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夜的隔天,朱美与鹈饲坐上她的爱车宾士前往大学医院。朱美是为了探视冲撞她大楼受重伤的那个人,鹈饲的目的应该是收集情报或打发时间。他没道义专程探望那个神秘的全力狂奔男性。

“鹈饲先生,听好哦?要是贸然插手,可能又会做白工喔。”

开车的朱美出言关心,坐在旁边穿西装的鹈饲指着自己的脖子说:“会做白工还是会接到大案子,必须等插手才知道吧?”

他说得煞有其事,但接下来这番话应该才是他的真心话。

“何况‘全力撞向眼前牆壁的男人’很令人在意吧?会想直接和这个男的交谈,确认他究竟多么积极吧?你肯定也抱持相同兴趣,探视只是藉口。我说错了吗?”

“总之,我不否定就是了……”朱美在这方面也充满好奇心。

载着两人的宾士终于经过“乌贼川市医科大学附设医院”的正门。鹈饲如同说顺口溜般,不断说着这个俏皮的医院名称。“乌贼川市医科,大学附设医院!乌贼川市医科,大学附设医院!乌贼川市医科……”

很多乌贼川市民会做相同的事,并不是鹈饲特别幼稚。

朱美果断地无视于他的举动,将车子停在停车场。

依照朱美得到的情报,昨晚以救护车送进医院的男性虽然重伤,但生命似乎没有大碍。实际到医院柜檯询问,柜檯也表示可以面会。

朱美他们在附设商店买了煞有其事的花束,立刻前往男性的病房。

三楼的某间个人病房,躺在白色病床的男性身穿蓝色睡衣,和昨天截然不同。他头上包着厚厚的绷带,脚上打了不忍卒睹的石膏,看起来完全是重伤患,不过看表情似乎颇有精神,要交谈不成问题。

男性身旁是一位化妆得有点花俏的褐髮女性,大概是妻子吧,还是女友?思考这种事的朱美在两人面前深深行礼致意。

朱美告知是来探视的,年轻男女脸上立刻绽放笑容。

“啊,当时是两位帮忙叫救护车吧?受两位照顾了。”

“多亏两人的急救,他才勉强捡回一条命,两位真的是救命恩人。”

实际上完全没急救,只是扔着不管,但对方擅自认定他们是恩人也是好事。

朱美与鹈饲很有默契地大方摇手。

“不不不,没什么大不了的——”

“是的,我们只是做了该做的事——”

他们表现得一副低调好人的样子。接着这两人对朱美他们进行自我介绍。

男性是中原圭介,职业是酒保,在后站一间“四打数四安打”的酒吧工作。

鹈饲听到店名似乎想问些什么,但朱美以目光制止。

至于女性是高岛美香,男性的好朋友。所谓的朋友当然有很多种,但只是来探视的两人不能深究到这种程度。总之朱美综合现有情报进行判断,得出‘两人在酒吧认识,后来产生关系,现在正在同居’的结论。这不是推理,是女人的直觉。

总之彼此介绍完毕之后,鹈饲像是等待已久般开始询问:“‘四打数四安打’真的是酒吧名称?这名字真不错呢!哎,这不重要。话说回来,那个停车场昨晚究竟发生什么事……”

“不,关于这个……”中原圭介如同打断檮饲的询问般开口。“警察也问过相同的问题,但其实我完全不记得。我只记得自己走出公寓住处要到便和商店买东西,之后的记忆很模糊……听说我昏倒的时候双手空空,看来没去便利商店……我自己都想知道自己发生什么事。”

“唔,短期失忆吗?听说头部遭受重击的时候经常会这样。那么,关于目击现场的大学生证词,你心里也没底?”

“是指‘我自己冲向大楼撞牆’的证词吧?我听警察说过这件事,但我心里完全没有底,不晓得自己是否真的做出这种蠢事……不过既然那个大学生说看见了,我大概真的做出这种事吧,真的主动去撞大楼的牆壁。”

“嗯……”鹈饲以正经表情询问:“你做过让那栋大楼记恨的事吗?”

“不,千万别这么说。”中原立刻摇头。“我完全没恨过大楼,也完全没被大楼恨过。对吧,美香?”

“是的,这个人不是会被别人建筑物记恨的人!”

“原来如此,这样啊。哎,正常来说应该是这样吧。”鹈饲接受他的说法。

既然这样,为什么要问这种问题?不过认真回答的一方也不太对。

“不提这个……”对刚才脱线对话感到失望的朱美,介入两人的交谈。“关于昨晚的事件,警方是怎么想的?他们判断是案件吗?”

“不。”中原摇头回应这个问题。“警方似乎不认为是案件,毕竟那个大学生目击作证,警方只认为是‘脑袋有问题的男性想自杀而乱来’吧。不过他们这么认为也在所难免。”

“原来如此。”鹈饲点了点头。“警方确实难免这么判断,因为他们也很忙,应该不愿意动不动就配合自杀者的奇特行径吧。”

“……”被称为“自杀者”的中原似乎不太高兴。

“不过就我所见,你看起来不像是想自杀的人。不,即使想自杀,一般也不会选择那种手段。昨晚的事件暗藏某种隐情,你应该也想知道吧?你肯定想知道,不可能不想知道,绝对不可能不想知道对吧?这样的你需要这个东西——”鹈饲递出一张名片,夸张地低下头。“需要服务的时候,请打电话给我!”

什么嘛,总归来说是来拉生意的?行事意外周详呢——朱美有点佩服。

不过,中原圭介接过名片一看,立刻在床上绷紧全身。

“鹈、鹈饲杜夫……侦探事务所……侦、侦探?你这家伙是侦探?”

中原圭介以颤抖的声音,将救命恩人称为“你这家伙”。他的表情明显浮现畏惧的神色——

经过一番风波,朱美开着宾士从医院返家,副驾驶座的鹈饲对中原圭介的质疑有增无减。

“朱美小姐也看见了吧?对‘侦探’这个词那么敏感起反应的人,肯定是‘内疚的坏蛋’、‘推理迷’或‘内疚的推理迷’三种人之一。”

“……”从机率来看,应该不是第三种人。“总归来说,中原圭介不是单纯的自杀者是吧,这我也有同感,毕竟他说自己失亿似乎也有点假。”

“我也这么认为。他肯定隐瞒某些重大的事情。”

“那么,惊慌说他自杀的那个大学生证词,难道也是假的?”

“不,那个大学生看起来不像在说谎,何况如果当成谎言,可信度也太差了。反过来说,我觉得他的证词是直接陈述他眼见的光景。”

“换句话说,中原圭介自己朝大楼牆壁全力狂奔撞上去——这是事实。不过实际上,这种事想做就做得到吗?”

两人轻声说着这种事时,宾士抵达黎明大厦。转向开进旁边停车场的时候,出乎意料的光景映入朱美眼帘。

“喝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停车场的正中央,一名年轻男性发出怪声,全力跑向黎明大楼的深色外牆。看起来不像是单纯的自杀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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