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心变化莫测,叫人无法明白。

赏赐美人这种事,到底算是赏赐还算是惩罚呢?

燕宁茫然片刻,之后看向李贵妃与楚王。

她或许真的笨笨的,完全看不清楚皇帝的心意。

如果没有楚王护着的话,大概她就是皇帝眼中那等没有眼色的人吧。

“陛下……”李贵妃也摸不清皇帝为什么把八个新鲜的美人给放出了宫,不过倒是觉得皇帝对九皇子的处置,对九皇子算得上是雪上加霜。

他本身就有和沈言卿胡闹的恶名,如今叫皇帝亲口说出那样的话,在世人的眼中大概九皇子荒唐好色的名声就真的坐实了。而且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所谓的斯文温和岂不是成了沽名钓誉?李贵妃眯了眯眼,就想到大概皇帝已经知道九皇子不顾他的禁足令去看望了理国公。

只怕理国公那些感动的话语,皇帝也都知道了。

皇帝都已经发了话,可是九皇子都敢暗中违背,皇帝怎么会高兴。

更何况天下都是皇帝的,皇帝怎么可能会被隐瞒蒙蔽,只在宫中做个聋子瞎子。

所谓的私下,也只不过是九皇子的自以为是,其实都在皇帝的耳目中。

对于这样不听话的皇子,皇帝自然是恼火的。

“贵妃不必为九皇子求情。”大概是李贵妃一向是个慈爱的母亲,因此此刻她刚刚开口,皇帝就担心她是为九皇子求情,沉声说道,“九皇子令朕很失望。”他的脸色淡淡的,又暗中去看李贵妃,见李贵妃并不违背自己的心愿,相反,为了能叫他高兴一些,连九皇子都顾不得,皇帝的心里果然暗自有些高兴。

他面上却不动声色,淡淡地说道,“这八个美人赐下,也不必叫九皇子进宫谢恩,朕不耐烦见他。他多关心关心他的美人,少给朕生些事端,就是对朕最大的孝顺。”他的脸色淡淡的,李贵妃没吭声,二皇孙竖着耳朵没趣儿地听了一会儿,从李贵妃的怀里跳下来,没心没肺地就要出去玩耍。

皇帝看他一副坐不住的精神样儿,就笑着看了楚王一眼。

完全与楚王幼时一模一样,只是不知为何,这么可爱的孩子,楚王竟然不承认与他幼年时相似。

只是此刻楚王看向燕宁的目光叫皇帝心中微微一动。

楚王本就喜欢护着燕宁,看着她,可是从前的目光却都不及如今,那缱绻又温柔,仿佛要把燕宁捧在心尖儿上般,不知该如何做才能更疼爱她的模样。这个样子叫皇帝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燕宁。

见了燕宁也出落得与从前不同,皇帝比楚王年长,后宫嫔妃无数,哪里还不明白,不由明白了楚王为什么不上早朝了。他心里却突然高兴起来,看向燕宁的目光隐隐带了几分期待,仿佛回头燕宁就能给楚王生十七八个儿女似的,甚至等吃了午饭,楚王与燕宁即将出宫的时候,皇帝还叫人预备了不少补品。

不仅给燕宁补,也给楚王补。

他还偷偷拉着楚王的手想面授机宜。

楚王完全不想听他说话。

关于给自己熬煮补汤,楚王看着皇帝那经验丰富的样子,突然怀疑皇帝把八个新鲜的美人送出了宫给了九皇子,只怕也未必是打压厌弃了九皇子,也或许是力有未逮,心有苦衷。

“陛下越发不像话。”他甩手就走,然而皇帝却并未知道楚王的心里正怀疑他是不是人到中年已经真的不及从前龙精虎猛,不然从前李贵妃每次选秀都给他挑十几个新鲜的美人,皇帝都高高兴兴的,怎么这一次差点和李贵妃翻了脸?

皇帝不知道自己在年轻的王叔的心里已经成了什么,低声说道,“难道你心里还过不去这个坎儿不成?王婶虽然比你年少,不过她这样的年纪,本就大多已经嫁人生子,你心里有什么过不去的?就算是朕的后宫,如王婶这般年纪的也不少。”

皇帝对宠幸年少的美人心安理得,却觉得楚王这正人君子的不是地方。

燕宁的确比楚王年少。

可是正常来说,就算燕宁不嫁给比自己年长许多的楚王,要嫁与自己品貌相当的少年郎,这个年纪也已经出嫁做人家的媳妇儿,给夫君生儿育女了。

这是很正常的事。

怎么在楚王的眼里,这就成了不像话了?

难道老夫少妻,就这么多的麻烦不成?

皇帝觉得楚王古板。听说楚王想等燕宁十**岁再生儿育女,差点没晕过去。

楚王觉得皇帝龌龊多事,别人家的家事管这么多,难道觉得天下少了大事不成?

叔侄俩算不上是不欢而散,不过到底都觉得彼此仿佛有些臭毛病,等楚王臭着脸带着大批的补品与一脸懵懂的燕宁走了,皇帝也气呼呼地回了皇宫之中。

不过因为有了楚王夫妻的台阶,皇帝自然地与李贵妃和好,然而他本想在李贵妃宫中留宿,却被李贵妃拒绝,劝他不要冷落宫中美人,免得宫怨沸腾,又叫他被气得拂袖而起,去睡了御书房。

皇帝郁闷的心情自然不必多说,燕宁却见皇帝赏给了自己那么多的补品,都是极上好的血燕官燕,还有各种珍贵的补品,琳琅满目的,燕宁觉得自己这小身板儿似乎吃不了这么多的补品,犹豫了一下,就对与自己坐在车里脸色十分难看的楚王说道,“王爷,陛下给咱们的补品两大车呢。”

补身子的那些滋补品大多就是那么几样儿,皇帝既然打着给楚王夫妻补身体的心,自然各种补品都有,并不仅仅只是补其中一种的。

因此,两大车的补品,叫燕宁觉得自己仿佛把皇宫都给划拉了一遍似的。

“陛下不缺这么一点补品。”楚王见燕宁和自己说话,脸色便柔和起来。他伸手把燕宁揽在怀里,见她想说什么,沉吟片刻便对她说道,“这些补品咱们用不完,又是宫中最上等的,寻常难得。不如分给姜家一些。”

理国公府既然是燕宁惦念的,楚王便不会等闲视之,想到老太太与理国公夫人教养燕宁多年格外慈爱,楚王素日里也是敬着几分。因最近刚刚姜三太太闹出了糊涂事,只怕老太太与理国公夫人这心里都有些过不去,因此楚王想,这些补品分给姜家倒也好。

“那咱们现在回去么?”燕宁急忙问道。

她的确是想把补品分给老太太和理国公夫人一些。

毕竟这是宫里的上等的补品,滋补的效果更好,也能叫老太太和理国公夫人更受用。

因楚王说出了她的心里话,燕宁就高高兴兴地和楚王往理国公府去了。

她并不是一个厚此薄彼的人,因此回了国公府,她不仅给老太太和理国公送了补品,二房三房还有已经出嫁的阿蓉阿兰处也都送了一份,等她带着一份补品去看阿静,想要八卦一番阿静的婚事,问问到底高庆有什么好的,竟然叫阿静答应与他成亲,而不是抱着羞愧婉拒这门婚事,她就听到阿静的院子里仿佛传来了尖锐的哭闹声。

“为什么啊?你到底是为什么啊?!”

这哭闹声歇斯底里的,仿佛是姜三太太。

燕宁如今听见姜三太太的哭声就觉得头疼,又唯恐她再闹出糊涂事,那阿静就真的没法做人了,只能带着人一路往阿静的院子去了。

她一进院子,就见阿静正叫两个丫鬟扶着站在院子里,面前姜三太太正哭着抓着她的衣襟厮打她。看她被姜三太太推搡拍打得摇摇欲坠却一声不吭,脸上都挨了两下,燕宁顿时大惊失色,忙叫道,“三舅母住手!”

姜三太太这或许是人到激愤,因此下手没轻没重的,尖锐的指甲在阿静的脸上挠了两下,差点给阿静抓破了脸。这可这么行,这世上虽然燕宁承认也有不在意容貌只在意心灵美的男子,可女子的容貌却依旧是顶顶重要的,叫姜三太太坏了阿静的脸,这可是一辈子的事。

她身后还带着两个王府出来的身负武艺的丫鬟,便急忙说道,“快拉开她。”她一声令下,身后那两个如今紧紧跟着她的丫鬟便上前将姜三太太给拉扯了过来。

见自己挣扎着也不能去厮打阿静,姜三太太突然崩溃的一声大哭,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道,“你到底是为了什么啊?!你这个没良心的,我一心为了你,你却要伤我的心,要我的命啊!”她之前被丈夫关起来养病,因此完全不知道阿静竟然与姜三老爷都点头答应了那么一门婚事。

知道这婚事双方约定了只等下聘,姜三太太都崩溃了。

她不明白,为什么女儿会答应这样一门婚事。

嫁入豪族,享受荣华富贵,得一身诰命身份,锦衣玉食不好么?

不仅阿静自己能得到众人的艳羡,她也能够得到外头那些曾经看不起她一介庶女出身的人的艳羡,而且女儿一门好亲事,还能惠及姜三老爷父子。

嫁到好人家去有什么不好?

为什么非要嫁到那样低等的人家?

“早知道,我还不如叫你嫁给你表哥啊!”姜三太太哭着说道。

阿静的表哥陈泰再不好,再优柔寡断,再多情,屋子里的侍妾再多,可到底日后也能继承爵位。

那些侍妾算得了什么?阿静只要嫁过去,嫡妻的身份就稳稳的,一些以色侍人的侍妾算什么啊?

当初看不上陈泰没出息,可是姜三太太如今却觉得外甥再好不过了,见阿静沉默着没有吭声,嘴角微微抿紧露出几分肃容,那副板起脸的样子完全没有动容,相反,却仿佛拿定了主意要嫁到高家似的,姜三太太又嚎啕起来。

燕宁听得受不了了。

她与楚王关起门来柔情蜜意地过日子习惯了柔声细语,到了如今实在受不住这等尖锐的哭闹。

见姜三太太那一副世界都崩溃了的样子,燕宁又觉得这完全是没有道理的事。

因此,她含含糊糊地叫人把姜三太太给搀扶起来要送走她,却见姜三太太哭了一阵子,看见了燕宁仿佛抓紧了救命稻草一般扑到了燕宁的跟前,在两个丫鬟阻拦之下没有近燕宁的身,却还是仰头拼命地哭着说道,“宁丫头,你救救你表姐,看在往日的姐妹情分,你救救她吧!你不是认识许多王孙勋贵么?你给你姐姐挑一门好亲事,万万不能叫她沦落至此啊!”

燕宁如今是楚王妃,如果张罗着给自己的表姐选一门婚事,她一开口,必定会有许多豪门勋贵上门求娶阿静的。

不论是怎样的人家,可至少也比已经失了爵位,家道中落了的高家强吧。

燕宁抿了抿嘴角,想跟姜三太太说别指望她了,她不会开口的。

高庆的人品能得到何泽的承认,甚至当初还被何泽视作是燕宁可以挑选的嫁人对象,那说明高庆的条件其实真的不错。

如果错失了这门婚事,阿静以后就算是想要再选一门,也未必有高家这门婚事强。

而且姜三太太为什么觉得高庆不是一个抢手的女婿?

她听楚王之前的意思,高庆并不是被人嫌弃着没有成亲,相反,在楚王的军中,也有些军中的将领看中了高庆,想要将家中的女孩儿嫁给他。不过是高庆知礼,因当初赵王老太妃对他说会亲自给他挑选一个妻子,因赵王老太妃这些年对高家的庇护还有恩情,因此高庆就一直都只等着这位家中长辈给自己挑长辈中意的妻子,自己并未在外头私自答应什么婚事。

也因此,当赵王老太妃看中了阿静,甚至听了姜三太太的狂妄之言也依旧叫高庆来相看相看阿静,高庆才没有拒绝长辈的意思。

当然,见到了阿静,觉得阿静的确是自己喜欢的女子的模样,高庆愿意容忍她那些苛责的条件,那就是高庆与阿静之间的缘分。

可不能因为这个女婿到手得轻松,就嫌弃他成这个样子吧?

“母亲不必再说了。”就在姜三太太哭嚎,燕宁呆呆的一脸魂游天外的时候,阿静已经冷淡地开口,肃容说道,“无论母亲说什么,这门婚事我与父亲都已经禀告了祖母,我已经认定了高家。”

她何尝不知道母亲对她的期待,可是阿静却依旧觉得自己应该嫁给一个与自己门第差不多的人家。

见姜三太太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她没有流眼泪,相反,反而带着几分坚持与冷漠地说道,“若是不能嫁给高庆,我也不会再嫁给别人。若是高家因母亲的言论不答应这门婚事,那我就出家做姑子去。”她是很有身份的女子么?她也只不过是一个庸碌的低品官宦的女儿,就算是头上顶着公府千金的名头,可是这也都是虚的。

真正的公府千金是阿蓉。真正的高官之女是阿兰。

她怎么与两位堂姐相比?

等日后国公府分家,她这样的门第又算什么?难道叫她日后还要厚颜顶着楚王妃的表姐,顶着十皇子妃的堂妹的旗号在京都招摇撞骗,粉饰太平么?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摸了一把脸,见并未被抓破,这才顿了顿看着姜三太太轻声说道,“而且我不希望再听到母亲羞辱我的未来夫君。一荣俱荣,母亲,你羞辱他的同时,就也是在羞辱我。今日我只当母亲是舍不得我嫁人过于伤心。可是日后,若是母亲再说这样的话,我……我不能原谅母亲。而且母亲,你直到如今只在为这婚事吵闹,可是母亲,你去老太太与大伯娘的跟前赔罪了么?她们为了你去赵王府折腰,你捅了这么大的篓子,难道就平平常常地揭过去了不成?”

阿静的话叫姜三太太越发露出震惊的样子。

她没有想到一向温柔贤惠的女儿竟然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嫌弃我这个做娘的不成?!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你大姐姐做了皇子妃,你二姐姐如今在国公府里做少奶奶,都比你风光。你如今就不如人,日后岂不是更要不如人?!”

姜三太太见阿静摇了摇头,不想和她再说什么,想到她刚刚护着那高庆,不由冷笑着说道,“还是你见那高庆俊俏,因此被他迷住了心去,连我这个母亲的话都听不得了?!”

这话可不好,这不是说阿静为了男人不顾父母么?传出去了阿静就真的要没脸了。燕宁不由十分着急地叫丫鬟捂住姜三太太的嘴送她出去,阿静却淡淡地说道,“母亲说什么就是什么好了。不过你说对了,我还真的很喜欢他。”

她的脸色淡淡的。

燕宁见姜三太太还想说什么,却被捂着嘴挣扎着被拖走,沉默了一会儿,叫人去禀告姜三老爷。

就别折腾老太太和她大舅母了,自己的媳妇自己搞定,凭什么总是叫人为他自己宠得不知天高地厚的媳妇费心啊。

见传话的人也走了,燕宁这才去看阿静,却见阿静背着自己正在掉眼泪。

见燕宁看过来,她忙擦了眼泪转头对燕宁问道,“表妹怎么今日突然回来了?这几日大姐姐说你似乎在王府忙着,因此我都不敢打搅你。”

她一边说话一边请燕宁进屋子里坐坐,燕宁便带着丫鬟进去,叫丫鬟把带来的补品给阿静,见屋子里也乱七八糟的,显然姜三太太刚刚也在屋里撒过泼了。

面对儿女不提对方父母的不是,无论燕宁曾经在楚王的面前吐槽过多少,她都不会在阿静的面前数落姜三太太,只是说道,“我在宫里得了陛下给的补品,想着家里人都要进补,就直接带过来了。而且三姐姐这不是要成亲了么,成亲以前用些补品,也能在嫁人的时候容光焕发啊。”

她给阿静带的都是上好的官燕,还有对女子有益的阿胶,还有珍珠粉之类的,见阿静对自己道谢,她便摇头道,“就算我不拿给三姐姐,老太太也会给三姐姐一份叫三姐姐补身体的。这么说,大表姐这几日都来家里帮忙么?”

“是啊。我劝大姐姐不要只顾着我忙,大姐姐却不答应。”阿静有些愧疚。

她传出了要定亲的风声,不仅阿蓉,连阿兰也来帮忙。

这几日阿蓉与阿兰都时常回娘家,燕宁今日也回来了,叫阿静怪过意不去的。

她到底担心姐妹们为了自己在娘家忙碌,难免冷落了夫君。

“这有什么,这本就是做姐妹们应该做的事情呀。”燕宁笑眯眯的,仿佛刚刚的争端不存在似的,见阿静柔和地看着自己,便关切地问道,“家里和高家商议得怎么样了?三姐姐怎么就变了卦,要祸害高庆了?”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阿静不由微微红了脸,低声说道,“那日我为我母亲的话和他道歉。可是他说,他从前看多了世人的冷眼,我母亲说他的那些话在他的眼里不过是微风细雨。他反劝我不要与母亲争执,说世上做母亲的,只有舍不得自己的女儿,一番慈母心肠才会说出这样嫌弃的话,他有什么好过不去的。”

因听到那人心胸那样开阔的回应,阿静才觉得自己的心里被触动了。

“我就又问他,若是日后我不能容妾室通房,他会如何。”

“那他怎么说啊?”燕宁急忙问道。

阿静便微微笑了,眼底带着光,又慢慢地化作了坚定。

“他说,如果是娶了一个专横霸道的妻子,那他的日子大概是过不下去的,夫妻离心是必然。可若是我答应与他和和美美地过日子,夫妻一体,他必定一心一意,绝不负我。”

这话老实得很。

也正是因为这样老实的话,而不是油嘴滑舌,阿静才觉得,那个目光清正诚恳的人,是值得自己托付终身,也值得自己去喜欢的男子。

燕宁不由听住了。

“既然这样,那表姐与他好好过日子,一定和和美美。”她真诚地说道。

“我也这样觉得。正是因此,母亲的话我才不能认同。我今日忤逆母亲,对她说了那样决绝的话,并不是因为我对母亲没良心。而是我希望她不要再看不起我的夫君。夫妻一体……母亲看不起他,也就是在看不起我,比我受辱更不能叫我接受。谁都不是生来就要听这样的话的。高庆心胸开阔,却不是他被母亲折辱的理由。”阿静顿了顿,对燕宁缓缓地说道,“如果母亲不能接受他,那日后也不要再接受我吧。”

她的眉目之间露出几分平静。

燕宁想了想,却没劝她什么。倒是与楚王回王府的路上,她就对楚王说道,“三表姐这门婚事不错,只是三舅母闹得厉害。”

楚王漫不经心,揽着燕宁淡淡地说道,“你二舅已经对我说过,要将姜三夫妻送出京都,去外地为官。”

燕宁迷迷糊糊地趴在楚王的怀里,听了这话顿时一愣,之后十分纠结地说道,“可我三舅舅没什么为官的才干啊。”外放出去,那不是祸害人么。

“所以你二舅给他配了八个师爷。”楚王满意地说道。

八个师爷簇拥,姜三老爷什么事都不必他自己做,正事都交给师爷就足够。

他就只负责管住他那个糊涂老婆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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