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子……透子!”

透子在学校的走廊上走着,突然听到有人在喊她。她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田久保晓“叭哒叭哒”地朝她跑过来。

阿晓穿了一件短袖衬衫和一条牛仔裤,腋下夹着一个笔记本,膝盖像站不直似地总是弯着。

“透子,你怎么了?样子看上去真让人担心呀!”

阿晓走过来,皱着眉头说道。

自从五月十二日隆太出事后,阿晓隔一天就给透子打一个电话,可一直也没有找到她。

“对不起,其实前天傍晚,我从电话亭……”

透子想起那天电话接通后,没说上几句就挂断了电话,连忙噤口不语。她认为那天的事情很难解释清。

阿晓看出透子含糊其词,便装作什么不知道的样子问道:“市原弥荣子的葬礼结束了吗?”

“啊,昨天在寺院里举行了正式丧礼……”

“那就告一段落了。”

“可是那件‘杀人案’刚刚开始呀!而且还查不到凶手……”透子优愁地说道。

阿晓看了看手表,“透子,有课吗?”

“上完了!下午只有一节语文。”

“那就去喝茶吧?”

“好吧。”

初夏的阳光洒满校园,来来往往的学生们都十分闲在,操场上不时地传来喊叫声。

“是不是刑警问了口供?”

“昨天他们到了我家,前天举行密葬时也问了不少。听我爸爸讲,他们也老去公司。”

“他们都问了什么?”

“主要是问当时弥荣子伯母晕倒时的情形。问我妈妈时,则问她知道不知道最近有什么人和我伯母来往密切。”

“我看报纸上讲,凶手可能是弥荣子身边的人。”

“对,说这个人可以把黑珍珠戒指偷出来、下了毒,然后又放回去的人……”

“她的首饰盒放在哪儿?”

“听说是在卧室的璧柜里,没有放在保险柜里。”

两个人沿着悬铃木夹道的林荫路走出了校门。这时,阿晓提议去一家叫“爱利加”的咖啡店。

“如果简单地说,她的亲戚或佣人最有接近她的机会。”

“除了这些人外,听说她还很好客,常常有各种各样的人去她家里。她所以喜欢热闹,可能是太寂寞了……”

透子想起弥荣子那张漂亮的脸庞,不觉一阵心痛。

“戒指上的毒药是什么时候放进去的?”

“就是这一点才是重点呢!……”

其实,昨天傍晚刑警又到了家里,使透子感到一种恐惧和沉重的压迫感。

“这件事还没有向新闻界公布。你知道吗,昧天刑警还向我母亲问起了起人叔叔的事。”

说到这儿,两个人不觉在“爱利加”的胡同口处站了下透子接着说道:“他们问我母亲,在起人叔叔去世前,有没有和弥荣子恢复关系……”

“为什么警方要向新闻界隐瞒?”

“因为起人叔叔的钢笔掉在了弥荣子伯母的床下。”

“什么时候发现的?”

“女佣人在五月初发现的。不过她说二月底还换了一次地毯,那时还没有,说明是在那之后掉的。起人叔叔是三月底死的,离二月底有二十多天哪!”

“那支钢笔还在弥荣子的家里?”

“不,女佣人捡到后,放在了床边的茶几上,但警方让她去找时,就再也找不到了。”

“这样……是不是弥荣子又还给起人先生了?”

“是啊,警方也这么说。换句话说,这件事证明,起人叔叔在去世之前两个人起码见过两次面。一次是叔叔在她房间里掉了钢笔,另一次是她把钢笔还给了他——还有一件怪事,听说四月二十八日的晚上,弥荣子伯母不在家,可能有人偷偷进了她家。不过警方认为她的心理异常,因为什么东西也没有丢,戒指也没有被偷走……”

两个人边说边来到咖啡店门口,刚一推门,浓郁的咖啡香味扑鼻而来,同时有三四名同学走了出来。

“先喝杯咖啡吧!”

“好。”

透子喜欢放了许多奶油的维也那咖啡。阿晓平时爱喝摩昔或兰山咖啡。

这时,阿晓把手很自然地绕到透子的背后。

突然,从他们的背后传来了一阵汽车喇叭声。

透子感到体内一阵过电般的感觉。同时她知道了是谁的汽车来了。

透子慌忙转过身去,那双修长的手指在车窗上轻轻地敲敲。

秋人向她轻轻地摇了一下头,他那双深邃的目光凝视着透子。

“我记得你的学校在这一带,我就顺便过来看看,没想到还真看见你了!”

透子一下子羞得满脸通红,在秋人和阿晓之间看来看去。

“嗯……这位是田久保晓君,是商学系三年级的学生;这位是白藤秋人先生,我的表哥,是位陶艺家……”

秋人轻轻地点了点头,嘴边露出了一点不算是和蔼的微笑。透子只顾盯着秋人,没有发觉阿晓的表情有什么变化。

“等一会儿……去哪儿?”

“我回江古田的家。我刚刚接到获洼警察署的电话,要求搜查家父的家。当然要征得我的同意。而且还要我在场,真是的!”秋人说道。

“搜查叔叔的住所?为什么?”透子问道。

“对方提出了许多理由,反正我答应了。如果这样可以解除一些嫌疑的话,这正是我所希望的。”

透子点了点头。

“所以我要去江古田。如果你也能在场的话,我想更好一些。”

“更好?”

“对,因为家父的住所仍旧保持着原样。虽然收拾了一下,但我离家多年,也理不出个头绪来。家父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哪些遗物比较贵重,即使是警方问起来我也说不清楚,所以我想你要是能在场的话……”

透子便想,自己也不了解叔叔的生活习惯呀!不过,她却说了一番连自己也感到惊奇的话:“好,我陪你去,我也早想看看起人叔叔住过的地方了……”

从后视镜中看到阿晓目送自己离开的身影,透子在心里低低地说道:对不起,我不能拒绝这个理由。

警察到起人家进行住所搜查。因为这是紧急情况,相信阿晓会原谅自己的行为的,希望他不会受到伤害。

看不见阿晓之后,透子才对秋人说道。“前天晚上谢谢你的款待。”

“不必客气。送你回去后,那天夜里我真的去住白金饭店了。我淮备一直住下去的。”

“江古田的家……”

“噢,正如我刚才说的,我还没有整理出什么头绪来,况且这个星期开始,有一位法国朋友在银座的画廓举办个人陶艺作品展。我必须常去帮忙……”

这时,一个念头突然在透子的心中掠过:秋人准备在日本呆多久?

“你听说那只钢笔的事了吧?”秋人突然问道。

“啊,知道了。警察是不是想在家里找出来呢?”

“大概有这个目的吧!也许还想知道别的什么……”

白藤起人死前住了十几年的家,位于西武池袋线的江古田车站以北数百米远的住宅小区中的一角。传统的木造双层建筑,院内的树木十分茂盛。

因为没有车库,秋人便把车子勉勉强强地停在了院子大门和建筑门之间的空地上。

“好像警察还没有来。”

秋人边说边取下车钥匙,关上车门,来到了大门边。打开门,起人的家中有一股令人怀念的独特风“味”。

秋人兜进去,拉开了走廊边上的窗帘。

接近初夏的黄昏,沁人心脾的凉风顿时吹了进来。

“阿透,你不是常来这里玩吗?”

“是啊,直到高中。秋人哥,你也在这里住过吧?”

“是的,我是在上小学五年级的时候搬来的。在那前一年家母去世,我被寄养在丰岛园的爷爷家;但后来家父觉得这儿更近一些,所以我就从目白区搬过来了。”

“那你多少也应当有印象的。”

“我在去美国之前在这儿住了有五年吧。当时家母刚刚去世不久,家父天天去研究所,而且很晚才回来,我常常一个人在家,实在闷得慌!所以我对这儿没有什么高兴的回忆。不过,自己住过的老地方还是怀念的。”

然后,秋人带着透子到各个房间都看了看。楼下除了两间相通的日式房间外,还有一间西式窗户的客厅,起人的卧室、衣帽间和佣人房间。

楼上有一间西式房间,两间日式房间,还有起人的书房、工作室。每个房间里都堆满了书籍和各种资料。

两个人沉浸在往事的回忆中。

正在这时,大门口传来了声音:“对不起,我们是获洼警察署的……”

秋人和透子听到后立刻从二楼走了下来。只见四个男人已经脱了鞋走了进来。一名身穿西服,另外三人穿着蓝色工作服,戴着手套。

“打搅你了。”

穿西服的的是若尾。他向秋人打过招呼后,突然看见了透子,有点意外的样子。

透子在弥荣子家录口供时见过若尾,所以他们认识。

他们四个人分成两组,一组上了二楼,若尾那组从一楼的客厅开始搜查。

秋人上二楼了。透子在一楼,远远地看着若尾和另一名刑警忙碌着。他们两人有时拉开抽屉,有时看看时钟后面,忙得不亦乐乎。

从客厅穿过去是卧室,卧室旁边有一扇拉门,拉开拉门后有一间小小的储蓄室。刚才没有注意到,这里面也有许多的书,还有计算机和一些零件等等,堆成一堆。

那个穿工作服的刑警挤进去仔细查看。

若尾则在他的身后指点着什么,那个刑警小心地移动着书“山”。

原来在这堆书的后面还有一个木制的小柜子。连透子也感到意外。

这个戴手套的刑警轻轻地拉开了这个小柜子的门。

里面有四个高有十厘米左右的药瓶子。

他全部取出来,拿到若尾身边的桌子上。

这四个药瓶中,有三个是空的,只有一些沾在瓶壁上的药粉。另一个瓶子的底部全是药末。

若尾摇晃了一下这个瓶子,瓶子里的药末也随之动了动。他又打开瓶盖,闻了闻味道,皱了一下头,看了一下这个刑警。

“叫他来一下!”若尾吩咐道。

这个刑警点了点头,迅速上了二楼。

不一会儿,秋人跟在刚才上褛的刑警从二楼上走了下来。

“白藤先生,你知道这个药瓶吗?”若尾问道。

“在哪儿找到的?”

“这堆书的后面有一个小柜子,在那里面发现的。”

秋人也吃惊地看了看那个小柜子,“我不知道这里面还有个柜子。因为我从来没有整理过这个房间。”

“千野小姐知道什么吗?”若尾向透子间道。

“不知道。”

“那么,为了慎重起见,让我保管这个瓶子吧?”

秋人的脸色有些苍白,他怔怔地盯着那个有药末的瓶子。

“也许是防虫剂,不过现在还不能证明它到底是什么。”

住宅的搜查前后花了三个小时,始终没有找到那支刻了名字的钢笔。

若尾把那四个药瓶全都带走了。这是这次最大而惟一的收获。

秋人和透子倦怠地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庭院已被夜色笼罩。

“他们在楼上仔细地查看了家父的记录和图纸,可那些都是研究资料,当然他们一无所获。也什么都没有问。”

“我看问题在那几个瓶子。”

透子想起在车上时,秋人说过警方除了要找钢笔外,可能还有别的目的。想不到…。

“那不是普通的粉末吧?”

秋人笑着摇了摇头,他看了一下挂钟,六点五十分了。

“换下情绪,去吃饭吧?你饿了吧?”秋人间道。

“好吧,走之前我想再看一些东西……”

“什么东西?”

“起人叔叔的相册。刚才我在那个柜子里看到四本旧相册。说不定那里面有那个人的照片呢?”

“哪个人?”

“昨天晚上我对你提到的和起人叔叔在一起的那个女人……”

在银座的俱乐部里,起人紧紧地握着那个女人的手,喃喃地说道:“透子,你要好好记着,我们的灵魂是绝对分不开的。”

那番话一直深深地印在了透子的脑海里。

对于一个中学三年级的学生,那是一句印象非常深刻的话。

那个期间里,起人最爱看橱辰雄的小说和中原

中也的诗。他一方面是电子学的天才研究者,一方面有文学青年的浪漫气质,透子还一度暗恋过他。

当时起人已经相当醉了。透子相信,他的那番话包含了他心中纯情的真诚。

“这样说也许对你不礼貌——”透子用很大人的口气对秋人说道,“起人叔叔不是在学生时代和婶子结婚的吗?可她病逝后叔叔就再没有结婚……”

“是的。”

“可他却和许多女人有密切的关系。”

“你说清楚些。”秋人苦笑道,“我也听到过不少关于家父这方面的议论。他的这些事有些过份了。尤其最近这四五年里,过着颓废的日子,和许多风月场中的女人有来往……”

“说不定有一位是他真心爱的呢?就是我遇见的那一位?我觉得当时他的话可能是有所指的……”

“如果他真有这么一段美好的回忆,我也想知道。”秋人平静地说道,“记得你说那是你上中学三年级秋末发生的事。那就是五年半以前,那时我在纽约,什么都不知道。”

“我对他的印象很深,至今记得非常清楚。”

“如果留下照片就好了。我也想看一看相册,再听听你对家父的回忆。”

说着,秋人慢慢站了起来,轻轻地扶着透子的臂膀,穿过昏暗的客厅,又走向卧室。

起人生前就住在这间卧室里。三月二十六日早上,隔天来的钟点女佣人发现他已经死了,躺在棉被里。据说周围散乱着威士忌酒瓶、玻璃杯、安眠药的瓶子、烟灰缸和小山一般的烟蒂,还有一些别人看不懂的数字和记号。

现在已经收拾过了。床边摆了一张紫檀木的桌子。桌子和泛黄的草席上积了薄薄的一层灰土。

透子想起起人死时的情形,不觉闭起了眼睛。

这时,秋人把那四本相册取了出来。

“是这四本吧?我也想好好看一看。”

第一本是起人小时候的照片。父母和少年时代的隆太、兴二也在里面。

第二本是结婚典礼时的照片。当时起人正在上大学二年级,和一名年长三岁的女同学结了婚。同一年秋人出世。隆太还说他是“先斩后奏”。

“秋人哥的妈妈真漂亮呀!”透子赞叹道。

的确,温柔的轮廓,长长的睫毛,又黑又亮的双眼。

秋人三岁以前的照片都按年代摆放,而且写上了拍摄日期;后面就显得松散了。

起人在大学的电视理论研究室当助教的照片也有几张。可以看出是在研究室照的。是他正和其他研究人员做实验时的照片。

在一连几张的照片中,有一张的背景是校舍,和四名女学生的合影。

透子的目光停在了那四名女学生脸上,蓦地屏住丁呼吸。

她再凑近了看了一眼最右边的那个人,不禁一阵悸动。

“太像了……我看就是她!”

秋人也凑过去看这个人的脸。

“这么年轻?”

“当然比我那时见到的要年轻了。那时叔叔四十二岁,这个人有三十五六岁的样子。这个年龄之差不是正好吗?他是上完两年研究生之后当上助教的,大概是二十五岁吧!那时,这个人可能正在上大一或大二……”

这张照片中的女学生长了一张圆脸,双眼放射着明亮的光芒。她的双唇优美,但露出了一只稍稍外突的板牙。但总体上给人一种青春感。

“三十多岁也不会有多大变化……我认为就是她!”

透子开始觉得,这个女学生的脸型很像秋人母亲的样子。

“可能还会有她的照片。”

秋人兴致勃勃地翻起相册来。

其他相册好像没有经过整理,有些只是夹在当中,没有贴上去。

起人在酒吧里和女招待依偎在一起;穿着睡衣和旅馆女服务员在一起;和另一个女人在车前嬉闹的……就是没有再出现那个女学生的照片。

“也许这个也不是很深交的女友吧……”

秋人有点失望了。

“是吗?我倒觉得相反,起人叔叔就是这么个人,他越喜爱的越保持一段距离。”

透子蓦地想到,自从和秋人交往后,自己突然成长得快了。

“还有,如果起人叔叔和她认识后仍是助教和学生的时期,婶婶不是还活着吗?”

“是啊,家母病故时他才三十岁。”

“至少在这之前,叔叔和这个女学生之间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对不对?”

透子衷心地这样想到。她不仅是为了尊重秋人,也是因为起人叔叔深深地爱着婶婶,在婶婶去世后也没有再娶的缘故。

“婶婶去世之后,叔叔可能在什么情况下和那个女学生又重逢,然后产生了爱情……可后来又因为什么和她分手了。这么说来,我在银座见到他们,应当是他们的最后约会。要不起人叔叔怎么会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堆那样的话?——这个女学生很快在我面前消失了。”

这时,透子突然发现秋人正从很近的距离盯着自己,她不禁产生了一个错觉:仿佛是起人叔叔在盯着自己。

自己从少女时代就喜欢起人,所以在那次遇见那个女人后产生了强烈的嫉妒……

“越是喜爱的越保持一段距离……”

秋人喃喃低语道。他的手指情不自禁地轻轻地碰了一下透子的脸,并托起了她的下巴。

秋人的嘴唇轻轻地吻了吻透子的前额,透子感到一阵闪电般的悸动。

白藤起人的故居被警方搜查后的第二天,五月二十日星期三的中午,若尾从新宿区的大学回剥了获洼警察署。

署长、阿坛刑事科长、总厅的山口和汤原等几个人已经在搜查总部一室等候了。

“结果出来了。”说着,若尾从手中的大信封里取出装有白粉末的那个玻璃瓶,摆在众人面前。

在起人家中发现了那几个隐藏的药瓶后,若尾马上通知了搜查总部的专案小组。

阿坛立刻和负责解剖市原弥荣子的川北监察法医进行了联系。这位川北监察还是大学医学系的法医学教授。若尾从江古田回来的路上又去了大学,把那个药瓶交给了川北,委托他检查一下这些粉末的成分……

“今天早上经过生化教授的分析检验,果然不出所料,这些白粉末的确就是蓖麻子白朊!”

沉默中有人轻轻地叹息着。

“这么一来,这就说明……”署长的脸靠近了桌子上的药瓶,好像要对这瓶白粉末说什么。

“昨天的住宅搜查不过是证实一下我们的推论正确与否,这么一来,证明了我们的假设是正确的了。”

若尾迫不及待地接着署长的话阐述了自己的看法。

“换句话说,这个案件与其他案件不同就是,凶手不是隐藏在活人之中,而是一个死去的人在生前安排的。当然,这个人就是死得不明不白的白藤起人。”

“白藤起人的死的确有点怪,不知是病故还是自杀!”署长又补充了一句。

“酗酒和安眠药导致心脏衰弱,因而把他作为急性心脏器质性病变处理的。不过,他有学者待有的冷傲,说不定是他给自己安排的‘安乐死’呢!”

“电视和杂志上也说他是自杀的呢!”

“这就是说,他在自杀之前,安排了复仇的伏笔。弥荣子原来是起人的情妇;后来公司疏远了他,弥荣子马上勾搭上了隆太,最后又爬上了常务董事的位子。听说起人申请研究经费时,她第一个出来反对。”

“具体地说,起人临死前,表面上和弥荣子藕断丝连,到她家里去时,趁机偷走了那只黑珍珠戒指,对不对呢?”汤原间大家,“他把戒指带回家,在戒指上做了手脚,放上了毒药。再去弥荣子家时,把戒指又偷偷地放回了首饰盒内。可是在第二次去时,不慎把刻有自己名字的钢笔掉在了她的家里。另外,一无所知的弥荣子戴着这只戒指参加了隆太的丧礼,因此送了命——”

“可是,在那之前也举行过起人的丧礼,那时她没有戴吗?”署长问道。

“因为那是隆太经理的赠品呀!”山口的意思是说可能在隆太的丧礼她才会戴去,以示敬意和怀念,“因此再粗心的女人,也不会戴着另一个男人的赠品去参加起人的丧礼的。因为谁也知道那只戒指是谁送的。”

“依我看,这个不算什么大不了的问题。”若尾又发表他的见解,“对凶手来说,什么时候发生中毒都无所谓,纵然弥荣子戴着那只戒指参加了他本人的丧礼而死亡也没有关系。说不定更有‘复仇’的色彩。只要弥荣子戴上了那只戒指,毒性发作,起人的目的就达到了。”

听到这儿,阿坛皱了皱眉,“如果说凶手是白藤起人的话,的确弥荣子什么时候死都没有关系。”

“如今在白藤起人的家中找剥了蓖麻子白朊这一事实,加上他有出人过弥荣子房间的形迹,即使不能母上断定他是凶手,但他的犯罪可能性却板高。几天前科长不是还说过,凶手是可以选挥这么一种迂回杀人的方法吗?如果起人策划在自己死后。杀,死弥荣子的话,这个‘迂回杀人’的推理不就成立了吗?”

“动机呢?”署长间道。

“他的动机障……正如刚才所说的那样,从各种状况可以推溺,起人对背叛了自己的弥荣子怀恨在心叨!”

“不光对弥荣子一个人吧?”阿坛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他对芦高公司干部,不是同样怀恨在心吗?凭他发明的超小型电算机等商品,芦高公司才有了飞跃的发展。那个时期他当然受宠,公司对他也会恩爱有加。可一旦他的研究触瞧,马上就受到冷遇,对他的孤独生活也漠不关心……”

“芦高公司的干部都是谁?”

“主要是白藤隆太、兴二、市原弥荣子以及千野宏。”

“可隆太已经死了……”

署长的话马上被阿坛打断,“隆太是在起人之后死的。”

在座的十个人听了这话后,自然把目光转向了阿坛。

“你的意思是,白藤隆太的死也不是单纯的意外死亡……”

“是的,如果大家同意若尾君的意见,那么这个看法不是很自然吗?”

众人的表情又一下子紧张起来。每个人似乎都在努力寻找白藤隆太死于意外的线索。

由于有了弥荣子死亡事件,因此大家觉得隆太死了许久,其实不过一个星期。

“意外调查委员会的报告呢?”山口问道。

“结论是燃料箱内因结霜而引起故障。目前就是这些……”汤原答道。

“这是最后的结论吗?”

“不,我想最后的结论应当由调查委员会向运输大臣提出一份意外调查报告书才算正式的。不过这要半年左右的时间。”

“专案小组设在了哪里?”

“设在了富士五湖警察署。”若尾答道。

“是啊,还不到一个星期,也许还要继续调查才能下论。”汤原自言自语地说道。

“要不问问他们?”

若尾回过头,看了看署长,署长马上同意了。

“阿坛君,你打个电话问问。”

另一名刑警连忙把找到的山梨县富士五湖警察署的话号码递给了阿坛。

阿坛马上拨通了电话号码,并向对方说明了自己的份,然后要求负责调查坠机事件调查的人员讲话。

不一会儿便传来了一个洪亮的声音。

“久等了,我是中里署长。”

“啊,是中里右京警视呀!”

阿坛不由得喊出声来。

新闻传媒在报导坠机事件时,几乎都提到了这位最先赶到现场的警察署署长。阿坛也是在那些报道中,知道里右京就是五年前侦破山中湖畔别墅的江迁药品会会长遇害事件的高手。

“主管调查的人员在调查结束后,三天前就回东京了。目前总部正在研究阶段。专门调查人员已不在这儿了。”

“不,不一定非要找那些人。我只想知道他们的意见是什么?”

“这件事和市原弥荣子之死有关吗?”

中里一听是获洼警察署,便立刻意识到了什么。

“坦率地说,目前可以认为那只戒指上的毒药是白藤人生前做的手脚。因此我们想坠机事件会不会也是他生干的。”

“原来这样。”中里的声音依旧沉着冷静,“目前几乎可以肯定的是,坠机的直接原因是机油结霜引起故障。关于这一点,飞行员在发出呼救信号后这样讲过,通信录音也有。即使他本人不说,从飞机起飞后突然发住故障来看,也是这种可能性更大。”

“那么结霜的原因呢?”

“据分析,结霜的原因是主翼的汽油箱内油与箱之间有空隙。由于里面的温度高于外面,因此空隙里会产生露水。通

常在飞行之前,飞行员必须打开活栓排空积水,这是最基本的一项例行程序,但也有不少人根本不屑一顾。”

“哦?”

“还有的人在结束飞行降落之后,习惯把油箱加满,这样就不怕有积水,所以省略飞行前排去积水的麻烦。后来调查发现,白藤隆太就是这样的人。”

“他没有把水排掉?”

“极有可能。因为后来对其他飞行员打听过,他通常是不做那道程序就起飞。”

“可是,如果隆太真的在降落后就加满油,当然不怕积水了?”

“是的。反正调查委员会也没有得到准确的证据。”

“您的意见呢?”

“嗯……”中里沉吟了一下,“其中有一个看法,就是在上次飞行后,他违反了平日的习惯没有加满油。可这一点也马上被否定了。上次飞行距这次飞机有两个多月,也就是三月十四日,星期六上午十点到十一点,加油站的登记证明了他上次飞行完已经加满油了。”

三月十四日星期六。阿坛马上想到,那是起人死亡的前十天。

“也就是说,在那次飞行后,他也加满了油,那为什么油箱里还有空隙?还有没有其他的可能。”

“都查过了,也没有漏油的迹象。再就是加油被打了折扣没有加满。不过仪表上没有显示加油不足啊!他不可能连这个都不看一下就起飞吧?”

这回阿坛沉默了。

“会不会是有人干的?从三月十四日到五月十二日发生意外为止,飞机好像一直停在停机坪上,任何人都可以靠近……不过,我是外行,不知道技术上可不可以做手脚?”

“我也是外行。”中里笑了一下,“不过,我再说一遍,调查委员会还没有做出结论。关于是不是有人故意做了手脚,我也向他们询问过。”

“他们怎么认为?”

“他们说技术上是可以办得到的。”

“怎么做?”

“说起来很简单,先排掉一些汽油,装入同量的水就行了。这样的话,仪表上仍显示正常的。”

“非常感谢。”阿坛向中里表示了谢意。

他正要挂上电话时,中里又补充了一句:“你是阿坛警部吧?”

“是的。”

“刚才你说导致市原弥荣子的死亡的毒药可能是白藤起人生前放在戒指里的,这是怎么回事?”

“哦,昨天傍晚,我们到白藤起人的家进行了搜查。”

阿坛毫无保留地对中里说道。这件事还没有向新闻界公布,但他对中里是放心的。

“我们在他的一间储藏室里发现了隐藏着的药瓶。经过检验,药瓶里装的是蓖麻子白阮!”

“啊?!也就是说白藤起人在家里隐藏了蓖麻子白阮?”

“对。”

“这就是说,起人生前不仅在市原女士的戒指里下了毒,另外也可能在隆太的飞机上做了手脚?你不这样认为吗?”

“当然,你会这样想,可是……这太不可思议了!”

“为什么?”

中里感慨地说:“在他的家里发现了毒药,这也太那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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