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岭以北,长城上下,千里冰封,万里雪飘,人间银装素裹。

冰雪之中天色渐暗,除夕夜将近。

人们脸上的笑意浓了,城市里的商店已提前挂起贺新年的喜庆标语。

大红电灯笼家家挂,门前对联贴。毕毕剥剥的爆竹声,刺啦的烟花声交织成响。烟花冲到上空,将满空雪花都染上光晕,空气里飘散火药香气。

天地一片肃白,城市乡镇,大街小巷却到处洋溢热烈红色。

将近年关,辛苦了大半年的人们从五湖四海、大江南北,重返故园。

他们洗去了一年的风尘,换下了汗湿的工衣,不再愁眉苦脸为加班。

一对刚从大城市回来的年轻夫妻,拉着自己蹦蹦跳跳的孩子一起漫步雪中街道。

“我和我的祖国,一刻也不能分割

无论我走到哪里,都流出一首赞歌

我歌唱每一座高山,我歌唱每一条河

袅袅炊烟,小小村落,路上一道辙

我最亲爱的祖国,我永远紧贴着你的心窝

你用你那母亲的脉搏和我诉说”

街边灯火通明,街上荡漾着轻松慵懒的歌曲。

透过窗户看去,每户人家都拥在电视前,春节联欢晚会前的新闻正在播送:“日前,通过国家集中带量采购,高价值耗材与去年相比,平均降价93%”

孩子戴着帽子,裹着袄子,小脸跟商店前灯笼一样红彤彤的,天真地仰面问父母:“爸爸,妈妈,为什么一年的最后一天叫除夕呢?”

父亲想了想,说:“有一个传说。据说很早很早的时候,有一种特别可怕的怪兽,叫做夕。每当一年的最后一天,它就会闯到村庄里去吃人和牲畜。人们和夕长期斗争时,发现它最怕红色和声响,于是每到一年的最后一天,就家家户户贴红春联,燃放爆竹,来驱除夕兽,求来年安宁。后来人们就管这一天叫做除夕。”

孩子听得津津有味,睁大眼睛往天上看:“那现在夕还会来吗?”

母亲笑着说:“我们年年守岁放鞭炮,它就不敢来啦。”

孩子却忽然大叫起来,指着天上::“哇!妈妈,夕来啦,夕来啦!它是白色的,长得像龙,四只脚,它从天上飞过去啦!”

夫妻俩抬头看去,漫天大雪纷纷而落,鞭炮的烟霭更添朦胧,天上似乎有一抹模糊白色倏尔而逝,却什么也看不清。

从天上看人间,也看不分明。

少女侧坐白龙背上,隔着茫茫风雪望向人间,只看得到地上闪着无数星子般的光彩。一霎时,仿佛天地倒转,星河生地上,他们反而行在江海。

解除锁链后,霍阙的速度快了不止一倍。

二人过长江,越秦岭,渡黄河,走走停停,花了一个月。

白龙载着少女从天空飞去,却只花了几小时,就从北方飞回了长江流域。

前方是长江三峡中的巫峡,也是霍阙常年居住的地方。

白龙停了下来:“到了。”

他化回雪发白衣的形象,牵着张玉,一步步走到了江边。

长江波涛滚滚,兼天而涌,声浪骇人。

江边却乌压压的都是人。

郝主任、彭院长、常教授、王勇一行人,还有和特安部其他人早已提前得到了消息,率领大批资深者与军人,面色肃然,严阵以待等在江边。

郝主任神色复杂:“我们都知道了。小玉,你跟你跟霍上校一起去取核心文本。”

“是。”张玉应声。

张玉跟着霍阙下到了水府之中。

碧涛水府,烟波浩渺。

长江之下,积攒千万年的沉沙与流水一齐东去。

有一张微缩版的三维中国地图投影,就沉在江中。

鱼儿游过西藏高原,水草穿过秦岭山脉,螃蟹爬过长白雪山。

流水淌过透明的投影,山川河流在水底微光,旋转。

这是霍阙常年牺身的江山社稷图。

他走进其中,每一座高山每一条河都纤毫毕现,都亮着无数欢腾的人声。

冰冷粗犷的男子声音,有柔美细弱的女子声音,有沧桑低沉的老人声音,齐齐高唱着咏颂这片土地的歌谣。

呼应着歌声,从山河之中,缓缓升起了一册散发着金光的古书。

它在长江江底,江山社稷图之下,裹满泥沙,被流水千百年冲刷,从泥壳里露出的一角却依旧簇新,放着璀璨的金光。

霍阙捧住书,浮出水面。

他一步一步,走到特安部众人跟前,捧出了这本书。

看到书名的这一霎,常教授失声:“原来是它果然是它!”

这本书的封皮上,用古老的字体写着《墨子》。

在他捧出《墨子》的瞬间,无边金光从书上浮出,飞向整个中国。

噗通,噗通,忽然有一个声音响起来了,它在整个中国的上方响起来了。

在听到这阵“噗通”声的时候,在场的所有资深者心头都浮出感动与恶寒,仿佛有什么被当做理所当然,视而不见几千年的存在,终于被听到了。

“天、天上”不少资深者咽下一口唾沫,身体素质如他们,看到那浮出历史水面,显出真身的存在时,也禁不住浑身战栗——

一个庞大的影子盘在中国之上,张开的羽翼则遮盖了大半个世界,虽不见全貌,但它规律的心跳声砰砰地响在神州上方。

它将脆弱修长的脖颈盘在秦岭的山脉上,美丽的尾巴逶迤在长江黄河的水波里,洁白的鳞片一张一合,温暖绵密的呼吸轻吐在南方的丘陵,身体已大半与中国的土地深深融合。

它正在沉沉睡着,温柔地呢喃着睡梦中听到的故事。

它的梦里有大漠黄沙,雪域高原,江南烟雨。有秦时的明月汉时的关,有唐诗的剑光浸在美酒中,有宋词的清丽烟波这些景象不停在天空上变幻。

三皇五帝夏商周秦汉唐宋元明清,那些它曾经历过的,不曾经历过的,都通过深度的融合,进入了它的梦里。

长江壮丽,黄河雄豪,千古青史绘成神州一梦,让这头星空巨兽醉得不知桑田沧海。

他们此时正站在它的胸口位置。

霍阙取出核心文本的位置,正在它的胸口。

“那是什么?”张玉抬起头,也看到了那遮蔽着中国,演化着青史的巨兽。

霍阙道:“那是世界的世界真身。”

张玉眼睛眨也不眨看着他:“那你呢?你是谁,为什么会知道核心文本所在?”

她固执地等着他的回答。其他资深者也有此问。

霍阙却神色黯淡,久久不语。

看到核心文本的真容后,一旁的郝主任、常教授却早已将所有线索全部被串了起来。

常教授跟老兄弟郝主任对视一眼,得到他许可后,叹了口气:“我来说吧。”

常教授道:“附属文本本身就是超级文本的剧情层,是其内容。,应当都分属‘兼爱’。”

“‘视人之身,若视己身’是兼爱篇的原文内容。”

“应当是‘非攻’。”

“是尚同。”

一个资深者疑惑:“会是‘非攻’?非攻不是要和平,不要战争吗?”

常教授道:“并不是这样。墨子主张的非攻,不是完全废止战争,而是要求停止‘不义之战’。相反,有些征伐,墨家认为必不可少,比如汤伐桀,武王伐纣,在墨子的概念里,都不叫‘攻’,而叫‘诛’。‘诛’就是顺应民心的战争。面对不义之举,残暴之徒,墨家恰恰是一贯主张要去诛恶的。”

“文本的作为才真正符合‘非攻篇’的内容。”

“因为三国与三王墓都是碎片的出现。”

“直接取代了赤的位置。”

“而墨子的主张概括起来,就是兼爱非攻、尚贤尚同、天志明鬼。”

“目前没有出现过的,看似只有代表‘天志明鬼’的附庸文本”

在看到《墨子》后,又看到了特安部的信息后,以常教授的学识,早已将一切都想了清楚,瞬间联系了起来:“实际上,天志明鬼早就出现了。或者说,‘天志明鬼’,才应该是出现的最早的附庸文本。”

“墨子的主张之间并不割裂,是一个整体。”

譬如尚贤尚同,天志明鬼之间的关系。

墨子说尚贤尚同,要求政权向农与工肆之人也开放,要求贤者举而上之,不肖者抑而废之。以贤德选拔管理者,甚至,选天子。

选出一整套的班子后,然后是统一思想。

选出来后,民众拥护被选出来的贤者们,而这些层层的贤德的管理者,则必须贯彻天子的思想,天子则必须贯彻天志鬼神的要求。

那天志明鬼又是什么呢?

在天志明鬼篇里,墨子讲的很清楚。

“尚贤者,天鬼百姓之利,而政事之本也”。

“上中天之利,而中鬼神之利,而下中人之利。”

“墨子试图说明万民的利益于天、鬼的利益一致。天、鬼之利,在人间就是‘人之利’。

譬如夏桀,商纣,周幽王等,都是暴虐百姓,所以天志鬼神都要来惩罚他们。

墨子所崇尚的天志,鬼神,其实是墨子所代表的生产者,劳动者的意志的化身。他崇尚天志鬼神的用意,跟其他统治阶级推崇宗教是截然相反。

其他统治阶级宣传天命,鬼神,是为了蒙骗百姓,恐吓人民,压迫人民。

而墨子之所以宣传天志,明鬼,是出于时代的限制,主观上却是为了百姓的利益。

按墨子对天、鬼的解释,也就是说,尚贤尚同里,贤的标准,尚的同,都是指人民群众的利益和意志。”

“推选出来的人,必须层层尚同,百姓同于天子,天子尚同于天鬼神。而这个‘天志’、‘明鬼’,在墨子的理论里,就是民众的集体意志也可以叫做‘土地意志’。”

之前,安其拉发给中国一则消息:楚王伪装成青铜女神像的样子,出现在了美国北方。更糟糕的是,出现在美国南方的羽蛇神,跟出现在美国北方的楚王,它们都是被“真相”唤醒的,而且能量性质完全一致。

——但“真相”是韩国土地意志的残余力量所化。

被它所照到的人会产生异变。

但是异变的人里,居然会出现曾经在《青春》与《雷锋》、《将进酒》、《柳毅传》等文本世界里才出现的怪物。

须知,无论是《三国演义(桃园结义)》《三王墓》还是《青春》、《雷锋》、《将进酒》、《柳毅传》都是一个超级文本的附属文本。

“真相”能唤醒作为《三王墓》文本人物的楚王,还能唤醒美国南方沉睡已久的印第安人的“土地意志”,异变后的怪物又是这些超级文本附庸里的怪物集合。

这些信息综合起来,说明了一件事:“真相”的力量来源,必定跟这些文本系出同源。

可是“真相”是韩国土地意志的力量所化,跟其他土地意志的力量也系出同源。

如果这样推论下去,就能得出一个十分可怕的逻辑推论——“土地意志”的存在,很有可能也是超级文本的一部分。

这也是特安部得到安其拉的消息,就立刻下令找到霍阙的原因。

而此刻看到《墨子》,这个推论已经被彻底证实了。

常教授看向霍阙:“霍上校,我说的对吗?或者应该叫您——‘天志明鬼’。”

霍阙静静听着常教授的分析,面上浮出一抹苦笑,缓缓颔首:“是。你说的一点也没有错。世上从没有‘土地意志’,我们本质上都是‘天志明鬼’的文本所化。我就是‘天志明鬼’的主要内容,也是它的融合点,书灵。”

一语既出,四座皆惊。

资深者们都惊异地望着霍阙,陈薇喃喃:“可、可是如果你已经存在了数千年文本世界为什么可以这么久不融合”

霍阙道:“因为在汉朝时,我做过一次选择。我自愿接受捆仙绳的封印,遗忘了所有文本的记忆,延缓了世界的融合。”

张玉凝视着他:“那霍哥哥,你现在的选择呢?”

张玉背后,特安部的人也在紧张地看着霍阙的一举一动。

王勇就站在郝主任身边,更是紧紧盯着水面,预备一有意外就出手。

他们已经预备好了拼上一切抢夺霍阙手里的核心文本。

“我的选择?”霍阙说:“小郝,其实你们的研究有一点错,地球其实可以容纳一个超级文本存在。不过,只能容纳一个超级文本。”

郝主任原本是众人里神色最淡定也最复杂的,但当霍阙说出后一句话时,他瞳孔骤然一缩:“你的意思是——!?”

霍阙却没有继续说下去了。

下一刻,《墨子》金光大作,天翻地覆。

众人被拉进了巨兽之梦,悬在广袤无垠的中华大地上空,看到了无数神奇的演化。

“这是哪里?”张玉问。

霍阙轻声道:“它在东周而来,却汲取了更早的封存在土地里的记忆。这是它汲取的土地的记忆。也是我的记忆,是的内核层。”

“人猿相揖别。

只几个石头磨过,

小儿时节。”

古猿在残酷的天风雨雪,惊雷闪电,猛兽怪禽的困锁里,一步步,在百万年里走向人模样。

元谋人、蓝田人、北京人火焰、石头、泥土。他们步履蹒跚,东张西望,望着火焰,手舞足蹈。笨拙的喜悦,鲜血流出的慌张惊恐,张玉低声道:“这些人好像文静。”

他们磨石头,制作石器;驯养动物、驯化植物;摸索陶土,人类渐渐蜕去了野兽的外貌,如婴啼世间,张开眼睛看向世界,逐渐清明却仍显懵懂的眼睛,张玉喃喃道:“他们又好像我。”

陶术陈薇等人都没有明白张玉为什么会联想到李文静和她自己。

唯独霍阙听到,他知道李文静的存在,张玉的过去都写在档案里。他看了他们一眼,忽问陶术:“你还在帮小玉补习功课吗?”

陶术听到霍阙问,不明所以地嗯了一声。

霍阙又问:“那你会帮文静学习知识吗?”

陶术楞了一下,不知道他的用意,霍阙却没有等待他的答案,带着他们继续往前走。

“铜铁炉中翻火焰,为问何时猜得?不过几千寒热。

人世难逢开口笑,上疆场彼此弯弓月。

流遍了,郊原血。”

石器、陶器、采摘、种植、畜牧,手工业以石头为根基,人类开始铸起围墙,图画走向文字。王权宗教礼仪相依,城邦拔地而起,最古朴的文明雏形出现。

石头的根基走向铜铁炉,铜水灿灿若金,中华大地上,文明星星点点,四方而起。

交流、征伐、融合。

战车车轮滚滚,犀牛皮制的战鼓擂起,各色绘制不同象征的旗帜飘飘,古战场血流飘杵。

随着内核层层的演化,文明开始趋于统一,人类在历史上愈走愈远。

但饥饿、寒冷、病痛、贫穷、仇恨、战争,从未停歇。甚至在最广袤的人民中越演越烈。

“一篇读罢头飞雪,

但记得斑斑点点,

几行陈迹。

五帝三皇神圣事,

骗了无涯过客。

有多少风流人物?

盗跖庄蹻流誉后,

更陈王奋起挥黄钺。”

瘦黑,肋骨根根突出,身着几块碎布的男男女女们跪倒在地,被白胖者抢走了最后一点粮食。

荒废的农田,倒塌的茅房,破败的乡村,嶙峋尸首堆积如山,食腐的鸟儿啄食着死去儿童的眼珠。

被徭役送上前线的贫家青年在战场上,在服苦役的路上流尽最后一滴血,他们留下的土地被巧取豪夺,老弱妇孺或饿死家乡或为奴为婢。

而朱门高高,玉殿深深,锦绣堆成,金银遍地,珍馐无度。

丰满白皙的公卿们享受着敲骨吸髓的富庶,使奴唤婢。

一年复一年,一日复一日,只想活着的人们只能选择拿起了木棍,拿起了刀兵。

被精心供奉的帝皇庙宇荒废生野草,衣冠们喊叫着“盗跖”四处逃散。

有不甘被糟践而死的人高呼“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奋力挥舞黄钺,一呼百应。

有不愿被敲骨吸髓而死的人系起黄巾,天下起烽烟,天街踏尽公卿骨。

有只想填饱肚子的人抱着几千年来对均田免赋,平买平卖的梦想,杀牛羊,备酒浆,打开城门。

有望断千百年鲜血饿殍死魂灵的命运的人,借天国之名,想让这片土地上的大部人人摆脱悲苦,求得一个现世公平。

他们一次复一次的失败,但这片土地上的饥饿、寒冷、病痛、贫穷,无穷灾祸,却让他们一次又一次地复生。

张玉站在中华大地上方,怔怔地望着土地上千百年来无穷无尽的饥饿、寒冷、病痛、贫穷、仇恨,长夜漫漫,伴随着长江滚滚,黄河涛涛,从历史每个角落,都传来了中华民族最广大人民的深切悲嚎。

“歌未竟,东方白。”

这就是内核层吗?可是,为什么看着像是中华民族的历史?

她抬起头,却看到了站在她身边的霍阙的神情。

他一句话没有说,一个字没有吐,只深深地、悲切地凝视着这一切。

他的头发竟然变成了记忆碎片里的乌黑,又变成被封印时的灰色,最后蜕变向了雪白,甚至于他整个人都在褪色、透明,一只袖子已经消散成了无数光点,

少女罕见的有些慌张:“霍哥哥,不要走回来”

这时,内核层还在演化。

一次次的失败,一次次的悲号,一次又一次的更进一步。

直到暗夜深处,一点火焰逐渐明亮。

霍阙听到她的呼唤,低下头来,他凝视着她,也像透过她,看着更遥远的东方。

从有意识以来,他就一直在这片土地上,作为“土地意志”存在。

刀光剑影,红尘风霜,他与中华民族同呼吸共命运,绝大部分记忆都是这片土地赋予的。

他早就已经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所谓的文本生物,是“天志明鬼”的一部分。还是这片土地上所诞的生灵了。

此时,文本逐渐撕裂,外界的声响透进了文本世界。

山下城镇里满街庆祝的歌曲飘了进来:

“我的祖国和我,像海和浪花一朵

浪是海的赤子,海是那浪的依托

每当大海在微笑,我就是笑的旋涡

我分担着海的忧愁,分享海的欢乐

我最亲爱的祖国,你是大海永不干涸

永远给我,碧浪清波,心中的歌”

霍阙将书放在了张玉手中,温柔地将她的手轻轻合上,露出一个微笑:“你长大了。”

这就是他的选择。

张玉脸上缓缓滑落滚烫泪水。

霍阙抬手去擦拭,却怎么也抹不去。

他的周身逐渐虚幻透明。

除夕之夜,覆盖了整个天空,盘踞在中国大地上的巨兽缓缓张开了眼,从千年的漫长梦境里醒来了。它扬起遮天羽翼,顺从了它心脏的选择,一步步从地球的虚影上挣开,往无尽的宇宙时空飞去。

文本世界撕裂开来,张玉手上的书化作青烟袅袅消散。

“砰”——

城镇里,热闹的鞭炮声响起来了。

孩子们欢呼着。

电子鞭炮一闪一闪的,给暗夜洒去片片红色。

辞旧迎新。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卷,终

请假,请牢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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