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薄焰怎么想,他都计划的很好。

他唯一没想到,在他考虑是下去当个好人“救世主”还是放任她长教训的时候,会有旁人插手。

“这女的谁?”薄焰声音冷淡,“她是哪家的,之前没…”

他旁边还站着一两个男人,都是被叫来陪薄焰的。

鉴于他的身份,旁人不敢不请他,甚至想请他;可是真请到人了…李家也担心他当场表演一个“发疯”。

没成想薄少没发疯倒是没发疯,就是盯着人…目光渗凉。

“那是我的妻子,”没等旁人开口,一道声音响起,“薄总,我姓傅,傅明衡。”

薄焰懒懒的掀起眼皮。

站在不远处的男人身材高大,五官英挺,眉目间看不出什么情绪。

他穿着一丝不苟的西装,和领口随意敞开的薄总丝毫不同。对着薄焰微微颔首,也把自己的身份介绍的清楚。

傅明衡,身家不逊色他的傅氏总裁,而且,傅家也没有薄家这么多破事。

心思深沉,贼眉鼠眼,看着就是个斯文败类的长相。

“那就看好你媳妇,”薄焰冷冷的盯着他,“别伸手伸到别人家…那。”

他和傅明衡的接触并不多,但也不憷他。

薄少在望城都是出了名的“疯犬”。不一定资产最雄厚,但肯定是最不能招惹的那批。

手段狠性子冷,对别人和自己一样不要命不怕死,可没谁敢有勇气到拿全副身家陪他去疯。

男人淡淡看了他一眼:“那也请薄总,别把自己的女伴丢在一边。”

薄焰脸色漆黑。

旁边陪着的李家人眼看着两人要闹起来,心里发苦。

一个是傅家一个是薄家,身家背景一样雄厚,真闹起来,吃亏麻烦的还是李家。

“咳,下面是怎么回事?”其中一个突然道,“颜小姐和另一位…是不是起了什么纠纷?”

话音未落,刚还剑拔弩张的两个男人都转头看过去。

李家太子爷:“……”

一楼,初迟她们也遇到了麻烦。

“这不是颜小姐吗,”一个年轻女人走过来,笑容天真,“傅哥呢?他没有陪着你吗?”

初迟正听颜时讲她大学的事。她大学读到一半就辍学了,颜时虽然结了婚,也比她大不了多少,刚毕业没一年。

更巧的是,她和初迟读的学校是同一所。按理来说,初迟也可以叫她一声“学姐”的。

颜时被人打了岔,再抬眼,语气还是随和:“他有自己的事要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是吗?”年轻女孩有点失落似的,小声说,“那你多和傅哥说说话,你和霜霜那么像…他看到你这张脸,就会开心的。”

正安静当背景板的初迟一愣。她看颜时这么漂亮,脾气又好,怎么也想不到还能有这种狗血剧情。

这是什么…替身白月光?这难道不是跑错片场了吗?

“林小姐,”颜时懒懒的看她,姿态还是优雅,“你大概搞错了什么。”

她把初迟往身后拉了拉,微微笑道,“傅总是怎么想的,怎么对我,和你,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她微微侧过头,初迟清楚的看见,这位优雅知性的“颜小姐”,很烦的翻了个白眼。

林枝看她摆出这幅高高在上的模样,咬了唇:“这位是?我怎么之前没见过你呀。”

她平日里在望城很玩得开,年龄差不多的小姐都见过,初迟软乎乎的,却眼生的很,还怯生生的。

“我…”初迟犹豫了下,不知道要不要把薄焰搬出来糊弄人。

她看了眼刚才还被嘲讽的颜时,才继续说,“我是薄焰的女伴,受到邀请,和他一起来的。”

其实也不算撒谎。初迟有点紧张,希望她的前男友给点面子,不要不留情面的戳穿她。

薄焰的名头真的比什么都好使。林枝一下子白了脸,连颜时的表情都有点惊讶的看她。

初迟乖乖的站在这儿。白嫩的脸蛋,清透的鹿眸,纤细柔顺,整个人无害到极点。

这么一个白团子,没有任何危险性,软绵绵的站在这儿,谁会相信她和那个“疯犬”有关系?

更别提,林枝瞥了眼她的胸口,这小姑娘成年了吗?

“你说的是真的么?”林枝突然开口,很快就怀疑上了,“薄少最讨厌异性接触他,你是从哪冒出来的?”

初迟沉默了一瞬。她手边也没有东西可以证明,邀请函也交出去了。

“上次敢打着薄少名头的人,还在医院里住着,”林枝见她答不上话,笑起来,“这位小姐,想攀高枝也要想好。”

她眼尖,瞧得出初迟在这种场合的不自在,虽然衣服料子不错,也料定了她没见过世面。

“狂犬”是让人畏惧。可是因为薄焰那张脸和身家,张狂无所顾忌的手段也还是有人动心。

初迟再怎么想着不能得罪人得罪不起,也硬梆梆的说:“这和你没关系。”

她早八百年都攀过高枝了——初迟有点心酸的想,还是薄焰主动弯腰,让她攀的。

就算她也不知道薄焰为什么喜欢她,为什么看得上她,那,那也最起码证明她是有这个资格的。

颜时张了张嘴,想到什么,又没说话。

她可不觉得初迟是会撒谎的性子。

林枝笑起来。她和初迟年岁相当,不自觉的就有优越感。

“你能来这儿不容易,”她挂上亲近的微笑,想伸手去拉初迟,“这事我不会和薄少说,你…啊!”

当头浇下来的酒液黏嗒嗒的,一股一股的流下来。

林枝只觉得手腕剧痛,被挣脱不开的力气钳住,又被人发狠的反手一甩,整个人狼狈的跌坐到地上。

初迟:“……”

初迟目瞪口呆。

哗啦!

直接把空酒杯砸在她脚边,薄焰挑挑眉,似笑非笑:“什么事不和我说?”

听到那句话,他是直接抽了旁边侍者托盘里的酒杯,想也没想的当头浇下去,让这位清醒一点。

林枝只觉得手腕疼的要疯,眼泪都流了满脸,看见薄焰:“你…我是为你好!这个人打着你的旗号瞎说话!”

这边的动静闹得太大,早就惊动不少人。

只是看清楚这里站着的人,大多数人都选择明哲保身。

薄总和傅总,这两位,谁也不是能容忍别人看热闹的主。

“哦,瞎说话,”薄焰慢条斯理的用纸巾擦干净指尖,“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他还是笑着,漫不经心地说,“我想做什么,需要你编排,恐吓,传我名声?嫌命长?”

林枝愣愣的看着他。这话不对吧,薄焰的重点是不是错了?

就算她不应该,也不只她一个人这样说啊!明明她只不过是戳穿一个骗子…

“林枝!”林总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见林枝这副样子,连忙把她扶起来。

他看向薄焰,还没沉着怒气开口说话,就被男人眼底不带丝毫笑意的冷漠给噎着,一下子说不出来。

“林总,管好你女儿,”薄焰挑着唇角,阴戾道,“别整日放在外面见人就咬,不丢人吗?”

搁别人,大概无论如何也还是会给女性几分面子,不至于这么难看。

这在薄焰身上从来都不存在,打女人也不手软。他自己这些年没少被女的算计,奉行男女平等到极致,绝不区别对待。

他这幅模样,还真有些阴鸷到可怖。

传闻薄少还在找医生看心理疾病,这话真的不像是假的。

林枝忍不住哭出声,林总没接他的话,脸色铁青,还是拉着自己女儿走了。

林枝被当众羞辱成这样子,薄焰却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不好意思,打扰到李小姐的生日宴,”他恢复了还算礼貌的态度,“薄氏前段时间也有和李家合作的意向,希望可以稍微补偿一些。”

匆匆赶出来的李总本来也满腹怒气,听他语气这么好,竟然还有些受宠若惊。

毕竟上一次被薄焰这么砸场子的那家,可是什么补偿都没有…

李家还有点儿用,薄焰不打算撕破脸。他“疯”也疯的有分寸,不然怎么能保证薄氏树敌无数,还活得自在?

宴会也继续进行,薄焰兴致缺缺,没再多留,和李总告辞就要走。

初迟自然是要跟他一起的。走之前,她和颜时交换了联系方式。

初迟再转过脸,男人早就大步离开了。

等她出去,车还是停在门口,程景远远的看见她,对她微微颔首,又向车里头说些什么。

初迟自己打开车门,小心翼翼的坐进去,靠在最边上。

“有什么体会?”薄焰轻笑了声,“看见了吗,你在这儿,除了被欺负,什么都没有。”

初迟没吭声。她也知道这不是她接触到的圈子,和以前不一样。

看她不说话,男人满意的笑了,语调三分散漫:“自知之明要有,嗯?”

薄焰的语气是漫不经心的,态度却是居高临下。

他一点都没说错。初迟不适合来这儿,她的每一分神态,动作,都写着格格不入。

“我知道。”

初迟垂着眼睛,低声说:“我知道你想告诉我什么,谢谢你。”

她的态度柔软的不像话。饶是薄少再怎么言辞刻薄冷淡,也憋住了一腔嘲讽。

“薄焰,”初迟鼓起勇气,“我找到我的亲生父母了。”

她说,“我是许家…他们来找我,我是走失的小女儿。”

车内的气氛一时间像是凝固住了。

好一会儿,薄焰才开口:“原来还有这个。”

他的语气冷下来,“停车。初迟,现在,下车,”

“我希望不需要我重复第二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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