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 中午休息时,学校的女佣到班级来喊,“林沉畹小姐, 教务处有你电话。”

林沉畹小跑到教务处,拿起桌上放着的电话机, 电话机里传来慕编辑的声音,“林小姐, 你《唯爱》小说的后半部分完稿了吗?”

“结局部分我还有斟酌一下,过几天交稿。”

小说结局部分, 她没考虑清楚, 与其说是小说部分的结局,不如说现实当中的犹豫,对未来婚姻很迷茫, 信心不足。

陈道笙给她三天时间考虑, 今天,就是第三天,她考虑了两天,还是认为结婚时机不成熟,她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等读燕京大学毕业, 六年以后,再确定两人要不要共度一生, 六年如果两人感情没变, 他们能走到一起,但如果陈道笙不能等,他们各走各的路。

小说似乎有了结局,结局部分, 女主人公小婉离开了,开放式的结尾。

挂完电话,教务处主任说;“林沉畹同学,杂志社给你来电话,不简单了,写小说了。”

“没事写着玩的。”林沉畹谦虚地说。

学校里同学们不知道她写小说,她瞒着大家,不想生活变得太复杂,自然没人能想到杂志社连载小说《唯爱》是她写的,新生活杂志读者群年龄相对年轻,妇女居多。

除了她之外,还有两个知名的女作家跟杂志社有长期的合作关系,她只是个新人,她的小说靠细腻的文笔,新颖的题材,反应现实吸引读者。

育德中学放学了,一群男女同学走出校门,林沉畹往校门口走的脚步缓慢,陈道笙天天来接她放学,但今天,她必须给他一个明确的答复,关于他们两个未来的发展方向,关系的确立,她知道,他一定会在校门口等她。

果不其然,她一出校门,陈道笙站在门口等她。

她今天没骑自行车,早晨他没来送她上学,她跟五姐坐督军府的汽车来的,她告诉五姐放学不用等她,这会,督军府的汽车已经开走了。

两人对面站着,双方似乎都很紧张,他怕她一开口拒绝,说没有做好嫁给他的准备。

半天,还是他先开口,“去我公馆谈行吗?”

他要在哪里听到她的答复,在哪里,她不会对他太绝情。

她点点头,答应,上了他的汽车。

黄昏时分,深秋景萧条色,落日的余晖给陈公馆增添几分柔和色彩。

陈公馆的建筑融合西方别墅花园与中式四合院住宅,汽车驶入公馆大门,停在小洋楼西侧,黄昏的光照在洋楼上半部,下半部遮挡住,形成暗影。

“我想到中庭看看。”林沉畹说。

她们成婚两年,她竟然一次都没有去过他住的中式四合院,他掉头带着她往四合院走,边走边说;“我其实不喜欢住楼房,喜欢住四合院。”

他们结婚后,他住四合院,她住洋楼,他也不是有意躲着自己,当年她以为他因为不喜欢自己,故意躲开。

中庭古典四合院,前后有七进,庭院里栽种名贵花草树木,确实比单调的洋楼看着有生趣。

房间里都是一色红木家具,里面设施齐全,冲水马桶、浴室、电风扇、电话机,宽敞明亮,灰青色砖墙墙体厚重,冬暖夏凉。

四合院幽静。她想如果到了冬季下雪天,躲在房间里,围着壁炉看书。到了夏天,可以沏一壶新茶,坐在庭院里花架下纳凉,雨季,开窗听雨打芭蕉,夜晚,听蝉声。

林沉畹由衷地说;“我也很喜欢中式庭院,我家里住的也是这种四合院。”

他很高兴,“那我们结婚后住这里好吗?”

六年以后的事,无法预知,她没回答,不想扫了他的兴。

他热切地看着她的脸,脸上的笑容一寸寸消失掉,他在等她的决定,他又怕听她这个决定,以他的精明,不会察觉不到她此刻的心意。

很多时候,不用多说,彼此明白的,他们毕竟做过夫妻,还有一分默契和了解。

两人沿着回廊走到后花园,进了月亮门,不远处一大片湖水,四周长廊,亭台楼阁,临水开窗,花园里栽种紫藤,玉兰,金桂,银桂,金桔树。

林沉畹喜欢下雨天,坐在长廊里听雨,她走过去,倚着朱漆栏杆坐下,水清澈见底,陈道笙坐在她旁边,“喜欢这里?”

“从前,只要下雨我都会来这里,有时坐上一个下午。”

她唇角翘起。

他当时生意忙,后花园他很少来,她性格安静,他几乎想不起来她,如果雨天,他不出门,两个人坐在这里喝喝茶,该是多少美好惬意的事情,现在想起来,当年错过多少时光。

他忍不住,“以后我陪你品茶听雨赏景。”

她微笑,没接话,他心底越来越不安。

她站起身,“我们去洋楼。”

两人慢慢地走,夕阳透过茂密的梧桐叶,洒在花园洋房前的鹅卵石地面,花园洋房是西洋风格的建筑,屋顶边缘有西式护栏,二层和三层有半弧形的小阳台。

陈道笙引着她走进小洋楼,客厅里有几个佣人等候,都是平常侍候陈道笙起居的贴身仆人,知道她今天过来,都停下手里的活,在客厅里候着。

林沉畹认识其中一个周妈,对她很好,再世见到周妈她很高兴,还有一个侍女叫阿花,总是笑眯眯的。还有吴妈,管家吕伯。

她嫁过来时他们都在,陈家有许多佣人,这几个人对她这个少夫人最友善恭敬。

陈道笙问;“现在吃晚饭,我叫他们传饭。”

“太早了,我在家里过一会开饭。”

“去楼上卧室休息一下。”陈道笙说。

“好”

两人上楼去,走廊木质地板光洁如镜,陈道笙推开卧室的门,林沉畹走进去,已经是秋末,屋里窗扇还开着,室内空气清新,奶白色的梳妆台摆着一个花瓶,插着一支小苍兰,她从前喜欢用小苍兰插瓶。

“二爷,北平来电话了。”

管家吕伯进来说。

“你先休息一下,在这里等我,我接个电话就来。”

她想大概是北平他叔父的电话。

他走出门,到走廊尽头的小书房接电话。

林沉畹刚才在公馆各处看,走了许多路,此刻累了,卧室里西洋铜床看上去很温暖舒服,她靠坐在床头,一会,不知不觉睡着了。

恍恍惚惚,时空转换,她来到了前世,画面定格在她死的那一刻,陈道笙抱着胸口流血的她,跪在地上,悲痛欲绝,她清楚看见他的脸,痛苦绝望悲苍。

她看见这间卧室,壁炉旁,陈道笙孤独的背影,他一个人住在这幢小楼,每晚都睡在这间卧房里,她离开后,他终日郁郁寡欢,终身未娶,四十岁早逝。

她难过地哭泣,一下醒了,她睁开眼睛,他站在她面前,温和地问;“你醒了,我刚才看你睡着,没叫你。”

她恍然还是梦境,梦境里他终日忍受着孤独寂寞,在愧悔中度过,直到生命终结,突然涌上泪水,她泪珠滴落,他俯身轻轻为她擦拭,“别哭,都是我不好,我逼着你结婚,人生短暂,我怕蹉跎下去,我们今生又错过了。”

她含泪说;“我答应,答应跟你结婚。”

陈道笙的心脏狂跳不止,“你答应跟我结婚了?”

她点头,“我答应了,就像你说的,错过,这一世过去了,还能有来世吗?”

他俯低身,吻干她脸上的泪水,几度哽咽,“谢谢你,答应我。”

他喃喃地说;“你刚才做梦了?”

她鼻子堵,“我做梦了,梦见我离开后,你一个人孤独地住在这间屋子里,我死了虽然可怜,你活着也挺可怜,我也不怨你了,我相信你当初没有抛下我,回来找我的。”

他喉咙里发出压抑已久的呜咽声,抱住她,抱得那么紧。

她回抱着他,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拥抱,不知道屋内光线暗淡,窗外已暮色四合。

“爷,现在开饭吗?”

周妈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林沉畹离开他怀抱,拢拢头发,“我们下去吃饭,我饿了。”

他牵着她的手下楼,楼下餐厅里摆好饭菜,佣人们都笑望着他们。

周妈盛饭,“林小姐要来,爷亲自到厨房查看,菜谱都是爷斟酌很久。亲自定的。”

“我不挑食的。”林沉畹对周妈态度很温和,周妈人和善,是陈家的老佣人,几十年,一直侍候陈道笙。

吃了一碗饭,林沉畹放下碗筷,“我吃好了。”

陈道笙没怎么吃,一直看着她,目光温柔得能把她融化掉。

吃完饭,两人趴在二楼阳台上,眺望远方,他搂住她,惟愿以后的岁月里,相依相伴,看日出日落,云卷云舒。

日头落了,隐没在远处屋顶,

“我要回家了。”她说。

“你再多呆一会。”

他舍不得她走。

“我明天还要早起上学。”

她坚持要回去。

他亲自开车送她回家。汽车在通往萧山的路上行驶,到督军府时,天色完全黑了。

她说;“我回家了。”

手放在车门把手上,刚要开门。

“等一下。”

她回过身,他抱住她,心里充斥着失而复得的喜悦,庆幸又心怀感激。

无奈不得不暂时分开。

晚间,林沉畹坐在书桌前,拿起书桌上的一叠手稿,把最后一页换下来,拿出稿纸,重新写了一段话:他找回了她,他们决定忘掉过去,重新开始。

立冬这天,许妈撒丫子跑回屋里,“小姐,陈总理夫人亲自上门提亲了,太太跟总理夫人在前厅叙话,陈二爷也来了。”

小楠高兴的说;“以后我们要叫陈二爷姑爷了。”

大太太跟陈夫人在前厅对坐,陈道笙坐在一旁椅子上。

陈总理夫人面带微笑,“我陈家的意思,尽快准备婚礼。”

大太太问;“快也要个把月,什么都来不及准备,畹儿要置办嫁妆,七七八八的琐事不少。”

陈道笙接话茬说;“督军府不用准备任何东西,答应把林小姐嫁给我就行,一切我安排。”

大太太听说,极舒坦,“陈二爷,女儿出阁,嫁妆总是要有的,畹儿虽说不是女儿,是侄女,我跟云鸿把她当成亲生骨肉,畹儿出门,太寒酸了,云鸿也不答应。”

“林小姐的嫁妆,我来替她准备。”陈道笙说。

陈夫人嗔怪,“这孩子,太性急了,婚事已经定了,何在乎这几日,结婚是一辈子的大事,不能太草率了,再说林小姐念书,学校没放假,总不能跟学校请假结婚,依着我说,等林小姐放寒假,我们也有准备时间,不至于太仓促。”

又问大太太,“贵府小姐放寒假办婚礼,不知督军夫人意下如何?”

“就按总理夫人说的,寒假办婚礼。”

两位夫人定了,陈道笙心急,也只好数着日子,还有两月时间。

大太太款待陈夫人和陈道笙。

林督军跟陈总理通了电话,电话里互称亲家。

两家订了婚期,写婚柬,立婚书,这些都不需要林沉畹和陈道笙参与,家长做主。

陈家下聘这天,林府的姨太太小姐们都跑去瞧热闹,林府的佣人把客厅围得

里三层外三层。

小楠从人堆里挤进去,陈家送来聘金,一万现大洋,绫罗绸缎,珠宝首饰等不计其数,摆在客厅里。

大太太眉开眼笑,高声叫赏陈家送聘礼的人,热情款待。

林云鸿感叹,非常满意,私下里对大太太说:“陈家看来对畹儿很重视,我们林家也不能让人小瞧,聘金原封不动,让畹儿带走,另外你备一份丰厚的嫁妆,至于嫁妆的准备,比照薇儿出嫁时的标准准备。”

大太太脸上的笑容僵住,二小姐的嫁妆带走林家三分之一的家当,斟酌措辞,“府里现在还有三少爷没娶亲,两位小姐没出阁,现时不比当年,秀葳的嫁妆一半是我的陪嫁,没怎么使家里的钱,畹儿的父母留下一些财产,你吩咐不让动,一直留着,畹儿出嫁自然是带走的,另备一份嫁妆,陈家不缺钱…….”

林云鸿看看夫人,“家境不如从前,庭铭娶亲和秀琼、秀萱将来出阁,可以俭省点,独畹儿身上不能省,陈家是有钱,那是陈家的,畹儿嫁到陈家,嫁妆丰厚,陈家人高看一眼,何况畹儿嫁的是总理的儿媳,寒酸了,陈总理面子上亦不好看,历来家里事任由你处置,畹儿出嫁,不能亏待她。”

大太太心里明白,林沉畹在丈夫心里,比几个庶子庶女重要,跟嫡女林秀葳比肩,她讨丈夫的意思,好行事,既然林云鸿说了几个庶女和庶子可以俭省,不妨给六丫头多陪嫁点,从庶女庶子身上省出来,再说,林沉畹嫁到陈总理家,也是一桩好亲事,与丈夫的仕途有利,陈总理手握北方兵权,上台后,裁撤前任心腹三两个督军,两家结亲,丈夫成陈总理心腹,督军之位稳如磐石。

大太太比照二小姐林秀葳的嫁妆准备,陈家聘金悉数带走,林沉畹一夕之间,成为琛州城最富有的未出阁小姐。

最高兴的还是六小姐屋里人,许妈和小楠两个,最憋屈的还是四姨太,背地里跟五小姐说;“你四姐跟家里断绝了关系,结婚连嫁妆都没有,看看人家六小姐的嫁妆,你父亲和太太比照二小姐出阁时准备,你说你正经的督军府小姐,比不上一个寄居的侄女,你四姐也是,到上海往家里来过一回电话,就没信了。”

五小姐跟四小姐毕竟一母所生,她是林家除了四姨太最惦记林秀暖的,她明知道四姐状况,不能跟母亲说,不知道她们走后,四姐怎么样了,四姐给四姨娘来电话,也是报喜不报忧。

班级一下课,大家都围着林沉畹,“林沉畹要嫁给陈先生了,以后我们看电影随便,不用花钱买电影票了?”

“你们要看电影,票价翻一倍。”

林沉畹笑眯眯地说。

“林沉畹,你们在哪里办婚礼呀?金华大饭店吗?你以后是哪里的老板娘,我们是不是可以随便去。”

“有钱随便去,欢迎。”

“林沉畹,你太冷漠无情了,你当上老板娘同学都不认了。”

“林沉畹你还没嫁到陈家,就摆出一副老板娘视财如命的刻薄嘴脸。”

“林沉畹,你们家生意这么大,你以后不上学了?”

“谁说我不上学?”

“陈先生答应你上学吗?”

林沉畹大喝一声,“好了,这么好奇,你们去问陈先生。”

“金华大饭店送餐来了,请问哪位是林小姐?”

一个新来的伙计提着一个三层食盒,敲了几下敞开的门。

大家都指着林沉畹,林沉畹站起来,那个伙计提着食盒进来,送到她桌旁,“老板娘您好!原来的伙计今天有事,管事的叫我来给老板娘送餐。”

林沉畹被他叫得浑身不自在,“叫我林小姐。”

“老板……不,林小姐,林小姐没什么吩咐我走了。”

伙计恭敬又客气。

伙计一出门,一群男女生一起喊;“老……板……娘。”

大家笑闹着,午餐每天跟林沉畹沾光,肚子里油水厚了。

吃完饭,唐昀玉坐在她身旁的座位上,跟她说悄悄话,“林沉畹,你真有福气,过门后上头没有公婆管着,陈先生又对你这么好,就是你那个小姑子事多,跟你不对盘,不过她在北平上学,你们不在一起生活。”

一辆汽车从火车站驶出来,陈蓉趴着车窗看外面,“崇文,琛州还是老样子,没什么变化。”

前面开车的陈家司机说:“琛州没什么变化,陈家要有变化了,爷娶亲,府里就有女主人了。”

陈蓉瞅瞅方崇文,她没把大哥要跟林沉畹结婚的事告诉他,方太太来电话也没提,大家心照不宣,瞒着方崇文。

司机爱说话,“我听爷说,婚礼什么中西……中西合璧,说先在教堂举行婚礼,然后,在大饭店办酒席,爷这两天发喜帖,一百多桌,林家那边娘家人多,林督军嫁侄女,三省有头有脸的都要来捧场,还有北平总理那头,总理压着不让大操大办,影响不好,不然一百多桌,我看几百桌,光军队上的长官,政府官员,爷的兄弟们数不过来……”

司机只顾着絮叨,没注意后座人的脸色,陈蓉看见方崇文脸色惨白,突然,方崇文身体朝前,两手抓住座椅背,“你说陈二爷跟谁结婚?”

司机说:“你们刚从北平回来,难怪不知道,琛州大街小巷都议论爷要娶亲的事,新娘是林督军的侄女林家六小姐。”

方崇文犹如当头棒喝,愣在那里。

陈蓉叫,“崇文,你怎么了?方崇文,我跟你说话呢?你没听见呀?”

陈公馆

陈道笙坐在客厅沙发上,曹震正跟他汇报婚礼准备情况,“大哥,林小姐提出要去教堂结婚,我亲自去一趟教堂,教堂结婚要请神父主持,这个外国神父说什么教堂办婚礼,要入他们什么教,我说我大哥来你这里结婚,看得起你们,还

入你们什么教?不答应主持,以后我看那个给你这教堂送吃的喝的。”

“结婚是大喜事,不能动粗,结婚取个吉利。”陈道笙说。

“我知道,大哥,您放心,那个神父他不答应也得答应,他要不答应,我看以后谁敢进他教堂的门,没人捧场,他自己玩去吧!”

楚行风说;“大哥,林小姐结个婚,去什么教堂,跟林小姐说神父不同意就完了。”

陈道笙说;“林小姐不管提出什么要求,你们上天入地也要办到。”

这时,陈蓉跟方崇文一前一后进门,陈蓉叫了声,“大哥。”

“你们回来了。”

陈道笙看一眼她身后的方崇文,方崇文脸色极差,陈道笙暗自皱了皱眉头。

陈蓉说;“大哥,我们放假了。”

陈道笙看着方崇文,“方少爷坐吧!”

方崇文心不在焉,“我要回家去了,我要回家看看父母亲。”

陈蓉看着他,“崇文,你吃了饭再回去吧?”

“不了,我家里人都等我。”

“我叫汽车把你送回去。”

陈蓉说。

陈蓉送方崇文出去。

曹震说;“大哥,我看这方少爷脸色不好,听说大哥要娶林小姐,他还贼心不死,大哥你可提防点。”

“你赶紧去把教堂的事安排好,别耽误大事。”

“是,大哥,办婚礼时间来不及了,如果来得及,我们自己盖一个教堂,弟兄们随便找个人冒充一下神父,就糊弄过去了。”

“我要在真教堂里神父主持,跟林小姐宣誓结婚。”

“是,大哥,我一定办好。”竟整洋事。

陈蓉送白崇文走了,返回,看见曹震从楼里往外走,“曹哥,急急忙忙做什么去?”

“林小姐提出在教堂办婚礼,我安排教堂的事。”

陈蓉撇了撇嘴,走进客厅,看哥哥跟楚行风说婚礼的事。

“大哥,我才走不到半年,你怎么就要跟林沉畹结婚了?她中学还没毕业,难道她出什么事了?”林沉畹被大哥搞大肚子了。

曹震抢着说;“林小姐没事,我大哥有事。”

陈蓉瞅瞅他,“我哥有什么事?”越说越糊涂。

“我大哥刮风下雨去林小姐家门口等,就为了看一眼林小姐,娶回家,随便看,省得大老远地饿着肚子跑到督军府门前守着,害我都跟着遭罪。”

陈蓉看着陈道笙,“哥,你娶林沉畹,那白妤薇怎么办?白妤薇可是对你一片痴情,为了哥,她连燕京大学都不读,哥,我不觉林沉畹有什么好,她哪里比得上白妤薇,哥,你不了解她,她…….”

陈道笙正色道:“别说了,你知道感情的事不是谁能左右的,如果让你放弃方崇文你能做到吗?方崇文我也不喜欢,但是我尊重你的选择,我了解林沉畹,我这一生只想娶她为妻,不管多艰难,我也不放弃,你如今念了大学,也该懂事了,我跟林沉畹结婚后,她就是你的嫂子,我们就是一家人,你应该尊敬她,不管你喜欢不喜欢,她都是我的妻子,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如果你爱你哥哥,别做出令我失望的事。”

尽管心里一万个不想林沉畹成为自己的嫂子,陈蓉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哥哥已经把话说到家了,如果自己处处针对林沉畹,兄妹感情势必受影响。

“大哥,我知道了。”

兄妹正说着,听见客厅外女佣的声音,“白小姐来了。”

兄妹俩朝门口看去,白妤薇走了进来,陈蓉一愣,走过去,拉着她,看着她的脸,“白妤薇,你病了吗、这样憔悴。”

“陈蓉,你打电话说今天回来,我过来看看。”

陈蓉看看她,又看看哥哥,对白妤薇说:“我刚进屋,我先上楼,你有话跟我哥说,你们谈。”

陈蓉招呼男佣把皮箱提上楼。楚行风知趣地走了。

陈道笙看着白妤薇,“坐”

白妤薇在一侧沙发上坐下,脸色苍白,黑白分明的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他,“道笙哥,你真要跟林沉畹结婚吗?”

陈道笙肯定地回答,“是,我很快要跟林沉畹结婚。”

“道笙哥。”白妤薇美丽的大眼睛一下溢满了泪水,“道笙哥,我们认识比你跟林沉畹认识的时间长,你为什么就不能接受我,道笙哥,我为了你放弃去北平读大学,放弃出国留学,我想我坚持,总有一天能感动你,我没想到,却等来你要跟林沉畹结婚,道笙哥,你知道我有多痛苦,我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你如果跟林沉畹结婚,我活着也没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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