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瓦台的某个房间,资深者们的临时指挥部。

《将进酒》残片静悄悄躺在桌上。

在文本世界被驱逐时,它也被撕成了两截。

资深者在祭台前找到了上半截,上半截的反面空白处被鸡怪写上了古怪的祭文,作为卜书,用来向鬼神祈祷。

下半截则是资深者们顶着满屋子尸体的腥臭味,在一处角落找到的。

中、韩两国的资深者们围着好不容易找到的残片,面面相觑。

春香更是脸色发白:“怎么可能为什么会这样”

一阵微风吹过,残片像普通的纸张一样,被吹得微微振动。

它很正常。

但是,它太正常了。

残片上既没有闪烁着浅淡金光,上下两截也没有重新黏合的趋向。

出乎大部分人意料——《将进酒》残片并未复苏。

韩国资深者的推测被现实驳倒了大部分,此前为探明其所在而牺牲的许多资深者似乎也白白送命了。

中国资深者也颇觉意外。

尤其是对超级文本的存在十分清楚的王勇六人:

《将进酒》居然没有复苏?难道超级文本的力量还没波及到它?那“真相”的出现又是怎么回事?

房间陷于沉默时,打破沉默的是笃笃的敲门声。

门外传来韩语:“部长,我们找到崔智贤了!”

打开门,门口两个韩国资深者正一左一右“押”着一少女。

少女脸颊凹陷,身形纤瘦,身上还套着病号服,好像大病初愈,一阵风就能吹倒。她绞着手,低着头,倔强地一声不吭。

找到崔智贤的韩国资深者对春香抱怨:“部长,你不知道这丫头有多能折腾!我们把每辆车的车仓都找遍了,才顺着脚印、指纹等痕迹,发现她早就跑下了车,跑进青瓦台来了!我们挨个查监控,才看到她鬼鬼祟祟地往你们这里摸,也不知道想干什么——”

春香被他的大嗓门从打击里拉回心神,揉了揉太阳穴道:“喔行了,找到就行了。辛苦了,你们去休息吧。智贤,进来。”

崔智贤乖顺地走进门来,站在一边。

崔智贤的出现缓解了房间里令人窒息的沉默。

众人也都从《将进酒》文本没有复苏的震惊里回过了神。

春香先向中国资深者道歉:“对不起,是我们的判断失误,让各位白费力气”

经验丰富的王勇道:“春香女士不用自责。超凡事件总有各种各样想得到与想不到的意外,人类面对这些未知存在,一帆风顺才是罕见的。关键是如何应对这些意外,从而解决超凡事件。”

春香一声长叹:“谢谢您的安慰。您说的对。”

她到底是一部之长,也是经验不弱的资深者,即使面对频繁的心理打击,也还是调整过来了。事已至此,哀叹自责有什么用?唯有真正结束这场灾难,才对得起牺牲的同僚。

这时,张玉的声音忽然响起:“你要干什么。”

她抓住崔智贤的胳膊——不知道什么时候,崔智贤悄然地走到了桌子边,竟想去拿《将进酒》文本残片。

被张玉捉住后,她蠕动嘴唇:“我、我”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如何解释。

春香皱起眉:“智贤,你在做什么?不要再胡闹了。我也不追究你偷偷跟过来这件事了。等一下我们启程离开首尔,我会派人把你送回基地。”

“不不!”崔智贤听到“送回基地”四个字,反应骤然激烈,立刻抬起头,大眼睛里积满泪水:“春香姐姐求求你,让我留在这里让我留在这里!”

春香叹了口气:“智贤,你才十五岁,人生道路长,要往前看。大家都已经原谅你了,你也要放开心结,原谅自己。”

“不我”崔智贤狠下心,狠命一挣,竟有些不管不顾的意思。

她瘦骨嶙峋的,这猛然一挣,竟然手臂噔一声,张玉怕折断了她的手,不得不松开。

崔智贤就此扑到桌子前,成功攥住了《将进酒》残片。

本来安静躺在桌子上的残片,在崔智贤碰到它的一霎那,竟放出金光,荡起水波,将崔智贤吸入残片。

张玉本来离她最近,在残片放出金光,将崔智贤吸入的一霎,她立刻伸出手去拉崔智贤,竟也被一起带入了金光当中,消失在原地。

等其他人反应过来去摸《将进酒》残片时,金光已经消失不见,残片躺在桌子上,似乎又变回了“普通”纸张。

“发生了什么?!”资深者们都有点懵,王勇眉头紧拧。

“王队!”陶术叫了一声:“霍上校也不见了!”

霍阙本来一直安静地站在一角,陶术就站在他旁边。

就在刚刚,金光亮起的一霎,崔智贤和张玉都被《将进酒》文本残片吸入,众人的视线全被消失的两人吸引。而陶术转回视线来的时候,却发现站在自己身边的霍阙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不见了!

王勇深呼吸一口气:“都戴上四维眼镜,试试看能不能联系到小玉。”

金光一闪,张玉本来是想去拉住崔智贤,却被她一同带进了《将进酒》残片。

一进入残片,手中骤然一空,崔智贤的身影消失了。

张玉左右环顾,发现自己现在站在一个眼熟的地点。

黑夜,天空飘飘洒洒鹅毛大雪,狂风呼啸。地上的积雪厚厚积累,千百年不化。

她正站在一座宏伟雪山的山腰,向下看去,风雪茫茫,不见尘寰。

向上看去,却风雪之上,竟有一捧极为皎洁清净的明月。

连接明月与天山的,则是一条大河。

河水是黄色的,积淀了千百年厚重的历史尘埃,涛涛滚滚,势天马群奔、同惊雷霹雳,自天际而来,经过天山山巅,腾空直向沧海尽头。

“天河天山?”张玉想起来这是哪里了。

她正疑惑时,却看见远处有一个孤独的小黑点正艰难地在雪夜当中跋涉。

风雪并不能遮蔽张玉的眼睛,具有神异的双眼穿透风雪,将那个小黑点看得清清楚楚。

那是个极美貌的少女,冻得嘴唇发青,却仍一步深,一步浅,顶风冒雪往山巅爬去。

只是这一次,没有老凤同行,她只身一人。

张玉疑惑更甚:“施夷?”

不,不对。这张脸似乎有些变化。更像是施夷与崔智贤的结合体。

她正想抬步往那少女走去,肩膀却被人轻轻按住:“不要过去。”

张玉回过头,看到了霍阙。

白衣青年不知何时站在她身旁,他的目光跟随着在雪地里跋涉的少女,叹息:

“让她爬上去吧。”

“这或许,是祂留下的最后一个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和后天,我休息两天,好好梳理一下接下去的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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