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可回忆毕竟是两个人的事,做不到一别两宽相安无事。贺知书的心忽然绞着疼起来,就好像在为谁的苦难感同身受。

2015年一月二日,北京下了大雪,比14年第一场雪早了九个多月。蒋文旭从医院出来,下台阶的时候狠狠崴了一下,景文忙扶住他。

蒋文旭手里攥着的是几张薄薄的皱巴巴的检查单。

张景文费了很大力气才找到并带出来的病检备份,冷冰冰的白纸黑字彻底撕碎了蒋文旭最后一点希望。

蒋文旭把那几张纸紧紧压在胸口,挣开张景文自己往前走,他精神状态很差,整个人都是恍惚失神的状态。景文没能劝住他,亲眼看到高大强势的男人陡然跪在了雪地上,白茫茫的地面印了一片深刻的痕迹。

蒋文旭红着眼,他并没有要哭的样子,也不起身,一把一把撕着那些病检,发狠的样子。他就像和什么黑暗邪恶的东西做斗争,但还是输了。蒋文旭看着那些细碎的纸屑,眼睛流露出脆弱和悲伤,他仰头看着一旁同样心情复杂的友人,勉强笑了一笑。

他说:“我好像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快扶我起来,每年第一场雪的时候,我都要和知书一起吃饺子的。”

张景文眼圈忍不住红了,他轻叹:“文旭…你骗不过自己的。”

报应来了,蒋文旭确实骗不过自己。他清醒着,这几年第一次这样清醒。他清晰的开始记起来那个雪天贺知书给自己打电话,语气小心又期待,他说:“下雪天该吃饺子,我给你包”,他说:“我想你了,你今天能回家吗?”,他说:“你戒指呢?…丢了就丢了吧,不是什么要紧东西”…

蒋文旭怎么敢去想象,那个人怎么撑着熬着这样惨烈的一身病,孤零零的等自己回家。可那是贺知书啊。是自己曾经记着挂着爱进骨子里的人,最怕苦怕疼的一个人,合该被当成命宝贵的人。

他缓缓举起已经被寒风吹的通红的一双手,这双手曾经和另一双手十指相扣,曾小心的拥抱过喜欢的人,也曾点燃激情细致爱抚。但后来变了,这双手给出过响亮的耳光,碰过其他的一些人,最后触到一切荒唐的休止符——那几张病检。

张景文强硬的拽蒋文旭起来,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你不要在这丢人现眼。做你都敢做了,早就该想到后果。就算他没有这样的病,他那种性子能继续忍你多久?!”

贺知书并不是一事不中百事不容的性格,他绝不会因为别人一次对他的伤害和背叛就翻脸到毫无回旋的余地。可也有人知道,贺知书的性子最可怕的一点就是,他几乎宠的你晕了头,让你看不清他的底线,他能一次次的容忍,一次次的被有意无意的伤害,可一旦累了或者被碰到底线,贺知书连道歉补偿的机会都不会再留。

更何况,在贺知书最脆弱的时候,蒋文旭给他的仍只是伤害,和漫不经心的背离。

哪怕是十年的温情厚爱,一朝离散,也不过是错过之后回想起来更深刻的痛楚。

蒋文旭开始找人,公司都不上心了,他想把贺知书带回来,加倍的对他好,倾尽全部也要为他治好病。

蒋文旭第一个查到的就是艾子瑜和艾子谦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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