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还是西塔尔家主亲自求到父皇陛下面前,一定要为你们解除婚约,生怕你继续拖累自己的儿子。”

容貌娇美的公主嗤笑一声,下巴昂得高高的,只有眼尾扫下来,以一个贵族淑女标准的轻蔑不屑表情看着她:

“克里斯年少有为、风度翩翩,家世人品挑不出任何不好,本来配给你就可惜了,现在倒好,你自己把好好的婚约搅黄了,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一个惹事精,我看将来谁家不嫌丢人敢娶你!”

祁琅咬着点心,抬起头看她一眼。

这也是个熟人,贝芙娜公主,性情娇纵傲气,与原来的蒂安是一路性子,两个人从小就别苗头,互相看不顺眼,得着机会就嘲笑对方。

见蒂安抬头看来,贝芙娜更是高高仰着头,只等着看蒂安被气得发抖,涨红了脸站起来和她吵。

但是谁知祁琅只是看了她一眼,又叉起一块点心慢悠悠咬起来。

贝芙娜等了好一会儿,眼看着祁琅吭哧吭哧要把那一盘点心都干完了,好像根本没看见自己,自己反倒跟傻子似的在直愣愣杵着。

四面八方看好戏的眼神瞟来,贝芙娜挂不住脸,上前一把把盘子推开,气恼地大声喊:“蒂安!你听没听见我说话!”

祁琅抓了个空,也不生气,拿起旁边的巾帕擦了擦嘴,敷衍说:“听见了,不就是你喜欢克里斯,来我这儿示威来了。”

贝芙娜一愣,脸瞬间胀红:“你说什么?!我是在说你退婚的事!”

祁琅问她:“那你喜欢克里斯吗?”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无论是作为公主的矜持,还是克里斯险些成了她的姐夫的身份,她当然不能说喜欢克里斯,只能恶狠狠说:“不喜欢。”

“嗯,我也觉得你不喜欢他。”

祁琅点点头,对她说:“你只是单纯地见不得他好,非常不能理解为什么他要选择我这么好看的前未婚妻,而不要一个大傻子似的你。”

贝芙娜一窒,周围骤然传来一声声窃笑,贝芙娜气得手脚发麻简直快要炸掉,恨不得扑上来撕了她的嘴:“你胡说八道!我根本不是这么想的,我…”

她突然反应过来,瞪大眼睛疯狂跳脚:“不对!你说谁是大傻子?!你才是大傻子,你是全世界最大的傻子!”

祁琅不想和这个脑子不太好用的贝芙娜公主陷入小学生撕逼模式,那太有损她的格调。

她左右张望了一下,在一道道抽气声中淡定自若从旁边薅了一把珍贵的凡尼亚小绒花,眼看着贝芙娜气势汹汹要扑过来,她揪下小绒花朝着贝芙娜的小脸蛋就扔过去。

小绒花不像玫瑰带刺,被砸了也不疼,毛绒绒一团还挺可爱,就是稍稍碰到就容易散成细碎的小绒屑。

贝芙娜惨遭小绒屑打脸攻击,转眼之间就陷入一片浪漫的花海中,漫天粉色的绒屑飞舞,感动的她阿嚏阿嚏喷嚏打个不停,没一会儿就眼前模糊涕泗横流。

“说你傻,你还不承认。”

祁琅换着角度朝贝芙娜扔小绒花,确保她能始终处在花海中央享受着众人羡慕的目光,边懒懒散散说:“这里瞧不上我的人那么多,暗地里嘲讽我的人也那么多,怎么就你屁颠屁颠过来上赶着被收拾,人家鼓动你两句你就突出了、就膨胀了、就兴奋了,迫不及待要去和刚才那两位小姐抢疗养室的抢救位,不给你这张小脸蛋上增添点异样的风采你就不满意是不是!”

“蒂安——”

贝芙娜胡乱拍打着手像挥开如影随形的小绒毛,脸上眼泪和鼻涕糊成一团,整个人都处在崩溃的边缘,她又气又怒,听见祁琅凉凉的风言风语,不知为什么鼻子一酸,委屈的不行,咧开嘴就要哭:“你滚开!你讨厌死了——我和你没完呜呜——”

祁琅看贝芙娜呜呜要哭,啧啧着把最后一朵扔过去,随手把光秃秃的花枝扔到一边,接过梅尔递过来的帕子,慢悠悠走过去一把就糊在贝芙娜脸上,擦抹布似的上下摩擦:“瞧你那点出息,这才说几句就要哭,就这么点本事还敢来我面前找事,哭哭哭,就会哭,不许哭!不知道的还当是我欺负你了似的!”

周围默默旁观的人都是无言以对:这不还不叫欺负吗……

贝芙娜被帕子糊了一脸,那力道凶的简直是要把她的脸给搓下来,又听见祁琅臭不要脸的话,心里更是委屈得淌水,但是又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人,生生憋着,没一会儿就打起了哭嗝儿。

祁琅看着她这呜呜呜的小可怜样与小奶音颇有相似之处,当下就起了怜悯之心,拉着她往自己那里走,想扶她坐下,贝芙娜不干,闹脾气死撑着不坐,祁琅拉了两下,没用,一生气一把拍在椅背上:“你怎么这么不听话,”

贝芙娜只听见咔嚓两声,那把精致的缠花椅子瞬间四分五裂,她倒吸一口凉气,呆呆看着那椅子残骸,祁琅拽了一把新椅子过来,拍了拍椅背,意有所指:“坐,还是不坐。”

贝芙娜:“…”

贝芙娜默默坐下,脸上挂着两条清泪。

祁琅也不坐下,就撑在贝芙娜椅背上,温声细语对她说:“你等着,我这就给你出气。”

贝芙娜:“???”

唯一欺负她的就是祁琅,这女人难道要暴打自己?!

祁琅勾了勾手,莱斯自觉地靠过来:“殿下,听候您的吩咐。”

祁琅指着对面:“刚才那两个在贝芙娜周围起哄的女人,给我带过来。”

莱斯躬身,唇角带笑:“好的。”

没一会儿莱斯就带着两个少女过来,脸上挂着隐晦而微妙的,看好戏的微笑:“殿下,人已经带到了。”

两个少女对视一眼,对她屈膝行礼:“见过公主殿下。”

祁琅打量她们,见她们虽然神情有些忐忑,但还算镇定,甚至颇有一种有恃无恐的感觉。

上流社会一切都是要讲规矩的,公主的身份尊贵,但平白无故打骂其他贵族小姐也是对名声的极大损害,会被耻笑和非议。

就连之前梅尔险些被绊倒,她都是另找了个借口收拾那两人,在上流世界的尊卑里,只因为一个卑微的侍从侍女而惩罚贵族闹出不愉快来,被认为是不识大体,只会沦为笑柄,甚至会招致更上面的人的责怪。

刚才她戏弄贝芙娜,是因为贝芙娜主动找上门来,但现在这两个人一直安安分分坐着,哪怕所有人都知道贝芙娜公主是受了她们的挑拨,明面上祁琅还真不能拿她们怎么样。

祁琅看了看她们,微微一笑,也不生气,也没有对刚才的事发表任何评价,只说:“我听说你们俩花艺做的特别好,我看这花园里的花都剪的太难看了,来,你们分别造一盆给我看看。”

两个少女表情一僵。

您他妈从哪儿听说她们会造花艺。

两人知道祁琅要整治她们,当然不干,低头半是惶恐、半是微妙的警告:“殿下,我们不敢随便摘花,这里的花都是皇后殿下喜爱的。”

“怎么会,一些花而已,皇后那么大度的人怎么会在意,况且你们做好了也是要献给皇后殿下的,她喜欢的很。”

祁琅摆摆手,溜溜达达,直接掀翻了两个小花坛。

“啊!”

周围一片惊呼声,祁琅置若罔闻,把里面的花枝和泥土都倒了个干净,在众人惊骇的注视中拎着两个花坛走到两人面前,哐当一声砸地上,她拍了拍手,爽朗说:“就这两个,有点小,你们先凑合试试,做的好了咱们再说。”

两人:“…”

两个少女呆呆看着面前一米见方的花坛,腿慢慢发软,不得不相互搀扶着勉力支持,她们还想拒绝:“殿下,我们…”

“你们真的不做嘛。”

祁琅微笑着看着她们,语气轻柔:“真的,还不做吗?”

两个少女呆呆看着她的眼睛,不知为什么,突然一抖。

一个人还想说话,另一个人却拉了拉她,对她摇摇头。

那人也很快反应过来。

归根结底,花坛是公主掀的,花是公主让她们造的,即使皇后怪罪下来,也是蒂安公主的锅,她们顶多是被胁迫,反而一会儿在皇后面前诉委屈,说不定皇后还会责骂蒂安公主,到时候她们就出了气了。

这样想着,两人定了定心,屈膝应了下来。

祁琅点点头,把花坛往中间踢了踢,眼见着两人缩手缩脚不敢摘花,不耐烦地薅了一把花就洒进去:“磨磨唧唧干什么呢,还需要我动手。”

“这种,这种,这绿色也好看,这粉色的花型好,都塞进去,给我塞满了,富贵!丰满!好看!”

两人:“…”

祁琅看她们两人一脸土色往花坛里填土,慢悠悠往后坐回椅子上,旁边贝芙娜已经把糊着脸的帕子拿下来,犹豫地看了看那两个人,又看了看祁琅,揉着帕子,突然小小声说:“你说她们是故意的?”

祁琅懒洋洋看她一眼,贝芙娜莫名的脸红了,有些气恼:“爱说不说,我还不稀罕听呢。”

“就你这脑子,要不是你有个有本事的亲姐姐,早凉成花肥了。”

祁琅冷笑一声,凉凉说:“我与西塔尔的婚事是父皇亲自下令解除和封锁消息的,大家也就敢自己心里嘀咕,你见谁大大咧咧往外说了,也就你还当这是个把柄来我这儿耀武扬威。”

贝芙娜显然没想到这里,一想到自己不知不觉违逆了父皇的意思,想到皇帝陛下阴沉漠然的脸,脸色骤然一白,惶惶不安几乎坐不住:“我…我…”

“现在知道怕了。”

祁琅哼了一声,等她慌得不行了,才大发慈悲安慰着:“一会儿你听我的,什么事都不会有。”

贝芙娜眼睛一亮,又有些犹豫:“你是要…打皇后的脸吗?”

这两个少女显然是不敢擅自牵涉进宫廷密事,必然是受人指使,而整个宫里有这个本事又有这个动机的,最可能的就是皇后。

她也隐约记得这两人似乎向来是很捧皇后,只是今天被她们捧的昏了头,没意识到哪里不对,谁想到她兴冲冲就往陷阱里跳。

“你也不是完全没有脑子。”

祁琅又掐了块点心吃,看她还想说话,漫不经心转过头来:“别抠帕子了,上面全是你的鼻涕。”

贝芙娜:“…!!!”

就在贝芙娜尖叫着要换帕子的时候,在两个少女战战兢兢忍辱负重填土的时候,尊贵的皇后凉凉终于在众人簇拥之下姗姗来迟。

祁琅遥遥看着妆容精致神色矜傲的皇后被一众莺莺燕燕簇拥而来,她旁边就站着公主丽塔的,她的这位好姐姐此时恭顺小意扶着皇后的手,言笑晏晏的样子,看着真是对皇后比亲妈还亲。

这是知道自己已经暴露,干脆彻底踩在皇后与大皇子那一派了是不是。

祁琅轻轻摩挲着茶杯,勾起唇角。

皇后慢慢走进花园,四周的贵族少女们纷纷站起来向她行礼,她矜持地点一点头,眼神随意一扫,就看见亭子中央直愣愣立着的两个空荡荡的花坛。

那雍容的造型,熟悉的纹路,里面种着最珍贵的姆尔多玫瑰,仅有寥寥几株,是姆尔多星系的星督亲自护送献过来的,向来被她视为皇后至高无上的尊荣,每每举办宴会总要摆出来供众人欣赏赞美,享受大家羡慕尊敬的目光。

但是此时,那花坛空空荡荡,只有半盆灰色的泥土,乱七八糟插着几只花。

皇后呆滞地看着那花盆,气地浑身发抖,骤然尖叫一声:“我的玫瑰!是谁动了我的玫瑰!”

两个少女被吓了一跳,连忙跪下,看着自己满是泥污的手眼眶发红,心想可算找到告状的机会:“皇后殿下恕罪,是蒂——”

“是她们非要挖的,说要做一个漂亮的花坛给您。”

祁琅沧桑点烟,叹了口气:“我劝过,真的,可是没用,她们非要做,一言不合上去就把花扒了,拦都拦不住。”

两人:“???”

众人:“!!!”

贝芙娜一口茶水生生喷出来,不敢置信看着她。

这就是她想出的法子?!睁眼说瞎话,是当别人都眼瞎吗?!

果然,祁琅话音未落,就有人愤愤开口:“蒂安殿下,您太过分了,明明是您把花坛里的花都扔掉了,还逼迫她们糟蹋皇后殿下其他心爱的花。”

这一声出来,又纷纷有几声响应:“就是,殿下您不能仗着身份随便欺负人。”

“我们都是看见的,实在不能任由您瞎说。”

但是开口的只是一小部分,大多数人神色各异,但都保持着沉默。

现在还摸不清蒂安公主的套路,但是只看她之前把那两个人都整治到疗养室去了,就让人知道她不是好惹的。

难道她会这么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撒谎,然后被拆穿?

没有人是傻子,除了向皇后投诚的那些狗腿子,大部分人都想静观事态发展。

但是皇后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事,在她眼中蒂安还是原来那个没有脑子的蠢货,自己把把柄往她手里送。

她阴冷的眼神看来,声音尖锐:“蒂安,你给我过来,贵为公主却满口谎言,你是怎么学的规矩!”

“母后,请您息怒。”

丽塔火上浇油,眼中带着不易察觉的得意,却皱眉假惺惺对祁琅说:“蒂安,你怎么能这么做,真是太让人失望了,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只是一时昏了头,快过来向母后赔罪。”

贝芙娜咬着唇。

完了完了,她就说这不行的。

她小声凑到祁琅耳边,焦急催促:“怎么办啊,你快想个法子解释,这样你的名声该坏了,父皇会生气的。”

祁琅冷眼看着她们惺惺作态,盯着那两个低着头的少女,却在听见贝芙娜的话的时候笑了一下,戏谑说:“你不是正想看我倒霉么。”

贝芙娜一噎,眼神飘忽了一瞬,突然恼怒:“我当然想看你倒霉,但是我也不想看皇后得意,那个老太婆,天天不安好心,都怪你把我拉过来,她看见我们坐在一起,肯定也不会放过我。”

祁琅意味深长看着她,贝芙娜气鼓鼓的:“看什么看!你麻烦大了!”

祁琅突然哈哈大笑,抬手揉一下她的脑袋,把她一头精致的小卷发撸得乱七八糟,在她反应过来之前站起来,朗声说:“既然大家各执一词,就让当事人自己说。”

众人暗暗心想:好不要脸一女的,谁和你各执一词,明明是你自己张嘴就胡说八道。

但是她们随即就愣住,让当事人自己说?!

祁琅走到两人面前,背着手慢悠悠问她们:“是我逼迫你们做花坛的吗?”

两人回答:“是。”

众人面色怪异,这是生怕自己踩被踩的不够狠?!

丽塔原本还有些忐忑怕祁琅又出什么怪招,却听见她自己打自己脸,当下就抖了起来,居高临下就说:“蒂安,你看看她们自己都承——”

“——我为什么要让你们做花坛?”

祁琅淡定地无视了她,继续问。

两个少女面无表情地回答:“因为您在惩罚我们,我们做了坏事。”

皇后突然皱了皱眉,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蒂安…”

祁琅却继续笑,笑得怎么看怎么不怀好意:“你们做了什么坏事?”

“我们鼓动贝芙娜公主挑衅您,希望贝芙娜公主把西塔尔退婚之事闹大,毁坏您的名声,触怒皇帝陛下,使皇帝陛下降罪于贝芙娜公主与您。”

两个少女声音平静,说话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皇后不知何时已经握紧自己的手,她死死盯着两个少女,但是她们却丝毫没有露出畏惧的模样,仿佛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在说多么可怕的事。

所有人面面相觑,脸色惊骇。

皇族的事大家心里都有数,但是最多只敢在心腹面前嘀咕两句,这么大庭广众说出来算计皇族成员的阴谋,是真的不要命了,不只自己不要命,还要让自己的家族都没命!

祁琅不知何时又揪了一朵花,一片一片慢慢的把花瓣揪下来,粉嫩的花瓣轻飘飘落在她脚下,她闲闲问:“这样的事你们是不敢自己做的,是谁指使你们的?”

两人像是收到了指令的机器人,同时慢慢扭过头,无机质般的眼睛直愣愣盯着皇后,张嘴回答:“是皇——”

“蒂安——”

皇后突然尖声打断,她的手不知何时已经轻颤起来:“够了!让她们闭嘴!这些脏东西说出来,都脏了我们的耳朵!”

祁琅也不生气,慢慢碾碎花瓣,笑眯眯看着皇后:“当然,尊贵的皇后殿下让她们闭嘴她们当然得闭嘴,其实我只是想问,您觉得这花坛怎么样?”

威逼,这是明晃晃的威逼。

皇后一下子反应过来,这个贱人是在报复自己,她就是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自己丢脸,让自己低头!

皇后气得浑身发抖,盯着她的眼神怨毒地像是要吃人,丽塔瞅着表现的机会,连忙扶着皇后的手臂,温声对祁琅说:“蒂安,你不要这样咄咄逼人,你…”

“那天挨的巴掌忘记了。”

祁琅懒洋洋看丽塔一眼,看着她身体一僵,笑嘻嘻:“我的好姐姐,不记得了可千万别客气,我可以让你再回忆一次呀。”

丽塔想起那天自己被甩的那个巴掌,脸色忍不住扭曲一瞬,很快调整过来,委屈地看一眼皇后:“母后,您看她。”

“对呀,皇后,您快看看我。”

祁琅也催促:“虽然这两个人很坏,但是手艺还不错,我觉得这花坛就不错,特别有创意美,您觉得呢?”

皇后根本没搭理她,只死死盯着祁琅,好半响,才在她的连声催促中,硬生生从牙缝里挤出来:“你觉得好就好。”

“嗳,我就说皇后殿下一定会喜欢的。”

祁琅美滋滋打了个响指,跪在地上的两个少女恍恍惚惚回过神来,慢慢想起来自己刚才说了什么,脸色骤然惨白,颤抖着嘴唇抬头,看见皇后的表情就是一个哆嗦,战战兢兢地求饶:“皇后..恕罪…我们没有…不是…”

皇后一个字不想多说,挥挥手就让人捂住她们的嘴带下去。

没用的东西,险些把她牵累了下来,死不足惜。

两人被带走,花园陷入一片死寂,见证了全过程的所有人打量着皇后公主的脸色,噤若寒蝉。

皇后深吸一口气,皮笑肉不笑盯着祁琅:“蒂安,我都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学的这本事?”

“小打小闹,不值一提。”

祁琅抠弄着指甲上染着的花汁,叹了口气:“世界上坏人太多了,我总得有点保护自己的手段,要不然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都敢欺负我,只当我是纸糊的。”

她懒散的目光划过安静如鸡的众人,尤其在刚才那几个出声的人身上定了定,那些人只觉得浑身发寒,不由地低下头,恨不得自己一瞬间缩小能缩进阴影里。

皇后深深看了她半响,像是第一次见过她,半响摆了摆手:“你回去吧。”

祁琅也不纠缠,笑眯眯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别看了,眼睛都要瞪掉了。”

贝芙娜下意识往自己的眼睛上摸,然后才反应过来,瞠目结舌指着她:“你你你——”

“我现在越来越觉出做欧格拉的公主好了,皇室的气氛也好,有那么一位父皇也好。”

祁琅双手交叉,眉眼弯弯的笑:“强者为尊,胜者为王,只要有手腕、只要有本事,只要不损害皇族的威严和名誉,想打谁的脸就打谁的脸,想弄谁就弄谁,尊卑礼法骨肉亲缘都不是事儿,连惺惺作态都不用,明晃晃的上就可以,这世上哪儿还有这么好的地方,简直是专为我打造的舞台。”

贝芙娜呆呆看着她兴致勃勃的侧脸,忍不住抖了一下,扭过头,小小声嘀咕了一句:变态。

一场好好的鸿门宴凉成翻车现场,皇后不得不亲手把自己的人送进大牢里,心情可想而知,敷衍着说了几句,早早就散了。

众人带着对蒂安公主崭新的认知,心情复杂地各回各家。

祁琅则愉快地回了自己房间,莱斯为她端上温热的牛奶,看着她一边喝一边刷光屏,忍不住微笑:“从今以后,您会成为帝都星上最惹不起的人之一。”

“这世上很多聪明人,都比较贱,别人不吭声,他以为别人是隐忍着要搞事情,不放心;反而是别人嚣张起来,他才以为已经看透了对方的虚张声势,嗤之以鼻,不以为然。”

祁琅像一个沉迷网络的网瘾少年,有滋有味刷着社会新闻,把牛奶一饮而尽,随手递给莱斯:“行了,你们也回去休息吧。”

“我不累。”

莱斯轻柔说:“殿下还没睡,臣子怎么能自己先睡。”

旁边刚要依言退下的梅尔僵在那里,惴惴不安看着祁琅。

祁琅抬眼,扫他一眼,似笑非笑:“又想看大宝贝了是不是?”

莱斯表情微微僵硬,眼也不眨:“我这就走。”

梅尔:“…”你们这样,真的让我很难做。

小样儿还治不了你了,祁琅哼哼两声,指下的屏幕突然震动了两下,显出一个通讯请求。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祁琅眯了眯眼。

“这周末和我一起去帝科院走一趟。”

祁琅对莱斯说了一句,然后摆摆手,莱斯看了一眼那闪动的光屏,识相地退下。

祁琅点开通讯,面前慢慢浮现出珀西的身影。

少年的气色看着比之前好了很多,更显得皮肤白皙、五官精致,少年般纤细而骨感的身形,却不显瘦弱,站姿总是显得挺拔而倔强,一双干净的淡金色的眼睛看过来时,总会让人恍惚有种听见花开了的声音。

“据我所知,帝曼街是屏蔽天网信号的。”

祁琅面对如此美色,冷酷无情地问:“所以,你是怎么联系上我的。”

珀西闻言,却抿了抿唇,眼睛像是明澈的珠宝染上淡淡一层灰尘,莫名的压抑。

“是宗先生让人给我开通的。”

他顿了顿,慢慢说:“宗先生,他让我联系你。”

“宗先生…”

祁琅想起那张好像总是笑得温和又平静的脸,不禁揉了揉额头,深吸一口气:“来吧,让我听听,我不过离开了短短几个小时,他又给你灌输什么狗言狗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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