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阪人习惯早起。

那是十二月初的一个寒冷清晨。六点的大阪,天方拂晓,商家却早早就拉开了卷帘门,住家的天窗,也一扇接着一扇地打开了;旅馆、医院、学校的百叶窗,都打开了;远处巴士引擎的声音,通过地面传来……

“怎么回事……怎么有股怪味儿?”

“怪味儿?还真是哦!今天早上一起来,我还以为是鼻子出问题了……还真是有股怪味儿!”

“好奇怪的味道!是烤东西的味道吗?”厨子和帮佣推开旅馆后门,闻了闻外头的气味,同时皱起眉头。

这里是大阪南部住吉区的帝塚山。

“你觉不觉得这味道,和那个有点像啊?”

“哎,哪个‘那个’啊?”

“就是那个啊,火葬场的味道!”

“啊,火葬场的味道?”帮佣忙用白色的围裙捂住鼻子,“没错,没错,哇,还真是火葬场的味道啊!”

被臭味熏醒的人们,一个接着一个地起床了。大家有的抬头望望房檐,有的检查了一下刚烧起来的灶头,却都没能发现这股淡淡的臭味,到底源自何处。

附近的人们议论纷纷,但臭气依旧肆无忌惮地刺激他们的口鼻。

在东京的商务中心有乐町,一家侦探事务所的年轻侦探——帆村庄六,也被这场莫名的骚动给吵醒了。他是为了调查某个重大案件,而特地远道前来大阪的,昨晚就住在这家升屋旅馆里面。

“哎呀,真是的!我还听说帝塚山,是块僻静的地方呢!可看今天这个样子,估计那是故意说反话来讽刺的吧!”

他揉了揉因睡眠不足,而布满血丝的眼睛,坐起身来,顺手披了件棉袍子,来到走廊。

―打开木质的防雨窗,他就皱起了眉头,表情好像狮子狗一样,说道:“哇,好臭啊,一股怪味!”

门口那条路上,聚集着好多议论这臭味的居民。他们听到开窗的声音,全都吓了一跳,突然不说话了。不过,看到帆村也在嗅着这股怪味,他们不禁都笑了起来。

“客官,是不是有股怪味啊?”

“是啊,哪儿来的怪味,可真臭啊!”

“我们也正疑惑呢,这味道从哪儿来的呢?可就是没人知道!客官,您知道这是什么味道吗?”

“这个嘛……”帆村说了一半,又把话给咽了回去。他整了整腰带,快步下楼走出大门。

“客官,您起得真早,这是要去散步么?”帮佣从里间冲了出来,急急忙忙把印着旅馆标志的木屐,整齐地摆放在踏脚石上。

“是啊,这附近总是这么臭吗?”

“哪会啊,以前从没有过,今早是头一遭。”

“哦……你知道离这儿最近的火葬场在哪儿吗?离这儿大概多远?”

“最近的火葬场……在天草那边吧。往西南方向走一里左右就是。”

“嗯……一里左右,在天草啊。”

“这是火葬场的臭味吗?”

“现在还说不好……”帆村吞吞吐吐地说。

“您一路走好!”帮佣说道,把帆村送出了门。

帆村并不是从早晨的这股臭味中,嗅出了什么杀人案件的气息,也没准备在异乡,对这种和自己的工作没什么关系的事情,刨根问底。

可是,他浑身上下追求真相的精神,不知不觉间,就让他借着散步的名义,追踪起臭味的源头来了。

这股恶臭中,似乎蕴涵着一股芳香,刺激着人们的感官。走着走着,他发现有的地方臭味特别浓,而有的地方却很淡。

臭味的源头,一定就在附近!如果源头在远处,臭味会散布得很平均,在哪里闻都差不多。根据这一点,帆村判断臭味的源头,一定就在附近。

如果源头就在附近,那到底在哪儿呢?帆村折回了最臭的那片区域,那里正好是街角。他伫立在那儿,环顾四周,突然拍了下手:

“……哦,那儿有个‘好’东西。那个,就是那个!”

帆村的双眼,盯着一栋比平常人家的房子髙出许多的高塔,那是消防派出所的火警瞭望塔。

那栋钟楼式的瞭望塔,会不会将要告诉我们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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