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井信行在亚当饭店的办公室向速记佐伯昌子口述政宪党议员锦织宇吉委托撰写的巨著《伟人——寺西正毅》。

两个月前,在这办公室里听佐伯昌子讲述外浦卓郎写的《仲夏夜之梦》时,锦织的秘书畑中正太郎打来电话,要以锦织宇吉的名义写某人的传记。在约定的日子,见了畑中秘书之后土井才知道“某人”就是寺西正毅。

锦织宇吉此人很有眼力。以前他走遍了几个派,后来成了寺西派领导干部,是才子型人物。在前届内阁里坐过国务大臣兼国土厅长官这把交椅,那也是寺西正毅派去的。畑中正太郎打来电话时,土井以为,那种老资格议员也想利用“著作出版”的名义,搞搜集资金的集会。后来才知道,要撰写的是寺西正毅传,从此对锦织的“才能”有了更深的了解。

大概这是锦织宇吉向寺西正毅提出的建议。锦织是天生的辩才,以口若悬河的说词,说服了寺西出这本书。锦织在那个传记上恬不知耻地加上《伟人——寺西正毅》的书名。从他策划了这部“著述”以后,更加巴结寺西,寺西虽然感受到这个才子过于露骨的阿谀,但是并不觉得不舒服。党派头子也经不起部下对自己的奉承。

政财界的头面人物,都会来参加《伟人——寺西正毅》的出版纪念集会的。碍于情面,桂重信派、板仓退介派、中间派的主要议员也会到会的。开这种会的最大好处是,聚会券的购买者范围很广,不只是同寺西派关系密切的财界人,而且为了拉关系,与桂派和板仓派有关的财界人也会来参加的。聚会券定价也一定会昂贵,一夜之间能搞到二亿元!

锦织宇吉的打算不只是这些。“禅让”临近的时刻,出版《伟人——寺西正毅》一方面是为新总理上台造舆论,另方面也是为自己进入下届内阁做好事前布置。

为了代笔撰写《伟人——寺西正毅》,土井从锦织议员的秘书畑中正太郎得到了大枇的材料。一般写传记吋,著者需要搜集大量客观的材料,为此要花费一番功夫的,可是这次写《寺西传》就没有这个必要了。这里不但不需要历史的客观评价,反而这种客观真实性成为障碍,只要一味地赞美歌颂就行了。有关寺西的资料用不着你去费功夫搜集,畑中秘书会把一大批辉煌赞美诗送来的。

寺西正毅幼年号称神童,在一高和东大时期是个秀才,当大藏省官僚的同一期人里他是最能干的官吏。就任局长后,被当时的首相赏识,做为首相的智囊进入了政界上层。于是“仰慕他的人格、见识和才干”的议员集中到他的麾下,从而形成了占政宪党党员四分之一的寺西派。寺西本人在历届内阁中任过三届重要阁僚,其中一届里任过副总理。

幼年的朋友和一高、东大时期的同学,并一起进入大藏省的同僚,政界的先辈和晚辈对寺西的才干、政绩品评的“谈话”就是传记的“资料”,将由它们组合成《伟人——寺西正毅》这一部巨著。

既然是“传记”,当然要写寺西正毅的家族。畑中秘书把寺西和夫人文子联姻前后的轶话、文子夫人娘家的情况、夫人的友人对她的评论也当做资料送来了。这些都是涂上了“贤妻良母”色彩的吹捧材料。说寺西正毅能有今天,和文子夫人这位贤内助的帮助分不开。夫人有很高雅的教养,又是非常平易近人,见过她的人都留下了好的印象。政治家的妻子,她们的性格,常常左右政治家自身的成长。贞淑明朗的文子夫人的协助,是使寺西正毅获得今天成功的重要因素。夫人对丈夫忠诚体贴,比如说,竞选时,她代表繁忙的丈夫在选举区和地方的人们接触,她的淑雅的人品,很能吸引选民。不管什么样的竞选谋士都比不过文子夫人的对人心自然慰抚。众议院议员任期快要结束时,或者解散议会的气氛浓厚吋,文子夫人就及时到选举区。选举前的一个多月里,住在选举对策本部,和协助选举活动的人一起坐卡车,四处游说。昼夜兼程,废寝忘食,几乎没有躺下睡觉的时候,凡是认识文子夫人的人,没有一个不赞扬夫人的。寺西正毅连续得到最高的票数,固然和本人在家乡的名望有关,但是也和在幕后努力活动的夫人的功劳分不开。寺西正毅也非常了解这一点,所以对夫人感激不尽,夫妻关系是非常融洽美满的。

这些是锦织宇吉的秘书畑中正太郎提供的资料中有关文子夫人的部分。这些当然是畑中秘书根据锦织宇吉的指示搜集的。因为宣扬这些,锦织宇吉将会得到文子夫人更大的信赖。得到文子夫人的宠信,是被主君重用的捷径,这是古今中外历史的经验。

做为“传记作者”,没有比这样更省心省力的工作了,只要把他们提供的资料综合起来就行了。

——只要排除思想上的抵触,一心一意做“买卖”罢了。土井接受这工作时,阅读了德富苏峰撰写的《公爵·山県有朋传》一书。他想,只要抹杀自己的良心,参照这本传记改成现代流派写法就可以了。

以前,为议员代笔时,只要站在他的立场,随便写就可以的,但是要写《伟人——寺西正毅》这样的传记,情况就不问了。土井先整理了畑中秘书提供的大量“资料”,做了笔记,然后构思整理成文。所以,口述不断地停下来,需要再看资料,再思考,重新构思。正在土井停止口述的时候,桌子上的电话铃响了。佐伯昌子接了后说:

“‘东方开发’社长秘书室主任斋藤先生打来的电话。”昌子把电话筒交给了土井。

“是土井先生吗?”对方的声音还很年轻,不过是沉重的语调。

“一小时以前,从圣地亚哥向总公司打来的电报,说‘智利东方开发’的外浦副社长因交通事故去世了。”

“去世”这句话似乎没有立即在土井的感觉引起反应。连续说明两遍,土井只觉轰然一击,一瞬间好象大脑麻痹了。

“因为土井先生和外浦先生关系密切,所以专程向您通知这件事……喂、喂!听见了吗?”

“啊,失礼了。”土井恢复了常态。“外浦先生是什么时候去世的?”

“据说九月十五日在圣地亚哥郊外,外浦先生的汽车被撞了。外浦先生受了重伤,送到医院抢救无效而去世了。”秘书主任说。

“不知道更详细的情况吗?”

“因为电文过于简单,现在只知道这些。详细的报告可能很快发来,我们也正在等着。如果来详细的报告,我们会通知您的。”

“外浦先生的家属准备去智利吗?”

“已经通知了太太。大概太太明天动身去圣地亚哥。那么再见!”

“非常感谢!”

放下话筒,土井的胸中涌起了激烈的波涛。“在智利的两年里,不知会发生什么样意料不到的事件。”耳边轰响起赴任前外浦卓郎留下的话音。没有等到两年,这不祥的预言就实现了。土井向在电话旁呆立不动的佐伯昌子说:

“《仲夏夜之梦》的作者在智利去世了!”

佐伯昌子已经从土井那里听到过《仲夏夜之梦》的作者是外浦卓郎。

“啊哟,外浦先生……”她的脸一下子发青了。“这么突然去世,简直不敢相信!”

土井更不能相信这个消息。

“外浦卓郎怎么会因交通事故死去呢。他赴任时准备在智利停留两年的,消息来的太突然了!”

外浦托土井当银行的私用出租保险箱代理人,那是已经决定去智利以后的事。土井觉得,外浦辞去寺西正毅的私人秘书太突然,和久宏立即任命他为“智利东方开发”副社长,也是太匆忙了。但是,土井总觉得,外浦匆匆忙忙地去智利可能有什么特殊原因。企业内部的事对外人来说是无法深知的。

也许外浦到智利以前早有不幸的“预感”。土井想起外浦在浅草的“桐之家”说过的话:

“副社长这个职务没有多少事情可做。在智利停留两年,是我向和久宏先生提出的。我做寺西的秘书厌倦了,想在智利过过悠闲的日子,消除疲劳。真疲倦了,当然也有年龄的原因吧!”

“……住在不习惯的气候水土的外国,可能损害健康。做为副社长,不能老呆在圣地亚哥,可能长期住在邻接沙漠地带的伊基克采矿区。不仅是生病的问题,智利是有名的地震口,过去多次发生过大地震的灾害,出过很多牺牲者。我说的意料之外的事件是有这个意思……”

这是离开向岛银行以后,在丸之内的出租汽车上说的话。但是外浦所说的“意料之外的事件”里并没有提交通事故!

“银行出租保险箱里的文书由你自由处理好啦?”这是在成田机场,外浦在自动扶梯前突然转过身把土井带到一旁私下讲的话。那时,土井特意询问,是否接到打开保险箱的指示后做,当时外浦考虑后回答说:“我是考虑到不能发这个指示的情况,在那里得病或者遇到某种意外……”这时,第一次出现了“某种意外”这句话。

外浦是不是从那时起已经从心底里预感到这次车祸身亡呢?那么,这种预感过早地实现了。

土井三次收到外浦从智利圣地亚哥寄来的信,都是写在风景明信片上。

谢谢你到成田相送。住进饭店已经第三天了,现在,当地正是春天。因为是首都,在繁华的街上人很多。一平方公里的人口密度只有一、二人的南部,看到这样的人群熙熙攘攘的现象,是原来想象不到的。水果店里泛滥着樱桃、苹果、甜瓜、杏、柠檬、木瓜、核桃等水果,到年都听到西班牙语。在从南到北象一条带子一样细长的国家里要度过两年,就必须从现在起学习西班牙语。好了,再见!

明信片上的照片是港湾的码头风景。第二次来信:

已经过了三个星期了。住在饭店,买了一辆美国轿车“奔地阿克”。不久要去“世界第一沙漠”地带的北部铜矿。一星期前,开了小汽车到东部安第斯山脉的卡洛克燕火山,火山的斜面,被南洋杉掩盖着。村里的教堂是,用粘土垒起来的,用仙人掌做的梁。再见!

明信片上的照片是峡谷的山村风景。

最后的来信:

坐汽车去了智利中部的草原一带。安第斯山顶还有售,草原上开着黄色的花,象桃花一样,它叫“耶斯比诺”,好象是槐树的一种。一直呆在圣地亚哥,还没有去北部的铜矿。身体好吗,多保重!

明信片上的照片是咸水湖。

从这三张风景明信片的信里看不出他有什么“预感”。

土井在成田机场第一次见过外浦的妻子,所以,接到外浦去世的通知后,不便贸然到外浦家,也不便直接通电话,只好等待秘书主任的详细通知。

第二天上午十一点,土井在饭店办公室接到秘书主任的第二次电话:

“外浦副社长是开着自己在那里买的车开到圣地亚哥郊外的时候,发生交通事故的。”

听到“自己在那里买的车”,土井想起了外浦在明信片里提到的“奔地阿克”。

“还不知道详细情况吗?”

“汽车撞到街边的树上,引擎完全撞坏了,副社长当即死去。”

“……”

“根据警察的调查,当时车速是一百公里,公路很宽,全都是柏油马路,而且是直线跑道。目前初步判断,是开车时打瞌睡。”

为什么外浦车速要加到一百公里呢?估计不会有急事的呀!从寄来的三张风景明信片来看,多数是开车出去游览的。

“车上没有别人吗?”

“没有,只有他自己。”

“太太什么时候去圣地亚哥?”

“乘今天二十吋二十分到洛杉矶的日航班机。”

这次班机和外浦出行时乘坐的飞机是同一航班。两个月前,妻子送别了乘坐这班飞机赴任的丈夫,现在坐同一班机去接丈夫的骨灰。

“骨灰什么吋候运回来?”

“现在还没有定。因为‘智利东方开发’公司在当地还要举行告别仪式。知道归国的日期后,马上通知您。”

放下话筒,土井呆坐在那里木然不动,好久以后才站了起来。

“出去吗?”正在把速记符号改成文字的佐伯昌子从隔壁的房间走出来问他。

“到附近去散散步,就回来。”

土井无法平静下来。他走出门厅的时候迎面来了众议院事务局的汽车。红脸膛的肥胖男人先下了车,接着,白头发耸肩膀,戴着议员徽章,一个象鸡一样长相的男人也从车上走下来,这是政宪党的干事长。红脸的五十岁左右的男人转过身去扶干事长,他是土井曾经见过的政宪党经理局长。两个人的表情都很严肃,不知道到饭店来会见谁,但能感觉出是来商量难办的事情。

土井避开了两个人的视线,顺着饭店的屋檐向旁边拐弯,走向神社的坡道。

日枝神社的院落里人不多,只有六、七个好象住在附近亚当饭店的外国女性在看神殿。涂着红漆的大殿前参拜的人

稀稀拉拉。几个外国青年坐在朱漆的回廊前铺红垫子的椅子上悠闲地流览英文报纸。他们的身后,排列着描述“山王祭”的画栏,土井坐在离他们不太远的地方。

平时,连小议员的死亡消息都会附上照片一起刊登的报纸,这次却一字没提外浦卓郎因车祸死亡的消息。外浦是参与过政宪党内定下届总裁,总理大臣寺西正毅的内层核心人士,影响过政界的人物,他的死居然没有引起日本新闻界的注意!

外浦卓郎的死是毫无疑问的事实。奇怪的是,外浦行前自己预感到死亡,在对土井只言片语中流露出来了,现在成为他的遗言了!

“……如果发生意外事件,不能从圣地亚哥给你发指示肘,你可以打开在A银行向岛分行里的我的保险箱,由你自由处理里面的东西。你是做为我的代理人已经在银行登记过的么!”

外浦的声音象从遥远的圣地亚哥,通过电报传到了正在用双手抱着头的土井的耳边。土井想,应该等到外浦的妻子,回骨灰归国后打开保险箱,这之前独自打开似乎感到不道德。

——“我有好多事没有告诉老婆。”外浦的话再一次在土井的耳边响起。2674号私人保险箱的租用和存放在里面的东西,外浦可能没有告诉过自己的妻子!土井觉得,现在自己是第三者,倘若把这个秘密告诉她,不仅违背外浦的意愿,而且会成为对外浦妻子的沉重打击吧。想到这里,土井心里万分犹豫。

土井向拜殿看去,一对中年夫妇正在用双手抚摸着放在殿前两侧的“夫妇猿”。据说,雄猴是山王老爷的使者,所以抚摸它就能平安无事。

土井走向拜殿台阶旁边的“神签”箱。他想,如果“神签”是“吉”就去向岛,是“凶”就不去了!他不禁讥笑自己的这种行为。

土井信行怀着那种真诚的心情向红色的“神签”箱里放进一百元硬币。刚落下,就从下面出来了“神签”。打开了封口看是“小吉”,上面写道:“看来是如意,当心又不吉,福星忽飞至,行人有是非。”他只想“吉”和“凶”,没有料到“小吉”。土井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决断才好;“小吉”意味着基本顺利吧。

土井下决心到向岛去。他把“小吉”硬解为“吉”,是因为心早就到了向岛的缘故。

“您回来了。”佐伯昌子迎接他,便拿出了他不在时外面打来的电话记录。

“锦织先生的畑中秘书来电:回来后,立即给他回电话。11时30分。”

这是催《伟人——寺西正毅》的稿子。

土井用钥匙打开了桌子抽屉。抽屉里放着革制小包,包里放着出租保险箱钥匙和自己的图章。他把这些装在西服的内口袋里。

“到外面去,两小时后就回来。”

“如果畑中秘书又打来电话,怎么回答好呢?”

“你说,四点左右从这里给他打电话过去。”

“知道了。”

“反正是催稿子的事。已经进展到什么程度?”他说的是口述速记稿。

“四百字的稿纸有一百五十张左右,还有大约五十张左右没有译成文字。”

“那么请你先把那部分译一下。”

“知道了。”佐伯昌子轻轻点头。

土井下到一层休息厅。好象今天也有结婚宴会,在电梯的前大厅里聚集着穿长袖和服的姑娘们。正面出口的门前,停放着曾经看见过的那辆众议院事务局的黑色汽车。

土井回头看了看后面。从饭店里出来了两个男人,一个是政宪党干事长,一个是端肩膀儿的胖子政宪党经理局长。土井去日枝神社时,他们刚刚到饭店,所以最多呆了一个小时。不知道商量过什么,干事长严肃地板着面孔,经理局长是灰溜溜的神态。

土井上了出租车。“到向岛去!”

“走高速公路吗?”

司机得到了肯定的回答。这时,前面的黑色轿车开走了。土井从后面的汽车窗里看到干事长和经理局长并排着的背影,车牌是众议院议员的专用号码。

从霞关立交桥进入了首都高速公路,走了三十分左右,过了隅田川,汽车开始沿着河的右面跑去。两国桥,藏前桥、厩桥、驹形桥、吾妻桥、言间桥从眼前一晃就过去。两个月前,同外浦一起坐了出租车从向岛回来时走的就是这条路。“你可能觉得奇怪,向岛银行为什么在这样偏僻的地方设保险箱?我认为,大概因为这里才是不被人们注意的地方啊!”土井还记得,外浦在汽车里说这句话以后做的鬼脸。

出租车开下向岛立交桥进入了向岛的街道。土井走进A银行向岛分行。副行长出来了。

“我们接到了外浦先生荣升‘智利东方开发’副社长的信。先生在那里安康吗?”

副行长一面笑着问。

“是……”土井含糊支吾着。

“外浦先生是一位能干的人,他在那里工作得很好吧?”

“是,还可以。”

幸亏报纸没有刊登外浦的死亡。

“外浦先生事前知道要到智利就任,所以把土井先生指定为保险箱的代理人吧?”

“是有这种意思。”土井依样回答。

“那么,请到这里来。”

副行长把土井领到地下保险库,土井第一次到这里。下了楼梯是办公室,办公室的左侧放着接待用的桌子,主任坐在那里。右侧的柜台里有两位女职员并排坐着,当中是保险箱库房的门。

主任离开桌子,走到副行长陪伴的土井跟前鞠了躬。土井把带来的图章盖在女职员拿出来的“租用保险箱登记存根”上,银行女职员把存根上土井的图章印记对照着,这是土井和外浦一起到这银行办理登记“代理人”手续时盖的。在“使用者姓名栏”里,有外浦卓郎的签名和图章。土井以怀念的心情久久地注视着外浦的签名。女职员领土井进了保险箱库房。副行长上了楼,主任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只有五十六平方米左右的库房,收藏库三面都是用钢板做的墙壁,有号码的成方格形抽屉排列着,抽屉有大有小。天花板的灯光冷冰冰地照耀着收藏着贵重物的钢板箱。

女职员把土井交出来的2674号钥匙和银行自己保管的钥匙插进抽屉的两个孔,然后转了转,七公分高的抽屉被打开了。银行的职员们把它说成是“保护箱”。

“请到那边去。”

女职员指着相反的方向。那里排列着三个象会客室模样的房间。土井抱了抽屉进到其中的一个房间,里面有桌椅。土井从里面把门关上时,女职员悄悄地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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