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秋华带领几个小宫女,捧着热水脸盆等洗漱用具等在大帐外。

帐内,姜芮已经醒了。毫无意外的,醒来时,她正被乌尔汗搂在怀中,腰间横过一条结实的手臂,像条粗壮的铁链,蛮横而又霸道的锁着她。

紧靠在后背上的胸膛健壮裸露,如一块不断发热的铁板,好在眼下是春天,要是夏天,她准得被他热坏。

床帐里光线并不算明亮,姜芮盯着床板内侧的雕花,慢悠悠打了个哈欠。

身后人动了下,醒过来,做的第一个动作,就是把下巴伸到她脸颊边蹭了蹭。

在他准备蹭到额头上的时候,姜芮有了动作,一巴掌推开他的下巴,皱起眉头道:“扎人。”

乌尔汗只得挪开,他的毛发长得快,头天刮了,睡一晚,第二天早上又冒出胡茬来,有次忘了形,在阏氏脸上乱蹭,结果蹭出了道道红痕,可把他惊了一下,从那后动作就小心多了。

帐外的人听到动静,请示过后入内伺候,他们差不多只需伺候姜芮一人,乌尔汗根本不用别人搭手。

最开始见到乌尔汗刮去胡子的模样,不说狄族人惊讶,连大昭这边的人也止不住惊奇。

这位北狄大汗没了胡子后,竟意外的年轻,看着不过二十出头,虽然肤色深了些,却显得格外英武俊朗,又少了几分野蛮之气,与中洲那些白皙文弱的男子相比,是一种截然不同的风度。

虽然汗王与阏氏都有各自的大帐,但自从婚礼庆典之后,乌尔汗就歇在阏氏大帐中没挪过位。

秋华等人先前见了他就怕,如今渐渐习惯,看北狄王如此喜爱公主,又开始觉得欣喜。

大昭送嫁的李将军等人,在庆典第二天就踏上回程,留在北狄的仅有公主与他们十几个陪嫁宫人,可以说从此以后,他们的全部身家性命,都只在这位北狄王身上,若公主能得他敬爱,他们在北狄的日子也能好过些。

这几天,乌尔汗除了外出巡视与议事,其他时候都和姜芮在一块。他送了她一匹温顺的母马,但每次却总爱出其不意的将她掳上他的马背,然后肆意大笑着奔驰而去。

狄族人觉得,过去那些年,大汗笑的次数加起来,还没这几天多,看来他真的很喜欢新来的阏氏。

洗漱完毕,早饭端入大帐,两人一同进食。

与乌尔汗同桌吃早饭,姜芮基本不需要自己动手,秋华等人也没有动手的余地,他会用匕首片下最嫩的羊羔肉送到她碟子了,煮过的羊奶,也必定确认不烫了才会送到她手边,动作细致耐心,反观他自己进食时,非但一点没有先前的斯文,用秋华私底下的话来说,简直像头凶猛的狼。

他的饭量差不多是姜芮的三倍有余,两人同时开动,他还时不时帮她片肉,最后竟还吃得比她快,由此可见其动作之迅猛。

刚吃完早饭,阿古达就来找乌尔汗议事。

他的胡子还没长好,有他作伴,乌尔汗没胡子的脸就不怎么显眼了。

姜芮没料到,年过三十、健壮得跟头熊似的阿古达,毛茸茸胡子下面竟然有一张娃娃脸。

乌尔汗曾说阿茹娜与哈森都长得像阿古达,她当时没看出来,现在算是体会到了,可不是像,都是一样的圆头圆脑圆眼睛,作为狄族第三勇士,他的威严在娃娃脸衬托下,一下子降到最低。众人不敢取笑他们的大汗,于是全都追着阿古达取乐。

今天要去查看夏季草场,草原上因季节变化,野草生长情况也会跟着改变,因此几乎每季,牧民都要赶着牛羊追逐新的草场,这叫做转场。

水草丰沛的地方总共就那几处,几乎每一座草场都有不少部落盯着,每次转场,都可看作是各个部族间的争斗。

这次是乌尔汗成为大汗后第一次转场,附近有几个部落便蠢蠢欲动,想试探一下狄族新的汗王能力如何,要是被他们发觉,新汗王是只无能的绵羊,那么哪些虎视眈眈的人,就会立刻亮出獠牙扑上来。

所以,查看草场这种事,本来最多只需阿古达去就行了,现在乌尔汗需要同去。

他换上外出行装,带好弓箭与匕首,准备出门时,又回头问姜芮:“要不要养几只兔子?”

自从发觉婚礼庆典那天准备的礼物,不得阏氏欢心之后,他就在思索怎么补偿,虽然已经送了匹小母马,可是阿古达告诉他,女人还是更喜欢毛茸茸的小东西,即便是乌兰那样凶悍的,见到刚出生的小兔子也会一脸欣喜。所以他准备这次出门,顺便抄几个兔子窝。

姜芮瞧他一眼,摇摇头,“不必了。”

“小狐狸呢?”乌尔汗又问。

“狐狸骚味重,也不要。”

乌尔汗拧了下眉毛,“难道要小狼崽?也不是不行——”

姜芮打断他,“多谢汗王好意,我都不要。阿古达已经等了许久,赶紧出发吧。”

正事不能耽搁,乌尔汗只得离开,在马背上疾驰时,他还在想,他的阏氏果然与别的女人不同,不是轻易就能讨好的。

大帐里没了别人,秋华看看左右,神神秘秘地说:“公主,那些绿豆发芽啦。”

姜芮有了点兴趣,站起身道:“走,我们去看看。”

自从来到狄族,她们的饮食就与这里的人一样,每日里吃的不是羊奶、马奶就是牛肉、羊肉,极少极少的时候能吃到一口蔬菜,还都是地里长出来的野韭菜。

没几天,秋华就苦着脸跟她说上火了,早上起来牙龈上都是血。

姜芮也发现这样下去不行,狄族是游牧民族,习惯了这样的饮食,她却没法长期忍受。

莫要忘了,她的本体是株植物,对于一株植物来说,往后四五十年只能吃肉,这不是生活,是酷刑。

好在朝阳公主的嫁妆里头,有不少谷物蔬菜的种子,还有一些书籍,或许是那位皇帝为他的女儿准备的,姜芮以往有种菜的经验,何况如今不用她自己动手,只要动动嘴就行,于是立刻准备发一桶最简单的豆芽,解解馋先。

她每天穿金戴银,头上的金步摇恨不能垂到脖子上,颈间挂着的宝石吊坠能够砸死人,脚下踩的绣鞋都缝着拇指大的东珠,结果这么位王后,心里的愿望跟小村姑是一样的,就盼着那一亩三分地赶紧长点东西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老九:我老婆与众不同,不是轻易就能讨好的~

姜芮:不,我只想要一盘炒豆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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