹇坦白交代。

吴舜真没什么,以前的同班同学。

天和低头回消息产品总监居然和项目二组负责人你这接下来要改需求的时候怎么办

吴舜不是前任,真的不是,我们没有发展过任何关系嗯反正我们绝对不会影响工作。

关越低头看了眼手机,没说话。

众人沉默。

片刻后,又是“叮咚”一声。关越、天和、佟凯、江子蹇手机里的即时会话群响了。四人同时看手机,吴舜一脸茫然。

佟凯产品总监和廖珊是不是有什么八卦

天和问这么多做什么

佟凯好奇不行吗,廖珊喜欢过产品总监

江子蹇低头看了眼手机,圈了下天和,发了个窃笑的表情。

关越低头看了眼手机,还是没说话。

众人再次沉默。

数秒后,“叮咚”一声,关越、天和、江子蹇、吴舜的群同时响了。

吴舜你俩还没把话说开呢快去道个歉吧。

天和

江子蹇我为什么要给他道歉那些都是我们认识以前的事,有道歉的必要么

关越低头看了眼手机,众人持续沉默。

数秒后,“叮咚”一声。

天和、江子蹇、佟凯、吴舜的群同时响了。

天和吴舜,还以为你说我,太尴尬了。

吴舜哦你们也吵架了吗

江子蹇他不知道你俩的事,我没告诉过他。

吴舜我只是问子蹇。

佟凯小裁缝,你俩到底在搞什么等等,产品总监,你们在说啥

天和都别问了。

关越看看两边坐着的四人,保持了沉默。

再数秒后,“叮咚”一声,关越、天和、江子蹇、吴舜的群又响了。

江子蹇差点被发现咱们在说他了。

廖珊终于忍无可忍,从书里抬头,说“我能问个问题吗”

关越“”

廖珊“你们到底有几个群,累不累啊”

“叮咚”提示登机,关越便起身,拖着天和的登机箱,走在前面,天和跟上。大伙儿纷纷动身,跟着上飞机。

“我还是头一次坐商务舱呢。”江子蹇笑道。

佟凯“我还是头一次坐不是自己家的飞机,哎。”

江子蹇“其实我也是”

“前台,副总”廖珊说,“帮我放下箱子够不着别嘴炮了”

吴舜跟在廖珊身后,提起她的箱子,放了进去,廖珊说“我有叫你吗”

吴舜认真道“我只是想多听一会儿他俩打情骂俏。”

空姐们纷纷笑着过来发热毛巾。

天和头一次参加这么热闹的团建,两家公司加在一起,连家属一共有八十多个人,关越包了一架两层的大飞机,特地让航线加开一班,商务舱全加在一起恰恰好够坐下,配重则交给行李托运。

头等舱是一个小房间,起飞后,两张宽大的座椅只要放平,就能拼在一起,成为一张双人床。天和系上安全带,看了眼与关越那张床之间的小隔板。

“最后一次坐大飞机是什么时候”关越随口道。

天和将运动鞋放好,想了想,答道“去伦敦上学。”

关越“让我等了二十三小时的那天,你看,你让我等,我从来没说什么。”

天和哭笑不得道“那不一样好吗,那是因为你算错了落地时间。”

关越没说话,喝了点水,打开机上娱乐设备,天和则翻开一本书,开灯,低头看书。

飞机嗡嗡嗡地起飞,关越的手机滑了下来,天和马上伸手按住,把它递回给关越,关越却握住了天和的手。

两人对视一眼,天和收回手,继续低头看书,关越则专心地看着阅读灯下,天和的眉眼、睫毛。

“那天你真的等了二十三小时”天和抬头,迎上关越的目光,说。

空姐过来铺餐巾,上餐前酒。关越想了想,没说话。

天和“我还以为你是骗我的。”

关越“现在知道真相以后,会加同情分吗”

天和“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会有人”

关越“你自己搞错了时间,你就是故意想没完没了地折腾我。”

天和“不可能,我是把行程单拍给你看的。”

前往伦敦求学那年,天和已经十四岁了,那个时候的他相当中二,现在想想,都恨不得回去掐死自己。

而在出发前,天和还和关越在视频里吵架了,起因是关越催他去收拾东西,天和离开家两天前还在打他的吃豆人。

关越发来视频时,正在参加一个聚会,袒着上身,穿条黑色沙滩裤,在游泳池边上给天和打视频电话,监督他做出发前的准备。关越第六次发出催促的时候,天和终于和他吵了起来。

“不用你管”天和怒道,“不要一直念叨我了你到底是有多焦虑为什么要一直安排我”

关越被这句“不用你管”刺激了,严厉地说“我不管你谁管你闻天岳呢又花天酒地去了”

天和看见关越背后的游泳池里,全是泳装漂亮女孩,还有乐队在演奏,又有人过来拉他,让他下去水里玩。天和说“你到底交了几个女朋友”

关越“没你二哥多。”

关越背后还有人朝天和打招呼,用英语喊道“嗨天啊这是谁”

天和火起,关越简直就像个老爸,什么都要管。

“我弟弟。”关越解释道,走到一旁,避开喷水枪,朝天和严厉地说“你现在再不收拾东西,明天你就不要出发了”

天和“随便我不去了开你的arty泡你的妞去吧”

关越“”

天和把关越的电话挂了,关越差点被气死,穿着拖鞋沙滩裤,打着赤膊直接出门,开车回家,到家以后不停地给天和打视频电话。天和接入卫星网络,随便上了个号,把关越的来电转接到随机号码上去。

关越打通了,那边出现一群黑人,呱啦呱啦地好奇凑过来,看摄像头。

关越“”

关越挂了再打,枪声顿时把他吓了一跳,睁大眼后发现,不知道为什么呼叫转移被接去阿富汗。再打,则是一个印度人站在泰姬陵前自拍。

关越只得把电话挂了,找出天和的行程单,原本让家里私人飞机去接,天和却死活不干。

天和朝关越说的原话是“我家自己有。”

结果第二天一早,天岳用飞机去旧金山了,天和又不告诉关越,自己买了张票,把行程单拍给了关越。

关越亲自开车,过去接天和,结果粗心大意,看错了时间,在机场等了四个小时,在出口又等了一小时,直至到站旅客全走光了,唯独不见天和。

关越想起天和那句气话,顿时陷入了极度焦虑里,情绪相当不稳定,这时候随便一个人过来拍一下关越肩膀,就能把他点炸。

关越拨通天和的视频电话,然而天和在那天恶作剧后,居然忘了把关越放出来,电话又被转去了梵蒂冈。

关越“”

关越认输了,翻出方姨的电话,那边正在鸡飞狗跳,家里上上下下所有人,忙得一团糟。方姨说“哎呀,我还以为是明天,瞧我这记性怪我怪我。”

关越“我在机场了你人呢”

天和“我还没出门呢方姨快我的衣服去哪儿了”

关越意识到自己看错了时间“说多少次了,让你提前准备,每次都不听,把我的话当耳边风。”

天和过来,看了眼关越那边,背后恰好有个英国女孩也站着等人,无意中看见关越手机屏幕,看见天和,朝他一笑。

天和“和你女朋友回家去歇着吧。”于是把关越的视频挂了。

关越“”

关越简直气不打一处来,但幸好天和没把昨天说的气话当真,来还是要来的,这点足以冲散关越的不快,于是他看了眼表,现在天和从家里出发,抵达伦敦大约需要十八小时。而关越新买的房子在剑桥郡,开车来回一趟就要将近六个小时,不如在机场等。于是关越径自去汉莎的要客贵宾室里休息。

“我走啦。”天和尚不知道,这次离开意味着什么。

方姨与佣人们全部到机场去,送天和离开,念长念短,念个没完。

天和还记得那天上飞机以后,乘务长简直把他从起飞喂到降落,一直问他吃不吃东西,眼里还充满了疼爱的眼神。天和被塞了满肚子的蛋糕,最后赶紧摆手,实在吃不下了,再好吃也不吃了。

汉莎要客贵宾室里的餐食简直难吃得要死,关越只吃了三明治,边吃边看经济新闻,噎得不行,又喝了杯咖啡,结果躺下以后,怎么睡都睡不着,直到凌晨三点,好不容易才睡着了,身上盖着毛毯,手机掉在沙发夹缝里。三个小时后,闹钟在沙发夹缝中艰难地响了起来,奈何关越完全没听见。

天和给关越打了两次电话,没接。

异国他乡,独自一人,拖着两个巨大的箱子,举目无亲,四顾茫然。

天和等了一个半小时。

不可能啊,生气了吗天和不太相信关越会因为这个和自己怄气,但想到关越的女朋友也许是被缠住了

天和给关越发了条消息,正要去咖啡厅里买早餐时,刷了下手机,忽然发现信用卡不见了

天和“”

上飞机前的最后十分钟,天和特地去免税店里买了个包,准备送给关越的女朋友当见面礼。虽然这个包买得他心不甘情不愿,但基本礼节还是得有。

买完包以后这么一路上,好像就没再见过信用卡一定是落在国内的免税店里了。

清晨,机场人来人往。

天和想了想,走到一个角落里,把新买的、送给关越女朋友的礼物包拿出来,打开,敞着口,立在地上,再盘膝坐下,从琴盒里取出小提琴,试了试音,拉起了维瓦尔第和谐的灵感。

前奏一起,瞬间整个机场就醒了,来来去去的乘客还以为哪里在玩快闪,纷纷转头。希思罗机场的扩音效果很好,天和选的又是共鸣处,一时欢快的音乐令过往行人“哟”地喊了起来。

过路的音乐家马上抽出口琴,随着音乐抑扬顿挫地吹了起来,霎时天和身前开始围了人,众人纷纷笑。保安过来,正要赶人,说“先生劳驾机场里不允许卖艺”

天和曲声放缓,长音,曲声停,站起身,鞠躬。

众人纷纷往面前的包里放钞票,天和又拉起了拉德斯基进行曲,顿时周围人哄笑,跟着天和的脚步,不住拍手、踏脚,还有人跟着吹口哨。两名安保朝天和做了个手势,示意卖艺请到外面去卖,见他衣着光鲜,不敢强行把他带走。

天和身后跟着一群人,在拉德斯基进行曲的节奏里,不断换位置。

关越终于醒了,醒来看见时间的一刻顿时炸了,从要客室里冲出来,朝着接机处跑,接机处已经没人了,只记得赶紧打电话,他沮丧无比地出来,一转身,与天和打了个照面。

关越“”

天和笑了起来,依旧专心地拉着他的小提琴,最终一收,掌声雷动,口哨四起。天和朝四面谢幕,提着小提琴,打量关越。

关越“睡过头了,行李呢”

天和摊手,一脸茫然。

十分钟后,关越背着天和的琴盒,推着天和的行李,在机场咖啡店前站着。

天和正伸手把包里的纸币和硬币掏出来,并开始数钱。

“哥哥,这是多少”天和给他看一张钞票,“是两块钱吗”

关越也不知道,自打来了伦敦,几乎就没认过纸币,他一手扶额,说“你想买什么开口就行。”

店员朝天和笑道“这是二十英镑。”

天和相当开心,朝关越说“有人给我二十块钱”

关越“”

关越掏信用卡,天和说“别这样嘛让我请你吃早餐。”

于是天和用他卖艺的钱,请关越吃了一顿英式早饭。吃过饭后,关越带着天和出来,让他上车去,放好行李,坐上驾驶位,系安全带。

“女朋友没来吗”天和又问。

“没有女朋友。”关越开车,说,“到剑桥郡得开两个多小时,无聊的话”

天和观察关越,总觉得他似乎不太开心。抵达伦敦前,他在飞机上设想过许多见面时的场景譬如关越也许会抱一抱他,或者两人都有点不好意思,不知道该说什么。抑或关越会介绍他的女朋友给天和认识。

没想到这些预设的见面场景都没有出现,关越还满脸的不高兴。

“无聊的话,我也不知道做什么了。”关越说,“忘了给你准备车上玩的,我就是个无趣的人。”

天和“你在生我的气吗”

“什么”关越有点意外,说,“没有的,我只是刚睡醒,有点着急,我以为你已经打车走了。”

“嗯。”天和从车窗朝外望出去,关越说“第一次来伦敦”

“小时候舅舅带我来过一次。”天和答道,“不过记不起来了。”

车停在收费站处,天和忽然说“对不起,耽误你时间了,等很久了吧。”

关越“没有,没有耽误。”

紧接着,关越沉默了。

车开上高速,天和落寞地靠在车窗前,突然就很想家,而且觉得关越在见面以后,仿佛与视频里的他,有许多不一样的地方。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天和低头看看手机,又从车窗玻璃的倒影里偷看关越,忽然关越转头,也从车窗倒影里看了他一眼。

关越“坐飞机累了”

天和“还好,现在去哪里”

关越“去我家。”

天和有点不安地说“会打扰到你吗住酒店也可以的。”

关越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难以置信道“什么意思”

天和一下就不知道该如何与关越沟通,只得忙道“对不起,我也没睡醒。”

关越又不说话了。

天和从再见到关越那一刻起,就始终觉得他有点陌生,这种陌生感,让天和开始觉得,也许来到伦敦求学,麻烦了关越,是很不好意思的事。毕竟关越也有他的生活,不可能围着他转。

“我刚才的意思,不是说你无趣。”天和说。

关越看着高速的路,专心地开着车。

天和“”

关越“我们非要用这种方式说话吗”

天和“”

关越拐下高速,找了个出口,天和看了眼,这才开了一小段,关越却开到一家快餐厅门外的停车场,天和说“你饿了吗还想吃点什么吗我去买吧。”

关越停车,朝天和说“下车。”

天和解安全带,关越在副驾驶座外,给他打开车门。

天和刚离开车,关越便一把抱住了他,把他抱在自己身前。

天和“”

天和还没反应过来,被关越抱了个措手不及,关越却把他的头按在自己肩前,摸摸他的头,沉默不语。

数秒后,天和也抱住了关越,侧头靠在他的肩膀前,埋在他的肩上,深深呼吸。

关越“我在机场等了你二十几个小时,醒来以后找了半天,还以为你跑丢了。”

天和笑了起来,关越用力揉揉天和的头发,又低声说“长高了不少,听不见了。”

天和侧头,伏身在关越左胸前,说“心跳。”

抬头时,关越在天和的额头上吻了一下。天和注意到周围有人在看他们,不好意思地推开关越。

关越牵天和的手,拉着他到停车场的长椅上坐下,一名流浪汉正在翻垃圾桶。

天和说“现在要做什么”

关越“不做什么,坐着,想和你说说话。”

天和看关越,关越看天和,两人都笑了起来。

自从十岁那年后,天岳就很少亲弟弟了,也几乎不怎么牵他的手,毕竟天和已经长大了。天岳只在经济上表现了无节制的宠爱,却很少像小时候,把天和抱起来,按在沙发上捉弄他并亲吻他,顶多晚上从公司回家时,会去卧室里摸摸天和的头。

关越的牵手和摸头,让天和觉得很亲切很舒服。

“想我了吗”关越认真地朝天和说。

“嗯。”天和忍着笑,点了点头。

关越说“我差点以为你真不来了,着急得不行,你就是想方设法地来气我还把我电话给转到什么乱七八糟的地方去了”

天和想起来了,顿时哈哈大笑,关越生气地说“顽劣”

天和说“我给你拉首歌听,给你赔罪吧。”

于是天和跳上长椅,坐在椅背上,关越去买了两杯饮料,边喝边听天和拉小提琴,拉完之后,关越放下饮料,开始鼓掌。

“你说得对,”关越回到车里,重新开车前往伦敦时,说,“我是个无趣的人,要向你学习,变得有趣一点。”

天和说“我根本没有嫌弃你无趣的意思。”

关越戴上墨镜,从墨镜后看了天和一眼,顺手捏了下天和的脸,说“你是个漂亮又顽劣的小孩。”

天和说“我不是小孩了,我十四岁了。”

关越打方向盘“在哥哥眼里,你一直是小孩。想去哪儿”

天和“不是回你家吗”

关越“想去哪里都可以,不一定要回家,带你上市区去转转本来明天的节目都安排好了,带你先到处玩一个月。”

天和伸手把关越的墨镜摘了下来,自己戴上“那还是明天吧。”

关越又把墨镜摘了回来“今天,不然你铁定和我没完,不把你的时差倒过来,今晚不用睡了。”

天和笑了起来。

关越打了电话,在一家买手店门外停了车,店里全是各种摆设,他示意天和先进去逛逛,自己在门外等司机。片刻后司机开着一辆奔驰老爷车过来了,把关越的车开走,换了车以后,关越坐在驾驶位,按了两下喇叭。

天和出来,朝关越说“我看到一面镶了宝石的盾牌,可以买给我吗”

“这家店从今天开始是你的了”关越侧身,朝外面的天和说,“明天让他们送到家里来让你挑,走吧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天和马上上车“太好了现在去哪儿”

老爷车开过伦敦的街道,关越说“先带你去大本钟。”

“车可以这么停吗会被拖走的”

“拖走就不要了。”

“”

关越“底座上这些是拉丁文,意思是请上帝保佑我们的女王维多利亚一世。他们会在钟摆上方挂一枚倾斜的硬币,来调校时间,所以说时间就是金钱。”

“最合适的地方,不是在钟下。”关越等天和看完,说,“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泰晤士河对岸,天和拿手机拍了两张,关越递给他一个莱卡相机。天和说“你居然随身带相机。”

关越“本来想拍你出机场的时候,看你哭不哭鼻子。”

天和“我已经四年没哭过了。”

关越“是我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

天和笑着看关越,最后没说话,拿起相机,拍河对岸的景色,关越却掏出手机,拍下了天和站在夏天河风里的完美侧脸。

“英国人每天都会喝下午茶,这盘点心,要从上往下开始吃。”关越坐在茶屋里,教天和下午茶的礼仪。伊顿有许多规矩,英伦绅士的那一套,关越简直不胜其烦,但他知道天和会喜欢。

“我知道该怎么吃。”天和十分好笑。

关越观察天和,说“看来你比我更懂。我刚来上学时,还经常被笑话。”

天和看着关越,眼里带着笑,彬彬有礼地喝茶、看杂志,关越也有点伤感地笑了笑。

关越靠在沙发上睡了会儿,天和用莱卡相机偷偷拍下了关越熟睡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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