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能是世界上最沉默的一顿饭了。

四人沙发座内,卫熔和他的狗头军师坐在桌子那边,萧以恒带着严竞坐在桌子这边。

严竞之前被卫熔欺负过,现在看到他,就双腿发颤,四眼发直。他食不知味,刚刚出炉的热乎炸鸡完全失去了魅力。

萧以恒却淡定极了,仿佛根本感受不到这桌上凝滞的空气。他平静地拿起一块炸鸡翅,沾了沾番茄酱。

萧以恒手指素白纤长,骨节分明。这样一双漂亮的手拿起油汪汪的炸鸡,颜色对比鲜明。

他把炸鸡送到嘴旁,轻轻咬下一口,喷香的酥皮破开,软嫩的鸡肉溢出满满的油脂,味蕾瞬间被油炸食品的香气充满。

他吃得很慢很优雅,在他的衬托下,同桌其他三个人狼吞虎咽满桌掉渣的模样,就显得很不上台面了。

暴躁卫熔再次开麦:“妈的,那个谁,吃个炸鸡而已,你有必要这么文绉绉的吗。要不要我在旁边给你立一个慢镜头相机,帮你拍个广告片?”

萧以恒抬眸看他:“我是不是应该感谢你对我有这么高的评价?”

卫熔:“……”

萧以恒对这种油炸食品没有太多兴趣,吃了一块尝尝味道就停下了。

自小,萧以恒就处于父母高压政策的管教下。小朋友们都爱吃零食,他父母却说零食都是化学合成的产物,吃了不健康,影响身体。于是,在别的小朋友吃薯片、巧克力、街边小吃时,他只能背着小书包,目不斜视地走过去。

说出来别人都无法置信,直到上初中,他都没有吃过一次果冻,因为他母亲看了小朋友吃果冻窒息的社会新闻,就禁止他碰这类东西。他第一次吃到果冻是初中同学给的,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撕开果冻的外包装,悄悄看了同学的动作,然后才装作娴熟地撕开包装。

因为小时候太少接触零食了,导致他长大后对一切美食都兴趣寡淡,只要能保证生存必需的营养物质,他对入口的东西没那么挑剔。

萧以恒虽然吃完了,但他并没有离开,而是掏出了一本数学练习册,摊开开始看。

严竞这个书呆子一看到他掏出习题册,立刻忘了和混混同桌吃饭的紧张,用手背推了推眼镜,瞪着一双好学的眼睛凑过去。

萧以恒没有拿笔,严竞没有拿纸,两人就这样光凭眼睛“看”题。

两人静静看了一会儿。

卫熔小声问狗头军师:“他俩干嘛呢?”

狗头军师也小声回答:“大哥,我母鸡啊。”

就在这时,萧以恒说话了。

只听萧以恒说:“严竞,你做完了吗?我要翻页了。”

严竞有些羞赧地回答:“师兄,我才做到倒数第二道,有一个步骤卡住了。”

萧以恒问他哪个步骤?

严竞说:“就是ert#$^$uwerf那个步骤。”

萧以恒说:“很简单,你换一种解法,你用sdrg#r%求导,然后再用ber%ty$^&公式进行#¥%erg计算,最后就能得出结论了。”

严竞听后,又瞪了一会儿习题册,惊喜道:“哦~还真解开了!!”

卫熔:“……”一脸懵逼.jpg

狗头军师:“……”两脸懵逼.jpg

难道这就是华城一中的学霸?不用动笔,光靠眼睛瞪着就能瞪着正确答案来?

卫熔手中的炸鸡都不香了。

卫熔越吃越慢,倒是萧以恒和严竞“看”题的速度越来越快。

一个单元的习题册“看”完,严竞手里的晚餐也吃完了。

严竞兴高采烈地说:“师兄谢谢你!今天我即吃了东西,又做了新的数学题,我真是度过了充实的一顿饭!”

卫熔嘀咕:“……我t是度过了食不下咽的一顿饭。”

萧以恒看过来:“你说什么?”

卫熔:“……”

卫熔哼了哼:“我说,你可真是大学霸,来炸鸡店都不忘做数学题,还和学弟探讨‘函数求导有几个步骤’。”

萧以恒挑眉:“不做数学题那做什么?和你聊打断你的另一条腿需要几个步骤?”

卫熔作势就要拍案而起。

狗头军师眼明手快地抱住他,嗷嗷叫:“大哥、大哥,冷静,冷静!想想咱俩只有1.41!”

0.75的卫熔看了看骨裂的那条腿,只能咬牙坐回了轮椅上。

卫熔:“哼,你做题做的这么好,那我考你一道题吧。”

萧以恒很想问“我凭什么要给你讲题”,但话到嘴边,他却问:“什么题?”

卫熔问:“厉橙的手机号是多少?”

萧以恒:“……”

严竞:“……这算正经问题?”

卫熔眼珠一转:“这要是不算正经问题的话,那‘卫熔的q、q号是多少’总算了吧。”

说来心酸,卫熔追了厉橙这么久,居然连“躺列”都没混上。

萧以恒皱眉:“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有厉橙的联系方式?”

他和厉橙一共只见过两面,而且这两面彼此的印象都不好——厉橙觉得姓萧的装模作样假斯文,萧以恒觉得小霸王炮仗脾气爱抬杠。

他怎么可能留下厉橙的电话号码,留着做什么,把他约出来研究头发能有几种颜色吗?

卫熔瞪眼,又要拍桌了:“那个谁——!”他到现在还不知道萧以恒的名字,“你t得了便宜还卖乖。你去道上打听打听,我熔哥是什么人?你再去打听打听厉橙是什么人?像厉橙那样的英俊少o,必须搭配我这样的绝世猛a,你不要以为你凭着一张小白脸蛊惑了厉橙一时,就能蛊惑他一辈子!”

萧以恒默然无语。

他觉得这位绝世猛a的语言逻辑,比数学题还难理解。

胆小怕事的严竞见卫熔突然发飙,立刻把自己团成一团,悄悄往桌下缩。他对自己很有自知之明,他这个宅男弱鸡可不能被台风尾扫到。

偏偏卫熔不肯放过他。

卫熔一手指向严竞,继续向萧以恒开炮:“你明明已经有了厉橙,为什么还要和其他小o拉拉扯扯,跑来炸鸡店约会?”

萧以恒从未听过如此荒诞可笑的指责。

什么叫“他已经有了厉橙”?

他是他,厉橙是厉橙,从来没有关系。

“我不管你从人类退化成猩猩后,你那个还没有杏仁大的脑子还能不能听懂人话,但你给我听清楚了——”萧以恒凤眼微挑,眸中冷意森然,声音降至冰点,“——首先,我和厉橙并不是你所想的关系;其次,即使我和厉橙是你所想的关系,也不代表我不能和其他同学讨论学习问题。”

卫熔怒吼:“所以你觉得你背着厉橙和别的人来往是没错的吗?!!”

萧以恒:“……”

怎么会有这种人?听别人说话,只听得懂后半句?他是真的在和猩猩说话吧?

萧以恒不想再和他多说一句了,他怕自己说太多话,会被这位绝世猛a传染智障病毒。

他无视了卫熔的叫嚣,一手拎起书包,一手拎起严竞的衣领,拽着师弟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卫熔冲着他背影喊:“你现在跑了,是承认自己做贼心虚吗?!”

狗头军师伸出一根手指,猛戳卫熔。

卫熔不耐烦地说:“你干嘛?不要影响我喷人的节奏!”

狗头军师的那根手指调转了方向,指向了他们身后。

卫熔回头。

只见虎哥正满脸阴森地站在他的轮椅后面。

卫熔:“……”

虎哥就那样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忽然伸出蒲扇大的手掌,啪一声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这位客人,”虎哥说,“在这家店里,你的嘴巴只能有一个作用,那就是安静吃鸡。你要是不知道怎么吃鸡,我可以喂你。”

卫熔:“……不,不用了。”

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平平凡凡的0.75,虎哥喂他吃鸡,究竟吃的是什么鸡?

虎哥:“真不用了?”

卫熔仓皇地说:“……真不用了,我,我吃饱了。”

虎哥:“那就结一下账吧。”

卫熔赶忙给狗头军师使眼色,狗头军师飞快掏出钱包。

虎哥报了一个数。

狗头军师掐指一算:“这钱不对啊,我们没点这么多东西。”

虎哥扬了扬下巴,指向了他们桌子另一侧的残羹冷炙。

卫熔刚熄灭的火又要炸了:“什么?那俩人吃的东西也要我们结账?!!”

虎哥皱眉:“你不愿意?”

卫熔:“……”

卫熔:“妈的,我愿意。”

……

另一边,萧以恒拎着严竞的衣领,把他直接拽出了小吃街。

严竞挠挠头,怪不好意思的:“对不起啊师兄,本来我想选个好餐厅请客,没想到给你添麻烦了。”

萧以恒淡淡道:“没关系。”

离开了嘈杂的小吃街,萧以恒摆脱了心中的焦躁,又回到了平时冷冰冰的样子。

严竞跟在他身后,急的抓耳挠腮,很想说些什么。

“萧师兄,那个,我要和你说一件事。”严竞开口。

“什么?”萧以恒问。

严竞推了推眼镜:“就刚刚在店里,那个红色头发的人说,你背着厉橙同学,和其他小o——也就是我——拉拉扯扯是不对的。我想说,他这个说法是错误的。”

萧以恒欣慰地想,他没看错这个学弟,果然学霸的脑子就是比混混的脑子强。

他正要说些什么,严竞却抢在他之前开口:“我想澄清,我不是ega,我是alpha!”

萧以恒:“……?”

严竞有些羞赧地笑了:“我知道我看起来不像啦。不过我身体不好,刚分化之后就得了信息素紊乱症,alpha激素水平很低,不过我去医院测过很多次,试纸上一直都是蓝色。”

abo是人的第二性别,早在几十年前,医学界就已经研发出了“abo试纸”。

abo试纸从ph试纸中取得灵感,分化后的孩子们,只要在试纸上滴上一滴血,就能立刻得知自己的第二性别。

红色即代表是ega,蓝色即代表是alpha,无色即代表是beta。试纸上颜色越深,就代表体内信息素水平越高,更容易影响他人,也更容易受他人影响。

像严竞,他的测试结果就是淡淡淡淡蓝,但是再淡,那也是蓝。

萧以恒不知道这种情况下应该说什么。

呃……他应该说恭喜吗?

严竞推了推眼镜,抑扬顿挫地说:“当然,我知道,萧师兄你听了这件事,肯定要说:‘你是a是o,和我有什么关系?’但我觉得这个误会必须澄清,因为我不想成为你幸福人生的绊脚石,影响你和厉橙同学真挚甜蜜的感情!”

萧以恒:“……”

究竟谁说学霸的脑子就比小混混好使的?

萧以恒实在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要把他和厉橙凑在一起呢?

他从未想过要和什么样的人共度余生。有可能是选择一个居家宜人的beta,有可能和父母一样选择一个对自己事业有帮助的alpha,但绝对、绝对、绝对不可能,是厉橙那样的ega。

厉橙拳头很硬,脾气很差,说话时永远在抬杠……这根本不是萧以恒会选择的类型。

想到记忆里那个无法无天的金发男孩,萧以恒忍不住揉了揉额角:“我最后再声明一次——像厉橙那么野的ega,我根本没有兴趣。”

谁都没有想到,就在他话音刚落之时,他身后就传来了华城地区最野ega的声音。

——“萧以恒,你放心,老子对你也没、有、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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