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戏院九百多座位, 前面几排坐着省教育厅一科,秘书室、督学室人员,各界名流, 重要人士,往后是各学校的教职员工和各校学生。

陈道笙走到一排中间偏右位置坐下, 离舞台最近,跟左右人等寒暄几句。

台上走出男女生主持人, 大声宣布,“…….州演讲大赛现在开始……..”

育德中学分在第一赛区, 五个学校选送的同学同别的学校同学一道参加第一天的初赛。

第一个上台演讲的是外校的同学, 林沉畹在育德中学五个人中排在最前面,她抓六号,前面还有四个人, 都站在后台, 看一号同学演讲,紧挨着的一个女生,回头跟她说,“我紧张得手都凉了。”

排在九号的一个小个子女生,一紧张直跑厕所,林沉畹想起高树增说的, 其实每个人上台都紧张,不只她一个人害怕。

规定每人十分钟, 第一个出场的女生演讲结束, 那个女生回到后台,脸色

涨红,不知道是紧张还是激动。

轮到林沉畹前面的女生上场,那个女生个子比较娇小, 林沉畹看见她腿在抖,一直想着上台可能突发的状况,比如突然忘词了,高树增告诉她,如果忘词了,没关系,跳过去,若无其事继续讲,千万不能慌,一慌就容易频频出错。

由于她胡思乱想,前面的女生表现如何,她都没注意,而排在她身后的白妤薇却认真地听着台上女生的演讲,面色平静,没有一点惊慌。

秦谷芬走到她跟前,小声说:“林沉畹,加油!”

杜云峰同学打量她的旗袍,“小林同学,你这件旗袍是新做的?很适合你的气质,婉约纤柔,淡雅若兰。”

小林同学置若罔闻,好像根本没听见一样,说好的不害怕,我叫不紧张。

当男生主持人念到她的名字,林沉畹都不知道自己怎样走到舞台中央,朝下一望,台下万人瞩目。

她无意识地朝后台看了一眼,突然,看见高树增站在后台边,正看着他,目光中鼓励和期待。

林沉畹瞬间镇静下来,舞台雪亮的灯光都聚焦在她的身上,她想起夜晚的中心广场,高高地站在石台上,夜空深邃,有风自耳边吹过,她平静地看向台下观众席。

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台上,陈道笙有刹那怀疑自己的眼睛,林沉畹穿着

一件精致的月白苏绣缎旗袍,裙琚手绣淡淡的兰花。直发上别了一朵珠花,珠花镶嵌的碎钻熠熠生辉,灯光照在身上,月白缎如水光流泻,整个人光彩夺目。

她开口便摄住人心,声音清澈悦耳,举手投足,彰显出内外兼修的女孩,演讲内容与精美的旗袍相得益彰,诠释了她的演讲主题,国粹与西方文化,她惊艳古典美,成了舞台上一道美丽的风景。

陈道笙深情地凝望着台上那个曾经胆小的女孩,见证她涅槃锐变,完成华丽的转身,心生感慨,他头一次以一个男人的角度和眼光看一个女人,虔诚的倾慕和欣赏,心驰神往。

林沉畹演讲结束,台下爆发出热烈的掌声,林沉畹侧头看向后台,高树增神情激动,为她而骄傲。

林沉畹朝台下鞠躬。

然后,走向后台,朝高树增走了过去。

秦谷芬和杜云峰还有两个同学校的同学围过来,秦谷芬热情洋溢,“林沉畹,你今天的演讲太成功了,震撼到我,我好像不认识你似的,你准备太充分了,每一个手势,身体语言都堪称完美。”

杜云峰非常激动,“林沉畹,这才是你,平常你包裹自己,没有把自己才华显露出来。”

林沉畹偏头看向高树增,粲然一笑,高树增心情激荡,看着她发自内心的笑,笑容温暖如初升的旭日。

女生主持人出场,高声报幕,“下面由七号演讲者,育德中学白妤薇同学,为大家汇报讲演。”

白妤薇面带自信,恰到好处的微笑,淡定从容地走出后台。

陈道笙目光一直追逐林沉畹,直到林沉畹走到后台,被帷幔遮档住,陈道笙从座位上站起来,从舞台一侧楼梯走上去。

白妤薇正好从后台走出来,一眼看见走上来的陈道笙,心情激动,以为陈道笙来看她今天的演讲,她隐约透漏给陈道笙,没直接邀请陈道笙来看自己的演讲,她还有一个小心思,想让陈道笙看看,她是怎样把林沉畹比下去,如果林沉畹出丑,就更好了。

她一直认为上次学校比赛林沉畹能入选,压过陈蓉,全凭幸运,还有余校长的偏见,余校长是顽固不化的老古板,不喜欢陈蓉疯疯张张,喜欢传统女性。

她没有把握陈道笙能来,陈道笙却来了,给她意外惊喜,可是白妤薇的兴奋没有维持一秒,陈道笙看了她一眼,掉转方向,朝后台走去。

陈道笙走到后台,看见林沉畹跟一个仪表堂堂风度翩翩的年轻男子对面站着,男人目光温润地盯着林沉畹,如沐春风,林沉畹扬起小脸,笑容甜美,堪比三月的挑花灿烂,两人旁若无人地说着什么,林沉畹根本没有注意到他。

跟林沉畹对面站的男人看见他,笑容不减,陈道笙叫了一声,“林沉畹。”

直呼其名,林沉畹转过头,看着他,瞬间露出惊讶神情,似乎他不该出现在这里, “恭喜你!”陈道笙冷冰冰地说了一声,周身散发凛冽的气息,

林沉畹嘴半张,突然出现的人,不受欢迎,她敛起笑容,客客气气,“谢谢,陈先生。”

“你之前叫我道笙,还是称呼道笙好了。”

他云淡风轻地说。

林沉畹嘴型变成O,这人疯了,平白无故暴露两人之前的关系,故意叫人怀疑吗?

立刻干笑两声,“陈先生真会开玩笑,交浅言深。”

陈道笙觑了高树增一眼,“不给我介绍一下这位先生?”

“高主编。”林沉畹戒备地看着他,这不是来恭喜的,是来找茬打架的。

“高树增。”

高树增神色坦然。

陈道笙伸出手,“幸会,高先生。”

高树增伸过手,两只男人的手握在一起。

林沉畹紧张地望着陈道笙的脸,陈道笙深眸微眯,只有这个时候,他的目光离开林沉畹落在高树增脸上,高树增直视着他,平静的眼眸,隐藏着某种不明的暗涌。

两个男人握手,用握这么久吗?目光之专注,令林沉畹的小心肝直扑腾,左右看看两人的脸,又低头盯着紧握的两只大手看,握这么紧,想干什么?

林沉畹声音干涩,“陈先生、高主编,你们要不要看演讲?”

高树增先松开手,客气地,“陈先生请。”

陈道笙松开手,面色冷凝,“高先生请。”

白妤薇走向舞台中央,心里非常失落,思维不能集中,她忍不住朝后台看了一眼,看见陈道笙跟林沉畹站在一起,她一走神,站了半天,没说话,后台学校带队的教师,想提醒她,又不敢喊出声,干着急。

台下一阵骚动,白妤薇勉强集中精神,开始演讲,情绪却没有调动起来,频频走神,本来演讲稿背得滚瓜烂熟,演讲到中间部分脑子里突然出现空白,卡壳了,记不起演讲稿,她只好即兴发挥,衔接还算流畅,不仔细听不出来,演讲在规定时间内结束。

当她走回后台,陈道笙和林沉畹并肩站在后台,林沉畹的身边还有一个同样出色的男人,林沉畹站在两个高大的男人中间,显得纤细柔弱,楚楚动人。

林沉畹看着白妤薇,陷入沉思,她心中诧异,白妤薇今天发挥失常,水准降低了几个段次,她不像因为胆怯害怕,上次学校她的演讲她认真听过,比这次水平要高得多。

别人没有发现白妤薇出现的纰漏,她听出来了,白妤薇中间短暂的停顿,便顺过去了,她猜测白妤薇忘了词,没有按照事先准备的讲,临场发挥,无缝连接,且切合题目,林沉畹自问自己不可能做到这么好,也许瞬间慌了,不知所云,短时间内根本没有思路,她不是一个成熟的演讲者,白妤薇是,白妤薇比她更具备成功的条件。

白妤薇幽怨地看着陈道笙,倔强地含泪,朝外走去,林沉畹从她看陈道笙的眼神突然明白了,她为何出现如此大的失误,林沉畹看着陈道笙,陈道笙的目光停留在她身上,心无旁骛。

林沉畹站在陈道笙和高树增中间,心中煎熬,两个男人虽然面色平静,绅士风度,可这是表象,高主编今天也不同于往常,高主编一向是谦和有礼,此刻气场强大,跟陈道笙势均力敌,寸步不让。

她实在不愿意夹在他们两个中间,提心吊胆受煎熬,

还没轮到杜云峰,她想在后台给他加油,算了一下时间,杜云峰排到下午,今天这场演讲大赛都是各学校选□□的优秀学生,每个人的演讲题目各具特色,听了很有益处,林沉畹舍不得走,便想打发走陈道笙,“陈先生,我要下台去班级的位置坐。”

这陈道笙总不能跟她去班级座位上,他这个形象,太扎眼。

陈道笙唇角一抹冷笑,林沉畹转过头,对高树增说;“高主编,谢谢你!”

高树增即明白,“林小姐,我先走了,改日我约林小姐。”

林沉畹想送他,身边的人脸色阴沉,目光冰凉,她刚要迈出的脚步顿住,这种场合,少生是非。

“再见,高主编。”不送人,心里有点过意不去,“改日我请高主编吃饭。”

“随时恭候,林沉畹。”高树增面带微笑,欣然接受。

林沉畹没敢看陈道笙,高树增突然改口称呼他林沉畹,对她请吃饭一说,连客气话都没有。

陈道笙和高树增今天的态度令她很无奈。抢玩具吗?几岁了?

白妤薇低着头,往后走,突然发生的变故,始料不及,在白妤薇身上从来没有发生过,她一向好强,尤其当着道笙的面,如此失败,打击可想而知,现在林沉畹得意了,把她比下去了,评委没有最后下定论,但是她出局已经是必然,无可逆转。

陈蓉过来,忍不住埋怨,“你在学校讲得好好的,今天是怎么了,你中了什么邪了?这篇演讲稿你背了多长时间,不可能出错。”

白妤薇含着眼泪,“我看见道笙哥以为他来看我,他理都没理我,他是来看林沉畹,我当时心乱了,一点没心情,中间忘词了,后面都没有照稿子,即兴发挥。”

陈蓉恨恨地看着大哥跟林沉畹站在一起,“白妤薇,我怀疑中了林沉畹的诡计,她知道你喜欢我哥,故意缠着我哥,扰乱你的心,她太卑鄙,太有心计了。”

白妤薇突然意识到,自己是否像陈蓉说的,被林沉畹算计了。

第一赛区的比赛,分上下午两场,杜云峰和秦谷芬都排在靠后位置,轮到下半场,中午宣布休息,各校师生纷纷退场,林沉畹讲完了,一身轻松,对秦谷芬和杜云峰说;“我请你们俩吃午饭,给你们加油。”

秦谷芬是白妤薇式的人物,超自信,没有思想压力和负担,杜云峰更不用说,更没压力了,他只对自己的成绩在乎。

三个人走出大戏院正门,一片嘈杂吆喝叫卖之声,门口小摊各种小吃,学生们都围在小食车前,分外热闹。

大戏院是中心地带,附近酒楼茶楼小饭馆鳞次栉比,今天中午各处客人爆满,秦谷芬一看,建议说;“我们在棚子里随便吃点,等下午比赛完,大吃一顿。”

这个建议被杜云峰和林沉畹采纳,三个人各买一份小吃,坐在临时搭建的棚子里吃。

由于人多,冬季在外面棚子里吃,一点不冷,林沉畹买了一份麻辣面,碗里一层红油,吃冒了汗,抬头看见白妤薇跟陈蓉坐在另外一个摊上吃饭,不时朝她看过来,非善意的眼神。

杜云峰也看见,说;“林沉畹,我本来想帮你,低估了你,多此一举了。”

林沉畹立刻正色纠正,“不,杜同学,你已经帮了我,你报名,知道有人扛着,我才能安心准备。”

奉承得很顺溜,不着痕迹,小杜同学心里舒坦,喜欢这种乖巧会说话的小女生,激发他的保护欲。

秦谷芬总结上午演讲同学的表现,“白妤薇马失前蹄,看样咱们这组少了一个对手,还是个最强有力的竞争对手,我以为除了杜同学,白妤薇是最有希望的一个,可惜,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

杜云峰看看林沉畹,“白同学临门失手,这可是绝无仅有的事,其中的原因,小林同学或许能明白一二。”

杜同学意味深长,林沉畹眨眨眼,“我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知道。”

彻底地装糊涂,小杜同学你思想太复杂了,别忘了你还是个高中生。

离下午场还有十五分钟,秦谷芬和杜云峰次序靠后,倒也不着急,三个人慢悠悠往回走。

一群省教育厅的官员和各界名流,从不远处一家大酒楼走出来,酒足饭饱,朝大戏院门口走来。

林沉畹机警地看过去,陈道笙在一群官员名流堆里,夺人眼目,他朝她这个方向看过来,林沉畹在他刚举步朝她走来时,机灵地钻入拥挤的入场人群中,见缝插针地成功避开了他。

她随着人流入场,翘脚朝身后看看,业界精英陈先生不知所踪,陈先生,大庭广众,众目睽睽,千万别说我认识你。

下半场演讲,秦谷芬以高亢的热情征服全场,使人全然忘却她讲什么,却被她如虹的气势折服,在林沉畹眼里无疑女中豪杰的角色。

下半场近尾声,杜云峰同学出场,林沉畹看见他头顶星光闪耀,杜同学的演讲稿绝对的一流水平,探索新旧时代交替,社会种种弊端,如何兴利除弊,构建一个一流的世界强国,题目太大,只有杜同学能驾驭,小林同学敬佩地仰望,她认为杜同学的水准超出了中学生的水平。

雷鸣般的掌声响起,林沉畹手掌都拍红了,不是为了认识的杜同学鼓的,是为一个不曾真正认识的杜同学鼓掌。

最后一个同学演讲完毕,男主持人宣布,“休息十五分钟,待评委老师打分揭晓结果。”

整场大赛,不少优秀的选手,林沉畹如果止步到此,已经满足了,她突破了自己,这就是一大成功。

十五分钟后,女生主持人从后台走了出来,全场肃静,手里拿着一张纸,高声朗读,“本次演讲大赛,第一赛区初赛,第一名…….”

朝台下扫视,“第一名……育德中学,杜云峰….请上台。.”

观众席掌声雷动。

万人瞩目杜云峰同学从侧面走上台,站在中央。

男主持人洪亮的嗓音宣布,“本次州演讲大赛,第一赛区初赛,第二名………”

不认识。

第二名外校的一个男同学走上台。

换了女主持人,“本次州演讲大赛,第一赛区初赛,第三名…….”

停顿,观众鸦雀无声,所有在座的教职员工,摒心静气等待揭晓,要知道这第三名是何等重要,第三名一公布,其余没有入选前三的选手,就被关在总决赛的大门外。

男生主持人声音飙高,“第三名…….育德中学……林沉畹。”

肃静,片刻,掌声响起。

林沉畹坐着没动,身旁的唐昀玉使劲推她,“快上台,林沉畹,叫你呢!”

全场聚焦在她身上,林沉畹半梦半醒地走上台。

三位同学,二男一女,第一分赛区初赛的前三名。

掌声雷动,省教育厅官员从后台走出来,分别跟三位进入总决赛的选手,一一握手。

大戏院一侧过道,突然涌出一群人,推着相机,舞台灯光璀璨,照相机闪光灯咔咔咔闪出几道刺眼的白光。

场面热烈隆重,林沉畹突然有个惊奇的发现,这架照相机好像就对着自己拍照,她有点不好意思,我是第三名,还有第二和第一名,应该多给他们拍照。

大戏院里灯光瞬间全亮了,曹震指挥一干人,“近点,多拍几张。”

男女生主持人宣布,“州演讲大赛第一分赛区汇报演讲到此结束。”

观众离席。

林沉畹先走入后台,一走进后台,脚步定住,陈道笙一身黑呢西装,手捧一大束鲜花站在哪里。

陈先生,都知道你是什么职业,这画风也太清奇了。

“恭贺你!林沉畹。”

他把花束塞进她怀里,林沉畹瞥见一群班级里的同学涌入后台,她朝陈道笙颔首,“谢谢陈先生。”

“林沉畹,恭贺你!”突如其来,被一群同学围住,把她跟陈道笙隔开。

“林沉畹,今晚聚餐,给你祝贺!”几个女生欢呼雀跃。

林沉畹便被一群男女生簇拥着,走出大戏院。

白妤薇的班级,悄无声息,一个没入选,白妤薇懊恼欲死,她一向在乎输赢,更在乎跟林沉畹比输赢,惨败给在学校一文不名的林沉畹,她真想撞墙。

陈蓉也蔫了,跟林沉畹打赌的事,不能算完了,跟林沉畹死对头,林沉畹怎么可能放过她们,真履行打赌约定,跪地给林沉畹磕头,比杀了她都难受,颜面扫地,还怎么在学校里混,真是大意失荆州。

相比她们垂头丧气,林沉畹一干人却兴高采烈,找了一家小饭店,吃了一顿大餐。

席间,秦谷芬举起酒杯,“林沉畹,我祝贺你!你是我们班的骄傲!”

秦谷芬虽然没入选,格局可比白妤薇大,大气的女中豪杰。

林沉畹干了杯中酒,“谢谢!”

王春生也举起酒杯,“恭贺你!林沉畹,你不只学习成绩优秀,各方面都很出色,你为我们班级争光。”

小林同学又一饮而尽。

又有两个男生给娇俏可人的小林同学敬酒,小林同学美丽动人,今天大放异彩,班级女生无人出其右。

杜云峰同学也拉入这伙人里,几个小女生星星眼,“杜同学,我们敬你,杜同学出类拔萃,是我们学校的骄傲。”

几个小女生的话无意中飘到林沉畹耳朵里,她多喝了几杯,嬉笑,自己是班级的骄傲,杜同学是学校的骄傲,班花和校草,做人的差距啊!

一群人兴尽,十几个男女同学,走出小饭馆,天已经黑了,正要搭伴分头回家,饭馆门前停住几辆黑色汽车,一个伟岸的身影走了过来。

礼貌客气,“我送同学们回家。”

一群同学里,秦谷芬几个人认识,一个小女生悄悄问;“这个男人是谁呀?瞅着很面熟。”

另一个女生想起来,“好像是给我们学校捐款的哪位先生。”

这样出色的男人很容易记住。

秦谷芬几个人看着林沉畹,怕贸然上车,林沉畹生气,陈道笙俯身和气地对秦谷芬说;“这位秦同学,你上次对我说的话,我都记住了,勇敢地追求自己喜欢的女孩。”

秦谷芬双眼雪亮,“陈先生,上次我还没有说完,咱们上车接着说。”

陈道笙适时地拉开车门,秦谷芬上了车,十几个同学看班长秦谷芬上了车,纷纷上了那厢停着的两辆汽车。

唐昀玉和汪寒雪,自然是跟秦谷芬和林沉畹同车,两人上后座,林沉畹只好低头坐上副驾驶位。

林沉畹喝多了,上车后,迷迷糊糊地,秦谷芬跟陈道笙说的什么话,她一句也没听见,就知道汽车绕了很久,她头都绕晕了,才停下。

她嘟囔一句,“我到家了。”

醉眼朦胧扒着车窗朝外看,四周一片暗黑,“这是什么地方?好像不是我家。”

她一回头,陈道笙的脸靠近她,他的眼睛有亮光,林沉畹醉意正浓,用手捂住嘴,喃喃地说;“你是不是要亲我?”

暗哑的声音,“让我亲一下。”

她往后靠,摇摇头,“不行,你不可以。”

他眼底一片浓黑,耐着性子,声音更加低哑,“我不可以,谁可以?姓高的,还是方崇文的?还是那个姓杜的小白脸。”

她捂住嘴的手挪开,笑嘻嘻的,“赵钱孙李,就你不可以。”

“我出局了,你问我答应了吗?”

他冷不防亲上她的唇,又啃又咬,她双手乱打,他毫不在意,在她脸上乱咬,又啃她脖颈,林沉畹乱踢乱打,“你是狗吗?你为什么咬我?”

“听话,不听说,把你衣裳剥.光。”

“你无耻!”

他狠狠地亲她粉白的脸一口,松开她。

林沉畹拿手背用力抹了一把脸,“我要下车。”

“这里不能下车。”

“你开门,我要下车。”她气急,酒醉,心里是明白的,

“我送你回家,我保证不碰你。”他哄道。

她趴着窗子朝外看,这是通往督军府的路,萧山马路两旁高大的树木,阴森森的,漆黑一片,两旁路灯发出森冷的白光。

这里她不敢下车一个人走回去,不再坚持。

汽车开到督军府门前停下。

车门锁打开,她推门下车,酒有后劲,她下车走两步一晃悠,陈道笙跟着她下车,赶紧上前扶住她,她推开他,走几步,身形踉跄,他把她搂在怀里,“我送你进府。”

“我不要……你送,你不是我什么人。”

他气乐了,贴在她耳边暗昧地说;“你跟我都睡过了,还说不是我什么人。”

“你……无赖!”

她推开他,用手背抹着眼睛,“你欺负我。”

他的心脏一抽一抽地疼,低声下气地哄着,“我怎么欺负你了?”

她朝往走几步,晃晃悠悠的,他伸手要扶,她躲开,“不许碰我!”喃喃地说。

只好眼看着她一个人蹒跚地朝府门走去。

陈道笙站在原地,看着纤细的身影迈进门槛,消失在府门后,靠在车上,良久,上车,开车离开。。

林沉畹知道自己有点喝多了,绕过客厅,直接往房中走,林府面积大,客厅到她住处还有段距离,夜晚冷风一吹,酒醒了大半。

小楠一个人在屋里,许妈又不知跑哪去了,小楠看见小姐进来,闻到一股酒味,问:“小姐喝酒了?”

林沉畹嗯了一声,坐在椅子里,浑身绵软无力。

“小姐,演讲成功了?”小楠倒了一杯温热的茶水,给林沉畹解解酒。

林沉畹嬉笑,“你怎么知道成功了?”

“小姐喝了酒,脸都喝红了,我猜成功了。”

林沉畹试了试自己的脸颊,热热的。

州演讲大赛后,学校教师们有活动,放一日假,林沉畹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洗脸时,叫许妈,“你去厨房看有什么吃的。”

许妈去厨房,一会回来,提了一个二层朱红漆描金花卉提盒,从里面端出两样菜,一大碗饭,一罐汤。

林沉畹看有一碟肘子肉,嫌油腻,不想吃,另一碟炒菜,昨晚喝多了酒,没胃口,看罐子里汤清爽,叫小楠拿个小碗,把饭拨出来一些,泡饭吃了一碗,对许妈和小楠说;“剩下的不用送回厨房,你们吃。”

许妈和小楠把剩下的菜,合着米饭吃了。

吃过中饭,想起昨天高主编走了,自己碍着陈道笙没出去送,心里过意不去,决定去杂志社,说请高主编吃饭,答谢他,自己取得的成绩,有一半是高主编的功劳。

叫小楠到前院问,说家里的汽车都出去了,她穿戴整齐,拿了些钱,出门了。

电车在杂志社门口停下,林沉畹从车上走下来,朝杂志社的小楼看一眼,今天好像有点不对劲,林沉畹走到跟前,看杂志社的小楼大门贴着两个封条。

发生了什么事?难道杂志社倒闭了,不对,昨天见过高主编,高主编根本没说。

一夜之间,杂志社发生什么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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