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晗刻意偏开视线,饶是如此,都能感觉到凌清宵的目光停驻在她侧脸上,几乎将那一块烧的灼热。

洛晗一早就知道这个局面,但是,这是他们第一次摊开了明说。

当初在人间的时候,他就意有所指地提起过,洛晗听懂了,但是她装作不知,后面一找到机会就说回去的事。她以为她表明自己的决心后,凌清宵会放弃。

事实证明,若是他会放弃,他就不是凌清宵了。

凌清宵掩饰了很久,如今终于摊牌了。洛晗顾不得会不会违背时空法则,她叹了口气,直接说出自己的顾忌:“我大概能猜到你的想法,但是,每件事都有自己的轨道,我掉回这里完全是个意外,天启纪才是我该待的地方。”

仙界以一万年为一个纪元,现在是初元两千年,而洛晗意外离开时,正是天启五千年。

“为什么是意外?”凌清宵说,“凡事一旦发生,就代表着这是必然。你回来的时候就掉落在这里,在过去经历了一些故事后,又回到这里,说明这就是命中注定。这里才是你应该留下的地方,之前那些,不过是你的一段回忆罢了。”

“可是我答应了他,一定等他醒来。我不能食言。”

“那我呢?”凌清宵紧紧盯着洛晗的眼睛,问,“你不忍心对他食言,所以就忍心留下我?”

洛晗无力地闭了闭眼,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洛晗回过头,恳切地盯着凌清宵:“凌清宵,你听我说,时空是一致的,如果我们注定有缘法,在我回到过去后,你的身边也会出现另一个我。但是现在,他很可能有危险,我必须去解决问题。”

凌清宵和洛晗对视,她的目光如此专注渴求,可是,却是为了离开他。

凌清宵静静望了很久,问:“如果不会呢?”

洛晗噎住,下意识道:“怎么可能不会?”

“你曾去过中古时代,想来多半认识宿宗世等人。你和他们道别后,之后,有再见过他们吗?”

“那是因为时间太长了。”洛晗说,“等我回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去世,我自然无法见到他们。”

凌清宵抬头,望向不远处飒飒作响的星河木,低声道:“与寿命无关。你可知,因果壁垒?”

洛晗愣住,她受原来的文艺作品影响,一直觉得她若是回到过去,成了凌清宵的妻子,那么后世的凌清宵身边也会出现一个妻子,这样的话这个问题就解决了。然而脱离文艺作品,在真正的科学界,有一个说法,叫平行宇宙。

宇宙彼此独立,如果她离开这个时空,回到原来,那么这个时空的凌清宵,就不会再遇到一个叫洛晗的人了。

洛晗完全呆愣,她不敢想下去,赶紧打住。可是随即,洛晗眼前又浮现出禁魂临死前的样子。

禁魂面容扭曲,满脸都是报复的快意。他说:“你杀不了我。除非,你杀了他。”

禁魂语中的“他”,就是凌清宵。准确说,是天启那条时间线上的凌清宵。

只有神可以穿越时间和空间的界限,中古大战的时候,有一块魔神碎片掉入凌清宵体内,逐渐和他的心魔混成一体。魔神碎片和禁魂出自同一个本源,彼此之间记忆可以互通,洛晗最怕的就是禁魂死前留有余力,将自己的记忆逆转时间,投射到另一个时空的魔神碎片中。

一旦心魔发作,洛晗简直不敢想,那个坚强的,脆弱的,执拗等着她回来的凌清宵,会变成什么样。

“凌清宵。”洛晗声音发抖,她握住凌清宵的手臂,依然紧紧盯着他,“这只是一种可能,并非绝对。实话和你说,我并不是再没有见过中古的故人。我从中古回来,还见到了羲衡,那时候,他也记得中古的一切。”

凌清宵在心里默默接了一句,因为,羲衡是神。

神,自然可以突破时间和空间局限。

凌清宵低头看向洛晗,洛晗握着他的手臂,一双眼睛期待地看着他。凌清宵比洛晗多修炼了几千年,他对时空的了解,其实比洛晗更多。

比如他就知道,时空之中有壁垒存在。这是她第二次来到这个时空,并且已经了结了上古禁术之类的因果。她一旦离开,那么,所有契机消失,以后她就再也没法找到这个时空了。

凌清宵将终生无法再见洛晗。

可是她不知道,她依然热忱又乐观地相信着,一切都会解决。

凌清宵沉默了很久,最后低声道:“我做不到。”

他这一生,可以舍弃任何东西,唯独不能是她。无论过去还是未来,无论低谷还是高峰,在他遇到洛晗的时候,都会不可自拔地爱上她。

过去的凌清宵是如此,现在的他,还是如此。

说他卑劣也好,说他自私也罢,这是他唯一真心想要拥有的人,他做不到。

“凌清宵!”洛晗不由挑高声音,“你冷静一点。禁魂死前的诅咒是冲着他去的,他很可能会有危险。你是天帝,不应该被感情左右判断,我要先去解决最要紧的问题,然后再解决时空的事。你相信我,我不会抛下你不管。”

凌清宵曾经喜欢她乐观,现在,他却恨她乐观。凌清宵盯着她,问:“如果我和他,两人之间只能存在一个,你选择谁?”

“我哪个都不选。”洛晗说,“我不会让这种选择发生。”

“可是这种选择已经发生了。”凌清宵说,“你偏心他。”

“我没有。”

“你有。”凌清宵冷冷地,道,“我不会放你离开的。我已经吩咐下去,不日大婚,你安心在天宫准备婚礼就是。”

洛晗忍无可忍:“你疯了!你说过,你从来不会勉强我。我认识的那个凌清宵,德行兼备,恪守君子之礼,永远尊重我,爱护我,他不会做强迫人的事。”

凌清宵看着她,目光中似有疯狂,也似有脆弱。他靠近一步,洛晗都没有反应,眼前就传来一阵眩晕之意。

洛晗晕倒,凌清宵接住她,缓缓收紧手臂,用尽全身力气将她搂在怀中:“你就当我疯了吧。”

·

这次谈话对两人来说都很不愉快,洛晗再醒来,发现自己还在重光殿,但是,她的行动更受限了。

洛晗明显发现大殿中仙娥密切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洛晗稍微露出些出门的意思,她们就战战兢兢,如临大敌。

她被凌清宵禁锢了。

更过分的是,在这种情况下,凌清宵竟然还每日来看她,一切表现如常。他陪她喝药、用膳、说话,洛晗不回应,他也不当回事,依然日日抽时间出现在洛晗面前。

这样的他,让人觉得可怕。

洛晗安安静静待了好几天,看样子像是认命了。重光殿的仙娥们渐渐放松警惕,不再十二时辰不错眼地盯着她。在一天夜里,洛晗照常熄了灯,上床睡觉。仙娥见洛晗休息,悄悄拉上帷幔,到门外去守夜。

虽然天道表现的非常安静,可是陛下的命令也不是开玩笑的,没人敢玩忽职守。不过几个年轻的仙子聚在一起不可能不打闹,她们坐在玉阶上,一边纳凉一边看银河里的星星。渐渐的,一股困意袭来,她们慢慢睡着了。

坐在最里面的仙娥一点一点啄着脑袋,她的身后,殿门无声打开。洛晗穿着斗篷,轻轻迈出宫殿,转身将殿门恢复原样。

洛晗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她存了心想走,没人拦得住她。

凌清宵处理政事,一直到深夜。他批复完最要紧的折子后,一抬头,发现外面已经全黑了。

不知不觉,都已经子时了。

凌清宵放下笔,心里想着,这个时辰,洛晗多半已经睡了。深夜不便打扰,但是凌清宵工作间隙也需要适当放松,他唯一想去的地方,就是重光殿。

他已经习惯了忙里抽闲去见洛晗,要是见不到反而浑身不对劲。这才几天的功夫,洛晗就彻底摧毁了他四千年来的习惯。

罢了,去看一眼也无妨。凌清宵这样安慰自己,反正他不会打扰洛晗休息,更不会让人知道此事,只是站在外面看看,并不算失礼。

凌清宵熟门熟路走向重光殿。进入宫门后,凌清宵心里猛地一凉。

禁制被人动过。他走向正殿,果然,仙娥歪歪扭扭睡在台阶上,宫殿的门牢牢关着,可是凌清宵知道,里面等待他的,只有一室清冷。

她不在了。

·

洛晗离开天宫后,按照菩提木令牌的指示,飞快去和菩提树会合。

她上次见菩提树时,身边跟着凌清宵,她和菩提树都不敢多说。好在他们约定了暗号,现在终于派上了用场。

洛晗发现菩提树约定的地方是一个山崖,冷月如钩,安静凄清,看不出任何异样。洛晗放下斗篷帽子,低声道:“菩提树,是我。”

她的声音散在风中,四周场景缓慢变化,一道绿色的屏障升起,将这块地方笼罩成一处结界。从外面看来,悬崖上依然冷冷挂着一弯月亮,上面没有任何人。

然而事实上,一族巨大的树盘旋崖上,树前,站着一个披着白色斗篷的女子。

“天道,你终于来了。听说你在战争中受了伤,最近你还好吗?”

洛晗叹气:“一言难尽。不过这些不是重点,我这次来,主要想问问穿书的事。”

菩提树早有预料,它抖了抖叶子,说:“你想问那本书从何而来?你所料没错,这一切并不是一本书,而是我们为了让你快速融入这个世界,套用了你熟悉的词。用你原本时空的说法,你要做的事,可以理解为穿书。”

洛晗无语,果然,她就知道不对劲。洛晗无奈道:“那就是说,所谓男主女主,男配女配,以及凌清宵这个男二,都是假的了?”

“世界如此庞大,每一瞬息都发生着无数悲欢离合,怎么会围绕某一个人而运转呢?”菩提树道,“世界上没有主角,也可以说,每一个人都是主角。”

“那原著剧情,那些故事桥段,到底是根据什么评定的?”

菩提树说:“事件是唯一的,然而每个人角度不同,描述出来的结果就完全不同。我们在凌清宵的眼皮子底下将你召回来,担心没有时间和你叙述事件经过,就抽取了距离世界大局变化最近的几个人的记忆,整合成一本书,拿给你看。因为你看到的是记忆,所以详略、善恶、正反都受到个人意愿的干扰。不过情感虽然不同,但是大体事件还是真实的,想来影响并不大。”

洛晗木着脸听菩提树说“影响不大”,苍天啊,影响怎么可能不大?

洛晗语塞,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竟然是合成的……我最开始真的以为那是事实。其中有云梦菡的记忆,是吗?”

菩提树点头,应道:“不错。”

如果是这个原因,那么许多事情都有了解释。难怪书里吻戏床戏如此详细,一涉及战争、政治就一笔掠过,原来全是因为云梦菡不懂;难怪书里人物的行为和描述产生巨大割裂,全文在疯狂表述夜重煜有多么爱云梦菡,然而夜重煜的所作所为,却和“爱”丝毫不沾边;难怪云梦菡在书里人见人爱,每个男人都为了她不顾一切,连她嫁了人都对她情深不悔,原来,那只是云梦菡自己的看法罢了。

云梦菡当真觉得全世界的男人都爱她,全世界的女人都嫉妒她。因为云梦菡的缘故,洛晗差点误会了凌清宵。

洛晗以为凌清宵喜欢的是云梦菡,他喜欢自己不过是因为那天出现在深渊底部的人是她。洛晗在失踪前,还因为这件事和凌清宵闹别扭。结果,这只是一个女子的臆想。

洛晗无语了一会,问:“为什么要选择云梦菡的记忆?直接用凌清宵、夜重煜的,不是更好吗?”

菩提树顿了下,说:“你觉得可能在不引起凌清宵怀疑的情况下,复制他的记忆,将你召唤回来,然后再把你平安送走吗?”

……

好吧,洛晗被说服了。菩提树见洛晗的询问全部围绕着凌清宵,内心了然,道:“天道,你对这位天帝的感情,似乎格外不同。”

天道生出私心是大忌,然而面对着菩提树,洛晗没有反驳就承认了。她说:“我一直想要避免,可是最终还是敌不过内心。你送我离开时,给了我很多保命灵药,可是我一次都没有使用过。他将我保护的很好。”

菩提树最初的想法是送洛晗回到过去,让她阻止凌清宵的偏激行为,避免大战,拯救世界。在菩提树原本的计划里,无论天帝还是魔尊,都是洛晗的敌人。

山巅只能有一个人,神和仙魔的关系本来就很敏感,尤其是天道和天宫的负责范围大幅重叠,洛晗和凌清宵本该是相互忌惮的塑料盟友。没想到洛晗硬生生把强敌变成了自己的情人。

菩提树安慰洛晗:“没关系,虽然途径不同,但是最终目的是一致的。如今世界安好,凌清宵也在派人修补战争造成的伤痕,也算完成了我们的目标。”

洛晗有苦说不出,这是世界和平的问题吗,这分明是她人身安全的问题。她哪里知道,为了拯救世界,就要搭上自己。

洛晗没时间解释了,直接问道:“现在的凌清宵,和我去拯救的凌清宵,是一个人吗?”

菩提树诧异地看着他:“当然是啊。”

“那为什么他们记忆不互通,而且彼此都把对方当另一个人?”

“天道,只有神才有穿梭时空的能力。”菩提树缓缓道,“世间变化万千,一切都有无数种可能,直到发生的那一刻,才能确定结果到底是什么。每一个微小的影响,都会导致当事人做出不同的选择,这是变。然而人命天定,无论局部怎么变,总的趋势都是相同的,这是同。”

“比如?”

“比如仙界某个仙子的打盹,他可能立刻醒来,也可能下一瞬息才醒来。这片刻的差距,就会导致凡间一场雨推迟了半个时辰。对于世界来说,一场雨早半个时辰和晚半个时辰,完全没有影响。然而对于凡间王国的某个女子,因为布雨推迟,她照常出门,却在半路遇上大雨。她在檐下避雨时,遇到一个男子。在这一刻,她的姻缘就多出来一种可能,她可能会和对方表白心意,也可能不会。这两种选择会导致她嫁给不同的男人,而且我们完全无法判断那种可能性大,直到事情发生的那一刻,一切才尘埃落定。但是总的来说,她嫁给张三也好,李四也罢,丈夫都是普通小市民,她不会跨越阶层,比如嫁给皇帝。从这个角度来说,她的姻缘便是个定数。”

洛晗明白了,她说出自己的猜测:“故而,这个女子不会拥有她和另一个丈夫的记忆,但两种人生里的她,都是她本尊?”

“没错。”

洛晗停了一会,问:“如果我回到另一种可能里,现在的凌清宵会遇到另外的我吗?”

菩提树同样干脆地给出答案:“不会。六界变化万千,但天道唯有一个。”

洛晗愣住,原来,那日凌清宵对她说的话,都是真的。她竟然真的要做这种残酷的选择吗?

回去,或者留下,她只能选择一个人。

菩提树见她低颓,开解道:“天道,你是变数,而孤独终老、一生无情,才是凌清宵的命理。你无法改变所有人的命运,这不是你的错,早日看开吧。”

洛晗沉寂了许久,问:“是否有两全之法?”

她不做选择,她一定可以走出第三条路。

菩提树对此只是抖了抖叶子:“天道,这得问你自己。唯有神可以制定规则,创造万物,我不过区区一棵草木,如何得知?”

“好。”洛晗点头,问,“如果我的神力强于羲衡,是不是就可以修改,甚至覆盖羲衡的时空法则了?”

菩提树说:“我有生以来,尚未见过这种事情。所以,我也只能告诉你,从道理上讲是这样的。”

“好。”洛晗心里有了数,随即低声问:“我要如何回去?”

她日后会拼命修炼神力,早日解决时空壁垒的事。然而现在,天启纪凌清宵心魔的事,已经缓不得了。

菩提树叶子沙沙作响,道:“你来时的令牌,不就是你和另一个时空的联系吗?”

“不能。”洛晗拿出令牌,说道,“不知道怎么回事,它只能定位到这里,不能反向定位过去。”

菩提树伸出一丛枝叶看了看,说:“可能是时间问题。好说,我没有别的能耐,唯独枝繁叶茂,身上有不少枯萎的木头。你想要去什么时候?”

树木的年龄是不断向前的,一旦出现枯枝,那这块木头的时间就停留在当下了。过去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次性的,很少有人能确定过去的时间,唯有菩提树,可以定位所有过去。

“天启五千七百零五年,十月初八。”洛晗不假思索报出了失踪那天的时间,说,“尽量不要偏离太远,如果能在同一天最好。”

天启五千多年,菩提树找了很久,终于在一处遥远的根系上,发现了一截枯萎的根。数数年轮,正是天启五千年左右。

菩提树将枯根切下,递给洛晗:“天道,这节根我只找到一处,你谨慎使用。”

“好。”洛晗一口应下,她伸出手去接菩提树的根,忽然觉得有点冷。洛晗都没来得到反应,外面的结界顿时破碎,一股冰寒之气从身后飞来,缠上枯根,快速带着那块木头消失了。

洛晗眼睁睁看着仅此一节的根木从自己手中飞走,只差一点,她就拿到了。

洛晗沉默,菩提树也默默地抖了抖叶子,化成虚形,钻入地面慢吞吞逃走了。

洛晗用力掐了下自己的手,控制住脸上的神色,就像晚上出来散步顺便遇上了凌清宵一样,转身和他打招呼:“好巧啊,你也在这里。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才的话听到多少?

凌清宵不语,他低头,把玩着手中的木头。洛晗生怕他一个手抖把木头捏碎了,到时候她可没办法再找到另外一根。洛晗连忙上前,试图阻止凌清宵的动作:“你先放下那截木头,有话好好说,不要迁怒木头。或许我们可以商量一下,找到一个两全之策。”

“你的两全之策,就是指悄悄离开天宫,伙同其他人欺骗我?”凌清宵手指捏着一条粗糙的,甚至还带着泥土的根节,他手指白皙如玉,捏在虬结的根须上,越发衬得他的手漂亮惊人。

凌清宵手指微动,那节枯木瞬间消失。凌清宵脸色很平静,他慢慢靠近洛晗,瞳孔漆黑,声音清浅缠绵:“我在玉清宫待到深夜,忽然很想见你。可是我去找你时,一推门,里面什么都没有。被衾整齐,帷幔平整,我为你准备的衣服细软、日常用具,全部摆放在原位,只有你消失了。除此之外,你没有带走任何东西。”

凌清宵已经靠近了,洛晗看着他的眼睛,觉得他现在的状况非常危险。洛晗本能地后退两步,试图让他恢复理智:“你先冷静一下。”

凌清宵步步逼近,丝毫不顾洛晗已经站在悬崖边,退无可退。凌清宵盯着她,问:“如果刚才我没有出现,你打算做什么?”

洛晗噎住,如果没有凌清宵打断……她多半,就在菩提树的帮助下发动时空漩涡了吧。

“我……”

“你打算不告而别。”凌清宵站在洛晗身前,两人距离极近,都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再一错步就是悬崖。凌清宵仿佛完全没发现两人的位置,依然一眼不错地看着洛晗:“最后一次见面,你竟然连告别都不和我说?”

洛晗眼睛突然涌上一股泪意:“对不起。”

她想解释她并没有打算抛下他,却不知从何说起。因为从凌清宵的角度来看,她要离开,确实不假。

凌清宵亲眼看着那双漂亮的眼睛涌出水光,美丽又纯净,多么引人遐想。凌清宵伸手拭去她眼角的泪,说:“我说过,你可以做任何你喜欢的事情。你永远不需要说对不起,对我也不必。”

洛晗正要说话,忽然手臂被凌清宵握住,他用力太大,都把洛晗握痛了。洛晗都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凌清宵打横抱起,同时,她的手被一圈冰灵力缚住了。

洛晗双手失去自由,立即本能挣扎:“你做什么?”

洛晗用力挣扎,同时还想挣脱手上的束缚。然而凌清宵的手臂宛如铜墙铁壁,将洛晗牢牢扣住。洛晗的动作没有对他造成丝毫影响,凌清宵大步走向天宫的方向,道:“你不需要说对不起,因为,不会有下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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