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了两个来月,白范和陈涛的合伙网吧终于要正式开业了。两人一致同意把开业日期定在五月五日,既是立夏,又是周末,作为开业大吉再适合不过了。

这段日子,鹿小雨问了陈涛好几次到底折腾什么呢,可陈涛一直憋着没说。要知道这对陈涛来讲绝对算得上高难度任务。但是,他真的想给鹿小雨一个惊喜。尽管,他并不确定鹿小雨会不会感同身受的分享他的快乐。

“喂,你这周末没事儿吧?”星期四吃晚饭的时候,陈涛状似不经意的问。

“没啊,怎么了?”鹿小雨嘴巴塞得鼓鼓的,含糊不清的回答。

“我和一哥们儿合伙开的网吧,这周末开业,”陈涛有点不自在的清清嗓子,“呃,你要有时间可以去看看。”

鹿小雨瞪大眼睛,使劲嚼啊嚼好不容易把饭咽了下去:“你说啥?合伙开网吧?”

“嗯,高中的哥们儿,前阵子回来找我合计的。”陈涛如实回答。

“你最近一直就忙活这个?”鹿小雨皱眉,“那有什么可瞒的……”

“我不是害怕夭折嘛,万一先说了,结果最后没弄成,那多丢人。”陈涛装作不在意的往嘴里送了口菜。打死他也说不出“因为我想给你惊喜”这种话。

“要我去也不是不行,但是出场费方面……”鹿小雨忽然放下筷子,摆起谱来,“你自己掂量,怎么说咱也算一腕儿……”

“啥?”陈涛猛的抬头,准备给这摆不正自己位置的小白眼狼一点武力威胁,结果忽然捕捉到鹿小雨眼里一抹极力隐藏的光。

掩饰不住的喜悦,明亮而灿烂。

那个瞬间,所有的花都开了,就开在陈涛心底的那片山谷里,好像它们沉寂多年只为等待这抹光。一把扯过鹿小雨,陈涛恨不得把他揉进自己的身体。

鹿小雨不自在的出声:“喂……”

“我喜欢你。”陈涛忽然说。原来,坦白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它只是在等待一个美妙的时机,自然绽放。

“……”鹿小雨一颤,恍惚间,他听见了陈涛的心跳,砰,砰,砰,每一下都那么有力,那么坚定。

“咳……”陈涛不自在的咳嗽,“我肉麻一次也不容易,你多少给点反应……”

好半天,鹿小雨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呐呐的:“喜欢我的人……可多了……”

“这话有自己说的么。”陈涛没好气的念叨,却把人搂得更紧。管他张三李四王五陈六,敢和他抢鹿小雨的,一律拍死。

虽然之前已经隐约有了感觉,但此刻真正听见现场版的,鹿小雨还是出现了过敏症状,呼吸不稳,脸颊发烫。好在被人搂着,谁也看不见。

“我嘴上还有油呢……回头洗不掉别赖我……”

――小鹿哥哥别扭的时候总喜欢顾左右而言它。

星期五,也就是开业前一天的傍晚,陈涛在和白范做完开业的一切准备后,把白范叫到了自己面前,一副促膝长谈的架势:“白范,我想和你说点事儿。”

结果,陈涛深情的凝视把白范给吓着了:“哥们儿,有啥话你直说,这表情我看着心慌。”

好容易培养出的庄重气氛被白范一句话弄得渣都没剩,陈涛挠挠头:“也没啥,我就是想和你说其实我是同性恋。”

“……”白范后退几步好容易才扶住墙,末了艰难的看向陈涛,“这种事儿咱别跟说水萝卜五分钱二斤用一个口气成么……”

“不是你让有话直说别加特殊表情的吗!”陈涛怒视白范。

白范这个委屈啊,刚要开口,忽然想到另一个问题,呃……一个很恐怖的假设……

“陈涛,难不成你……”

毕竟是一起混了好几年的哥们儿,白范一个眼神陈涛就知道这家伙想啥。眼看着白范即将拐进通往火星的歧途,陈涛连忙丢出绳套把人扯了回来:“少跟那儿自作多情,压根儿没你的事,我有……朋友。”

“呼……”白范从扶墙改成了靠墙,终于长舒一口气。

陈涛看不明白他的反应:“你就不想说点什么?”

“想啊!”白范毫不犹豫的点头,“爱因斯坦真的很伟大……”

“……”陈涛怀疑自己只套回了白范的人却没套回他的魂,这不,思想还在火星上飘荡呢。

白范不以为意的笑笑,继续说:“相对论知道么。就像刚才,如果我没有想歪,那我现在可能还是没办法接受,可事实是,我发现还有比你是同性恋更恐怖的事,比如你不仅是同性恋,还非常不长眼的相中了我,靠,那不就世界末日了!咱俩以后还怎么混?这网吧还开不开?是不是今后再有同学会我都得先打听打听你去不去?你看,这么一比较,你是同性恋的问题就轻松得多了。”

“白范……”陈涛嗓子发紧,不知道该说什么。

白范又往墙上紧靠了几毫米:“我说,别拿这么深情的眼神看我成么……”

“你想太多了。”陈涛翻翻白眼,毫不留情的拍掉了气场中还没成型的可怜的粉色泡泡。

当冲击逐渐消散,白范大脑终于恢复了正常运转,连带的,也发现了问题的本质:“喂,你现在和我说这事什么意思?”

陈涛低下眼睛,看着地面上的灰尘:“那个……明天开业我想带他过来……”

“晕,我还当什么事儿呢,”白范洒脱的笑笑,“既然是你……呃……朋友,也算半个自家人,开业过来名正言顺啊。”

“那就好,”陈涛的表情轻松下来。“我就想着给你打个提前量,怕万一到时候弄别扭了。”

白范好笑道:“有什么可别扭呢,难不成他还会耍大牌啊。”

陈涛艰难的咽了咽口水,没好意思说恭喜你猜对了。

“话说回来,”白范的表情忽然变得特郑重,认真的看着陈涛,他又似乎有点难以启齿,“呃……你们俩……哪个主动点儿……”估计白范先生是想问谁上谁下,可惜对于某领域知识实在有限的直男来说,想把这个问题问得既清晰又艺术,确实有难度。

陈涛满脸黑线,完全想不明白白范为嘛忽然对这个问题产生了兴趣,但看着友人真诚求知的眼神,只得硬着头皮开口:“咳,一般都是我……”

“……”白范没说话,用心灵的窗户传达着自己的想法。

“喂,你那怀疑的眼神是什么意思?”陈涛皱眉。

“不是哥们儿不想信你,问题是从刚才到现在,一提他你那表情就跟小媳妇儿似的,”白范痛心的叹口气,“真是的,我又不会鄙视你,说句实话得了呗……”

“……”陈涛欲哭无泪。总不能给白范现场模拟一下自己是怎么主动的吧。

不过第二天,白范就相信了陈涛绝对是主动那个。任谁看见鹿小雨和陈涛并排站着,都不会质疑陈涛的恶霸地位。

陈涛为两个人简单的做了介绍,鹿小雨和白范友好并且富有礼节的握了握手,然后忙自己的去了。白范忙着指挥工人把鞭炮挂得再高一点,鹿小雨则是忙着参观陈涛今后拼搏的小型战场。

陈涛有点小郁卒,虽然不指望自己的兄弟和自己的那位多么多么相见恨晚一见如故,但起码应该更热络些。浅浅的叹口气,陈涛没再深想,继续给鹿小雨充当战场导游。

刚刚握完手的两个人,真的就像陈涛想得那样不在乎么?其实不然。

白范虽然接受了陈涛是同志的事实,但对于鹿小雨,却怎么都满意不起来。在白范的大脑里,大老爷们儿对女的忍让三分还有情可原,可眼瞅着一男的对自己哥们儿颐指气使,那憋屈劲儿就甭提了,尤其是看到陈涛那完全习以为常的状态,白范更郁闷,就好像受气的不是陈涛而是自己。

鹿小雨不傻也不笨,工作两年多,虽然没学会为人处世的圆滑,但总算学会了看人的脸色。尤其是白范的眼神那么明显,生怕自己看不明白似的。尽管原因不明,可眼前的人不喜欢自己这是毋庸置疑的。鹿小雨耸耸肩,他不在乎,反正他又不准备和这碗大米饭过一辈子。

――风驰电掣间,鹿小雨已经给白范赠送了一枚形象的昵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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