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服,把碍事的假发往身后一捋:“没听说吗?上午拍堂上比武的戏,宁澜不晓得被哪个群演绊了下,脚都崴伤了。”

“宁澜?”

“是啊,就是演皇帝侍卫的那小孩,晚上还有他的戏,还得带伤上场,可怜见的。”郭昊摇头感叹。

纪之楠心想,怪不得今天一整天都没看到他。

说起宁澜,纪之楠就头疼。开拍后这小子跟黏上他了似的,每天都要穿越大半个影视城来B组报道,然后就在他跟前晃悠,纪之楠拍戏他就在边上看着,纪之楠休息他就端茶递水,弄得莉莉都不知道自己还能干点啥。

纪之楠问他来做什么,他就说来玩儿。幸好这小孩粘人归粘人,倒从来不会影响别人做正事,纪之楠也就由着他去了。

毕竟还有把柄落在他手上,不好对人家太凶。

上辈子这孩子貌似也是这样,在剧组里到处乱窜,聒噪个不停,大家都挺喜欢他的。

眼看距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纪之楠和郭昊决定一起去慰问伤员。

宁澜在化妆间里休息,看见二人进来喜出望外,单脚一蹦一跳地站起来要给他们倒水。

郭昊忙把他按住,说我们自己来就行。他乖乖地坐下,拿着颗鸡蛋继续揉脚踝。

纪之楠看他这儿什么都没有,问:“你助理呢?”

宁澜道:“没有助理啊,以前我们整个组合七个人也就一个助理,公司分不出这么多人手。”他微微一笑,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再说我戏份不多,再拍几天就走啦。”

纪之楠不由得有点同情,他也是从没人管没人问的阶段过来的,知道刚起步时有多不容易。这孩子看着年纪不大,却完全不抱怨,心态倒是少有的阳光。

上辈子的后来,纪之楠自顾不暇,也没关注过宁澜的发展,只记得他没红起来,跟大部分没混出名堂来的艺人一样,慢慢消失在群众的视野中。

郭昊把自己的助理叫来,让他去弄些冰块过来:“这种扭伤还是冰敷好得快。”

纪之楠看他肿得跟馒头一样的脚踝:“好好养伤,导演那边可以跟他打个招呼,打戏先往后排。”

宁澜笑得眉眼弯弯,不住地点头:“诶,谢谢纪老师。”

走到外面,郭昊用胳膊捅捅纪之楠:“纪老……哦不小楠,你有没觉着宁澜对你不太一样?”

纪之楠眼皮跳了下:“没有啊。”

“听说他天天去B组找你?”

纪之楠打哈哈:“不是专门去找我的。他年纪小,没拍过什么戏,好奇心重罢了。”

郭昊本就随口一问,笑说:“一个小楠一个小澜,听着就像好朋友。”说完拍拍手,继续吃草莓去了。

纪之楠并没有跟宁澜交朋友的想法。

只要想到那小子是圈子里唯一知道他已婚的人,他就毛骨悚然。宁澜还啥都不知道似的每天往他跟前跑,好几次他想干脆挑明了问他想要什么,可一对上宁澜那副天真无邪的面孔,到了嘴边的话又调个头咽了回去。

晚上旁观皇帝遭遇刺客的大戏。

剧组为求场景逼真,在厅内点了数排蜡烛,光是挨个点上就费了老大功夫,导演要求速战速决,必须在蜡烛燃尽之前拍完。

这场宁澜本来也有打戏,因为有伤在身,临时被改成在皇帝遇袭时上前一步拔刀摆个架势,后期切个远景就行。

全体人员各就各位准备开拍时,站在龙椅旁的宁澜还笑嘻嘻朝着纪之楠的方向比了个Yeah的手势,纪之楠脸上一黑。

拍摄中途频繁NG,让所有人没想到的是,问题不在宁澜身上,也不在群演身上,而是出在蜡烛上。

道具组的蜡烛不知道从哪买的,兴许闲置太长时间,烛芯受潮,稍有一点小动静就熄灭,拍一会儿就要停下来点蜡烛,导演气得暴跳如雷,大声喊说要扣道具组工资。

现场人手本就不多,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任务,演员们又都穿着长袍大袖,不方便活动,纪之楠便主动加入点蜡烛大军,挽起袖子,拿着打火机在边上待命。

还没轮到出场的女主演薛莹和他站在一处,瞟一眼他露出来的手腕:“小纪戴的手串倒是别致。”

薛莹年逾三十,在戏里演的是老皇帝的宠妃,现实中还是单身,纪之楠平时与她并无交集。

他闻言一怔,不动声色把手往后藏了藏,脸上礼貌一笑:“瞎戴着玩儿。”

A组收工之后,回去的车上,纪之楠就摸黑把左腕上的黑绳解了下来。

他不是故意把婚戒带来的。之前秦魏宇在机场借给他的那件羽绒服,他已经洗过还回去了,这个戒指就一直扔在客厅的茶几上,进组前收拾东西的时候不知怎么的就一起塞进包里了。

到剧组整理东西时,戒指随着被拿出来的衣物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带着线一路滚到床底下,费了好大劲才给弄出来。

纪之楠本就是个丢三落四的人,这东西出现得很是棘手,他觉得放哪里都不合适,可弄丢了更不合适,于是干脆绕两圈戴在手上,反正冬天有袖子挡着也没人看到。

谁知道今天就给人瞧见了。

回到房间,纪之楠思来想去,把绳子套在了脖子上。冬天拍戏用不着脱衣服,还是挂在身上最为妥帖。

刚准备去洗澡,扔在床上的手机震动了下,纪之楠犹豫片刻,还是先放下衣服拿起来看。

QY:【收工了吗?明天升温,毛毯和围巾还是带着,风大。】

发短信的是秦魏宇,纪之楠怕组里人多嘴杂,特地在进组前把他的微信名字改成拼音缩写。

自打开始拍摄,秦魏宇就每天发这种不疼不痒的短信过来,早上一条晚上一条,比新闻联播还准时。

一开始纪之楠出于礼貌还会回几条,后来就懒得搭理了。秦魏宇完全不受打击,还是每天规律地发,要不是发的都是些关心他的话,纪之楠还以为他在把自己当树洞使。

这人一意孤行惯了,叫他别发他八成也是不会听的,干脆当成新闻早晚报好了。

洗完澡出来,手机上有莉莉发来的新消息,叫他发条日常微博刷一下存在感。纪之楠掰手指头一数,是好多天没发微博了,于是找了个背景干净的角落自拍一张,配上今天拍的一盆草莓:【真好吃[好喜欢]】

消失半月有余的当红小鲜肉发微博了,粉丝们奔走相告。

“啊啊啊啊啊楠楠终于出现了再不出现我就要报警了!”

“是草莓好吃还是你好吃?”

“当然是我们楠楠好吃prprpr”

“大宝贝儿是不是刚洗完澡?隔着屏幕都闻到香味了吸吸吸”

“你们够了!放开这个秀色可餐的楠楠让老娘来!”

纪之楠:“……”别人家的评论下面全在叫男神叫老公,为什么我这里都是这种画风?

睡前躲在被窝里再翻一会儿微博,他自己都不得不承认是在刻意寻找某个人的评论。

还真给翻到了。

“[心]”――来自偷窥狂的心,让纪之楠的小心脏跟着抖了三抖。

自从怀疑HelloKitty系列用品是此人送的之后,他的日常行动更加谨慎,每天去剧组上工前,必须让莉莉先在四周巡视一圈,傍晚收工回到酒店,进屋前也要先看看走道里有没有可疑人物。

这种时刻被人监视着的感觉很不好,他还想过报警,可目前为止并未发生什么对他不利的事,报警未免小题大做。

纪之楠看着屏幕上那颗饱满的红心,不知道自己这条微博是哪里取悦了这个变态。

一千多公里以外的首都,某变态把某小鲜肉刚发的自拍存在手机里,看着他领口露出的那截黑绳,嘴角勾起一个温柔的笑。

第29章

一周后,拍摄重心逐渐往宰相府转移,这里即将密谋发酵出改朝换代的一场政变,也是全剧的第一个高潮。此时还是王爷身份的男一也从A组迁过来,B组立刻进入紧张忙碌的状态。

这段剧情是沈彦安从幕后走到台前的重要阶段,他在这里痛失所爱,人生轨迹也在这期间内发生重大变化。纪之楠打起十二分精神,但凡醒着,就尽量保持沈彦安的情绪和状态,他演戏时最大的毛病就是容易被周围的人带跑情绪,上辈子就是这段演得实在糟糕,被人诟病,这次他做足准备,提前几天就知会身边的人不要太闹腾。

于是郭昊从A组跑过来串门,就看见纪之楠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捧着书一脸苦大仇深,他周围方圆两米内都没有人,寻了半天,才找到捧着手机蹲在角落里的宁澜和莉莉,两人说话全靠肢体语言,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在这种严肃的情境下,郭昊轻手轻脚走过去,不禁也压低了声音:“在看什么呢?”

纪之楠把书页合上给他看。

“长生殿……纪老师好雅兴。”

纪之楠摇头,抬手捏眉心:“下午拍悲情戏,找找感觉。”

郭昊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下:“怎么,怕哭不出来?”

“不是,”纪之楠把书放在腿上,“怕哭得太丑。”

郭昊当真以为他在担心上镜难看,劝道:“其实谁哭起来好看?那些个在镜头前哭起来也美的,有几个是真哭?现在的观众就是要求太高,既要真情实感,又要养眼,哪儿这么容易。就我看啊,别哭出鼻涕泡就行。”

纪之楠笑了:“郭老师莫不是在坑我呢吧?哭出鼻涕泡之前,那表情估计已经不忍直视了。”

那边打游戏的两个人听到这边的谈话,放下手机走过来。

宁澜只听到一个关键词:“鼻涕泡?我们组合去年头一回拿新人奖,上台拿奖的时候我就哭出一个大鼻涕泡,回头被经纪人姐姐训个半死。”

他这话勾起纪之楠一些回忆,去年底他去某音乐盛典做颁奖嘉宾,颁的貌似就是最佳新人组合奖。

纪之楠顺便问了一嘴,宁澜笑眯眯说:“对呀,就是我们组合,领奖的是我们队长,是不是超帅?”

纪之楠其实没什么印象,出于礼貌点头称是,宁澜好像比自己得了夸奖还开心,嘿嘿嘿地傻笑。

眼看还有些时间,郭昊提议帮纪之楠对下台词找找感觉。

“嗯……其实这段压抑中的爆发,最好能代入些真实的情感经历,小楠谈过恋爱吗?”

纪之楠一愣:“没……没有。”

“真假?上学的时候也没有喜欢的女生被别人追走的经历?求而不得虽然和痛失所爱不太一样,但是悲伤的情绪应该差不离。”

莉莉昂着头骄傲地说:“只要我们纪老师想追,谁能拒绝得了?”

宁澜跟着附和:“就是就是。”

郭昊配合着捂住心脏,一副大受打击的样子。

只有纪之楠默默坐在那里,被“求而不得”四个字扯远了思绪。

正午时分,扮演沈彦安青梅竹马的女演员刘雨卿才抵达剧组,一来就给剧组人员挨个分发奶茶,甜笑着说抱歉来晚了。

刘雨卿出生在演艺世家,是当代青年演员中难得的实力派,她在《覆江山》中的戏份不重,且基本上都存在于沈彦安的回忆中,再加上本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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