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明言虽然从小就没怎么干过家务活,但也是一个成年男人, 这一脚下去, 踹的地上的人蠕动半天才勉强爬了起来。

他个子不高, 长相一般, 身上穿着现在来说很罕见的皮夹克, 刚站稳, 卫明言又是一拳过去, 吓得他整个身子都往后仰,望过来的视线中也带上了惧『色』。

“你谁啊你!!”

一边根本就没被看到的卫『奶』『奶』也惊呆了, 她还没反应过来呢,孙子就出手了, 这可是孙女婿啊。

“明言,你这是怎……”

话音未落,就见孙子又是一脚过去, 直接将刚站稳的孙女婿给又摔了一次。

长相白净的俊秀男人直接上前,趁地上的男人没站稳又来了一拳。

“打我姐姐?!”

地上的人惨叫一声,捂着眼睛倒在地上, 挣扎着往后退, 慌『乱』的躲避着。

“你还是不是人, 打女人!”

又是一拳头下来, 他嗷的惨叫一声,也顾不上消化面前人话中的信息,捂着脸惨叫着求饶,“我不敢了, 不敢了!!”

眼看着大孙子还要再打,卫『奶』『奶』连忙从后面拉住他,“明言,明言,你先别这么激动,也许是误会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心里觉得苦,这话以前只有别人对她说的份,哪里想到也有自己对着别人说的时候。

但更多的,还是对于从来都是文质彬彬的孙子居然动手打人的震撼。

地上的男人此刻终于看清了那个老太太正是他媳『妇』的亲『奶』『奶』,那这个二话不说先上来把自己揍了一顿的年轻人是那个大学生?

他先是心中满是惊恐,接着突然想起来,大学生怎么了,大学生就可以打人了吗?

就算卫春树是他姐姐,那也是他媳『妇』,他打自己的媳『妇』,管他什么事。

显然,卫『奶』『奶』也是这么想的,在她脑海中的印象里,女人嫁了人那就是别人家的了,丈夫打老婆,虽然说出去不好听,但他们这种娘家人是不好管的。

尤其是家里还有两个丫头,要是让别人知道他们家因为春树的事找上门来打女婿,那两个丫头还怎么嫁的出去。

想到这里,老太太也顾不上震惊了,赶忙劝着,“明言啊,你先别跟你姐夫打,别闹得人家看了笑话。”

卫明言的确听话的站住了,但一双眼却十分凶狠的盯准了地上的男人,“『奶』,你往周围看看,哪里有什么人家,我们就是把他打死在这里,也不会有人知道的。”

听到最后一句话,男人脸上的惊恐顿时更加重了,他一边往后爬着,一边竭力的威胁,“卫明言!!我可是你姐夫,你敢打我,不想让你姐好过了吧!”

他说完,见卫『奶』『奶』果然一脸忧『色』的去劝,心里这才放心了些。

还好,卫家就这么一个男丁,长辈又都是一棍子打不出一句话来的,再加上有卫『奶』『奶』在,这件事绝对可以……

他刚想到这里,就听见长相斯文的年轻人一边撸起袖子一边神『色』不善的看着自己说着话:

“『奶』你别拦着我,大姐才嫁给他半个月他就打人,我要是不把他给打服了,以后他肯定还要打大姐!”

卫『奶』『奶』还要再劝,卫明言又来了一句,“他现在可以打大姐,以后是不是还要打我这个小舅子了。”

地上正试图爬回家的男人几乎要目眦欲裂,他又不傻,打这么一个正值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做什么。

本来还指望卫『奶』『奶』能劝着一点,没想到转头看去,居然在那个满脸皱纹的老太太脸上看到了迟疑。

对啊,现在明言打了孙女婿,要是不打服了,以后不得找明言麻烦啊?

她那老头子之前在城里买东西,有人看见了用举报威胁着敲诈,老头子可都是直接将人胖揍一顿,还威胁着跟到了家里,说是要是他被举报,他那两个儿子绝对能找上门来。

卫『奶』『奶』当时吓得心肝直跳,生怕那人真的举报了丈夫,结果没想到居然真的风平浪静,有一次她在大街上看见那人,他还像是看见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捂着脸跑远呢。

在这样的场合下,卫『奶』『奶』不合时宜的感叹。

果然,她的乖乖孙子就是随了他爷爷。

卫『奶』『奶』没见过什么世面,她能在丈夫去世后依旧占据着家里第一人的座椅,除了因为她天『性』彪悍外,就是靠着丈夫留下的一些只字片语。

而现在,丈夫留下来的话后面,还加上了最疼爱的大孙子。

在地上男人惊悚的目光下,老太太『露』出了一个慈眉善目的笑来,“大刚啊,明言第一次上门,你好好和他聊天,要是聊的不好啊,我就让春花他爹和他叔继续跟你聊。”

聊什么天啊!!

这特么明明是要打死他!

被亲切称呼的男人一脸绝望的看着老太太背着箩筐进屋,一边走还一边喊,“春树啊,『奶』『奶』看你来了。”

再一转头,小舅子已经彻底把两边袖子都被撸上去了,见他望过来,还冲着他『露』出了一个笑。

“啊!!!别打了,别打了!!”

“我错了!诶呀!!”

卫『奶』『奶』忽略掉孙女婿的惨叫声,叫了几声没见大孙女出门来迎接自己,只以为是她被打了脸皮薄不好意思出来见人。

想想也是,春树这丫头从小就是个那样的『性』子,明明是她被打了,还比打人的还要难受呢。

也不知道到底他们夫妻两个怎么弄的,还给打起来了,她就知道不该指望老大家的,等到一会看见那死丫头了,可得好好地跟她讲一讲要怎么在夫家生活。

至少也别弄的被打这么惨啊。

卫『奶』『奶』将箩筐放下,推开门就往里面走,“死丫头片子,我来了你都不迎一下,不就是被打了吗?这有什么好躲得,你弟弟好,帮你压着姐夫呢,快点给我……”

带着些暗『色』,阳光照不进的屋子里,卫『奶』『奶』看见了爬在地上,披头散发看不清脸的女人。

她的话顿住了,瞪大了眼望着地上的孙女,她没有发出半声声响,看不出还活着没,可身上背部浸出的血『液』几乎染红了整件衣服。

也许上辈子,得到了孙女好不容易捎信来,不识字的她再让孙子念出来,知道孙女在家中被丈夫打,还每天让她在家里做饭不让出门干活,再加上孙子一些自己加上去的话,卫『奶』『奶』会觉得这个孙女太过小题大做。

不就是和丈夫吵架挨了几下吗?村子里的哪个女人没和家里男人打过架,她挠回去不就行了。

还有那个不让出门,多好的美事啊,每天只在家里洗洗衣服做做饭,也不用去地里干活,也不用累死累活,这明显是让着享福吗?

还让她去城里把她给带回家,哪有嫁出去的姑娘回家住的,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被孙子这么轻了又轻的将事情严重『性』降低,再加上孙子表示可能大孙女就是在家里闲着无聊想要找她这个老太婆聊聊天,卫『奶』『奶』就更加绝对不去了。

她闲着,自己还不闲着呢,家里一堆事,谁要大老远的跑去聊天。

可这一次,卫『奶』『奶』直面看到了大孙女的惨状。

她先是愣了,接着赶紧去把地上的大孙女给弄起来,“春树,春树,你醒醒啊?春树!”

没得到回应后,卫『奶』『奶』这才慌里慌张的往外跑,扯着嗓子对正在毫不费力打着孙女婿的孙子喊,“明言!!赶紧的,过来把你姐姐抬起来!”

她第一反应就是这需要去看大夫,虽然平常没少骂大孙女,嫌弃她『性』子软弱不像自己,但这可是她孙女啊!

卫明言神情一凛,脸『色』难看的看了一眼满脸惧怕,已经彻底被打怕了的姐夫,迈开腿大步往屋里而去。

“你看你姐姐,她,她不会是让给打死了吧……”

卫『奶』『奶』说话的声音都在颤,她就算是再怎么彪悍也只不过是一个寻常的乡下『妇』人,骂街撕『逼』她在行,平常吓唬人也有一套,但真刀实枪的还真没见过。

卫『奶』『奶』怕了,卫明言却比较冷静,他一双眼在屋中巡视片刻,转身就直接将还软软瘫在门口的男人给提了起来。

“你家里钱都放在哪了!”

那男人对着老婆力大如牛,面对着把自己打的嗷嗷惨叫的小舅子却怂的不行,连反抗都不敢,软着手朝着床边柜子里指了指,“在衣柜里面……”

然后,他眼睁睁看着卫明言直接将衣柜打开,里面的小匣子拿出来后,不管里面装着什么东西,都一股脑的抱在了怀里。

路过他身边时,卫明言还顺手狠狠踹了一脚,他被踹的肚子疼,也不敢叫,只是趴在地上抖。

卫明言将小匣子塞到『奶』『奶』手里,直接将地上的浑身是血的女人给抱了起来。

见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从刚才就冷着脸的年轻人这才放缓了声调,“大姐,别怕,我和『奶』接你来了。”

卫春树像是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尽管『迷』糊不清的意识让她无法思考,但合上的眼却证明她听到了。

卫明言的双腿原本就修长,现在大步往前走着,更加是速度极快,还好卫『奶』『奶』常年劳作,跟的上他的脚步。

祖孙两个心情都不怎么好,一路上只是闷头往前走,等到走到了分叉口,见孙子要往左边走,卫『奶』『奶』连忙提醒,“明言,去刘医生那比较快。”

“『奶』,姐被打成这样,镇上都没有人给咱们家报信,估计这家人就是一直瞒着的,咱们卫家嫁出去的姑娘成了这个样子,怎么也要讨个说法。”

卫『奶』『奶』不愧是在村里唯一能够吵赢村支书的女人,卫明言这话刚一落地,她就明白了孙子的意思。

祖孙两个一道去了左边那条路,一路上健步如飞的,很快到了镇上。

现在民风淳朴,尤其是镇上,别说是打架的了,就算是吵架都很少见,要是遇见哪一家的夫妻超级,肯定是左邻右舍的街坊们就跟是看戏一样的出来围着看。

估计之前卫明言姐夫做的婚房在那样一个周围没什么人的地方,就是早就想到了这一点。

卫『奶』『奶』想通了之后就更加气了,要是说夫妻两个不协调,孙女婿打人,她虽然生气但也不会像是现在这样,最让她生气的是,这明显是在春树还没有嫁过来之前就想着要怎么磋磨她的孙女了。

她把人养这么大,可不是为了送去给男方家里磋磨的,放在哪里都没有这样的道理!

越是想,卫『奶』『奶』就越气,两道眉『毛』高高的竖起,看那样子跟要去找人拿刀砍差不多。

但一看前面人已经多了,几乎跟变脸一样,卫『奶』『奶』脸上的两道长长眉『毛』落下,满是皱纹的脸上挤了挤,还没过一会,就挤出了泪来。

卫明言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身旁的老太太形象从凶横霸道火速变成了软弱无助。

卫『奶』『奶』伸出一只手看似抹着眼泪,实际上只是将眼泪在脸上抹来抹去,一边抹着,一边小声提醒孙子,“明言,一会你别说话,让『奶』『奶』来说,你年纪轻,脸皮薄,就站在那,脸上『露』出难受来就行。”

原本脸上就满满都是愤怒难受的卫明言停顿了一秒,点点头,提醒道,“『奶』,我刚才打他的时候用的是学校里面一哥们教的办法,他现在浑身疼,但是绝对看不出来,而且从表面上来看,是一点伤都没有的。”

卫『奶』『奶』脸上『露』出了几分诧异来的望向了卫明言,在他以为老人家要怀疑自己时,却得到了沙哑的赞扬,“我就知道我乖孙孙像你爷爷,你爷爷当初也是这样,做什么都不留下把柄。”

她感叹完,脸上『露』出了几分狠『色』来,“放心,『奶』肯定让那个玩意还你姐姐一个公道。”

果然一上街,路上的行人都纷纷看了过来,卫明言眼睁睁看着卫『奶』『奶』以十分夸张的跑步姿势往前跑,一边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喊着,“救人啊!!!救人啊!!!”

——噗通!!

满头白发,脸上满是皱纹,身上还穿着粗糙打着补丁衣服,怎么看怎么可怜的卫『奶』『奶』摔在了地上。

路边的人脸上立刻『露』出了同情来,有两个正在买菜的大婶连忙上前去搀扶她,“这是怎么了这是?”

“诶呦喂我以为我的命苦,没想到来了这镇上才知道,我孙女的命更加苦,千挑万选以为给她找了个好人家,没想到才嫁过来半个月,命都被打没了半条啊!!!”

卫『奶』『奶』也没顺着她们扶自己的劲站起来,而是就这么坐在泥土满地的道上,拍着大腿开始嚎啕大哭。

她的声音本来就大,此刻带上了悲凉,再加上话中的内容,更加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大家评评理啊,我好好地孙女啊,在家里都不舍得让她干重活的,那家人来求娶的时候,可是说的好好地,到了家里之后对我闺女好,以后一家人和和美美的,你看看这,今天我带着我大孙子,说要去买了菜看看他姐,刚到家门口就听见她姐在哭,一进去就发现姑娘被打成这样了啊……”

老太太哭的满脸是泪,整个身子都在颤抖,“这是人干的事吗???是吗!!!”

周围人的目光立刻就不一样了,这要是夫妻斗嘴,他们看热闹也不会多说什么,可看着那年轻人抱着的姑娘,身上的血都把衣裳染红了吧。

虽然脸上盖着头发什么也看不清,但都不出声了,这得下了多狠的手啊!

有人就脸上带着愤怒的问这男方到底是谁家的,刚刚还哭的满脸泪的卫『奶』『奶』脸上立刻就带上了害怕来,她原本就因为年老了身体看着矮小,现在瑟缩着往后,看上去就更加可怜了。

“可不敢说可不敢说,之前我这大孙子想要找他姐夫讨公道,差点都被打了,还是我这个老太太扯着他赶紧抱我孙女出来,说不定他现在正在后面追着要打我们呢!!”

“刚才要不是我们跑得快,现在被打的浑身是血的就要加上我们祖孙两个了!!!”

卫『奶』『奶』哭着哭着又加了一句,“早知道当初就不让我孙子去念大学了,家里送他去上大学是为了让他好好学习给国家做事,哪里想到回了家姐姐被欺负不说自己也差点挨打呢,呜呜呜呜受了欺负,我这个当『奶』『奶』的,连个公道也不能给两个孩子讨回来啊……”

围观众人视线一时都放在了正抱着浑身是血的姐姐,脸上带着难过微微低头站在老太太身边的年轻人。

这还是个大学生呢,他们这个地界,大学生多罕见啊。

就是因为是读书人,这才打不过那个恶棍呢,看看这细胳膊细腿的,衣服上还沾了血,也不知道是他自己的还是怀里那个可怜姑娘的。

真是可怜啊。

再想想老太太说的话,这家里人既然能培养出一个大学生,那肯定也是明事理的,送孩子出去上大学,未来是要给祖国好好报效的,哪里想到在学校好好学习,回了家却要被那样一个恶霸给欺负呢。

当下就有一个老人家神情愤怒了起来,她也上前去,对着地上哭的可怜,满脸泪水的卫『奶』『奶』斩钉截铁道,“老姐姐,你说的是哪户人家,咱们镇上绝对是不会允许有这样的畜生在的,你告诉我名字,我们帮着你一起。”

卫『奶』『奶』带着泪水的速看了面前这个老太太一眼,见她穿着好,身上没有一个补丁,头发虽然花白但也梳得整整齐齐,再加上说话的这股子底气,心里就有了成算。

她抽抽噎噎的将声音放小了一点,想着村里村支书经常念叨的那几个人,随便挑了一个人出来,“可不敢说,我那孙女婿可是说他连县长都不怕的,连县长拦着都要打,我这哪里敢说啊……”

卫『奶』『奶』原本就是随便挑了一个人出来,没想到一边上的老太太神情更加愤怒了,她坚定的握住了卫『奶』『奶』的手,“老姐姐,你别怕,我就是县长他娘,那个畜生要是敢来,我非得要好好教训他不可!”

卫『奶』『奶』正要去拍大腿的手差点没拍到地上去。

妈呀,她这也太走运了吧!

县长他娘明显在周围人中非常有威望,她一发话,立刻有人上前搀扶着卫『奶』『奶』,一伙人浩浩『荡』『荡』的去了医院。

医院的医生见这么多人满脸焦急的过来还以为有什么大型事故,连忙慌里慌张的冲了过来,等到过来了虽然知道只有一个人,但看见浑身是血的病人依旧是赶紧给送去了诊治。

医生在检查卫春树身上有多少伤口,卫『奶』『奶』和卫明言就在外面走廊上面等着,一群热心群众也不走,跟着一起走。

还有人满脸正义的对着卫『奶』『奶』拍胸脯保证,“婆婆,你放心,要是那个畜生敢追过来,我们这么多人在呢,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淹死那个狗日的!!”

“对!!你放心,我们不走,就在这帮着你们守着!!”

卫『奶』『奶』感激的热泪盈眶,一个劲的道谢,“谢谢啊,谢谢,如果今天不是有你们的话,我们一老一少,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啊。”

被她这么一感激,周围人的情绪顿时更加高昂了,看样子似乎个个都恨不得卫春树的丈夫过来,好让他们狠狠的教训一顿。

在这样激动的情绪渲染下,屋子里面知道是什么情况的医生检查完出来的时候,脸上也不免带上了几分愤怒。

这是一位女医生,从屋里出来后就对着卫『奶』『奶』道,“老人家,我检查过了,您的孙女背部和双腿都被重重击打,身上的血应该是在地上翻滚的时候挂到了,目前来看,情况不是很严重,她很快就会醒来。”

周围人还没松一口气,女医生又接着说了,“不过我们在她身上发现了各种不同的伤痕,最严重的是烫伤,看情况已经有一个星期左右了,一直都没有得到好的治疗。”

卫『奶』『奶』的眼泪立刻又落了下来,这一次她没有嚎啕大哭,而是用着沙哑的声音低低的道,“我孙女才嫁过来半个月啊,半个月啊!!!”

周围人看着她的模样,家里有孩子,尤其是有女孩子也都感同身受起来,想想看,要是他们把好好地闺女嫁出去,才半个月就打的浑身都是伤,他们这心里,也肯定痛得厉害啊。

县长的母亲又问了,“老姐姐,孩子都被打成这样了,你可不能再不告诉我们那人是谁了,你今天害怕,不敢说出名字,明天这好不容易才救下来的人姑娘可还是要被他打的啊!!”

周围人也都纷纷劝着,“是啊是啊,你不用害怕,我们这么多人都在这里守着呢,那小子要是敢过来,保准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没错!说吧,我们都在呢!”

被这么多人催促,满脸“恐惧”的卫『奶』『奶』这才“大着胆子”将孙女婿的名字说了出来。

“他叫孙刚,家里开了一家卖吃食的店,就在镇上,当初是媒人说合,他来家里提亲,说是会好好待我家春树,我才答应的,结果嫁过来半个月,除了回门一点信都没有,再加上上大学的孙子回来了,他和他姐关系好,我就想着背着菜来镇上看看孙女,没想到一打开门,一打开门就……”

卫『奶』『奶』说着说着,又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一旁的县长母亲脸上又是愤怒又是同情的安慰,“别难过了,孩子救回来是好事,我在镇上还说得上话,等那小子来了,我帮你们做主。”

卫『奶』『奶』点着头,刚要说要让孙刚保证不能再打自己孙女,而且还要好好的养着她时,一边自从来了镇上就听话的一言不发卫明言突然开口。

“我和我『奶』都是想要让我大姐离婚的。”

这话一出,周围人脸上都多了几分讶异,就连县长的母亲都惊讶的看向面前这个长相俊俏的年轻人。

虽然离婚早就有了,但在这个偏远的小县城里面,到底还是延续着女人嫁了人就要跟对方过上一辈子的观点。

毕竟女人嫁了人,那就是身子给了对方,要是离了婚,再想嫁出去就得麻烦不知道多少,再加上娘家也都有兄弟姐妹,父母在的时候还好,等到长辈走了,同辈的兄弟们怎么愿意养着呢。

再加上周围人的流言蜚语,于是他们县城的女人,就算是日子过得再怎么难受,也都是打碎牙往肚子里面咽,根本不敢提离婚半个字。

就连卫『奶』『奶』自己都愣了,她什么时候说过要让大孙女离婚了,她这次把事情闹大,不就是想着以此来拿捏孙女婿,好让以后他不敢再对着春树动手吗?

可还不等着她反应过来改口,卫明言就又说了,“我们家虽然不是很富裕,但是那男人既然连我『奶』『奶』都想打,以后估计也是改不好了,而且就算是他改好了,我大姐这一身的伤,还怎么跟他过日子,才嫁过来半个月就这样,说句不好听的,以后万一我们家出个什么事,我大姐没了人撑腰,他还不照样对我大姐下狠手。”

周围人脸上的愤怒也渐渐落了下来,都带了些惆怅的劝着,“小伙子,事不是那么简单的,你大姐都嫁人了,有个磕磕绊绊挺正常的,能忍就忍一忍,而且这次过后,他肯定就不敢了。”

“是啊,老话不都是说吗,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你大姐现在肚子里面说不定都已经有了娃娃了,要是离了婚,娃娃谁养啊!”

“对,你以后多看着他就行了,离了婚,你大姐以后更加不好过,就算是没有娃娃,这么大个姑娘了,也不好嫁出去,也不能干农活,谁养啊?”

屋里面,已经醒过来的卫春树浑身疼的艰难躺着,她双目直愣愣的望着天花板,耳边是那些人劝说弟弟的声音,眼泪顺着眼尾留下,又滑落在了身下的垫子上。

疼,浑身都在疼。

自从嫁给那个男人,原本满含羞涩的第一夜,就被他的残暴给毁的一点不剩。

妈说的那些都没有,有的只有无休无止的殴打。

她不被允许出门,每天像是关着牲畜一样的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屋里面,原本是依靠一生的丈夫一回来就是拳打脚踢,一开始,卫春树还想着向婆婆求救,求她管管丈夫,可没想到迎接的却是婆婆更加恐怖的惩罚。

她被『逼』着端来滚烫的水倒在盆里,身上永远都有着各种扭伤,明明她已经很温顺了,婆婆却还是在说着,要把她的贱骨头给打掉,这样以后才能全心全意的照顾着丈夫和婆婆。

他们不相信她原本心里就是想着要做一个好妻子,要好好照顾丈夫,好好孝顺婆婆。

明明只有半个月,却像是过了一辈子这么漫长,卫春树真的撑不住了,她想要逃出去,想要告诉爸妈,告诉『奶』『奶』,可她被锁住了啊,根本出不去。

她的惨叫声没有人听得到,她的求饶得不到理会。

而就在卫春树绝望的时候,她的『奶』『奶』和弟弟来救她了。

醒来,发现在医院的时候,没有人知道她心里有多么高兴。

卫春树恨不得抓着『奶』『奶』的手臂,求她带自己走,她愿意像是一个男人那样下地干农活,让她吃什么苦都行,只要在家里,在爸妈身边,她做什么都可以!

可紧接着,外面那些劝说的声音就传入到了卫春树的耳中。

他们都在说,继续让她跟着那个男人,毕竟都已经嫁给了他,娘家可以帮她出头,但过日子还是得在那个男人那。

卫春树觉得自己的眼泪已经流干了。

是啊,都嫁了人了,怎么可能还能回家里去呢。

就算是再怎么苦,再怎么想要离开,她都已经嫁出去了啊。

她麻木的望着天花板,在心里想着,要是真的被送回去的话,那她就找根麻绳子,自己了结好了。

比起死,她更害怕那个男人,更害怕被『逼』着不睡觉,一个人关在屋子里。

就在卫春树这样想着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卫明言肯定的声音:

“我养!”

长相斯文的年轻人白净的脸上满是认真,坚定的道,“让我姐跟那个畜生离婚,回了家我养她,我是她弟弟,她在外面过不下去,本来就要我撑腰,让我大姐跟着一个这样的人,我宁可养我大姐一辈子!”

他说的斩钉截铁,一时之间周围人看着卫明言居然都沉默了下来。

卫『奶』『奶』已经不是愣,是不知所措了。

她本来就没想着要让大孙女离婚,毕竟她的观念和这些人也差不多,女人都嫁了人了,离了婚不光是要被人嘲笑,还得面临这一辈吃喝的问题,哪里是说离就离的。

她脸上的眼泪也顾不上继续流了,连忙拉住了孙子的手,“明言,你可别『乱』说,春树要是被离婚,是要被笑话的。”

卫明言皱着眉,白皙脸上满是不解,“『奶』,明明不是大姐做错事,为什么离了婚人家要笑话她,就算是要笑,也该是笑话那个男人才对!”

“要不是他吧娶来的媳『妇』不当成人,大姐怎么可能和他离婚,我看过书,像是他这种人,是有病的,必须要靠着暴力发泄,而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发泄的最好对象就是妻子。”

“大姐还这么年轻,又能干又温柔,『操』持家务是一把手,就算是再嫁也能嫁的出去,要是她被这个男人给吓怕了不想再嫁人,我就养着她一辈子!”

卫『奶』『奶』简直恨不得堵上孙子的嘴,“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呢,『奶』跟你说……”

卫明言直接打断了她的话,“『奶』,现在不是旧社会了,先生都说了,『妇』女能顶半边天,要是我娶了一个女人,天天像是这样打我,把我打得头破血流,你也还是坚持着不让我离婚吗?”

这,这怎么能一样!

卫『奶』『奶』想要反驳,可又不知道孙子哪里说得不对,“反正就是不能离婚……”

“必须离婚!”

“让我姐跟着那样一个畜生,那不是『逼』着她去死吗!『奶』,我知道你想要那个畜生改好,可是万一下次,他直接把我姐给打死了呢?你上哪里找孙女去!”

这句话直接把卫『奶』『奶』给唬住了,她犹豫了一秒钟,在看到周围人都安静的望着他们时,咳嗽一声,打算先拖着。

“这样,等到春树醒了,我们问问春树,她要是想离婚的话,咱们就把她接回家去,要是不想就再看。”

听着外面的声音,卫春树流着泪水,艰难的坐起身来看着跨进门的老太太。

“『奶』……”她哽咽着,努力让自己的身体不颤抖,“我想离婚,让我离婚吧。”

卫『奶』『奶』还没来得及说话,卫明言已经一口答应了下来。

“大姐,你放心,我和『奶』都支持你!”

“以后你回家里来,再也不会有人打你了。”

卫春树脸上的眼泪此刻才能痛痛快快的流了下来,她哭着点头,几乎已经看不清眼前人的模样。

她的哭声低低的压抑着,呜呜咽咽的,声音不大,却听的人心里发酸,卫『奶』『奶』原本还想再说两句,看着孙女这样,那话就再也说不出来了。

她干脆咬牙点头,“对,春树,你跟『奶』回去,咱不跟着他了,离婚!马上离婚!”

听到这句话,卫春树这才彻底放松了下来。

她哭的头脑发昏,脑子里不知为何想到了『奶』拿着全家的积蓄,送弟弟上大学时说的话。

“别以为我这是偏心明言,你们这群小丫头片子,以后受了欺负,可还得仰仗着你们弟弟帮忙。”

而现在,她的弟弟目光坚定,坐在了床边承诺,“大姐,你放心吧,以后我养你。”

卫春树死命的点着头,心中满是感激。

这是,她的弟弟啊。

作者有话要说:  前十位小天使发红包,大家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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