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春节比往年来得早,顾新橙一月下旬回到。

不知从哪一年开始,冬日的雾霾烟消云散,天空澄蓝得像一块易碎的玻璃。

一回到家,她简单地收拾行李,泡一杯红枣茶放到书桌上,接着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修改自己的简历。

同学给她推荐了一个金融圈的微信群,专门发布各类招聘信息。

她物色了几个不错工作岗位,打算把简历投过去试一试。

这时,傅棠舟来了电话。

“回了?”

“嗯。”

“明天有事儿吗?”

顾新橙喝了一小口红枣茶,说:“我忙着找工作呢。”

“不差这两天,”傅棠舟说,“明天带你去什刹海。”

顾新橙放下茶杯,郑重其事道:“傅棠舟,你现在不能这么和我说话。”

傅棠舟问:“那该怎么说?”

“你在追求我,所以应该先征求我的意见。”她托着腮,小勺轻轻搅拌茶水,发出清脆的“叮叮”声。

傅棠舟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语气严肃了几分:“顾小姐,我能否有荣幸邀请你明天去什刹海?”

顾新橙搅动勺子的速度慢了下来,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这样可以吗?不够正式的话,我让秘书给你送个请帖。”

“……可以了。”

去个什刹海愣是搞得像要去参加什么高端国际会议一样。

“去吗?”

“我考虑考虑。”

“什么时候考虑好?”

顾新橙快要被傅棠舟的夺命连环问逼疯,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傅棠舟,追人不是这么追的。”

“第一次,体谅一下。”

“……”

“我今晚再告诉你。”顾新橙挂了电话。

她望着桌面上圆圆的化妆镜,心想即使真要答应,也得先晾一晾。

给他一个表现的机会,还得寸进尺了。

晚上睡觉之前,傅棠舟又发了微信过来。

【傅棠舟:去吗?[可怜]】

这个表情包,加得非常有灵性。

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配上两个圆圆的小手,像极了一只摇尾乞怜的小狗。

他真的变了,简直像是哪里坏掉了一样,让顾新橙无所适从。

【顾新橙:去吧。】

【傅棠舟:那我明天来接你,什刹海冷,你多穿点儿。】

第二天一早,顾新橙换了一件浅草色的羊绒大衣,裸色厚打底袜配小短裙。她从衣橱里翻找出一只毛线帽和一双手套,这就是她过冬的装备了。

楼下停了一辆深蓝色宾利,这车应该是傅棠舟新买的,她以前从来没见过。

他正在驾驶座上,车窗降了下来。手随意地搭着方向盘,食指指腹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着,像是秒表计时一样。

顾新橙走过去,他回过头来看她,眼角眉梢间带了一抹稍纵即逝的温情。

她穿得不多,长卷发被她剪短了一半,黑色发梢垂落肩膀,整个人看上去精神了许多。

日光在他高挺的鼻梁一侧打下阴影,他抿了抿薄唇,说:“上楼加件衣服。”

顾新橙的嘴角呵出奶白的气,伸出戴了手套的手,对他说:“我不冷啊。”

他一双漆黑的眼眸静静地打量她片刻,这才说:“上车。”

顾新橙倏然间松了一口气,还是这样的傅棠舟让她比较习惯。

她绕到另一侧打开车门坐了进去,他将车窗升起,一道缝隙也不留,车内暖气打到最大。

开车的时候,傅棠舟同她聊了两句。

“找到合适的工作了吗?”

“看了几家,有个投行的机会还不错。”

“投行工作比较辛苦。”

顾新橙笑笑,说:“工资高,当然辛苦了。”

在创业公司干了两年,她最不怕的就是辛苦。

“你手里致成的股份打算怎么处理?”

“找个合适的机会脱手。”这一点她过年回家时已经和爸妈聊过了。

致成目前还属于上升期,今年应当会启动b轮融资计划,那是她最好的退出时机。

b轮再往后,路会很难走。

不当管理之后,顾新橙的想法也不再激进。

冷静下来思考一番,致成将来被大厂收购是最好的出路——当然,如果季成然这么想的话。

傅棠舟在什刹海附近找了个停车场。

这儿四周原有十座寺庙,故而得名“什刹海”。什刹海冰场是最有名的露天冰场之一。

顾新橙夏天来过这儿,那时候湖水碧波荡漾,岸边杨柳依依。

而现在,前海被冻成一个巨大的冰湖,宛若一面镜子。柳树光秃秃的枝条拂过白色石栏,两岸低!低矮的古建筑鳞次栉比,鲜红的灯笼迎风招摇。

冰面上的游人你追我赶,喧闹声此起彼伏。

他们穿得一个比一个厚实,这么一对比,顾新橙身上的衣服确实单薄了。

可她刚从暖气充足的车上下来,并不觉得冷。

他乜斜着眼,说:“这下觉得冷了?”

顾新橙想到刚刚他善意的提醒,有点抹不开面子,强撑着说:“我不冷,这儿还挺暖和的。”

傅棠舟忍着笑意,问她:“有多暖和?”

顾新橙见他又在逗她,胸中愤懑。她说:“跟被窝一样暖和。”

“哟,”他开京腔打趣她,“你被窝里那么多人啊?”

几个小孩牵着手从他俩身边滑过,顾新橙望着这乌泱泱的人群,差点急得跳脚。

她被窝里哪有人啊?

她的眼神瞥过傅棠舟,他忍俊不禁的模样,坏得很。

他的意思是,他也在她被窝里呗……想到这儿,顾新橙绷不住了,早知道就不说这种话了,白白被他调戏了一遭。

傅棠舟指了下湖边的座椅,说:“你在这儿等着,我去买点儿东西。”

顾新橙也不跟他犟了,老老实实坐下,把两只脚抬起来,不挨着冰面。

这湖上可真冷啊。

过了一阵子,傅棠舟回来了,拿了一串糖葫芦。

他把糖葫芦递给她,在她身边坐下。

顾新橙咬了一颗山楂,这山楂包着糯米,外面覆了一层冰糖,又酸又甜。

傅棠舟又从兜里拿出几个暖宝宝,说:“贴上。”

她想把糖葫芦放下来,可这东西一时半会儿还真不好放。

他撕开了一个暖宝宝,说:“把鞋脱了。”

顾新橙发现,这和她想象中的约会不太一样。哪有一上来就让女孩子脱鞋的?

她飞快地嚼着嘴里的山楂,两腮一动一动,像只花栗鼠。

还剩最后一颗山楂,她把冰糖葫芦塞给傅棠舟,然后低头脱鞋。

她扯下一只手套,将暖宝宝粘到袜子底下,重新穿上鞋。

她回头去拿冰糖葫芦,谁知傅棠舟手里只剩一根竹签了,山楂不翼而飞——他很自然地解决了她吃剩的山楂。

!罢了,她又不是小孩,不馋这一口。

她侧过身,在前腹又贴一张暖宝宝。

然后是后背……她一个人好像不太好贴。

傅棠舟说:“我给你贴。”

她里面穿了一件毛衣,她说:“贴毛衣上就行了。”

傅棠舟的手抚上她的腰,在她耳边说:“这毛衣有点儿厚,贴背面。”

“什么背面?”顾新橙一时没听懂他的意思。

傅棠舟灵活的手指已经扯开了她的毛衣,顾新橙后背顿时一凉——她毛衣下面没有穿衣服。

他挪开视线,把暖宝宝贴在了她的毛衣内侧,然后他将她的毛衣抚平,一点点塞进裙子的边缘。

他做得行云流水,毫不避讳。

顾新橙屏息好半晌,不得不提醒他一句:“傅棠舟,你不能这样。”

他轻轻拢着她,低声问:“不能哪样儿?”

顾新橙脸红,喃喃说:“不能直接掀我衣服……”

“知道了,下次我先征求你的意见。”

“……”他真的打算问吗?她对此持怀疑态度。

全副武装一番之后,顾新橙果然不冷了。

傅棠舟问:“你想溜冰还是玩别的?”

这儿除了可以穿冰刀鞋溜冰,还有冰车和冰滑梯,项目丰富多彩。

傅棠舟这人吧,虽然身家不菲,但是某些方面真的挺接地气。

认识他之前,顾新橙以为有钱人出去玩都是私人飞机、私人游艇、私人海岛,去高尔夫球场、私人马场、澳门赌丨场。

他也算是刷新了她对有钱人的某种“偏见”吧。

一辆自带背景音乐的冰上电车从顾新橙面前驶过,她顿时联想到小时候商场门口会唱歌的摇摇车,投币一元一次。

冰滑梯也是一样,太幼稚了,她不玩。

于是她说:“溜冰吧。”

傅棠舟拿了两双冰刀鞋过来,他问:“你会溜吗?”

顾新橙说:“会玩旱冰。”

这两种玩法的技巧差不太多,顾新橙觉得她应该能触类旁通。

她换上冰刀鞋,又绑上护膝,扶着座椅站了起来。她松开手,小心翼翼地保持平衡。

太久没有溜过冰,她试着!着滑了一下,多多少少还是有些生疏了。

“小心点儿。”傅棠舟说。他倒是挺熟练,一看就是以前经常玩。

“嗯。”顾新橙点点头,一点点往前挪动,好像一个蹒跚学步的小孩,他在身边护着她。

忽然,她足底一滑,傅棠舟立刻伸手扶稳她。

不容她抗拒,他直接牵住了她的手。

他没戴手套,手掌的温度隔着一层布料传递过来,顿时给人一种心安的感觉。

“像这样滑……”他牵着她,给她做动作指导,顾新橙按照他说的去做,果然稳了许多。

他背过身,面朝着她。

他鼓励她往前滑,凉风卷起他的黑色碎发,一双眼眸温柔得好似静谧的湖泊。

不知不觉间,顾新橙被他牵着的那只手掌心沁出了一丝汗。

她学了一阵子,掌握了一些技巧,自信了不少。她说:“你松开手,我自己试试。”

“那你站稳了。”

顾新橙鼓起勇气迈出了一大步,很好,非常稳。

她在冰上慢悠悠地滑动,渐渐找到了这项运动的乐趣。

冰刀划过冰面,留下一道浅浅的轨迹。

对,就是这种感觉。

德芙一般,纵享丝滑。

顾新橙迎着风向前滑,发丝拂过脸庞,她的内心欢呼雀跃。

傅棠舟一直跟在她的身后,看着那一小团绿色的身影,他的嘴角向上勾了一抹弧度。

这和站在大厦顶层向下俯瞰芸芸众生不同,可带给他的感觉却是相似的。

看到她开开心心的,一种满足感充盈着他的心脏。

在商场征战杀伐时,必须得铁腕无情。

失去她的那段时光里,傅棠舟很少有这样放松惬意的时候。

顾新橙是他心里的一块温柔地,如果能一辈子像这样守护着她,这何尝不是他的一种幸运呢?

正当“老师”欣慰的时候,“学生”出了意外状况。

顾新橙前方有个不太会溜冰的小孩儿朝她扑了过来,她一时躲闪不开,眼见着就要摔倒,傅棠舟当即将她整个人拉过来抱进怀里。

然而,他也有预判失误的时候。

她刚刚溜冰时速度快、惯性大,他脚底下踩着的是冰刀,这么撞进!进他怀里,他也遭不住这力道。

“噗通”一声,两人双双栽倒在冰面上。

傅棠舟充当了她的人肉靠垫,她摔在他身上,而他直接躺在了冰上。

顾新橙发丝上有淡淡的薰衣草香气,温软的身体在这一瞬间僵成了石块——她被吓得不轻。

顾新橙贴着傅棠舟温热的胸膛,顿时尴尬。

这么面对面摔倒,姿势太亲密了。

头靠着头、胸贴着胸、腿挨着腿……

她抬起头想看看傅棠舟的情况,谁料他也正俯下头试图查看她的情况,她的嘴唇不偏不倚地蹭到了他的下巴。

顾新橙抿了抿唇,用手掌撑着冰面,从他身上艰难地爬了起来。

脚上穿着冰刀不方便站立,于是她索性以鸭子坐的姿势坐在了冰面上。

她看着傅棠舟,焦急地问:“你没事吧?”

傅棠舟皱了皱眉头,面色稍显痛苦,说:“有事儿。”

她登时一惊,连忙又问:“怎么了?”

他说:“站不起来了。”

“啊!?”顾新橙吓了一大跳,“要不要给你叫救护车啊?”

这么个金贵的人物,万一摔出什么来,该怎么办?

傅棠舟摆了摆手,说:“不用。”

顾新橙以为他没大碍,松了一口气,她刚想说让他歇一会儿再试试,谁知他又说:“下半辈子估计也就这样儿了。”

顾新橙:“哪样?”

傅棠舟佯作咳嗽一声,说:“半身不遂。”

顾新橙:“……”

湛蓝的天空映在他的眼底,乌黑的睫毛上下动了动,他转过头来看着她。

他悠悠地叹了一口气,用难得深情的口吻说:“新橙,我对不起你。”

这话题转得太快,她一时反应不过来。怎么就对不起她了?

她试探着问:“你怎么了?”

傅棠舟牵起她的手,说:“你好不容易给我一个追你的机会,可是……”

他顿了顿嗓,继续说:“半身不遂,以后恐怕没法儿在床上伺候你了。”

顾新橙:“……………………”

这种时候还跟她开玩笑,她确定他是真没有大碍了。

顾新橙毫不留情地把手抽走,冷冷地说:“你给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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