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樱桃还记得在香港,有一次她半夜肚子饿了,坐在那张只有一米二宽的小床上,肚子一直咕咕叫。蒋峤西随便套上一件t恤,说去给她弄点吃的。

没过十分钟,他回来了,从外面端进来一盘炒油菜。林樱桃惊讶极了,她本以为蒋峤西会弄点饼干、泡面什么的来,结果蒋峤西说冰箱里只有一把油菜了。

“我随便炒了一下。”蒋峤西语气生硬,还有些歉疚。

林樱桃夹起一根油菜,吃了半根,齁咸。她吐了一下舌头。蒋峤西索性把他那个黑色的,印有艾森豪威尔语录的水杯打开了,里头的水倒出来,倒在林樱桃的小碗里,让她把盐味涮掉。

林樱桃就是从那时候才觉得,蒋峤西是这样需要她学神又怎么了,学神连饭都不会做,连油菜都不会炒,他这么笨,要怎么照顾自己的生活呢。

林樱桃这会儿不高兴地吃着饭,吃着家里最后一块香喷喷的酱牛肉,欲哭无泪。蒋峤西下班回来,解开衬衫衣领,卷起袖子吃饭,得知家里卤好的酱牛肉被秦野云拿走了一大半,蒋峤西轻笑一声,哄老婆道“再卤啊。”

林樱桃却感到严重被欺骗,浪费感情

秦野云的微博账号有四十多万粉丝,她开一家淘宝代购店,经营化妆品,让她爸帮忙发货。没事的时候她就去她朋友的美容院坐班,帮人推荐产品。

“秦野云现在可有名了,”林樱桃穿着睡裙,坐在床上,继续挑选照片,她从小爱拍照,叔叔阿姨也喜欢给她照相,家里照片一大堆,实在不好选,“是网红”

蒋峤西洗完澡,进厨房拿了个黑布朗吃。他走到床边来,随手拿起一张照片。

那不知道是谁拍的。

群山工地宿舍的小路上,周围站的全是穿蓝色工作服的电建工人,余班长头上的安全帽还没摘呢,他在旁边大笑。一只大公鸡,脚上系着一条绳子,被拴在了树上,昂首挺胸地站着。林樱桃扎着两条马尾辫,小小一个,被他爸爸抱起来了,捂着手指头嚎啕大哭。看上去她刚刚偷摸了大公鸡,结果被猛叨了手。

林樱桃选累了,选出八十多张来,叫蒋峤西再帮她选。婚礼t按说只要时间允许,放多少照片都行,但蒋政叔叔寄来的蒋峤西从小长大的照片太少了,就算问过了以前学校老师和远在香港的堂哥,也只凑够二十来张可以用的。

林樱桃靠在蒋峤西怀里,她阖上眼睛,很快就在蒋峤西轻轻翻照片的沙沙声中睡着了。

蒋峤西瞧着这些照片,越发觉得他老婆很是神奇。同样是那个年代的胶卷,蒋峤西在照片里就面目模糊、没有生气,就是杜尚、余樵、蔡方元他们,偶尔也有迷茫的时候,而林樱桃,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无论谁来拍,无论什么角度,只是镜头前吃着甜梨的一个回头,都让人感到她是如此鲜活,富有生命力。

千禧年前的旧照片,缺少s滤镜,没有美颜相机。2014年的一切都是那么新,而过去反而因为旧,充满了真挚的魔力。

林樱桃睡了一会儿,翻身的时候头一下子从蒋峤西胳膊上砸到枕头上,把她给“砸”醒了。

她揉了一下自己脖子,发现蒋峤西还没睡,她凑过去问“你挑出来了吗”

她话没问完,蒋峤西忽然转过头来吻她。林樱桃闭上了眼,享受和他的亲吻。

“我好想回群山看看”林樱桃忽然说。

蒋峤西把照片收在一边,他不打算挑了,老婆这么可爱,不都放在婚礼上给叔叔阿姨看看都显得浪费。他关上阅读灯,也躺下了。他搂着她,说“那办完婚礼就去。”

“真的”林樱桃扭头问。

“嗯。”蒋峤西点头。听上去,他早就有此打算。

林樱桃坐起来了,在他眼前激动道“要不我们这星期就去吧”

蒋峤西一皱眉“啊”

林樱桃激动得跪坐在床上徐徐跳动“我假期快结束了万一婚礼以后没时间了怎么办”

蒋峤西忽然从被窝里翻了个身,背对林樱桃。“我这周没时间。”他冷酷道,闭着眼就睡了。

果然下一秒他老婆就扑上来了,一顿闹,蒋峤西无奈笑着转过身来了,他一把抓住林樱桃的两只手,一拐就拐到林樱桃背后。

林樱桃一转身,被他摁到床上,两只手交叉着压在背后。林樱桃笑着伸脚去踢他。

“林其乐”蒋峤西佯装生气道,直接压在她身上了。

林樱桃回爸妈家吃饭。饭前,她给大姑打电话,问大姑一家来省城参加婚礼的时候,要不要到她和蒋峤西家去住。

“不去啦,你们新房,我们去干什么啊”

林樱桃嘟囔“小时候我去北京都住大姑家,我们家有新的客房”

“那是小时候了,”大姑说,“那时候九几年,宾馆多贵啊不去不去,我们都订好国庆节酒店了,才不到你家去当电灯泡呢”

林妈妈做好了饭,打开窗户,朝楼下喊了一声“老林峤西吃饭啦”

她回头叫闺女“樱桃下去叫他俩上来吃饭。”

林樱桃穿着拖鞋,匆匆下楼。她推开单元门,走到他们家车库门口。

那辆05年买的老桑塔纳,车龄近十年,早已在报废边缘。

引擎盖开着,蒋峤西挽起衬衣袖子来,正弯腰检查岳父这辆“老爷车”。

“一会儿再修吧,先上去吃饭。”林樱桃说,她走过去,挽住一旁爸爸的手。

林电工回头,看了看女儿,又看女婿,他叹气道“我这个视力啊,现在也不行了,”他笑道,“你看,峤西什么都行。”

林樱桃说“爸爸年轻的时候也什么都行,也会修车”

“我呀”林电工说。

蒋峤西从旁边说“爸你以前给樱桃修她那个自行车。”

林电工嘿嘿笑了“那个小车啊那个小车现在给我修,我也修不好喽。”

蒋峤西擦了擦手上的油,把引擎盖扣上了。他接过林樱桃给她的毛巾,说“爸,先上楼吃饭吧。”

八月下旬,蔡方元从上海飞回来了,他年前在省城全款买的“大别野”正式装修完毕。

他还把他在上海半个公司的年轻人都拉来了,美其名曰“度假”,又请了家在省城的老友,来他新家“温锅”“暖房”。

林樱桃看在多年友谊的份上,勉为其难答应了他的炫富请求。

蔡方元中午在林樱桃家吃的饭,下午,他和几位合作伙伴一起去参观蒋峤西蒋经理的新办公室。

林樱桃作为蒋太太和蔡方元的发小儿,在旁边无聊作陪。

“你说你们都两口子了,你从没来过他办公室”蔡方元在电梯里问,他穿一身西装,很合身,裹着他胖胖的身体。

“我为什么要来啊。”林樱桃说。

蔡方元说“你就不担心他这儿万一有什么,啊美女前台漂亮御姐秘书”

林樱桃皱起脸来了,盯蔡方元。

蒋峤西就职的私募基金公司总部位于上海,来省城租下了这栋新落成金融大厦的39层,做办事处。前台是位二十岁出头的小哥,看起来刚毕业,戴着厚眼镜,一脸看多了数据后的麻木不仁“几位有预约吗约了蒋经理几点”

蔡方元伸手指着林樱桃的头,企图刷脸进门“这是你们蒋经理的老婆。”

那小哥看了林樱桃一眼,问“请问您有证件吗”

蔡方元一下子笑了“你家基金经理的老婆来找人,还得带结婚证才能进啊”

蒋峤西正在会议室里工作,办公室没人。蔡方元一行人被蒋峤西的助理带进来了,蔡方元问助理,暗示林樱桃“你认识她”

林樱桃从旁边打蔡方元。

那助理笑道“蒋经理办公桌上有太太的照片,我们都见过。”

这是林樱桃第一次来她老公的办公室,看着就是蒋峤西的风格。简单,宽敞,光照也好,除了一张办公桌,一只酒柜,一排书架,一台鱼缸,一盆万年青,没什么别的了。他办公桌上除了各种资料,也就是水杯、笔架、几张相框,还有一个铜牛的立像。

桌上资料大都是涉密文件,不能走过去翻看。林樱桃瞧着他办公桌上好几块电脑屏幕,架得上上下下的,屏幕上全是她看不懂的指数。

蔡方元和几个合伙人在沙发上聊天。

“那是什么玩意儿”

“彭博终端机”

“我靠,这么先进,”蔡方元双手盘在胸前,“我怎么感觉在美剧上见过啊”

合伙人笑道“就和科幻电影似的是吧。”

蒋峤西的助理又来了,端了泡好的热茶。他走到蒋峤西办公桌后面,那有张酒柜,放着酒和咖啡机,助理把上面的水果端过来了“几位先吃点水果,蒋经理的会还没结束。”

“没事,我们不着急,”蔡方元说,他低下头,一看果盘里,几个香蕉全都趴着,翘着“屁股”,趴在一盘黑布朗上,他把香蕉拿起来了,“蒋峤西这香蕉自己会动啊”

林樱桃在旁边看他一眼,拿了一个李子来吃。

蔡方元和几位合作伙伴聊起了蒋峤西的“丰功伟绩”。

“我们公司招技术员的时候,也招一小伙子,湖南的,”蔡方元说,“还比我们小一届,06年上的高中,他当年就参加过数学竞赛,在南方,他都听说过蒋峤西,就我们省实验的,我们几个当年一块儿长大的。”

一位合作伙伴说“他不是香港的吗,港大毕业的”

“对啊,”蔡方元忙点头说,撕着香蕉皮,“港大的,学的那个,商科法学”

另一位老板探头过来了,看年纪和蔡方元、林樱桃爸妈差不多大“这个双学位不得了啊。”

蔡方元说“是啊,你说让他干什么他不能干吧”

林樱桃在旁边费劲咬黑李子的硬皮儿,蔡方元说什么,ca,cfa,法考,布拉布拉,什么普通人有一个就不错了,蒋峤西“商法兼备”,在摩根士丹利待了两年多就出来单干了。“今年六月,我们这儿开了个投资人会,各种高层、业内大牛,那天晚上全都往我们这二线省会跑,”蔡方元和几位老板说,“我去了到会上一看,好多人都去和蒋峤西说话,真的,我怀疑他们就是冲着我老同学来的。六月那会儿他刚回来”蔡方元说着,意思意思示意了一下林樱桃,“和这位小姐在这儿买房结婚了”

林樱桃本来自己吃着李子听得挺开心,忽然每位叔叔都来和她握手。

“那这个办事处是”旁人问。

蔡方元皱起脸道“我估计啊,我估计这办事处就是专门给他弄的直接组了个盘子让他来做私募,其实他家在这个圈子里人脉挺深的,蒋峤西自己也算是小有名气,当然我问他他不直接告诉我,可能想等年底”

“他不去进修了不去学个ba”旁人问。

蔡方元还没接话,这时林樱桃忽然说“他肯定要再去学的。”

蔡方元看她,总觉得林樱桃并不太懂蒋峤西工作上的事情“他和你说的啊”

林樱桃认真说“我觉得的。”她看蔡方元那个揶揄她的表情,气愤道“干嘛,不行啊”

傍晚,蒋峤西提早下班,他开车带上老婆,跟上了前头蔡方元的车。

林樱桃坐在副驾驶上,大眼睛半睁着,精神萎靡,手一直放在小腹上。

蒋峤西等红绿灯的时候转头注视她,看她这副模样。

“不会来了吧”他问。

“来了。”林樱桃面如土色道。

蒋峤西皱起眉来,好像很疑惑,他又看她。

前方红灯变绿灯了,蒋峤西问“来了”

林樱桃看他“你以为什么来了。”

“蒋莼鲈来了。”蒋峤西说。

林樱桃哭笑不得,用手捶他肩膀“我大姨妈来了”蒋峤西开着车,也笑了。

蔡方元的别墅里围满了年轻人,正热热闹闹的煮火锅。蔡方元进来了,一副发哥的派头,他真是有钱太久了“朋友们,都爱惜着点儿地毯家具啊我们家老爷子明天过来视察,当领导当惯了,就爱检查卫生,毛病特多”

林樱桃觉得肚子很不舒服,她坐在蒋峤西身边吃火锅,蒋峤西时不时问她想吃什么,她都摇头。

蔡方元给黄占杰打电话,好巧不巧黄占杰今天截稿日,怎么都来不了了,黄占杰还问“林其乐和蒋峤西结婚,你随多少份子啊”

蔡方元一看,人家两位就在这儿呢,蒋峤西正哄林樱桃吃饭。蔡方元说“想随多少随多少呗,老同学怕什么。”

黄占杰愁道“我不知道随多少啊我还没同学结婚呢随随一万”

“嚯”蔡方元震惊道,“你真有钱”

“怎么都吃一点儿。”蒋峤西夹了个虾滑,吹了吹,放到林樱桃的小勺里,口气有些强硬。

林樱桃低头吃虾滑。

蔡方元说“林樱桃,你怎么还和个小孩儿似的。”

林樱桃忽然抬起她那双大眼睛,隔着热腾腾的火锅,远远地看蔡方元。

蔡方元笑道“以前吧,林叔叔惯着你,现在蒋峤西惯着你,你看看把你惯的。”

林樱桃说“怎么就我和蒋峤西来了啊。”

蔡方元说“别人没暑假啊。”

林樱桃说“应该所有人都放暑假。”

蔡方元说“你想好儿吧杜尚放暑假谁治病去啊,余樵放暑假谁开飞机啊。”

蔡方元公司的美术是位年轻女性,拿包里的止痛药给林樱桃。林樱桃连忙谢谢她。

在后辈人面前,林樱桃不知不觉就像是成年人。

蔡方元去厨房给她弄了杯热水,又上楼找了个房间,幸亏都装修好了。“来来,”蔡方元难得好声好气,扶着发小儿林樱桃的胳膊,“你在这里头躺会儿,有事儿你按床头那个铃儿。”

林樱桃说“怎么还有铃啊,和病房似的”

蔡方元无奈道“我爸非让装的非说大领导卧室里都得有”

林樱桃坐在床边,和蔡方元一块儿捂着眼笑。

蒋峤西坐在楼下,又陪蔡方元吃了会儿火锅。他们俩说话,聊工作,也聊家庭。蔡方元问“听我爸说,蒋叔叔下个月从苏丹回国”

蒋峤西点了点头。

“那你母亲呢”蔡方元说。

蒋峤西愣了愣,摇头了。

他不说话,蔡方元也不知道这摇头是什么意思。

年轻员工们收拾了餐桌,张罗着一起玩狼人杀。蒋峤西没玩过,也不懂规则,他站起来,又被拉着坐下了。

桌上难得有个这么帅的年轻大帅哥,谁都不让他走。

蔡方元替他对年轻人们解释“蒋经理,光忙着赚钱了平时谁都没机会欺负他玩游戏耍耍他”

一桌人都笑。

光玩狼人杀,也没个背景音乐。策划小哥到电视机跟前,翻老板家抽屉里的老港片。

他拿出一张大话西游之大圣娶亲,瞧了眼封面上的周星驰和朱茵,把碟片塞进了dvd里。

蔡方元看了一眼发给自己的身份牌,立刻那眼神就变得很猥琐了。他瞧电视机里的画面,说“我今天看新闻,大话西游十月份要重映啊。”

蒋峤西也看自己的身份,把牌扣上了,他听见蔡方元的话,也回头去瞧电视机里。

“蒋经理,”女员工坐在对面笑道,“你真的是第一次玩狼人杀吗”

“真的。”蒋峤西刚学着别人分析完现场情况,分析完一群人都起哄,他表情很无辜,看她。

女员工立刻两只手立在前面,挡住了脸,不去看蒋峤西的眼睛了。

“不行不行,太影响判断了”她们笑道。

一局玩完,蒋峤西跟着蔡方元捡了个漏,两个狼人结束了游戏。

到第二轮开始,蒋峤西看了眼身份,又开始和蔡方元眉来眼去。

策划说“蒋经理和蔡老板那个眼神一对,他们俩就开始想坏事了就开始想杀人了”

美术在对面拍桌子道“这肯定又是两个狼人”

“别误会别误会啊”蔡方元连忙伸开手澄清,“我们俩这回可都是好人”

蒋峤西坐在一边,点了点头,也没吱声。

事实上,蒋峤西只有在轮到他说话的时候他才发言。他总是言简意赅,条理也清晰,无论别人怎么质疑他,他自己的逻辑走得飞快,三言两语就能把每个人的身份重新推断一遍。如果有人听懵了,说没听懂,蒋峤西还能再复述第二遍,而且和他第一遍没有一个错误,让人无法怀疑他话语的真实性,他还特别能“降维”解释他的理论。

前台在对面捧着脸傻傻道“蒋经理条理好清晰哦我都听懂了”

蔡方元嗑着瓜子说“以前上小学上高中的时候成天给他媳妇儿讲题了这都是练出来的”

第二局到了末尾,直到狼人把良民蔡方元杀了,所有人都还以为蒋峤西是那个预言家。

真正的预言家早死了,在桌边捂了十来分钟的脸,这会儿才抬起头来说“蒋经理你太阴险了啊”

蔡方元的瓜子嗑了一半,手还捏着瓜子皮,被蒋峤西的真正面目彻底打击了。

“这才是赤裸裸的智商碾压”美术幸灾乐祸道。

到第三轮一开始,所有人上来就把蒋峤西给票下去了,全票通过,一致杀他。

蒋峤西叹了口气“不带人玩儿了是吧。”

上楼找老婆玩去了。

蔡方元在楼下教育公司的单身女员工,手抬起来“我这发小儿,从小就勇敢倒追,追到多好的老公你们看”

女员工撇嘴“那你叫发小儿姐姐下来传授传授经验啊”

蔡方元一笑“这我估计她也说不出什么经验来经验,经验就是,她老公正好也看上她了”

至尊宝在荧幕上说

“曾经有一份真诚的爱情放在我面前,我没有珍惜,失去的时候我才后悔莫及。“

林樱桃从被窝里坐起来了,她还精神萎靡的,靠在蒋峤西搂她的怀抱里。

”一开始蔡方元说叫老朋友都一起来温锅,我还以为他们都来呢,“林樱桃的下巴贴在他肩头,小声说,“仔细想想也知道不可能”

蒋峤西说“等到我们结婚那天,他们就都来了。”出错了,请刷新重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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