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上报朝廷的。”无论来人如何哭,谢麟都只有这么一句话。擅自发兵?且不说团练才刚刚组建尚未成军,就是练成了,那也不是谢麟能够决定的。哪怕谢麟能够决定,他也不会轻易就点头。大军对阵且是惨胜,借点兵给这群丧家之犬就指望翻盘?谢麟可不是那等爱做白日梦的迂腐书生。

这群“弃暗投明”之人当然要好好地利用起来,如何用,则需要商议一番。

谢麟将他们秘密地安置起来,却不立即奏报朝廷,而是先召集了心腹来开会。学生们没有资格参与这样的秘密,赵、石、江三位书房的时候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你看我、我看你,发现对方也不知道之后,一齐担忧了起来。

书房里,程素素与谢麟已经坐了好一阵了,脸上不见焦虑之色。江先生先笑道:“看东翁与娘子这个样子,是有好事情?”

谢麟道:“一个办不好,好事也要变坏事了。”

石先生也不与他客气,问道:“敢问何事?”

谢麟看了一眼程素素,笑道:“你说?”程素素回了一句:“谁说不都一样?”后,轻描淡写地说:“我派人,去魏国接了几个人回来。”

程素素在做什么,三位先生是不知道也不好过问的,今日一听便知,兴许她忙的就是这件事情。赵骞问道:“接的何样人?”

谢麟接过话头,将情况介绍了一下,问道:“这些人,要怎么用?”

赵骞果断地说:“当上报朝廷。”

直白的抢话发生在赵骞身上是极为罕见的,江先生问道:“为何?既有了这些人,何不等他们建功?”

赵骞耐心地问道:“他们一定能建功吗?丧家之犬,其心反复,再投了魏主也未可知。纵然能够建功,风险也太大了,这个风险,芳臣不能担。”

江先生思忖片刻,也觉得赵骞说得有理。文人心里总有一种“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观点,斗败而投奔□□的人,并不是心里向往□□,只是想利用□□罢了。江先生道:“既如此,也不能建议朝廷就用他们了。尊其位,给其财,养起来。做个千金买骨吧?咱不沾手。”

石先生道:“报他们来投。”说完看了程素素一眼。

程素素嗤笑一声:“千金买骨,是要千里马的。魏国有真的千里马,却没有先生要的‘千里马’。我算是想明白了,就不能指望他们。让他们带路,收留他们,是为用他们对付魏国,可不是为了给他们当马前卒,为他们争富贵。”

粗鄙一点讲,是养他们做斗犬的,可不是犯贱上赶着给他们当狗腿打手,打死了魏主好让他们上位,然后再南下来侵略的。

这话就说得太直接了,简直让人无法接口。于是谢麟索性抛出了最要紧的问题:“如何奏报?即便奏报了,朝廷必会召他们入京的,进京之后如何进展,恐怕就不由我们说了算了。”

此言一出,江先生与石先生皆面惋惜之色。

程素素冷笑一声:“这几个人不由我们说了算,就再弄几个回来好了。办法总是有的嘛。”

江先生道:“东翁可以写信给叶相公嘛。”叶宁等着在这方面表现等很久了。

最终定下的结果,乃是先奏报朝廷,看朝廷能拿出什么办法来,如果办法太介,他们就自己悄悄动手,不能大动作,还能有小动作呢。江先生又提议,报到朝廷上,就代表着这件事情没有办法保密了,难保魏国不会有什么报复性的举动,所以必须有所准备。

消息过往很快,数日之后,京中便传下旨意,果然是要送这几个人上京。叶宁的书信随后才到,答复却不能令谢麟满意。叶宁告诉谢麟,两府认为从稳比较好,依旧是给这些人以一定的官位,养起来,作个榜样。等到朝廷要再兴兵的时候,用他们做前锋或者带路党。让谢麟对此不要有情绪。

看到这封信,谢麟也谈不上失望,这种情况本就在预料之中。他又想起程素素说过的,再弄几个人来,借这几个人生点事端。然而要如何生事端呢?又能怎么生事端呢?国与国之间的争锋,归根结底,还是要实力的较量。

想明此节,谢麟便将此事放下,只管组织恢复生产,将团练的事情搞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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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素素却不是一个肯放下主意的人。

继叶宁的信函之后,朝廷的反应也确定了,给这几位“降将”以一定的官职(虚衔),好好地养起来,同时向魏国发布了招降的意向。谢麟埋头去搞他的团练,魏主也反应正常地派人到边境转了一圈。

程素素则给尚在魏国的暗探们发布了一条命令——排察魏国旧贵族,凡不支持魏主的,都列一个名单交上来。她要针对这些人,制定一个计划。

便在此时,宫中有密使来见谢麟,携带着皇帝的亲笔手书,对谢麟办的这件事情表示了肯定,同时表示,暂时还不能公开是谢麟将人搞回来的,只能算这些魏人“投诚”。

谢麟不以自己为意,请密使转了一封情真意切的奏折,请皇帝一定要注意良将的培养。兵有了,粮有了,缺的是将,缺的是能够让良将冒头的机会。

送走奏折,谢麟了了一桩心事,愈发重视起团练来。团练是真正掌握在他手中的机动力量,可以不必经过朝廷的允许,“从权”地进行小规矩的调度。自己不动手不知道,一动手就晓得朝廷这仗能打成这样,已不算是无能了。只练兵一条,就将谢麟搞得筋疲力尽了。

训练个口令,教会进退,执武器、学会简单的列阵的步法,这大概就能算是一个能用的兵了。对内剿个教匪,只要指挥得当,完全够用。做到这一步,对谢麟而言还是很轻松的,哪怕他是个文官,练出这样的兵,也是能做得到的。

当对手换成魏兵的时候,怎么看怎么是一群待宰的羔羊。如何提高,就成了谢麟的一块心病。

更糟心的事情还在后面。

这一日,衙前的大鼓被擂响。谢麟很是讶异,按照惯例,很少有人将状告到他这里来,得一级一级的往上告。如游兆那等跑到京城去击登闻鼓的,是异类,也是因为游兆当时想告的事情不一般。眼下这个一身灰扑扑的布衣的瘦弱年轻人,乃是直奔到谢麟这里来的。

告的是拐卖人口。买卖人口,如果是父母长辈卖的、主人家转卖的,还要受到保护,拐卖就不一样了,年轻人白晔告的事情也不一般——有人拐卖了他的堂弟卖到谢麟这里做团练来了。

谢麟收了他的状子之后,安排他去等候。接着便派人按状纸所诉,将买卖人口的抓来问讯。被唤来的除了牙人,还有一位本地士绅。虽则程素素坚持团练要谢麟自己搞,但是团练不让士绅参与几乎是不可能的,谢麟、赵骞等都不认为让士绅参与会坏过团练组织不起来。士绅也十分踊跃。这位士绅正是一位热血……中年,他承认自己是买了不少人来充团练。

确切的说,他做的事情不是“买人做团练”而是“买来仆役,放到团练里”。末了这位士绅慷慨地道:“为国尽忠,我等万死不辞,何况只是拿出点些钱财来?”

谢麟半晌没能说出话来。立在一旁的江先生也目瞪口呆:“还能这样搞?”

这种事在战乱的时候倒是有的,买些无处安身的人做家丁,既做了自家仆役,分配他看家护院做打手就是理所当然的了。将这个“看家护院”的范围扩大一点,编练一下就是部曲了。

如今这位仁兄……怎么说呢?爱国心切?花钱给团练买兵,他自己还不在团练里任职,纯是为国奉献了。

简直是一场闹剧!

谢麟被气笑了,判了白晔的弟弟白昌随哥哥回家,这位爱国士绅则被勒令回家反省,涉嫌拐卖人口的牙人等等,自然是打板子的打板子、流放的流放。本以为到了这个地步,事情就算完了。

更闹腾的来了,白昌死活不肯回家:“父母都不在了,我回去做甚?让我在这里吧!哥!保家卫国,人人有责的。你没有看到这里的百姓被魏虏戕害得有多么的惨。”

谢麟的脑袋一抽一抽的疼,团练建起来了,里面的爱国教育必不可少,天一书院的书生们在程素素的怂恿之下卷起袖子承担了很大的一部分。搞得白昌一个十五岁的少年,热血上头,要为国捐躯。

白晔当场把弟弟了一顿!一边打一边骂:“叔叔婶婶只有你一个儿子……”

原来,这二位是堂兄弟,白晔他爹一见弟弟唯一的儿子被拐走了,忙着侵吞弟弟留下的家产。白晔看不下去他爹这个样子,也离家出走,打算将堂弟带回,给堂弟将家产争回来,居然让他一路找到了堂弟。白昌不肯跟哥哥回家,白晔这才告上了衙门。

白昌被爆打出一个黑圈眼,仍然坚持守土有责。白晔怒骂:“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

气得谢麟将他们俩都赶了出去。

然而白昌事件透露出来的问题仍然不少,别的不说,十五岁的毛孩子,就比谢绍大那么几岁,芦柴棒一样的身条就上阵杀敌?逗谁呢?谢麟只得亲自上场,将团练精选,一将领裁掉了三分之一,看到数字减少,心痛不已。

除此之外,倒都还在掌握之中。

过不数月,米铮被送回京里,继续准备科考。因魏人围城,这科考就又误了一年。马度、谢守二人打翰林院里圆满毕业,此番皇帝下了狠心,这批进士一个不留京,统统放到外面去历练,清贵的职位是不要想了的,皇帝不但需要良将,也需要能吏。

作为一个年轻人,皇帝还没有沾染上暮气,也很敢看、很敢想,知晓下面的弊病,将这批进士放到基层上去。同时对全国的官员又进行了一次调整,谢麟在中路做得不错,才有起色,皇帝便先不调他回京,也不调往南方,而是命他经营北疆,力排众议,将西路一路划拨给了他。

同时,将程犀调往南方去做转运使。东路的安抚使则根据谢麟的推荐,提拔了王经。朝中议论纷纷,以为王经曾是谢麟的副手,如今这般,则是整个北疆的民政都落在了谢麟的手上了。皇帝难得一意孤行,坚持将谢麟留了下来,且说叶宁:“相公何必为了避嫌而反对?选官,得其人而任。如今选官避嫌、资历、姻亲、师生、年龄、出身、人缘……样样都想到了,就是不计较能力!我就是要看真本事!文官如此、武将更是如此!”

端的是掷地有声。

谁都知道,皇帝这话,说谢麟还在其次,求良将是真的。谢麟的任命,阻力并不太大,很快就定了下来。而良将,不晓得是不是还在摇篮里。

遇到这样一位皇帝,程素素也只能说,这国家一时半会儿是真不该完蛋的。有他这句话,哪怕一时半会儿没有良将,靠着国力,也能死撑下去。相信良将很快也会冒头了。

谢麟的辖区扩大了,西路虽被打穿,百姓受的祸害还算少,重建只需要补上官吏即可。皇帝正好放出一批进士来,谢麟采用以老带新的办法,将李巽、谢鸾、谢理等旧人,更予以大府,或升做知府,放到各地,而将来的进士们或做县令,或做府内属官,予以历练。

一个月后,各路官员就位。

程素素也在此时收到了魏国的新消息——魏主开始了新的一波整肃,王庭被再次清洗。同时,魏主在西路俘获的官员里,有相当一部分……降了。魏主赐以官位、美女、府邸,令其为魏国卖命。魏国原本许多部门人员充盈了起来,原本如文馆等处,都是些落第秀才凑数,此时竟有了不少学问不错的人。

程素素接到名单,理所当然地交给了谢麟。谢麟见了,破口大骂:“他哪怕贪赃枉法,哪怕结党营私、哪怕庸无为!都不如这投敌叛国的罪过大!”

程素素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生气,这名单里有一位是谢麟的同年,年纪比谢麟要大上十岁,做到了知府,此次西路被打穿,原本风传他殉国了,不想出现在了伪官的名单之中。

谢麟再骂,也只能将这一份名单传到京城,并且捏着鼻子请求皇帝“不要中了魏虏的离间计”。

一时之间,御史们弹章纷上,不止要求追究降敌官员的罪名,还要追究这些人的家族,至少也要免官。连谢麟也被捎带上了,认为他为这些降敌的官员讲话,是为自己谋后路,其心可诛。

便在这此,已调到南方的程犀上了一本,公开支持谢麟的观点,且进一步建议皇帝,这些官员被俘是无奈,请皇帝宽容他们,不要苛责他们的家人,若他们肯回来,还请接纳他们。绝口不提京城官员嘴炮苛责,让这些人到边境去看是死是降——这是程素素背地诅咒御史的。

奏本一上,满朝哗然,御史们放弃了谢麟,集中火力攻击程犀。这些参劾程犀,怀疑他在东路做安抚使的时候私通魏国的人并不知道,魏主得知此事之后对呼延英感慨:“我就像一个无知的少女,见到谢麟风仪便倾心,以为程犀相貌平平者不足道。不想他是神物自晦。南朝皇帝若是听他之言,我竟不敢再用这些南人降官了。”

是啊,谁知道哪个又会再反水了呢?父母亲人都在南朝,南朝还宽容,这些读书人不想回头才怪呢!

不知是否心有灵犀,皇帝采纳了谢麟与程犀的建议,扣下了一切弹章,下令政事堂从降敌官员中找出籍贯在京者,筛选出其中一家,召了那位知府的父母入宫。赏赐是没有的,但是温言安抚,让他们不要不安心,同时对他们的儿子为国尽忠陷于敌手表示了歉意。

政事堂一群老狐狸,自然看得出这么做的好处,相当配合地草拟了一份对降官的通告,宣告了皇帝的宽仁。顺理成章的,再要求降官的家属们写家书,朝廷代为传递,公开传向魏国,绝不至于被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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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政事堂铁了心要办某件事的时候,效率还是极高的,小半个月的时间,魏国王庭内已经传遍了南朝对降官的处置。政事堂里别人不论,李丞相与叶丞相二人的文采是极高的,一句“勿使再有李陵之憾”,令多少降官黯然泪下。

魏主的脸黑得像六月暴雨前的天,很快做出了决定:“带上他们,南下。”

上次围了京师也没能定下城下之盟,好处虽然捞了一些,但是不算多,也快花完了,不再打个劫,日子要怎么过呢?

再者,魏主还有一个盘算,要将一些不服于己的人打发到阵前充个炮灰,来消耗虞朝的兵力。魏主大概与程素素会很有共同语言,在他看来,反对自己的,无论是魏国人还是虞朝人,都是自己的敌人,让两个敌人自相残杀,正好。

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魏主再次南下。这一次,他规规矩矩地走中路,不偏东也不偏西,却又在西路故布疑兵。因西路曾被打穿过,逼得虞朝不得不将重点放到西路。待虞朝调兵完毕,又发现魏主出现在了中路。

紧急的军情传来,边关的将士确认看到的是魏主(做使者时曾路过,有人见过),谢麟并不惊慌。他很快召集了相关的将校、属官做布置,总体而言,是将正式的官员与团练混编,以官军为干,团练为枝。对阵的时候,官军在前,团练做运输等辅助工作。守城的则是团练人多些,官军作为指导。

兵源不足的问题得到了解决,安喜一改焦躁的模样,咧嘴笑了:“就知道有您在,我们只管打仗,旁的什么都不用操心的。”

谢麟的笑容里难掩忧虑,情报显示,魏主这次出动了十万人,比上一次的大举进攻当然算得上小规模,但是魏主本人就在前面,中路的压力会变得非常大。谢麟只能庆幸,此时此刻,儿女被送回京城做“交换生”了。

前方对阵,程素素也没有闲着。获悉魏主离开王庭之后,她也活动开了。她手中扣着一块当年呼延英亲手给的令牌,这些年照着它一共仿造过四块,每一块令牌都发挥了不小的作用,现在又要用上它了。

程素素命人持令牌去魏国,一同带去的,还有上次从魏国偷渡出来的几个旧贵族的信物。命人按照五部间谍的名单,找到对魏主有意见的旧贵族,伪装做出逃者传话:“到了南朝才发觉,皇帝是要照着南朝的样子来改变咱们的祖制。在南朝,他们的官儿没有自己的兵,皇帝给他们官做,他们才有官做、才有人听他们的,若皇帝不喜欢他,不给他官做,他就什么也不是,所以南朝的官儿对他们的皇帝很老实。

咱们原有部族,部族都听咱们的,皇帝也拿咱们没办法。一旦咱们的部族兵马被皇帝收走,咱们也不过就是个有点脸面的奴才罢了。再也不是主子了。皇帝还喜欢南人,给南人官儿做,到时候南人是官,你不是,你又比南人低一等,还要向这些人低头。往日咱们杀南你像杀一只羊,现在要向一只羊行礼了。你要不信,问一问皇帝,咱们将兵马给他,他要是不要?再问一问,要他将南人的官儿都赶走,都叫咱们的人做官,看他赶不赶。”

魏主知道南朝一定会挑拨,只是不曾想到会说得这样直白阴狠,他带着降官,驱赶着持不同意见的人,很快抵达了前线。

双方对阵的时候,程素素正在府里看地图,等着前线的消息传来。一旦边城有失,就得赶紧抓上谢麟想别的办法了。一连数日,边城的消息都只是僵持。第七天的时候,边城的守将安喜派人送来一个人——谢麟的那位同年佘正鸿竟从敌营逃了回来,且带来了魏兵的情报。

魏主并没有将大军都押在一座城上,他在这里虚张声势,已派人乔装袭击虞朝的粮道了。谢麟收到消息大惊,一命留下了佘正鸿,一面派人去核实情报。

情报是真的,并且一阵人马已经失踪,粮草被夺,带不走的被焚烧了。境内竟然出现了魏兵,一时之间风声鹤唳,连居民出城樵采都匆匆去、匆匆回,回来的时候要严加盘问,以防混进了奸细。

如此数日,朝廷的援军陆续赶到的时候,却传来消息——魏主退兵。

程素素的消息更灵通一些,魏主回兵尚未抵达王庭,她就知道了魏主退兵的原因。魏主的后路被一群虞朝的官兵给袭击了。这群官兵很狡猾,放把火就跑,魏兵竟不能抓住他们。魏主后院又起火,使得魏主不得不退兵。

谢麟急催安喜派兵接应这群勇士,同时奇怪:“我军何时有了这等人物?”

安喜也不曾找到这位“人物”,是“人物”自己跑去找的安喜。安喜不敢怠慢,将人送到了谢麟面前。

见到这位“人物”的时候,谢麟也惊了:“你还没走?”

你不是说好男不当兵的吗?

收到魏国线报的程素素也惊呆了——白晔这位仁兄,团练里运粮的,半道被魏兵给断了。因他读过点书,识点字,又有千里迢迢来找堂弟的义举,虽然是个连秀才都没考上的童生,依旧得到大家的尊敬。当时他说跑,一溜弟兄都听他的,他就带着弟兄们跑了。

有魏兵,粮又没有了,两头官军都够不着,他就带人绕了个大圈儿,想兜回来。不想一兜又遇到了另一队魏军,看来回家的路暂时是断了,他就索性绕魏军背后,抢了魏军小股运粮队的吃食。吃饱之后发现,他们这点人,不够魏军大队砍的,就干脆跑得更远一点。绕到了魏主大军的背后,一路跑,一路放魏军的风筝,放了一圈的风筝之后,找到了空隙,他又跑回来了。

【你是随身带了GPS吗?!】

程素素将这传奇的经历告诉谢麟之后,谢麟却是大喜:“终于找到这样的人了!”

他要找的将才,绝不是空有勇力之辈。经过谢麟的解说,程素素也明白了,最基本的一点,打仗的时候,得跟开了tab打怪一样一样的,总能看到地图上的红点。得有极好的方向感和极强的空间感。不能跟李广似的,看个纪录片儿,一片弹幕在为他着急。

这年头是没有GPS也没啥tab小地图的,全靠主将脑子里有谱。

不管这个白晔有没有做统帅的本领,至少这不迷路的本事,就值得给他个机会试一试。

谢麟毫不犹豫地向朝廷举荐了白晔,同时将白晔召过来好生地鼓励了一番,笑道:“如何?男儿何不带吴钩。”

白晔苦着脸道:“我弟不肯回家。”所以你就留下来陪他了……么……

谢麟的笑容僵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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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晔虽然“好男不当兵”,不过做个军官,他还是接受了。计算他的功劳,谢麟又很想试试他的极限,一力保举他跳过了什、伍长等等,一口气做了个小校。并且很遗憾魏兵居然消停了,不能看白晔是否有指挥更多人马的本事。

三个月后,谢麟才知道魏兵消停的原因——内斗。

要说程素素这挑拨也够狠的,就像对魏主指出了矛盾不可调和一样,她对所有反对势力也指出了矛盾的不可调和。两下积累的矛盾爆发了,先是,有旧贵族胆怯了,向魏主告密,魏主抓到了机会开始镇压反对者。

原本蹲在墙头上左右摆的反对者一看没了希望,竟下定了决心要造反。魏国的反对派反对的也很有本国特色,他们是地朝会上发难的,一阵群殴,砍死了魏主。呼延英与老国尉父子俩见状,指挥着卫士掩杀过来,又将反对派一阵砍。

所以,魏国现在人心惶惶,且顾不上南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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