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申时过半,宫中方才传出消息,派出去的侍从回来禀告道:“县主,公公,侯爷被暂留在了宫里,忠义伯说是因不舍安阳郡主和冯钰,才将其遗体留在身边,陛下和太后颇为感怀,适才陛下派人去了忠义伯的祖陵,打算今夜将安阳郡主和冯钰的遗体悄悄迁入祖陵中,忠义伯已经应了。”

薄若幽和福安对视一眼,她惊讶道:“所以忠义伯并未被怀疑?”

“这个还不知,只知道太后午时之后去见了陛下,后来不知说了什么,便派人去忠义伯的祖陵了,要迁入遗体,便要将祖陵挖开,多半是害怕忠义伯的人去动会引人注意,宫里的人悄悄去,神不知鬼不觉。”

薄若幽秀眉紧蹙,“忠义伯府那边可有动静?”

侍从摇头,“没有,一切如常。”

薄若幽点头,待侍从退下,她面上便尽是不解,福安见状安抚道:“别急,等侯爷回来,他此番行径,已是心中有鬼,只要继续查,总能查出罪证。”

薄若幽心底有些焦灼,“忠义伯烧伤自己抹去了疤痕,便是我出面指证也无用,而他烧毁丹房,多半是存了侥幸之心想将地宫掩埋住,至于丹炉内的金银,多半是熔炼罪证了,假若他将佛宝烧了,那便真是拿他毫无办法。”

福安也满眸难色,“那该如何办?”

薄若幽仔细盘算起来,“他消除了疤痕,又毁掉佛宝,几个孩童被害的案发现场无法确定是否在庄子里,即便在,时隔多年,也多半不会留下痕迹……”

福公公道:“他将地宫掩埋了,却还留着安阳郡主和冯钰的遗体,不过这与杀人相比,也不算大罪。”

“他是为了让安阳郡主和冯钰死而复生才行凶,自然不会毁了遗体,如今只需承认他当年的确未曾将安阳郡主和冯钰葬入祖陵,陛下和太后觉得他对安阳郡主情深,只要他未做伤天害理之事,想来不会如何怪罪他。”

薄若幽略一沉吟:“李绅信了邪教,且已经谋害了文瑾,若是能找到他和忠义伯早就熟识的证据,那忠义伯的嫌疑就会更大。”

忠义伯常以淡泊名利的模样出现在世人眼底,倘若和信奉邪教的杀人凶手有牵连,自然愈发可疑,薄若幽着急的朝门口看了一眼,却仍未见霍危楼的身影,“既然要迁走遗体,那想来很快孙大人和路柯便查不下去了。”

薄若幽未曾料错,只过了两盏茶的功夫,她未曾等到霍危楼回来,反而先等到了孙钊和路柯,他们忙了一夜,此刻身上尽是火场里沾上的碳灰,身边更带了两只竹筐,框子里尽是黢黑的炭块,仔细一看,又有些金银之色。

路柯指着框子里的“炭块”道:“县主,这些都是从丹炉里掏出来的,忠义伯不知将什么熔了,我们一时辨不出,宫里又派了人去庄子上传话,我们只好先回来了,这些东西也一并带回来,看看能否发现什么。”

薄若幽道了声辛苦,福公公忙命人送上热水饭食,众人略作洗漱,又用了膳便开始在那堆金银中找线索,薄若幽便与孙钊和吴襄商量,“飞云观当日是衙门去彻查的,忠义伯是哪一年开始在飞云观内供奉香火的?”

这是吴襄亲去探查的,自然记得清楚,“很多年了,至少二十多年,因老忠义伯从前也有信道的习惯,城外几家道观,他们是祖辈开始便时而供奉,到了忠义伯这一辈,先是跟着父亲去道观内游访,后来老忠义伯过世,他也颇为向善,香油钱从不吝啬。”

京城世家大都有信道信佛的习惯,这也属实寻常,可想到忠义伯或许早就有机会与李绅结识,她心底总觉得古怪,李绅是被推出来顶罪的,那这俢死之术,是他告诉忠义伯的,还是忠义伯告诉他的?

而王青甫是建和十二年中的进士,如果真的是冯钦帮了他……

不对……

薄若幽猛地皱眉,建和十二年安阳郡主和冯钰还未过世,这个时候的冯钦,为何要帮一个毫无瓜葛的王青甫呢?

旧的疑问尚未解开,新的谜团又迷雾一般遮住了前路,薄若幽心底有些惶然,正在这时,外头侍从快步来报,“侯爷回来了!”

众人心神一振,皆朝外迎去,很快,便看到霍危楼一脸寒色大步而来,在他身后跟着同样面色凝重的宁骁。

看到路柯和孙钊等人归来,霍危楼也不意外,上前与薄若幽目光交汇两瞬,便问起城外搜查结果,路柯跟在他们身后入屋,“没有搜到关键线索,安阳郡主和冯钰的尸体属下大概看了一番,没有明显创口和变形,因他们并非本案受害者,身份也贵重,属下也不敢不敬,后来便搜查了整个地宫,毫无所获,待宫里的人到了庄子上传话,属下将从丹炉里掏出来的东西带了回来,看看能否找到什么。”

霍危楼点头,待解下斗篷便道:“淮安的消息到了,有些新疑点,你们听听。”

淮安二字吸引了薄若幽的注意,宁骁上前道:“我们的人找到了赵千山,问起了当年王青甫科考入仕之事,时隔快二十年,他还记得,据他说,当年正是冯钦找到了他,令他手下留情放王青甫一马,当时赵千山只是个吏部主事,并不敢妄为,可冯钦乃是忠亲王佳婿,而早年间忠亲王对他们这些淮安学子多有助益,因此他才愿意冒险。”

“并且,他说他之所以愿意冒险,也是因为冯钦对他说,王青甫出身官门氏族,在羌州也颇有名望,只是被连累才下场凄惨,他还说王青甫性情淡泊,并非追名逐利之辈,即便入了六部,也会往清贵衙门去,绝不会惹眼招人怀疑调查,当时他还不知何为清贵衙门,却不想后来王青甫先入礼部,没多久便去了太常寺,他当时是松了口气的。”

王青甫若是锋芒毕露,自然招人嫉恨,若要弹劾他出身罪臣之族,多半对仕途颇有影响,赵千山届时也脱不了干系,可他去了太常寺这等衙司,便稳妥多了。

薄若幽听到此处忍不住问:“侯爷,宫里到底如何说的?当真不怀疑忠义伯吗?”

霍危楼肃声道:“陛下道若无证据,便以和为贵。”

眼下的确无直接证据,可薄若幽片刻前的疑窦,却似乎有了答案,“侯爷,忠义伯在建和十二年便找上了赵千山,这说明那时候他便有心提携王青甫,且还想让王青甫按他的意思去清闲之地,更甚者,他那时便想好,要让王青甫去太常寺。”

“我听到赵千山言辞之时也这般做想。”霍危楼剑眉拧起,“那时是建和十二年,安阳郡主和忠义伯琴瑟和鸣,冯钰也还未患病夭折,他们一家和乐融融,而冯钦更是早已放弃仕途,看似过着闲云野鹤的日子,可他偏偏暗地里帮了王青甫。”

薄若幽心跳快了起来,“王青甫受牵连,本该仕途坎坷,可后来留在京中为官,忠义伯算是他的大恩人,如果那时忠义伯便是报着扶持他,而后让他利用职务之便帮他牟利的心思……”

霍危楼一锤定音,“极有可能在安阳郡主和冯钰死前,他便开始沾染邪教。”

在安阳和冯钰死前沾染邪教,后来爱妻长子短日内相继病亡,经受不住这般打击,自然而然的心生魔障,便生了行凶为恶之念。

薄若幽却觉得有些拧巴,“可那时安阳和冯钰还未过世,如果只是寻常看了些邪门教义有了邪念,便能想法子往朝堂之上安插人手吗?太常寺掌管天家宗庙礼仪与祭祀,而那时他所求并非令安阳母子死而复生,他应当不至于做如此安排才是。”

霍危楼默然下来,纵然有了邪念,也没有一开始便能为了这些邪念铤而走险的,冯钦怎能在那时便这般深谋远虑?

除非那时,他便有了难以达成的目标,并且谋划好了如何利用王青甫。

“或许冯钦信俢死之术并非是为别人,而是为了自己。”

霍危楼语声沉重,此言更与薄若幽心底的猜测不谋而合,她背脊微微发凉,却觉眼前迷雾散了,“适才吴捕头也说,忠义伯在城外几处道观供奉香火的时间极早,那他极有可能很早就认识李绅,只是多年来不显山不露水。”

推翻了冯钦因安阳和冯钰坠入邪道的猜测,薄若幽心底空茫了一瞬,“可如果不是为了复生安阳和冯钰,他为何不令安阳和冯钰好好下葬?”

霍危楼朝窗外看了一眼,暮色已至,黑云压城,想到今日昭阳殿中冯钦惺惺作态的模样,他冷声道:“不令他们下葬,今日便可得开脱。”

霍危楼此言,直令薄若幽心底发寒,冯钦醉心修道,心生魔障,或是需要朝中有人,或者当真早打了佛宝的主意,竟能花几年时间扶持王青甫,而他连年犯案,或许早已猜到会有被发现的那日,竟然要用妻儿的遗体做幌子?!

倘若冯钦真有这般心思,那此人该是何等城府莫测?当年安阳郡主满心欢喜嫁给冯钦之时,可能想到同床共枕之人是这副心肠?

“他当真能有如此心思?”

人心难测,薄若幽见过诸多凶恶狠辣之徒,可大抵是冯钦待安阳郡主情深义重先入为主了,她眼下竟不希望冯钦怀有此心。

霍危楼如何不知她心思,想到昨夜去城外庄子上冯钦言行,他越发肯定此人城府极深,“只凭他当日能亲自来侯府,告诉我们俢死之术,此人心智便非常人可及,当初他但凡有半分惧意,也会想法子让我们另寻他人,可他却自己登门了。”

不光薄若幽一阵恶寒,便是路柯和宁骁都听得色变,孙钊和吴襄面面相觑一眼,他们与忠义伯打过交道,从前觉得他人仙风道骨,淡泊名利,如今却觉出后怕来。

孙钊叹了口气,“虽说此番未在庄子上寻到直接线索,可只要继续查,也不是没有希望。”

霍危楼道:“今夜会迁走郡主和冯钰的遗体下葬,忠义伯受了伤,会留在城内养伤,两日之后,请相国寺的高僧为她们做超度法事,太后和陛下都不曾给忠义伯治罪,可也觉得他执念太深有悖伦常,不令他继续修道。”

谋害了那么多孩子,不修道便能算惩罚?

薄若幽骤然觉出冯钦的高明之处,知道官府有可能重查明归澜的案子,便先推个复合条件的替死鬼,若真的替了罪,他便永远的高枕无忧,若未替成,也不一定查到他身上,便是查到了,或许寻不到地宫,即便找到地宫,那也不过是一个因为用情太深的无伤大雅的错。

有了这个幌子,再抹去铁证,他便永远不会是凶手。

窗外天色暗了下来,屋内亦昏黑了几分,薄若幽此刻心境便如同这天光一般晦暗难明。

“还是要找当年的稳婆,元颉远在西北,消息还未传回,若能证实岳明全在镇西军中升迁也和冯钦有关,那至少能证明他帮过的两个人恰好都和法门寺佛宝丢失的案子有关,陛下非昏聩之人,自然明白其中多有玄机。”

霍危楼这话是吩咐众人,目光却落在薄若幽身上,“忠义伯如今知道我们疑他,不过他自以为处置妥当,万事大吉,自会有失去防备之时。”

言毕他看向路柯,“时辰已晚,先去将带回来的金银之物筛查完,孙钊带着衙门的人回去歇下吧。”

话音刚落,侍从在外道:“侯爷,明院正和明公子到了。”

当年第一案的受害者便是明归澜,而昨夜绣衣使入忠义伯别庄,今日又惊动了太后,过了这般久,世家间多半也有了些许流传,明家父子闻讯而来,并不奇怪。

霍危楼令侍从请他们父子入内,二人一路行来,只见侯府衙差和绣衣使们皆一身疲惫,便知昨夜果真有大动作,待到了正厅,又见孙钊、吴襄皆在,不由眸露希冀。

行礼落座,霍危楼如实相告,待听闻并未拿住凶手之时,明归澜父子二人都有些失望。

明仲怀叹了口气,“下官早该想到不会这般容易,可当真是冯钦吗?”

霍危楼自然不会细说,却也不会否认,“如今还找不到关键证据。”

明仲怀何等洞明,而霍危楼素来一言九鼎,他如此作答,几乎便是定了冯钦之罪,他眼底微震,缓了片刻才接受了这个答案,而后便陷入了某种回忆里,“竟会是他,此前归澜帮侯爷和县主在城外置宅,我听他所言,说是城中亲近世家所为,我还颇不信,却没想到果真是多有来往之人。”

霍危楼闻言心底微动,“归澜说过,你们早年间和伯府有些来往,那你可知道当年安阳郡主产后血崩之事?当年郡主的葬礼你也去了吧?冯钦看着可有异状?”

明仲怀不知霍危楼为何问起安阳郡主,可如今知道冯钦便是害了儿子一辈子的凶手,他自然尽心回忆,而他自小习医,对和病疾有关之事,尤其记忆深刻,“此事我知晓,安阳郡主生下如今的二公子之时,怀的十分辛苦,生产之时颇为艰难,当时的确血崩过一次,当时还惊动了宫里,太后派了太医去救命,当时据说已经救回来了,可太医离开之后,郡主还是未曾坚持住,后来葬礼下官自然去了。”

明仲怀眯了迷眸子,他是医者,说起病人惜亡,本该心怀悲悯,可想到冯钦之恶,却又觉得这或许是冯钦的报应,“他们夫妻那时候素有恩爱美名,安阳郡主产后过世,冯钦颇为悲痛,人好似失魂了一般,不仅对新生幼子不闻不问,便是染了时疫的长子,也只让下人照看,正是因此,冯家大公子因照料不当病逝了。”

“大公子病逝的时候,安阳郡主头七都还未过,自然对冯钦又是一重打击,他将长子草草安葬,一蹶不振,整整三个月闭门谢客,三个月之后,便变了个人似的一心求道了。”

说至此,明仲怀看了明归澜一眼,瞳底仍有不甘,“说起当年两府之间有走动,亦是因为安阳郡主怀大公子之时,也因体弱颇为艰难,当时还是我父亲为郡主精心调养,这才让郡主顺利诞下了那孩子,那孩子生辰颇为吉利,小小年纪便聪明机灵,京中颇有美名,却不想过刚易折,慧极必伤,是个早夭的命格。”

明仲怀忍不住去看明归澜的腿,“彼时冯钦对家父颇为感激,明家虽非侯爵,却也是世代医家,两家走动也不算攀附,后来冯钦一心求道的前两年,与周围世家都少了往来,这才与我们家走动少了些,可我没想到,他竟会将主意打到归澜身上。”

想到薄家小公子也为其所害,明仲怀看向薄若幽的眼神也带着几分悯然,可薄若幽和霍危楼这些了解案情前后缘故的人却觉得有些古怪。

世人皆以为冯钦一心求道是在妻子和长子暴亡之后,可种种迹象表明,他极有可能在此之前,便动了心思,而他扶持王青甫的行径,更不是为复生安阳做打算。

薄若幽仔细分辨着冯钦当年在安阳和冯钰亡故之后的转变是真是假,可忽然,她神色异样的看向明仲怀,“明院正适才说,冯家大公子的生辰十分吉利?”

明仲怀点头,“冯家大公子与侯爷同岁,当时生产不放心,请了我父亲去府上坐镇,因此我父亲知道大公子生辰,他的生辰在那年乃是个极其少见的三阳之数,据说有此生辰之人,天生便要比旁人多些福泽——”

明仲怀话没说完薄若幽的表情就变了,“三阳之数?”

她不等明仲怀点头便看向霍危楼,霍危楼亦立刻板直了背脊,“当真不曾记错?是三阳之数?”

明仲怀此刻不仅点头应是,更苦叹道:“我不会记错,因为归澜当年的生辰八字也是这般说法,可哪有什么多余的福泽,不过都是术士之言罢了。”

薄若幽拢在袖中的手指紧紧地绞在了一起,又是三阳之数,此等生辰虽然罕见,可京城百姓数十万,每一年同一日出生的婴孩也不算少数,而此案凶手行凶,更是全都挑选寿数吉利者,明归澜是如此,薄兰舟是如此,其他遇害的几个孩子,除了文瑾也都是如此。

然而薄若幽还是第一次知道,冯钦的长子冯钰,竟也是这生辰,她语声骤然艰涩了几分,“适才院正说,冯家长子乃是染了时疫,下人照料不当才病亡的?”

“不错,那年有灾荒,到了冬天许多灾民徘徊在城外,这便生了瘟疫,那些瘟疫形同伤寒,却极难治愈,伯府有下人出城探家不小心染上带了回来,伯府其他大人无碍,却给大公子染了上,前后病了一月都治不好。”

“发烧,喉痛,食水不进,咳嗽会咳出血来,颇为折磨,当时有太医入府诊病,其他人忙着郡主的丧事,也有些人怕自己被染上,自然疏于照看,本该一发热就请太医的,可那下人疏忽了,后来那孩子高热不止,咳得血迹染红了衣裳,最终断了气。”

霍危楼明白薄若幽为何有此问,而他心底亦有无数疑问冒了出来,“当时冯钰病亡,可有人亲眼所见?”

“就是两个负责照看孩子的,一个奶娘,一个侍婢,冯钦当时怒意勃然,未押送官府便将此二人直接杖毙了,其中那个年轻的并非家奴,而是外头采买未签死契的,为此那家里人找来,还差点闹去官府,后来被压了下来,具体情形府里都没几个人知道,下官也不知,这些也是后来断续听说的。”

霍危楼凤眸一沉,“你可见过那孩子的遗体?”

“没有。”明仲怀道:“郡主的头七都未过,不可能再给小孩子办葬礼,就在小院内做了法事,而后便葬在了郡主的新坟旁。”

那二奴被杖毙,而这件事过去了十多年,若此时再去府中找老人查问,只怕问不出什么,可冯钰的死听起来蹊跷,于是霍危楼和薄若幽心底都冒出了一个可怕的猜测,他们看向窗外,夜幕已沉沉落下,此时的城外别庄里,一定已经在准备移走安阳和冯钰的遗体了。

薄若幽不断计算猜测为真的可能性,越想心底越是发寒,而这时,霍危楼已当机立断站了起来,“这孩子或许不是病死的。”

他转眸看向薄若幽,“现在出发拦阻还来得及,若人下葬,便再不可能开馆掘坟了。”

薄若幽再不忍信,亦因霍危楼的决断定了心思,“好,我要先取验尸的箱子。”

霍危楼自吩咐侍从去取,又命路柯立刻带着他的手令往城外别庄拦住移尸之人,这片刻的变故明仲怀和明归澜都未反应过来,孙钊则是大惊,“侯爷是怀疑冯钰是被害死?可……可他是冯钦亲子,还有,咱们眼下无凭无据,可能验得?”

霍危楼瞳色一寒,“他是伯府公子,便验不得,可他若是本案被害之人,那便验得!”

天塌下来也有霍危楼顶着,众人自随他之意,很快,霍危楼几人披着斗篷出了门,行至府门,车马齐备,霍危楼陪着薄若幽上了马车,在呼啸的凛冬寒风中,如离弦之箭一般的往城门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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