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离学校的距离将近两公里,路程说近不近,说远也不算远。今天是放十一国庆的倒计时最后一天,许思意想到她们专业上午没课,不赶时间,索性就当吃完早饭锻炼身体,走路回学校。

顾江从善如流地走在她旁边。

好几分钟都没人说话。

坦白说,虽然认识这么些日子以来,许思意也基本习惯了这位大佬时不时就要开启一回的“骚话模式”,但昨天晚上那一出告白大戏,她还是很有几分招架不住的。像这么肩并肩地走在大街上单独相处,她脸微红,感到蜜汁尴尬。

就在这时,边儿上忽然冒出一嗓子,“带钱没有?”

那语气冷冷淡淡漫不经心,跟平时比没有任何区别。许思意滞了下,默默无语,心说人家一个告白的都这么泰然自若,她一个被告白的还在这儿窘迫尴尬个啥?剧本拿反了?

于是清了清嗓子,也换上一副非常淡定的表情,点点头,“嗯,带了。你问这个干什么?”

“借我20。”

“……”噗。许思意被口水呛到,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我没带钱。”顾江轻描淡写地说。早上挂完罗文朗的电话,他怕她等,随便抓了身衣服裤子套上就赶了过来,钱包给落家里了。然后打了个哈欠,冲前方不远处的一家包子铺抬了抬下巴,“饿了。”

两分钟后,一高一矮两道人影在包子铺门口站定。

许思意从书包里翻出自己的小黄鸭钱包,翻啊翻,拿出几张零钱捏在手里,探头打量起各色各样的包子馒头和糕点小吃,问顾江:“你想吃什么呀?”

顾江要了两个馒头、一个鸡蛋、一杯豆浆。

打包好了,包子铺老板笑呵呵地把早餐递过去,说:“一共7块钱。”

许思意给了一张10块钱的出去,找回三枚一元钢镚儿。她掂了掂这些硬币,拉开零钱袋的拉链放进去,收回书包,放好。

两人离开包子铺。

顾江拎着一口袋馒头豆浆,忽然没什么语气地说:“加个微信,早餐钱我发红包给你。”

许思意听完,摆摆手:“不用不用。就七块钱而已,也不多,就当我请你的。”

顾江像没听见她的话,径直从兜里把手机给掏出来,摁亮屏幕,进入微信的好友页面,手指悬着,眼也不抬地问:“微信号多少?”

许思意客气:“不用转,真的不用,我说了请你就是请你……”

“微信号,多少?”

“……”许思意沉默了几秒钟,报出来一串数字。

修长的指飞快地敲了几下屏幕,输入号码,。下一秒,一个头像是一只小黄鸭的微信号弹了出来。

顾江看了眼那个id,一声嗤笑,“‘今天许思意暴富了吗’?”

“……嗯,对,是这个名字。”为什么这个充满了励志情怀而又正能量满满的id,在此时此刻,会如此的中二又傻乎乎……许思意汗颜半秒,干笑了一声,又甩锅性质地补充一句:“这个号是我朋友给我申请的,这个名字也是我朋友给我取的,我只是没有改过。”

顾江没说话。

紧接着,叮一声,许思意的手机响起一阵微信提示音。她拿出手机打开微信一看,新消息里多了一条好友验证。

点进去。

对方的id就一个简单的“顾”字,头像是一张没有任何团的纯黑色图片,整个账号界面看起来干净又冷淡,和“顾”某杀马特大佬给群众的第一印象,一模一样。

许思意点了同意。

新的消息对话框立刻弹了出来:我们已经是好友了,现在开始聊天~

看着对话框里的那个纯黑色头像,许思意想了想,按捺不住好奇,点进了对方的朋友圈。她本来以为会看到一些照片或者心情日记之类的文字,但没有,统统没有。

顾江的朋友圈是一片空白。

连张自拍照都没有?着实不太符合葬爱家族的风格啊……许思意有点奇怪地想着。

再然后,那个叫“顾”的头像就发来了一个微信红包。许思意眨了眨眼睛,手指一戳,把那个红包拆了。

200元整,微信红包的上限最大数额。

“……刚才只花了7块钱。”许思意很惊讶,转头看向顾江,“你为什么给我发这么多红包?”

而且……

既然微信里有钱为什么刚才不微信支付?还非要加个她的微信……

“有钱,任性。”

……@#¥%好的。这种人民币给的迷之快乐,她看来这辈子都无法体会到了:)。

许思意无言以对,过了会儿,又想起之前那对俄罗斯母子来,不由心生好奇,“对了,你为什么会说俄语?是专门学过吗?”

顾江说:“高三毕业的暑假比较闲,随便学了点儿。”

随便学了点儿就能和俄国人这么无障碍交流?您就说自己还有什么不会的,怎么还没上天呢?跟地球上待着多屈才啊。许思意默默地捂住经受过一记暴击的小心脏,再次沉默。

这一默,就又默了大半路。

这时顾江的手机响了。他接起来,脸上面无表情,“嗯。哦。”

许思意在旁边悄悄竖着耳朵听,还没听见第三个字音发出来,那位惜字如金的大爷就把电话给挂了。

顾江收起手机,步子一转换了另一条路,淡淡地说:“走。跟我去一趟西校门。”

“……”许思意让他给弄糊涂了,站原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皱皱眉毛说:“我们马上就到南门了,直接进去就好。还去西校门干什么?”

“取我的车。”

虽然许思意是普通家庭的小老百姓一个,但她身边的朋友里还是有那么几个富二代的——网瘾少女钱小钱就是其中之一。托这位好友的福,许思意有幸听闻过一些富二代们是如何挥金如土的故事。

据钱小钱说,富二代们都很喜欢参加超跑俱乐部,那是他们交友娱乐扩张圈子的主要途径之一。几乎每一个正经富二代都会人手一辆or几辆豪车。

因此,当从顾江嘴里听到“取车”二字时,许思意不由心生敬畏,脑补出了劳斯莱斯法拉利保时捷之类各色跑车的形态,以免等会儿自己见了实物显得太惊讶,像个土包子。

然而,等真到西校门见到了顾江的车,许思意还是被当场惊呆。变成了土包子本包。

红黑色的重型机车,赛摩造型,车身线条犀利干净又流畅,一个头盔挂在左手柄上。往校门口一摆,简直跟装了磁铁一样拉风吸睛。

“……”不愧是杀马特大佬,永远都不按套路出牌。

你以为你能猜得到他的心思么?呵,不要傻了。

在几秒钟的极度震惊之后,许思意伸手,合上了自己因为太过诧异而微张的嘴巴。

“来了啊。”说话的是一个斜靠着赛摩站着的男生,年龄在二十岁上下,朋克头,双耳钉,皮肤又白又滑,穿着balenciaga最新款的潮服,明显是含着金汤匙尊养大的公子哥儿。只是眼下有些青黑,一副常年流连风月场所的纵欲相。

宋越冲顾江挑挑眉毛,一副得意洋洋的笑容,“江哥,兄弟够意思,这辆ducati我可是给你返博洛尼亚原厂修理的,昨儿晚上才空运到晏城。看看,是不是跟新的一样!”

顾江没搭理他,迈着步子往前走几步几步,握住手柄,长腿一跨,跨坐在了那辆重机车上。背弓起,蹬了下油门,引擎声轰轰隆隆震天响。

检查完,顾江熄了火,慢条斯理地直起身子,“谢了。”

这时,路边停着的一辆保时捷跑车上又下来一个人,同样二十来岁,身段挺括,一身骚气的宝蓝色西装。梁楠走到顾江身边,伸手一勾把住了他肩膀,说:“最近忙什么呢,把咱几个撂一边儿?”

说话同时,余光却总往一边儿的小姑娘身上瞄,那姑娘长得稍显青涩,身上却有一副柔柔软软的清纯气质,奶猫似的。他眼神充满兴味。

顾江脑袋往左一偏,胳膊一抬就把梁楠的手给拂开了,面无表情,语气淡而冷:“你俩该走了。”

“……”梁楠隔得近,看见顾江眼底严霜似的冷色,一愣。

“这么久没见,怎么着也得约个饭呐。”宋越丝毫没有察觉,脸上的笑容依然灿烂,说,“韩世成还约了咱国庆去马尔代夫,带的妞全都盘儿亮条顺,一起呗?”

许思意听见这话,不由在心里摇摇头,感叹有钱人的快乐果然是她想象不到的。

“不去。”顾江冷冷淡淡,拒绝得直接。说完一扭头,瞧见那姑娘低着头若有所思地站在原地,动动唇,冲她吹了声口哨。

许思意抬起头来。

少年跨在红黑色的重型赛摩上,运动裤黑上衣,一脚蹬油门儿,一脚踩在地面做支点,腿修长,笔直漂亮,仿佛白杨树的干。

连人带车,耀眼逼人,张狂恣意得像在山谷里盘旋呼啸的风,又像自由无拘的鹰。

她有瞬间的失神。

紧接着,顾江手一扬,把头盔朝她扔了过来。

许思意一惊,忙慌慌地伸出双手,头盔“嗒”一下砸进她怀里。实心儿的,暗红色,嚣张又厚重,就像某个人。

她呆住了,拿着头盔不知道要干嘛。

边儿上的梁楠和宋越也跟着愣了。之前这小妞跟在顾江身边过来,他们没听见顾江介绍,还以为只是个无关紧要的校友。

顾江盯着许思意,冲她挑了挑下巴,“戴上。”

“……哦。”她点点头,乖乖把头盔扣在了脑袋上,系好。

他便又说:“过来。”

许思意微怔,大概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了,便摆摆手,道:“已经到校门口了,我自己走进去就行。”

顾江闻言,皱了下眉,显然有点不耐烦了,“给我过来。”

……好,那就顺路再搭一段顺风车好了。许思意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脸发热,忍不住紧张,只能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然后走过去,抬起左腿,中型车有一定高度,她踮了踮脚,费了些力气才从后座上跨了过去,坐稳了。

悄悄看一眼两人之间的距离。

还好还好。许思意暗自庆幸。

她人瘦,身形也娇小,加上赛摩坐垫的空间大,她和前头那人还隔着几公分距离,并没有完全接触。

随即,两只小手迟疑了几秒,向后摸索一阵,抓住了后座凸起的某根铁杆。

顾江察觉了,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嗤笑,像好气又像无奈,“抓哪儿呢。”

许思意脸上的温度更高了,连音量都不自觉地小下去,支吾:“没关系,我能抓稳。”

“不安全。”

“……”背后的人听完就不吭声了,也没有任何动作。

少年眉峰一挑,心里淡淡地叹了口气,没再说话,手臂凭感觉往后捞,一把就抓住了姑娘两条胳膊。细若无骨,嫩生生的,好像他稍微一用力就能给折断。

许思意蓦的瞪大了眼睛。

顾江逮住那两只细胳膊往前一扯,不由分说,环在了自己腰上,手掌交叠放着,强迫她扣住,抱稳。

这个动作,令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缩到零点,许思意吓一跳,回神之后身子几乎完全趴在了他背上。脸颊贴进他两边肩胛骨正中的凹陷地带,背肌紧实,温度灼人,她脸上的温度似乎也一并被烫得更高。

纤细的十指环住少年劲瘦的窄腰,慌张失措,无意识地蜷了蜷。无心之举,却令指尖从腹肌位置滑过去,硬硬的,肌理分明。

许思意整个人都僵了,脸色红透。

脑子里竟然鬼使神差,反反复复,想起他腰上那片黑鹰纹身。

怔忡的当口,一个声音把许思意的思绪唤回来。

宋越语气里流露出一丝不满,说:“江哥,好不容易见个面,你这就要走了?”眼角一斜扫了眼许思意,“这位女同学是谁啊,不介绍介绍?”

顾江淡淡地说:“我女朋友。”

“……”???

许思意惊呆,原本就红透的脸这下彻底熟了。

梁楠和宋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两张俊脸上头懵逼对懵逼。

那头,顾江熟练地弓起背,将身体的重心压低,眼风往后看了那姑娘一眼,勾嘴角,似笑非笑地说:“抱紧了。”

话音落地的刹那,重机车破开风,呼啸着绝尘而去。

看着两人飞速远离的背影,宋越皱起了眉,嘀咕着若有所思道:“奇怪,顾江这是怎么回事儿啊,怎么最近对咱几个爱答不理的?咱们里边儿哪个不要命的惹他了?”

梁楠仍旧看着赛摩离去的方向,沉着脸,没有出声。

半天没得到回应,宋越眉毛皱得更紧,转过头,拿胳膊肘撞了下梁楠的肩,“人都没影儿了还看什么?我他妈跟你说话呢。”

“有什么好说的。”梁楠收回视线,转身往自个儿的法拉利走,凉凉地叹了口气,“我们以为顾江和我们是朋友,是兄弟,但人家根本不这么想。”

宋越:“什么意思?他不是和我们玩儿得挺好么?”

梁楠嗤了一声,“仔细想想,顾江是什么时候开始跟我们玩儿的?”边说边拉开驾驶室车门,坐了进去,系上安全带。

宋越也坐进了副驾驶,脑子里回忆着,“……今年七月?”

梁楠笑,食指一伸摁下一个按钮,跑车顶棚便缓缓往后收起来。他说,“顾江又是什么时候,开始筹备他工作室的?”

宋越:“……六月份。”

“建筑设计工作室,听起来跟个小作坊似的,里头名堂可多得很。资源,人脉,关系,资金……缺一不可。”梁楠抬头看了眼头顶的阳光,“顾家这个大少爷,打小就是个混世魔王,和他爹妈的关系跟仇人似的,从高中开始就一个人住在外边儿。工作室的事,他当然不可能开口让家里帮忙。”

宋越听完隐约反应过来,“……你是说,顾江利用了咱们这个圈子?”

“谈不上利用。利益交换,各取所需。咱们这段日子给他添的乱也不少。”梁楠睨宋越一眼,“上回你借顾江的ducati出去兜风,撞了车还摊上大事儿招惹了‘恭叔’,不也是顾江出面给你摆平的么。”

“……”宋越挠了挠头,干咳一声看向别处

“所以啊,咱们还是别太瞧得起自己。”梁楠耸肩,拿出手机给几个网红嫩模群发消息,笑得一点儿无所谓:“顾江和咱们不是一路人,他根本没拿咱们当回事儿。”

——

重机车飞驰的方向,不是女生公寓,甚至不是校门。

许思意抱着顾江的腰坐在后座,看着周围光速倒退的街边景物,莫名感到心慌。按照赛摩的行驶速度,这会儿时间,他们应该已经离学校很远了。

晏城是全中国数一数二的大都市,光是地铁线就有二十多条,处处繁华,她对这儿陌生,根本不知道自己会被他带到哪里去。

又过了几秒钟,她试着开口,相对运动使风速也变得凶猛狂烈,呼啸进她的喉咙里。她说:“……顾江同学。”

前边的人淡淡的,随口回了个:“嗯?”

“我们要去哪儿?”那什么。这条路是不是也太长了,不知道究竟通向哪里,跟没有尽头似的……许思意有点紧张又有点混乱地想着。

“我的地儿。”

“……”

机车继续行驶,在经过一个十字路口时向左转弯,上了一条稍微狭窄一些的路。许思意抬眸环顾四周,发现周围的楼房明显要低矮了一些,街头巷尾的整体年代感也比之前更强,应该是进入了老城区一带。

又一个红绿灯。

顾江车头一转拐向右,便进入一条绿树环绕的林荫小巷子。路更窄得过分,据许思意目测,这条路最多只能容下两辆小轿车错车通过,斑驳老旧,连大路上开过去一辆重型货卡,这里都能感受到震荡。

许思意视线往左看,有几家规模很小的面馆饺子馆,再往右看,微怔,一大片教学楼模样的建筑物映入视野。

几分钟后,顾江靠边刹了车,一条大长腿从脚踏上放下来,蹬着地,侧过头往后瞅她,“下来。”

“……哦。”许思意回过神,飞快松开环住他腰的两只手,下了车。她脸还红着,站在原地清了清嗓子,指尖发烫,似乎还残留着少年身上的余温。

顾江脸色很淡,往一个方向动了动下巴,示意她看。

许思意于是顺着那个方向看过去。

是一个看起来并不大的校门,紧闭着,大门左侧很清晰的一列隶书大字:晏城市第七中学。

晏城市第七中学?

七中?许思意先还没反应过来,多看两眼后猛的一愣,想起什么。

没记错的话,王馨曾经说过,顾江是她的高中校友,他们都是晏城七中毕业的学生。

所以……

许思意眸光突的跳了下,视线微转,落在顾江身上——这是他的母校?

“这我高中。”顾江下车走了过来,随手摁了下钥匙上的锁车键,没什么语气道,“正门儿在另一条街上,这是后门儿。”

晏城七中是晏城最老牌的名校,历史悠久,可以追溯到民国时期,创始人是中国民主革命的一位先驱。百年传承,树人无数。

这地方位于晏城老城区,早些年最繁华的街区,近些年却随着新城区的大规模修建而逐渐落后、破败,这所学校立在周围的一大片落后建筑中,鹤立鸡群一般的存在。

顾江带着许思意又往巷子深处走了一段,到尽头时,遮天蔽日的绿荫散开,竟出现一个规模不大的废弃厂房。

一家烟丝厂,上个世纪的遗留物,离奇的是竟然能从多次拆迁当中幸存,锁头木门、一大堆生锈报废的机器,一些破破烂烂的家具,倒有几分不一样的怀旧格调,是老城区一带所有中学生心中的圣地。

当年,一大群嚣张跋扈的不良少年曾在这地儿大打出手,想抢这地盘儿。

七中没输过。

顾江从裤兜里摸出把钥匙,弯腰动作几下,木门作响,灰尘满天,那扇门打开了。

许思意看愣了,“……你怎么会有这里的钥匙?”

“以前是我的场子,锁没换。”顾江轻描淡写,扑扑手,等了会儿,见那姑娘半天没反应,又撩起眼皮看她一眼,“别傻站着。”

“……”其实,我并不是很想进去……

顾江盯着她,挑了下眉。

“……”许思意心跳打鼓,默了默,然后才低下头,硬着头皮从开出来的空间里钻进去了。

刚进门,空气里湿润的水汽和淡淡的霉味同时扑鼻而来。她往前走了两步,正仰着脖子打量四周,背后“哐当”一声,木头门又被关上了。

许思意回转身。

少年站在离她一步远的位置,看着她,黑眸沉沉,看不清情绪。

细碎的阳光从破了洞的窗户里透进来,光束中,能看清滚滚尘埃的形状。

老实说,被他这么看着,许思意连手掌心儿都在发烫。脑子里电光火石闪过很多念头,总的来说就是:后悔了。

之前也不知是抽风脑子发热,还是被位大佬的美色迷惑,居然没有第一时间跳车逃跑……这种隐秘的空间,万一……

就在许思意慌乱紧张,思绪乱飞都快要飞到爪哇国时,对面那位开口了。

顾江盯着她,忽然自嘲似的嗤了声,“知道么。”

“……”嗯?

“昨天跟你说那些话之前,我已经连续一个月做梦梦见你了。”他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她,“睡觉之前我对自个儿说,要是还做一样的梦,我今儿就得把你往死里亲。许思意,你猜老子梦见你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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