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 刘氏倒是对女儿有说不完的话。一时又说起了崔传宝的亲事来。

琼娘这几日倒是给楚依依充当媒婆充出了经验, 只告诉母亲骚安毋躁,这亲事的挑选无比太心急,她先前也跟王爷商议过此事。琅王的意思是,娶个娇滴滴的千金小姐入门,反而让岳父母太过操劳。

不若在他的武将随从里挑个好人家的姑娘。琅王的武将有许多是穷苦出身, 后来跟随王爷建立的功勋,自然带了官阶。

挑选个寒苦出身的女儿家, 知道钱银来之不易, 会操持家事,又没有那么多的臭讲究,倒是跟乍富的崔家很是相配

虽然话说得有点糙, 可是也是有着道理,琼娘这般想, 便也说给母亲听。

刘氏觉得女儿女婿定下的, 一准错不了。倒是一时舒展了心思。可是儿子的事情操心完, 便又是女儿的。

早在成婚前, 便影传着王爷似乎不行。她一直偷偷地替女儿流眼泪。现在眼见成婚数月, 女儿的肚皮果然是不见动静。自然又是心急。

琼娘见母亲提及这个,连忙岔开话题, 只道出来太晚,于是便准备回府。

当琼娘准备回王府坐在马车上,借着帘子的遮挡,正看见哥哥崔传宝送了一干同窗出来。

只这一眼, 她便在一堆少年郎里认出了一位。

前世琼娘便经营着自己那点子嫁妆置办起来的生意,自然见识了不少人等。有些人是连夫君尚云天都没见过的三教九流。

少年郎里那个穿着白衫的便是。他应该是白家的一位远亲,好像是姓吴,叫吴添寿。

名字很长远,可干的却都是折寿的事情。

他因为头脑灵活,做事不择手段,最后成了白家的大掌柜,当年与琼娘做生意时,曾经设下暗扣准备狠坑琼娘一笔。

当时琼娘虽然识破,但顾及着当时的白家风头正健,背后有太子撑腰,自己若一味逐利恐怕是对尚云天的仕途有妨碍,便子忍下了暗亏,让这姓吴的赚了一笔大头的钱银。

钱银上的仇怨,就算再世为人也刻骨铭心。记忆里这位吴添寿并没有在学业上有何建树,因为家境贫寒,应该是早早托人到白家拉关系,入了白家店铺当学徒,怎的摇身一变,成了哥哥的同窗?

这下琼娘顿时生疑,只待过了一会,约莫着那些个同窗散尽后,便折回马车复又回去寻来哥哥问话。

崔传宝见妹妹去而复返,郑重来问那位吴同窗之事,心里也唬了一跳,当下老老实实地回答道:“他是新近入书院的学子,家道殷实,出手阔绰,同窗们出游聚会,基本都是吴公子掏银子请客。是以虽然没来几日,却已经跟众人混得甚熟。”

琼娘不动声色地听完,又问:“那这次使船出游,是谁的主意?”

崔传宝很是用力地想了想,抓了抓后脑勺道:“是陈同窗……不对,他也是听了吴公子的话,才生出游船心思的……”

听到这,琼娘已经是全听明白了。明明前世里出身一穷二白的小子,怎么会凭空出现在书院里充作有钱人家的冤大头公子?还这般慷慨地花销银子?

只怕是白家正物色合适的少年郎接近哥哥,而这吴添寿正好投奔白家,被相中后,扮作富家公子送到了书院里来。

琼娘虽然不知他们打的什么注意,但是跟白家沾边儿的,必定不是什么好事!

那崔传宝经历了被人做套的事情,也是心有余悸,见妹妹问得这么郑重,便提着心问:“妹妹,可有何不妥之处?你若不要我与那吴公子来往,我尽听便是……”

琼娘沉默了一会,笑着道:“不必,既然有人愿意花银子散财,倒也不好阻拦……你如常便好。”

再说着吴添寿,从崔家出来后,花钱雇了马车,一路来到了脂粉胡同,在一处挂着红灯笼的院门前被个涂脂抹粉的老鸨迎了进来。

白家的公子白宇瞻刚从粉头的房里出来,在几个丫鬟的服侍下,抽起了一袋水烟,见吴添寿来了,便头部抬眼不睁地问:“事情安排得怎么样了?

吴添寿点头哈腰道:“已经尽安排妥当了,那小子答应了崔记船行出船,过几日待书院月中望日休馆听课时,便要一起出行。”

白公子满意地点了点头,觉得这姓吴的小子还算机灵,便道:“去,寻个顺眼的娘们戏耍下,待事成了,本公子还有的赏你!”

吴添寿点头称谢,嬉笑着搂着个粉头入了房。

白宇瞻一边吐着云雾一边冷笑:上次被崔家侥幸逃脱,这次定然要坐实了崔家的罪名,将他连根拔起!”

再说琼娘,自从那次宫宴时,替楚依依相看了那位范家三公子后,倒是觉得人品甚妥,便将此事说给了楚姑母。

这楚姑母是个做事利落煞爽之人,当下便着手安排着两家小儿女的相看事宜。

楚依依如今没了何若惜在一旁暗自搅动,人倒是在教习嬷嬷的归置下变得有了方圆。仪态也有些改变。

这次相看,是琼娘亲自替她搭配衣服装扮的,一身缇色亮面的衣裙,让原有些泛黑的皮肤增色不少,搭配的首饰钗花也仅是显得女儿家青葱活泼的。那面粉也不过薄薄打了一层,叫肤色更均匀些,等抹上瑰色的口脂后,楚依依只觉得自己似乎从来没有这般的好看过,竟是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发起了呆。

琼娘吩咐丫鬟将自己几件貂皮的大氅拿来,单选了一件银白色的替楚依依搭配上。雪白细软的貂毛里露出橙黄的衣裙,很是让人眼前一亮。看着琼娘这般用心地打扮自己,楚依依越发对自己先前的浅薄口快后悔,低声问道:“堂嫂,你真的不恼我?”

琼娘替她理了理衣领子,笑着道:“若是连你这点小事都恼,这世上之人岂不是要将我得罪尽了?”

说到这,她又顿了顿,语道:“这位范公子,家世清白,父母也是有名的实在公道人。这样的人家,即便你远嫁京城,二叔公也能放下心来。待会见面之时,不必太过拘谨,人问你话时,落落大方答出即可。”

琼娘倒是体会些许长嫂如母的心情,一时间将需要注意的事项细细说清。

楚姑母在一旁听了也是暗自点头,心道,难怪眼高于顶的忘山会选择这个出身不高的女子为妻。依着她看,满京城的贵女里,都没有几个如琼娘一般通透的女子!

这两家见面的地方乃是京城闻名的茶社——白露居。

是凡朝廷勋贵权臣家的公子闺女寻找适意之人,都争取在皇室宴会上相见。如果未曾见过。

通常选在京城里有名的茶社见面,而不会贸然携子女上门,免得亲事不成有辱自家孩子的清名。

这等子京城独有的风俗,便带动了茶社经营得甚是红火。

今日天吉,正适相亲,白露居因为茶香水甜,单室静雅,是京城里闻名的官家子女相亲之地,是以各家携带着公子闺女出入颇多。

两家在白露居的门口见面,客套一番后进了茶社早已备好的静室。

范夫人不住拿眼去瞧楚依依,看她樱唇琼鼻,眉眼清丽,搭配着橙衬白衣,欢脱轻快中又显出一种娴静,让人眼前一亮。暗道京城传言她肤黑貌丑,满身的土气,也不知是哪个污舌之人乱说,还好自己没有尽信谣言。看她样貌倒也配得上自家,况且她父在南方为将,立功颇著,是入了万岁爷眼之人,确是良配。

范夫人心中盘算,嘴上一边客套一边套问楚依依。楚依依记着琼娘的嘱咐,慢言细语,一一答复。范夫人见她落落大方,心中更觉满意。范公子未曾说话,在一旁不住瞄楚依依。看那样子也是上心了。

琼娘知道如果陪着楚依依,自家样貌反倒坏事,一早就和白露居定好,选了一间和相邻茶室相通,中间以挂帘相隔的静室为相亲之所。待楚依依和范家进了静室,自己便进入隔壁茶室,透过挂帘静听细看。

感觉到范夫人言语中的热切,琼娘知道这门亲事差不多便是定下来了,这才起身轻轻出了茶室。

刚刚出来,便看到不远处看到了熟人,只见她的养母柳氏被引进一间静室。柳氏抬眼也望见了琼娘,楞了一下,低头快步进了静室。

不大一会的功夫,便有夫人领着一个妙龄女子也入了那间静室。

琼娘一时闹不准这是日常的交际,还是柳氏今天为了哥哥柳将琚的亲事而来相看。

如今哥哥身在边关,柳氏自然心急。

可是依着琼娘前世的经验却知,她便是殷勤张罗,也是一场空,哥哥一个都不会同意的……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疯了 起来巨晚 幸好下午才上班 不然今天要开天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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