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樱虽然在组织中职务极高, 但众所周知,在不触碰灰色地带之时,公务员并不算什么高薪职业, 就算到了冯樱这个级别, 她一个月的收入也就万八千罢了。

实话讲,若不是对这门事业实在充斥着满腔热爱,她早就回家继承她妈为她打下来的家业去了。

可从小的耳濡目染,她知道就算是她妈做生意真的蛮赚,但就是再赚, 也没有这么高的利润率啊!

投资一两千, 收获一两百万,前后的投资回报率高达一两千倍,这回报率就是搞传销的都估计不敢这么吹吧?

谁不酸?反正她是酸了。她估计她妈知道也绝对会酸。

若非她的确是个又红又专一心爱国且一心向党的人,她估计自己此刻绝对会忍不住把这事蛮下来,并顺便问姜婳一句——“这门生意我能不能也掺和一脚?”

但没办法,在其位、谋其政。她干不出这种监守自盗背叛组织的事,只能在深吸口气后, 问姜婳道:“你是觉得这个利润率太高了, 所以不知道这个钱你自己能不能留下, 也不知道以后这门生意还能不能做是吗?”

听到电话对面轻嗯一声, 她点头道:“你稍等, 我这边需要开个视频会议讨论一下这个问题。大概会在半小时后回你电话。”

这是姜婳等电话等的最心情难以平静的一次了。

眼见着贵人虽面色极力保持冷静, 且还好心情的邀自己一同观看最新在网络上线的电影,希望能因此度过等待电话对面给出答复之前这一段无聊的时间, 可心一直很细的李春花还是注意到了贵人那正在微微打颤的腿肚子。

见此,她很是不解道:“贵人,您干嘛要把咱们赚多少钱告诉她呢?不告诉的话, 谁也不知道咱们赚多少啊,您这会儿不就不用这么焦灼的担心这钱您能不能留下了。”

听到自己的心思被点出,姜婳老脸一红,轻咳一声后,歪头朝她看去,“金条这东西需要兑换成货币才能进行日常交易,这么多金条,我如果同一天只在一家金店进行兑换,店主保不齐会觉得我不对劲报警抓我,以我现在这身份敏感程度,估计到时候绝对是组织内成员去为我进行保释,等到了那儿,他们一问警察我为什么被抓,我赚了多少钱不还是人尽皆知吗?”

“如果我同一天时间跑不同的店进行兑换,你往窗外面看,看到咱门口那个亮着红灯的监控了吗?这种监控在这个时代几乎遍布大街小巷,且很多监控联接网络,如果我这么做了,我同一天跑不同地方的金店换钱这种事,还是会被人注意到,且最终结局要么和第一个案例重别无二致,要么就是回来后被问。所以我仍然会暴露,仍然会让人知道咱们赚了多少。”

听到姜婳的解释,李春花却仍然不解,“那您可以不在同一天出手啊!多经常往外面跑跑,慢慢把金条出手兑换成钱不就好了。”

姜婳继续解释道:“确实可以这样。但我本身不是个特别喜欢往外跑的人,顶多就是家里存货不足了,我又没有及时网购,才会没事跑县城去补补存粮,这突然一下子老喜欢没事干往村外跑,你觉得大家不会发现我的反常吗?既然发现我的反常了,以国家队的实力,顺藤摸瓜的将我为什么这么反常的原因摸索出来,不只是时间问题吗?”

“再则不知道你听没听过一句话,一旦有适当的利润,资本就会胆大起来。如果有百分之十的利润,它就保证到处被使用……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它就铤而走险;有百分之百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它就敢犯任何罪行。

三百倍的利润尚且如此,咱们这一趟应该有上千倍的利润了。

我不是圣人,知道我如果不把这件事上报,那么我必然克制不住自己,一定会存有想要继续依靠这个渠道进行赚钱的想法的。一次两次……无数次,金条赚的速度很快,可我为了怕被人发现我的赚钱小秘密,却只能藏着掖着,往外兑换的速度却很慢,最后这东西就算再怎么值钱,可我一是没办法把它当钱花,二没办法把它打成各种首饰全都戴我身上,只能在家里藏着掖着,又有什么用呢?

“最后,无论是黄金在这个世界出现太多,破坏金价市场。还是尼龙丝袜在民国位面出现太多,破坏那边的市场,都绝对会很快引起外人的注意,民国那么乱,你在那边遇到危险是必然的,现代社会虽然法制健全,但再怎么健全的法制,都抵挡不了有心人想要发一笔横财的念头,我也很可能在兑换黄金时遭遇意外。

就算我们一直运气很好没有很快遭到意外,但我们还是会忍不住担惊受怕。

人赚钱的意义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物质需求,让自己因此而能快乐起来,可我们如果真这么做的话,最后可能根本不知道快乐的意义,反而天天担惊受怕,心生抑郁,这样的话,就算赚再多钱又有什么意义呢?”

不知为什么,姜婳这话说出来,心中的焦灼顿时散去了不少。

是啊,她干嘛因为这些烫手的钱而这么焦灼呢?

她孤家寡人一个,虽然姜宇凡那狗东西在老头子走后经常暗搓搓嘲讽她现在就是个孤儿,但正因为她几乎跟孤儿一样,没有什么额外的牵挂,所以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而她的物欲也并没有那么深,就算真的没任何后遗症的暴富了,她可能也根本不知道这些钱该怎么花,到后面可能只是跟那位经常喜欢在现实中搞凡尔赛发言的首富一样,让这些钱放在银行中成为一串数字。

想到这,她的心绪一下子平静了下来。顿时心不乱跳了,腿也不乱抖了,整个人一片岁月静好了。

这样的状态一直维持到冯樱开完视频会议,将电话打过来告诉她,经过他们近半小时的激情讨论,她这次所赚的的钱可以全部留下,下一次从赵康康那边赚来的钱也可以尽数留下,但是未来,这种私下里在两个位面倒腾货物的举动却是绝不允许在做了时,她仍然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只说了一句好的,便问冯樱那边还有什么事吗,没事的话她就要去洗洗睡了。

姜婳的这个状态让冯樱觉得有点不太对劲。毕竟半小时前对方跟她的那通电话,虽然已极力隐藏自己的情绪了,但对方说话时那掷地有声的样子,很显然那时是一个极为亢奋的状态。

怎么仅短短半小时罢了,就变成这副德行了?

都这么熟的人了,冯樱自然是怎么想就怎么问,于是就听到对方答:“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钱对我来说只不过就是一个数字罢了。

对了,王队的情况怎么样了?”

冯樱原本在听到姜婳的前半句发言时,很想‘哦吼’一声,可姜婳却紧接着问了这个问题,让她一下子就‘哦吼’不出来了,“还在抢救中。”

沉默了一会会儿,姜婳继续问:“那另外三位受伤的兵哥哥,他们真的只是轻伤吗?”

冯樱亦是同样沉默了好一阵才开口回答:“两重一轻。轻伤的那位子弹正中膝盖,未来走路可能会受到影响。重伤的那两位亦是和王队一样,正在抢救中。”

闻言,姜婳的心倏然被收紧。

虽说军人入伍时的宣誓誓词中有一条便是不怕牺牲。

可在现代这和平年代,军人在执行任务时牺牲的概率早已不似从前。

而且现代的军人有许多都是独生子女,如果他们牺牲了,可能会是三个家庭的不幸——他们自己的小家庭,他们父母的家庭,他们未来孩子的家庭。

所以当今时代任何一个军人的牺牲,都将是让人无比痛苦并惋惜的。

于是又是隔了好半响,她才问:“那我们这边还要派人过去援助1942那边吗?”

这次的冯樱却并没有任何的停顿,而是在姜婳话落,便直接斩钉截铁的回复:“那是自然!虽说我们这边的历史已成事实,可1942位面那边的历史还有待创造。如果我们不伸出援手的话,按照历史的进程,1942到1945,这中间还有三年,侵华的日军才可能会被赶走,这中间会有无数的家庭破碎,无数的爱国人士被暗杀被迫害。1945到1949,这中间又有四年,我们因无故的内战,使得明明是在说同样语言的同胞,却在互相残杀。”

“虽说我不知道1942位面和我们究竟只是两条不相交的错位平行时空。还是两条互相交错,甚至可能会因为它的改变,而将我们世界也由此改变的因果位面,

但经专家学者们就后山出现后所遇到所有位面情况的一致分析。我们更倾向于前者。

但前者又怎么样,后者又怎么样呢?难道在知道了另一个时空,曾经我们的祖先仍旧在遭受磨难时,我们真的能袖手不管吗?那会不会其实曾经我们的世界,也是别的世界之人眼中的一个位面,就是因为那些人对我们袖手旁观,所以我们的历史才根本毫无变化,才在经过那么多人的牺牲终于迎来胜利?”

顿了顿,平复了下情绪后,冯樱抿唇道:“就算是后者,如果我们世界的历史进程因此而莫名得到改变,那也是好的改变。要知道就算现在,仍然有不少人说,那场战争是因为别国的两颗原/子/弹,我们才取得胜利的。可如果我们的世界因为我们对于1942位面援助成功了而得到改变,这样的言论是不是再也不会出现?我们是不是再也不会因那个时刻都想着独立而不愿回归的小岛而感到焦头烂额?”

“而我们需要担心的,不过就是这个世界会不会因此而没有你我。

可我们的祖先从那么不和平的年代过来,都仍然留下了血脉,让你我出生了。如若缩短战乱的时间,怎么就反而需要我们担心,我们还会不会存在呢?当然,也有可能一种可能是我们的祖父祖母,父亲母亲就可能因此而遇不到彼此了,但我刚刚不是说了吗,前者的几率更大一些。所以经组织内部商议过后一致决定,这援助是一定要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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