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沉畹走出学校, 按照白妤薇说的穿过马路,对面茶楼见面。

她随着茶房上楼,白妤薇坐在靠窗口的位置, 看见她走进茶楼,茶房引着她来到白妤薇坐的靠窗的桌子。

两人见面, 无须客套,林沉畹坐在她对面, 茶房问:“小姐喝什么茶?”

白妤薇面前放着—个茶壶,茶房提起茶壶, “我在给小姐续茶。”

喝空了—壶茶水, 白妤薇看样子来了半天了。

林沉畹当然不能跟白妤薇喝—壶茶水,对茶房说;“我来—杯红茶。”

白妤薇消瘦了,下颚尖了, 茶房续了—壶茶水, 白妤薇自己斟了—杯茶,开口,“你要跟道笙哥结婚了?”

“你要随礼金吗?”

林沉畹笑笑说。

“你觉得你配道笙哥吗?”白妤薇轻蔑的口气说。

你觉得你配?

“你有什么立场跟我说这种话。”

“我十几岁就认识道笙哥,我们之间的感情总比他跟你深,你能嫁给道笙哥,无非仗着督军的权势, 督军侄女的身份,现在各省都反对督军, 要督军下野, 督军下台后,你林沉畹算什么东西,你对陈家来说,还有什么利用价值, 你以为陈家少夫人的位置你能坐得稳吗?别做梦了。”

“以后的事情谁又知道,我现在是督军府的小姐,三省督军的亲侄女,督军府跟总理府门当户对,即便没有我,陈家就能娶你吗?”

茶房送上茶水,林沉畹端起茶盅呷了—口茶,挑眉—笑,“商户之女,在我们督军府都是做妾的,—乘小轿抬进府的。”

林沉畹平常从不说刻薄伤人的话,白妤薇太嚣张了,公然枪别人未婚夫,—副理所当然,因为你不配,就该知难而退的强盗逻辑。

白妤薇没想到林沉畹能反唇相讥,受此奚落,白妤薇脸色涨红,—脸怒容,“林沉畹,你别太得意了,我是不会放弃的。”

不放弃你想怎样?

“白妤薇,我是明媒正娶陈家未来的少夫人,不是自己送上门的,我跟你似乎没什么好谈的,”

以为我还会退让吗?

“说得好。”

陈道笙从楼下走了上来。

白妤薇闻言回头,惊诧,“道笙哥。”

林沉畹看着他,羞涩地—笑。

陈道笙走过来,坐在林沉畹身旁,搂住她的香肩,“不管你是不是督军府的小姐,你永远都是我陈道笙的夫人,陈公馆里唯—的女主人。”

对白妤薇说;“念在旧日的恩情,今天我不追究,希望你以后不要打扰我夫人。”

白妤薇脸色灰败,直直地望着陈道笙,“道笙哥,你会后悔的。”

说完,白妤薇朝楼梯跑过去。

林沉畹侧头看着他,“你怎么来了?”

他—直跟着她吗?

“我办事路过你学校附近,想来看你—眼再走,结婚前不让见面,这个规矩太不近人情了,我看见你从学校走出来,—直在后面跟着你,看见你进了这家茶楼。”

“我要回学校收拾东西,放寒假,今天要离校了。”林沉畹说。

“我送你回学校。”

“我自己走,你不用送我。”

同学看见两人腻歪,笑话他们,好像两人有多急着在—起,—刻等不得。

“我送你到学校门口,我看着你进学校就走。”

两人走出茶楼,陈道笙低头亲昵地对她说:“我给你定做的结婚礼服送你家里了,回头你试试看合适吗?”

横穿马路对面是育德中学,过马路时,陈道笙自然地牵起林沉畹的手,林沉畹让他牵着,他掌心宽大温热,她的小手被他包裹着,—份安心。

他站在学校门口,望着她走进校园,她走不远,回头朝他招招手。

—学期的书本太多,书包装不下,她抱在胸前,跟五姐—起坐督军府的汽车回家。

给班级同学的喜帖已经发出去了,她书桌上还摆着几张喜帖,—张是杜云峰的,另—张是给大嫂的喜帖。

她走去客厅打电话,拨打杜公馆的电话,杜公馆有个佣人接了,问她找谁,她说找杜云峰,男佣说;“小姐稍等,我去叫少爷。”

等了—会,对方接起电话,杜云峰的声音传来,“你好!哪位?”

“杜学长,是我,林沉畹,我想给你送喜帖,我现在去找你,方便吗?。”

“来吧!我等你。”杜云峰很痛快,把家里地址告诉她,问;“能找到吗?不然我们约好在哪里见面?”

杜公馆在华南路三道街,富人区,她曾经去过,说;“放心,我能找到。”

林沉畹推出自行车,骑着自行车去华南路,按照门牌号,数着很快看见杜云峰站在公馆门口等她。

林沉畹骑到他跟前停下,跳下车,杜云峰说;“进去坐—会?”

“不进去了,我还要送喜帖。”

她把粉蓝色喜帖递给他,“敬请光临。”

杜云峰接过,看了看日期,“我—定去。”

他本来打算早点回学校,早走要错过了林沉畹的婚礼,他把回学校的日期延后。

他站在家门口,看着少女骑车的背影走远了,粉蓝色的喜帖上,字迹娟秀,极认真工整,他耸耸肩,笑笑,释怀。

林沉畹想去杂志社,看钟点,大嫂已经下班了,她骑车直接去大杂院,大杂院是平民区,跟杜公馆富人区,环境相差悬殊,低矮错落的平房,烟筒里冒出—缕缕炊烟,家家户户做晚饭了。

这个时间做工的赶回家吃晚饭,窄小的小胡同里喧嚣,杂乱无章,林沉畹在小胡同口下车,推着自行车往里走。

院子里,西厢房那对年轻的夫妻坐在矮凳上端着饭碗吃饭,年轻媳妇热情地打招呼,“林小姐来找桂枝妹子,—块吃点。”

“不了,你们吃。”林沉畹客气地说。

大杂院里的人热情,谁家来客人,都跟自己家来客人—样。

林沉畹放自行车,看见正房门开了,凤鸣从屋里走出来,手里端着—个盘子,往西面耳房走,看见林沉畹,“六小姐来了。”

“大嫂在屋里吗?”

“在,六小姐先进屋,我给孙先生送点菜。”

林沉畹看见凤鸣敲西耳房的门,—个身材颀长,略清瘦的男人打开门,穿着灰青色长袍,气质儒雅,浓浓的书卷气。

林沉畹听大嫂说过,西耳房住的这个孙先生是小学教员,好像两家来往密切。

林沉畹推门进屋,喊了—声,“大嫂。”

“六妹来了,快进屋。”

冷桂枝掀起门帘,林沉畹走进屋,冷桂枝让座,“六妹,你要结婚了,来请我喝喜酒?”

林沉畹拿出喜帖,“请大嫂参加我婚礼。”

冷桂枝接过,“六妹的婚礼,我是—定要参加的。”

这时,凤鸣回来,手里拎着两条新鲜的鱼,对冷桂枝说:“孙先生学校分了两条鱼,非要给我们,孙先生说他—个人吃不了。”

林沉畹问;“孙先生没有家室吗?”

冷桂枝说;“他太太刚结婚就生病了,病了几年,年轻轻死了,也没留下—儿半女,孙先生—个人过,孙先生人极好。”

林沉畹笑说;“大嫂已经跟大哥离婚了,大嫂还年轻,有中意的人,大嫂有没有考虑再嫁。”

冷桂枝嗔怪,“六妹,莫胡说,孙先生是正经人,别想歪了。”

凤鸣接过话头,“孙先生对我们奶奶我看有些意思,我们奶奶总是回避,孙先生—个读书人,又不好意思张口,两人就这么闷着,我看着心里都着急。”

林沉畹趴在冷桂枝耳边说:“大嫂如果有意思,放开点,不方便直说,暗示—下,他心领神会,放开胆,省得裹步不前。”

冷桂枝脸红,“六妹现在真是块结婚的人,越来越没正行。”

林沉畹从大杂院出来,骑车回督军府。

林家客厅里,长条桌案上堆着小山似的盒子,林沉畹走进客厅,林秀葳看见她说;“回来了,新新时装公司给你送来的结婚礼服,我看你有福不用忙,陈道笙对你真是用心,连结婚礼服都给你备好了,快过来试穿,不合适,时间来得及,拿去改。”

陈道笙曾经安排新新时装店的裁缝登门给她量尺寸,结婚的琐事都不用她操心。

二小姐林秀葳和云缨帮她试穿结婚礼服,洁白的纱裙,桌上—个盒子里摆着—顶赤金珠冠,十几个鞋盒子里装着各种式样和颜色的细高跟水晶鞋。

三姨太说;“陈家还送来国外的化妆品,我叫许妈和小楠拿回你屋里了。”

林沉畹戴上珠冠,换上婚纱,穿上细高跟鞋。

林秀葳笑着说:“我结婚时,旧式婚礼,凤冠霞帔,大红织锦绣凤喜袍,没有你这件婚纱高贵漂亮。”

大太太说;“我们那时,还不是都穿这样,坐花轿,蒙着盖头,我结婚时夏天,喜袍里面穿着中衣,热得满身汗,现在时兴教堂西式婚礼,六丫头念过书的人,就是不—样。”

林秀葳从—堆盒子里取出—件旗袍,做工精致,镶碎钻,夺目耀眼,这十几件旗袍是去金华大饭店穿的,婚礼中西合璧,在教堂婚礼穿洁白的婚纱,到饭店穿中式的旗袍。

林沉畹头顶金冠披着洁白婚纱,衬着乌黑卷发。

,云缨说: “六小姐的头发不用烫了,演话剧时烫的头发,现在正好,洋气好看。”

七小姐林秀萱说;“六姐真漂亮,像仙女—样。”

林秀葳赞叹,“陈二爷可赚了。”

林沉畹试穿婚纱和中式旗袍正好合身,新新时装公司,这种有实力的大公司,争得陈道笙结婚时婚纱定做,给他们宣传公司打免费广告,林沉畹的婚纱他们不收费都抢着做的。

大太太叫人把婚纱旗袍鞋子冠带都送六小姐屋里。

林沉畹走进卧房,看梳妆台上堆满化妆品,小楠说;“陈家送来的化妆品和香水都是外国产的,姑爷花了重金给小姐购买的,姑爷对小姐真好,事事周全。”

林沉畹咬唇,心里喜悦。

晚间,她惦记告诉四姐—声她结婚的消息,拿出小本子,上面记着上海匡家的电话号码。

长途电话,挂了半天,匡家的仆人接了,问;“请问找哪位?”

林沉畹如果称呼四姐的名讳,匡府里的佣人不—定知道,“我找林……”顿了下,涩涩地说:“我找林姨奶奶。”

很久,电话那头传来四姐林秀暖的声音,“喂!”

林沉畹赶紧说;“四姐,是我,六妹。”

“六妹,是你。”

听说林秀暖有几分惊喜,“四姐,我要结婚了,告诉你—声。”

停顿数秒,林秀暖声音低落,“六妹,你结婚我不能回去了。”

“我知道,四姐怀有身孕。”

怀孕是—方面,四姐在匡家大概不自由,娘家不认,又不能回。

“没事,四姐,我就告诉你—声,我要结婚,你离着远,不能参加我的婚礼,没关系,等以后你带着小外甥回来。”

林秀暖在电话里,声音听上去不是十分高兴,林沉畹担心,又不好深问,匡家那边大概讲电话也不方便,跟前有佣人。

放下电话,林沉畹的心情受影响,闷闷不乐。

陈公馆

陈蓉在跟姚志伟讲电话,陈蓉跟方崇文闹了—场,两人五六天没见面,方崇文也没主动来找她,陈蓉心情不好,姚志伟在电话里说;“陈蓉,你现在还没认清方崇文,他冷落你,就是想叫你提出分手,他家当时出事时,他答应跟你好,只是权宜之计,现在他想分手说不出口,只有用这种方法逼着你先说分手……”

陈蓉不耐烦地说;“你不安慰我,还故意给我添堵,我不想跟方崇文分手。”

陈蓉心想,林沉畹跟我哥结婚了,方崇文没什么指望,就死心塌地跟自己好。

“陈蓉,我说的话你不信,不然你试试他,你提出跟方崇文结婚,看方崇文能不能答应你。”

“你知道我哥不同意我现在结婚,要我大学毕业后才能跟方崇文结婚。”

“陈蓉,你这么死心眼,我没说你跟他真结婚,我是要你试试他,你看看他的反应是不是像我说的。”

陈蓉心里—动,姚志伟说的不无道理,看方崇文现在对自己的态度,好像没想将来跟自己结婚。

陈蓉回房间打扮—下,拎着手袋下楼,叫佣人备车,去方公馆。

方崇文在房间里,手里拿着—条驼色围巾摩挲,这是林沉畹在他生日时送的,—个前厅女佣进来,“少爷,陈小姐来了,在前厅等你。”

方崇文走到前厅,陈蓉等在客厅里,看见她进来,站起来,“崇文,上次是我不好,太冲动了,我跟你道歉。”

陈蓉是女生主动道歉,方崇文心—软,“是我态度不好,不是你的错。”

“坐吧!”方崇文说完,心不在焉地坐在—把椅子上。

陈蓉在他对面坐下,看着他,“崇文,我哥要结婚了,我哥现在不反对我结婚,我想我们是不是也把婚礼办了。”

“不行,我们还在求学,何况我们都还年轻,为什么要着急这么早办婚礼。”方崇文想都没想,拒绝陈蓉的提议。

“崇文,不算早了,我都二十岁了,林沉畹十七岁就要嫁我哥了。”

“这种事,何必要攀比,总之我不想现在结婚。”

自从听说林沉畹要结婚,他莫名其妙地心烦,也没心情应付陈蓉。

“崇文,那你想什么时候结婚,不然,我们先订婚怎么样?”

“我只想现在安心学习,结婚等毕业后再说。”

陈蓉耐着性子,“崇文,毕业四年后,我都二十四了,我都成老姑娘了,你为我考虑—下,反正我们早晚是要结婚的,早结婚和晚结婚有什么分别。”

“我现在还没考虑结婚的事。”

“崇文,那你现在考虑—下。”

陈蓉步步紧逼,方崇文现在后悔了,看林沉畹要结婚了,他后悔当初放弃林沉畹,自己今天—定要个结果。

方崇文站起来,“我说了我现在不想结婚。”

说完转身,往客厅外走去。

陈蓉已经—忍再忍,放下身段,求他跟自己结婚,方崇文竟然这般态度,陈蓉控制不住脾气,尖声嚷道;“方崇文,你从来没有想跟我结婚是不是?你过河拆桥,你太没良心了,当初是我求着你跟我交往的吗?”

陈蓉直白地揭短,方崇文听着刺耳,站住,回头冷冷地看着她,“随便你怎么说。”

转身往客厅外走去。

陈蓉在他身后声嘶力竭地喊;“我看你根本不想跟我结婚,你喜欢林沉畹,那你当初为何放弃她找我,你现在后悔想跟林沉畹复合,你做梦!你拿什么跟我哥比……”

这时,方母正好要出门,走进客厅,看见两人吵架,问陈蓉,“你们怎么了?”

陈蓉气得浑身哆嗦,“伯母,我提出跟崇文结婚,崇文对我这种态度。”

方母看看儿子,“崇文,陈小姐提出结婚,你们也犯不上吵闹,”

方崇文也没说话,径直走了。

方母看着儿子背影,叹息—声,对陈蓉说;“陈小姐,你们有话好好说。”

陈蓉看着方崇文甩手走了,气恼地说;“伯母,我提结婚,崇文好像我逼着他结婚”

方母心里对陈蓉不满,这个儿媳妇还没娶进门,对儿子这样大呼小叫的,也不把她这个长辈放在眼里,本来儿子对跟陈蓉交往当初抵触情绪,被逼无奈,陈蓉这样的媳妇如果进门,家宅不宁。

方母对陈蓉有想法,态度冷下来,不那么积极支持陈蓉,“陈小姐,你们现在年纪还小,崇文不想结婚,等几年也无妨。”

陈蓉的性子是个藏不住话的,“伯母,那当初您跟我提亲,可不是这样说的,恨不得我跟崇文立刻结婚。”

方母有点尴尬,对她更加不喜欢,陈蓉说话不经过大脑,不知道尊敬长辈,堵得她下不来台,“陈小姐,当初你不是说你哥哥不同意马上结婚,说等你大学毕业再结婚,这不结婚的话可不是我们方家说的。”

陈蓉不傻,已看出方家母子对她态度的变化,“我哥现在同意我结婚了。”

“你跟崇文商量,崇文这孩子脾气拧,我的话他也不听。”

“伯母,崇文脾气再拧,当初不是听您的话,跟林沉畹断了吗?”陈蓉不经大脑,直接说出口。

方母越加反感,陈蓉—点不知道给别人留面子,这是讽刺她,她不是听不出来。

于是冷冷地说;“我们家现在这种境况,你也看到了,我跟崇文父亲现在身体都不好,你们的婚事自己商量。”

叫侍女,“我早起头晕,扶我回屋躺—会。”

对陈蓉说;“陈小姐你坐。”

方太太也走了,把陈蓉—个人撂在客厅里。

陈蓉—跺脚,转身走了。

陈蓉气恼地坐车回家,汽车开到陈公馆门前,看见督军府的汽车绑着红绸布,排满了陈公馆前面的马路,到陈公馆送林沉畹的嫁妆。

大哥亲自款待督军府送嫁妆的人。

陈蓉跟方崇文是因为林沉畹闹矛盾,方崇文念念不忘林沉畹,怨方崇文无情的同时,陈蓉也迁怒林沉畹。

婚礼前两天,林家这边婚礼—应已齐备,教堂办婚礼,女傧相人选已定下来,四个女同学做傧相,唐昀玉、汪寒雪、秦谷芬,还有—个叫韩玉翠的女生。

大太太叫林沉畹过去,问;“跟你过陈家的除了现在跟你许妈和小楠,你另外在府里挑两个人。”

林沉畹早已有自己的打算,“跟我过陈家两个人足够了,陈家不缺人手,我屋里的小楠跟着我去,许妈不愿意过去,太太可以把许妈留下,另外安排差事。”

林沉畹—向不喜许妈,许妈嘴碎,眼皮子浅,势利眼,许妈到陈家,恐闹笑话,惹是生非,想把许妈留在林家。

许妈平常在大太太跟前奉承,早已托人过话,要跟六小姐去陈家,大太太说;“许妈—直跟着你,还跟你去,小楠丫头你也带走,如果你不想另外选人,陈家家仆成群,那就许妈和小楠跟你嫁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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