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从胡大爷此刻的反应, 已然可以证实,姜婳的猜测没有出错。

也可以证实,胡大爷的的确确被这件事给伤害到了。

但所有人都没有想到, 胡大爷被伤害的居然这么深!

要知道一个人的口头禅是很难改掉的,尤其是胡大爷这种从前几乎一遇到事, 就各种‘乖乖嘞’个不停的人, 按理来说改掉这口头禅的概率约等于零。然而事实却是,自打回到村中之后,就再没人能从他口中听到这三个字了。

不仅如此, 由于对现代世界的好奇心,胡大爷之前其实是一个到处乱逛, 只要有热闹就会凑个不停的人。

可现在别说是出去凑热闹了, 就是让他去门外晃悠晃悠, 活动一下筋骨, 他都不愿意动弹!就算是被姜婳和李春花二人合力给拉到了门外,如果没人看他时还好,但只要他发现有人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他就受不了了, 手抖得跟个什么似的, 没等姜婳和李春花反应过来,他就已经跑到了屋里头,并把房门紧紧关闭。

更严重的事还在后面,有一天胡大爷在一楼上完厕所,并把房门打开的时候,李春花刚好从厕所门前路过。

李春花其实根本没注意到厕所,然而下一秒,厕所里却响起一道试图想要划破人耳膜的尖叫。

若非李春花年轻, 且胆量还算过人,她估计可能直接就被这尖叫声给吓的瘫倒在地了。

胡大爷的反应实在是太大,且还不怎么愿意出门。

无奈,姜婳只能拜托村中驻扎的军医所中的一个心理咨询师来家里帮忙看看胡大爷。

这一看可不得了,人家心理咨询师直接说胡大爷这是得了急性应激障碍!虽然心理咨询师也说了,这种病症即使不进行治疗,一般也会在数天至一周内缓解,最长不超过一个月,但病情得到缓解的先决条件是外力不会再刺激其自身情绪情绪。

如果在病情需要缓解的期间在刺激患者的话,急性应激障碍可能就会转变为创伤后应激障碍了。到了那时,这个病症可就难治疗了啊!

从那天起,胡向钱就过上了深居简出,被当成瓷娃娃一般保护,不与任何眼生之人有任何接触的生活。

当然,为了能让他尽快好起来,心理咨询师的帮助是必不可少的。

终于,在那之后的第四天,心理咨询师在与胡向钱交谈过后,对姜婳道:“他的病症已经好了。但为了稳妥一些,往后还是最好不要再他面前再次做出类似于那件使他致病的事来。”

在心里咨询师走后,姜婳向胡大爷道了歉,“我之前没发现您因为这件事心理受伤害这么深,还拿这件事跟你开玩笑,对不起啊,大爷。”

闻言,胡向钱摆了摆手道:“没事没事,这有啥好对不起的啊。你肯定也没有想到,我一个老头子,心里承受能力居然会这么弱。就像是很多人根本想不通,为啥一个人被蛇咬了,就变得怕草绳这种只要仔细看,就会发现跟蛇的外形根本没一点搭嘎的东西。唉,就是我老头子以后,可能再也出不去村子了,早知道如此,外面的世界我应该多看几眼了,免得现在包括以后都得避着那些把追着喊着要跟我握手的人了。”

“唔……”

“贵人您有话直说。”

“其实,事情没有您想得那么严重。只要过了这个风口浪尖后,您往后出门记得捂紧口罩就行。”

“虽然我在厕所没戴口罩,但是我那天出门买菜的时候可是戴了的啊,那些人还不是认出我来了!”

姜婳摇了摇头,“认出您的不是那个您总光顾他摊子的小摊贩吗?您只要以后不再去光顾他的摊子,身后也不再跟着那么多的人来保护您,现在大家出门都带着口罩,您只露在外面一双眉毛与眼睛,谁又能认出您来啊?”

胡向钱瞪大了眼,“我长得就那么的让人过目就忘?”

姜婳:“……。人的记忆是有限的,在这个信息化大爆炸的时代,网络上各种热点各种红人每一天都会层出不穷的更新出现,只要这个人没有总是出现在大众的视野当中,那要不了多久,这个人被忘记就是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一件事了。”

胡向钱摇头,“我不信!我反正暂时不出去了,贵人,我能不能拜托你两件事。”

“什么事?”

“第一件事,我科目二已经过了,科目三也已经学了两三天了,但还没有练好,能不能借你的车,在村里练习练习?”

“可以。”

“第二件事……”胡向钱老脸变得稍有些红,“您能不能再借我五千块?”

这一次姜婳还没有开口回答,不知何时,出现在客厅中的李春花却开口道:“胡大爷,你有点过分了吧。所谓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可你上一次问贵人借的五千块钱你都还没还呢,这怎么就又借啊?”

胡向钱咽了口唾沫,“我……我……我就是为了能尽快的还贵人钱,我才要问贵人借钱!”

李春花微微的撇了撇嘴,明显不信他的这番说辞。

她的面部表情幅度虽然变化不大,但是因着胡向钱一直注视着她,所以自然是懂得她这副表情所表露出的意思的。

胡向钱于是再次开口道:“真的,我得挣钱还给贵人!单靠我那一个月七百块钱的低保,刨除吃喝以外,我得多长时间才能还清贵人借我的五千块钱啊?我原本是想着把驾照学好以后,学习学习如何开那些农作耕种机器,到时候如果幸运,可以去到人家机器公司去干活是再好不过了。要是不幸运,我这把年纪,去应聘当个司机还是是合格的,那样就能很快还清问贵人借的钱,这才会向贵人伸的手。可现在出了这码子事,就算贵人说我只要戴好口罩外出是没问题的,但在我心理状态没调整好,以及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自己一定不会再经历这遭子事之前,我是绝不会出去的!我也不知道自己多久才能把状态调整好,可我又不愿意一直拖欠着贵人的钱,所以才想着重新找一条能挣钱的路子走。”

李春花挑眉,“这路子你想好了?”

胡向钱轻‘嗯’一声,“想好了,但没启动资金的话,这条路就是个死路。”

“你说说是什么路子。”

此时此刻的李春花已然坐在沙发上,话说到这里,莫名的想要翘起二郎腿来。

而她也的确是这样做了。

这么做完之后,她道:“如果你说的这路子让我觉得的确能走的话,不用贵人借你钱,我借你!”

“你?真的假的?”

“比真金还真!”

李春花虽这么说了,可她比真金还真的话最终还是食言了。

但这不是因为她觉得胡大爷的挣钱路子不好走,反而是因为她觉得胡大爷的方法太妙了,所以她才会改借钱为合作。

她出钱,胡大爷出力,两人一道合作,打算把这挣钱的路子好好的给走通。

最终的盈利,她七,胡大爷三这样进行分成。

她原本还想拉贵人一道参与进来,可贵人却说:“不了不了,亲兄弟,明算账。两个人合伙账都不好分呢,更何况是三个人合伙?再说我的摊子已经铺的够大了,且不说网店的事,就说那那一片果树,在未来已经够我忙活了。赚钱本来是为了更好的生活,但摊子铺太大,到最后可能我反而就忘记了赚钱的意义,本末倒置了自己的初心。现在这样就挺好,我在村里搞种植,你和大爷在村里忙活畜牧业,到时候你如果真想在这生意上面带着我,把你们养成的这些生鲜产品到时候放我店里卖,给我个最公道的批发价就好。”

是的,胡大爷想的路子就是搞畜牧养殖。

他老胡家如何发家的?自然是靠有了钱就买地当地主发家的。

但是买地的钱是如何来的?据胡大爷描述,是先祖靠一手打猎的好本事,外加搞养殖赚来的。

胡家先祖打猎打得好,猎到死物就卖掉,猎到活物就养着。其中猎到最多的猎物就是山中的花野鸡了。

活着的花野鸡被绑着腿带回家。

一只、两只、三只……野鸡们的数量逐渐多了起来。

母的、母的、母的……公的!野鸡的性别差距也逐渐缩小了!

于是养着养着,原本桀骜好斗的花野鸡们互相看对了眼,母鸡下蛋也越发勤快,蛋太多了,先祖们当时贫穷又不舍得去找木匠多打一个柜子专门放蛋,于是就把有些蛋放在外面的篮子里,有一天先祖发现母鸡把自个儿整个身躯压在篮子上一动不动,由此猜想是不是母鸡想要孵蛋,也就任由母鸡去了。

结果有一天到家,果不其然,就看到鸡崽子啄破了蛋壳钻了出来!

胡家先祖搞养殖搞得粗糙,多亏野鸡生命力顽强,所以才能用着一门手艺发家。可后来的胡家人在一代代的琢磨外加学习之下,到了胡大爷这一代,已然深谙养殖的精髓了。

先祖的先见之明,为的就是子孙能够在家道中落之时,也有一个东山再起的本事!

那时的姜婳闻言愣住,“你们家明明有这种走正路的发财技巧,为什么那本‘发财书’里半点没提到?”

“这哪用写在书里啊,这是我们老祖宗发家的手艺,所以祖训有言,让我们每一代人都得学会这门手艺,故而我们老胡家每一代人,其实都可以算作是在野鸡圈里长大的!”

“那你之前怎么不说自己有着一门手艺?有的话你一早就可以开始干了。”

胡向钱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养了大半辈子鸡了,如果不是被逼无奈的话,我实在是不想再闻见鸡圈那臭味了!”

不管怎么说,李春花和胡大爷的畜牧业养殖总算是张罗起来了。

除却胡大爷擅长的花野鸡养殖以外,李春花还购置了整整二十只的小猪仔子。公猪只有两只,母猪有整整十八只。

李春花信誓旦旦道:“我娘是我们村把猪崽子养的最肥的人了!我小时候帮我娘养过猪,我到现在还记得那些细节呢,要不是后来战火波及到我们那了,怕以后猪养成了,养到了鬼子肚子里,我们家一直都还会继续养猪呢。所以养猪我可以的!”

养鸡养猪的地方是向姜婳租的,因为盖鸡圈猪圈又不用什么好地段,一片荒地就好了。而且荒地附近青草遍布,到时候方便让鸡出来吃些小虫子小石子,对鸡的成长有好处。

在听罢胡大爷的理由后,姜婳成功体验了一把当‘二房东’的快乐。

姜婳当‘二房东’当的快乐,终于找到自己相干,自己也能干的活的李春花和胡向钱也很是快乐。

可鸡仔猪仔们到达他们的刚刚建成的‘新家’不过两三天,后者就快乐不起来了。

花野鸡的购置着实花了不少的钱,因着不知道胡大爷这技术是真的还是吹的,所以买的大部分都是野鸡崽崽,仅购得了五只成年能够下蛋的花野鸡回来。

所以李春花日常情况那么温柔的一个人在向姜婳诉过苦后居然也骂道:“别让老娘逮到是哪只黄鼠狼偷了老娘用来下蛋孵蛋的花野鸡,不然别管他是黄大仙还是黄大爷还是玉皇大帝,老娘都要让它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全村黄鼠狼:“……。”

突然之间莫名感觉背后一凉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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